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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高呼,激起千层浪!民众们你推我桑向北门冲去!
城头上,屹立着地正是那个神一般的存在!他穿着一身简朴至极的白袍!他手执着一根污渍斑驳的藤杖!他脚下只有一双草鞋!他蓬松的乱发随风飘舞!他白花花的秃顶反射着圣洁的阳光!
他张开双臂!他呼喊着:“我挚爱的子民啊!我拯救你们于水深火热之中!来吧,孩子们!听从贤者的指引,向北方去!向贺兰山中去!在那里,有一片贤者乾顺为你们开辟的乐土!”
城门下民众热泪盈眶,纷纷高呼:“谢主隆恩!”
“不!我不再是皇帝!请称呼我贤者乾顺!”白衣人高呼:“请随我呼喊吧!信乾顺,得永生!信乾顺,得永生!”
四十 万能的绿军装
“你的梦想是做皇帝吗?”
“我不知道,也许……那是我姐姐对我的寄托。”李巧音看了看这个年纪与自己差不多的少年,终于还是说出了真心话:“如果……要像你这个样子才能做皇帝的话,我想我还是算了。我觉得与皇甫瑞、马植他们厮混江湖也很不错。”
“呵,很辛苦是吗?”乾顺遥望了一眼星火点点的贺兰山脉,道:“你瞧,我这样做都是为了这些子民。在百姓的眼中,皇帝是个享尽荣华富贵的角色,可你真正的了解了一个皇帝的生活后,你会发现做皇帝实在是一个苦差呢。”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现在的辛苦,是因为你的皇位没坐稳,换句话来说,你现在经历的是打天下时的辛苦。”巧音道:“我的意思是……嗯……你现在的样子很……哎……”
“巧音,咱们这些人中我与你最谈得来,也许是因为咱们身上都流淌着皇族的血液吧!我有时候甚至想,如果你能重建你们李氏王朝,也许咱们能够代代通亲、世世为邦呢!”乾顺温柔一笑,道:“所以啊,你在我面前不比隐瞒什么,想说什么就尽管说!”
“我觉得吧,你现在这个样子很丢人呐!如果非要这个样子才能做皇帝的话,我宁愿不做了。”
“啊!什么!气死我了!”乾顺愤愤丢下藤杖,怒道:“我就知道我这个模样很丢人!一定是太史昆为了消遣我才这样打扮我的!气死人了!我找他去!”
“哎!乾顺!”巧音扯了一把,愣是没拦住李乾顺,只得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帝陵大寨议事堂中。
此时的议事堂,竟是人头涌动。天京城的众好汉、怀仁堂的众学子、杀生军的众将领竟是在大堂内凑齐了。被众人围在中央的,乃是满口喷着吐沫星子的太史昆。
“夏国对河西、大漠的控制,乃是依托着瓜州、肃州、宣化、黑水这四座城池。河西。大漠的居民多以部落形式游牧,控制了这四座城池,也就意味着控制了所有牧民的补给、商贸!对于这四座城池的控制权,各位有什么想法?”
嵬名千良拱手道:“宣化府乃没藏氏领地、黑水镇军司乃野利氏镇守,如今他两家将兵马抽调一空,这两座城池几成空城。至于肃州、瓜州两地,距离兴庆府实在过于遥远,因而两城驻军对兴庆府战局并无影响。”
米擒子贡道:“若说瓜州此地,乃是西壁氏的领地。如今梁氏只是每隔五年派去一名本族后辈担任瓜州西平军司的统领,其对瓜州的控制能力可谓薄弱至极。如意兄弟,我说的可对?”
西壁如意甜甜一笑,道:“梁氏族人只是遥领西平军司统领罢了,实际上他们的族人根本就不曾到过我们瓜州呢!”
太史昆笑道:“哦?那不知你家老爷子对乾顺是怎么个看法呢?”
如意笑道:“我家爹爹说了,要人家听乾顺哥的话呢!不如我给爹爹写封信,叫他老人家出兵连肃州一并给乾顺哥占下算了!”
