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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就给了袁崇焕,魏好古,杨澜三人表现的机会了。
三人之中,魏好古最是沉不住气,谈到辽东战事,他按捺不住,最先开口说话,话音一起,就滔滔不绝,一发不可收拾。
魏好古并非沉不住气的人,然而,不晓得为什么,一见到杨澜,他便有些失去常态,虽然,他在和杨澜交谈时,脸上都是带着微笑,其实,心里面却在咬牙切齿。在他看来,对于辽东战事,杨澜恐怕是一无所知,在这件事情上能压杨澜一头,他感到无比的兴奋。
所以,他抢先开口说话了。
对于辽东正在进行的这场战争,魏好古的了解不多,对于武事他擅长的也只是纸上谈兵,他在席间慷慨陈词,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一种表现吧?
通过对敌我双方实力的对比,魏好古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辽事不足虑,数十万训练精良的大军压境,蛮夷头子除了选择跪地求饶,俯首称臣之外,没有别的路可走。
听了他的一席话,江日彩,夏新权,杨涟三人面带微笑,拂着下颌的长须,连连点头,不过,他们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魏好古说出自己的见解之后,就轮到杨澜和袁崇焕了。
两人用目光礼让了一番,最后,还是由杨澜先开口说话。
杨澜将今早对夏新权所说的那番话重新组织了一下,然后道了出来,在他说话的时候,魏好古脸上的神色非常精彩,忽青忽白,就像在上演一场变脸表演一般。他没有想到杨澜居然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和杨澜的表述相比,刚才他话里的内容未免就有些大而不当了,只有空言,全无实质。
难道自己真的不如对方?
魏好古在心中多了这一个疑问,他感到异常的沮丧,脑袋内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杨澜表达完自己的观念后,就轮到袁崇焕了。
杨澜望着袁崇焕,心中暗暗寻思,这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在后世,关于袁崇焕的评价,褒贬不一,最初,他是书本记载的民族英雄,岳武穆一般的人物,后来,某位大能写了一本叫做“窃明”的架空历史小说,他从英雄的神坛上被推倒,变为了一个罪有应得的庸才,甚至被某些激进的人称为卖国贼。
对于这两种说法,杨澜都不相信,先前说过,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情,至于书本史籍上的记载,无非是一纸荒唐言。
既然,自己到了这个时空,自然要好好观察袁崇焕其人,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种观察,也是一种乐趣啊!
杨澜原以为袁崇焕会慷慨陈词,提出他自己的平辽策,不管是作为英雄,还是喜好权力善于钻营的小人,都不好放过眼前这个机会吧?要不然,他干嘛穿一身能够让人行动利落的衣衫呢?这难道不是表明他的志向,他愿意做一个班超班定远一般的人物?
然而,袁崇焕的表现却出乎杨澜的意外。
他站起来,只是简短地说了一句,是的,只是一句,而且非常的简短。
“学生不才,不曾亲赴辽东,对于山川地理,人情风俗全都一无所知,对于敌酋和自家的实力同样一无所知,故而不敢妄言!”
随后,他补充了一句,这时,面上的神情由沉郁变为激昂起来。
“若来日有暇,学生必定匹马游辽东,到时,自有平贼之策送上!”
说罢,他坦然落座。
一时间,席上出现了冷场,没有人说话,因为他的这一席话,每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夏新权,杨涟,江日彩对袁崇焕这番话皆极为赞同,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虽然这