“够意思!”太史昆哈哈一笑,转脸就看见了刚刚进屋的李乾顺,他也不理会乾顺铁青的脸色,自顾自招呼道:“乾顺你来得正好!赶紧下一纸诏书,加封西壁氏族长西平军司统帅、平西王,令其统管瓜、肃二洲!”
乾顺面色变了几变,终究还是告诫自己以大事为重,按耐住了找太史昆算账的欲望,转而掏出玉玺,亲笔写了一纸诏书。
杀生军中一位小校接过诏书,连夜骑上快马便去送信了。太史昆清了清喉咙,道:“方才如意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我,咱们怀仁堂学子们还都拥有一个家族的力量呢!虽然你们的家族单单拿出一个来算不上什么大势力,可是你们的家族联合在一起,就是一股了不得的力量!”
太史昆布开地图,道:“野利氏、没藏氏兵马倾巢而出,眼下他们的老巢已经空了!若是你们这些家族有取代野利、没藏两家的想法,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咱们先来看看野利氏,其占据着黑水镇军司、黑山威福军司两地!依我看来,你们拓跋氏、颇超氏、把里氏、仡党氏、悉利氏、篪逋氏、毛羽氏、拽藏氏八个小家族联手,定可扳倒野利家!”
拓跋思明与方才被点到名的几个家族少年对视一眼,皆面带惊喜之色。
太史昆道:“家族一多,谁当老大就成了难题。我需要一位将领作为他们八家的统帅!谁愿意去!”
嵬名千温出列道:“某愿往!”
“很好!”太史昆道:“千温兄可带上学子们写下的血书,前去拜访这八家的首领,务必要给他们说明成王败寇的厉害!并请乾顺写下八封密诏与他们八家,将黑水、黑山两地分封于他们。”
众人领命,依言而行。太史昆又是说道:“没藏家领地乃是宣化府、西凉府,可由都罗氏、没剂氏、细封氏、拽浪氏、野蒲氏、麻骨氏、斡勒氏、如罗氏八家联手攻占!谁愿为将?”
嵬名千恭出列道:“某愿往!”
太史昆目视地图,道:“接下来就是河套地区与宋夏边境这一片了啊!这片地方,论面积只占夏国的十之一二,论人口,却占了夏国的一大半!夏国九成的赋税,都是来自这个地区!”
武柏接口道:“不错,这些地方人口稠密,各家族错综密布,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作为威慑,的确是不好收复。怀仁堂学子们的十余个家族对付一下边远的地区尚可,若是放到这片地方,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千怜妹子冷笑道:“我们杀生军就是最强大的军队!今日我们兵分两路突袭野利、没藏两家,险些就将他们大寨打垮!”
乾顺连忙劝解道:“姐姐,擅动刀兵死的都是咱们大夏子民,战争能不发生还是不发生的好。”
太史昆咧嘴一笑,道:“乾顺啊乾顺,做了几天贤者果然有良心啦!走,提上你那根藤杖,让千良领几个人换上野利家的绿军装,咱们出去试试我的办法!”
…………
漆黑的夜幕里,一团闪亮的篝火显得极为显眼。十余个衣衫偻烂的士兵软瘫在篝火前,显得无精打采。
他们的身份,是没藏氏军队的守夜兵。平心而论,这十几人对家主是很忠心的,在以往巡夜的时候,他们都会尽职尽责的围绕着军营巡查好几个圈子,可是今天晚上,他们却不想走动。
刚刚过去的一个白天实在是太离奇了。莫名其妙的,一支身着闪亮银甲的骑兵就冲进了没藏家的营寨,三千名没藏家骑兵慌忙上马迎战,却只在片刻工夫就被打散。营寨里乱成一团,数万士兵只顾着慌忙逃窜,甚至一个银甲骑兵就可以驱赶着数百名没藏家士兵溃逃。
更莫名其妙的是,兴庆府里那些骄傲自大的首都居民竟然发了疯,短短一两个时辰的工夫,那十余万首都人民居然从皇城根一口气跑到了贺兰山区。跑在最后的是兴庆府里的两千粮草兵,他们的手推车上推着的不是粮食,而是一些老弱病残孕。
最莫名其妙的是,到了傍晚开饭的时分,老帅没藏俾恭满脸沉痛的告诉大家,今儿晚上没饭吃。
没命奔逃了一白天,晚饭还没捞着吃,也难怪这伙平日里忠心耿耿的守夜兵会软瘫在火堆前懒得动弹了。
忽然,守夜兵小校警觉的摸起了腰刀,不过当他看到树丛后面钻出来的是七八个身着绿衣的家伙后,他松了口气又坐回原地。没什么,过来的是野利家的士兵。晚上守夜是件寂寞的工作,没藏家的守夜兵经常与野利家的守夜兵凑在一起,聊些对方老家的风土人情。
野利家士兵的头领是个俊俏的文雅青年,貌似是个第一次出来守夜的家伙。青年凑近火堆,满脸堆笑的说道:“哥哥,没藏家的哥哥们,谁有吃剩的干粮,拜托匀给咱们兄弟点。从中午到现在,咱们兄弟还没吃过东西呢。”
没藏家小校头也不抬,闷哼道:“扯淡!谁个有东西吃呢?自己寻野味去吧!”
青年脸色变了几变,依然是耐住性子赔笑说道:“哥哥,这么多人驻扎在这儿,野味早就跑光了。咱也不要什么好吃的,粗粮饼子给几块充充饥就好啊!”
“没有没有!”小校恼怒道:“我们也饿了一天了!你们野利家的不回自己营寨里寻吃的,反而来烦扰我们!好生没有道理!”
青年落下了脸,道:“你们生着篝火不就是为了烤干粮么?方才我还嗅见烘烤馍馍的味道了呢!我警告你,兄弟们可是饿极了,你给还是不给!”
小校饿了一天,也是心情烦躁。如今被青年一吼,顿时怒上心头。他沧浪一声抽出腰刀,道:“滚开!否则砍了你们几个!”
“兄弟们,给我抢!”青年毫不示弱,也是拔刀在手,喝呼一声,领着手下兄弟就与没藏家的守夜兵战在了一处。
四十一 我在路上
“住手,住手!我的孩子们啊,你们为什么争斗?难道你们忘记了,你们身上流淌的都是党项人的血液啊!”
一声温柔至极的呼喊从背后响起,顿时将战团中众人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两拨人停了手回头一看,居然看到了一团白花花的影子。
麻衫草履的白胡子老头牵着一头毛驴,毛驴上坐着一个手提藤杖、披头散发的少年。
小校素来对这种装神弄鬼之辈不怎么待见的,不过他瞥了一眼文雅青年,却看见青年的脸上激动地抽搐着。
“皇……皇帝陛下!您是皇帝陛下!当年您出巡的时候,草民曾远远地瞻仰过您一面!”文雅青年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他带来的七八个士兵也连忙跟着磕起头来。
皇帝陛下!小校一哆嗦,连忙带领手下下跪参拜。
“呵,我已不是皇帝,请称呼我贤者乾顺。”乾顺撩了撩长发,道:“孩子们,你们为何争斗?”
青年低下头,惭愧地说道:“我们……我们饿!”
“啊,可怜的孩子们。饥饿本就是诱惑人类犯罪的魔鬼,在面对它的时候,你们应该携起手来寻找食物,而不是相互争斗。”乾顺打开一个包裹,道:“来吧,我的孩子们,这是我的干粮,你们快快拿去充饥吧!”
包裹里有二十几个热腾腾炊饼,士兵们接了过去,正好一人分了一个。
饿极了吃东西香果真不是乱盖的,小校如狼似虎的啃着炊饼,口中竟然品出了几分大宋美食的风味。
那文雅青年攥着炊饼浑身哆嗦,呢喃道:“皇帝……啊不,贤者大人,您为什么不吃呢?难道您不饿吗?”
乾顺收缩了一下消瘦的小腹,柔声道:“我的子民们饿着,就算是我吃饱了,心中留下的也只能是痛;而我的子民们吃饱了,就算是我饿着,心中流淌过的也是蜜糖的滋味呢。”
“陛下!贤者大人!”野利家的那几个小兵哭的泣不成声。
小校吞咽着炊饼,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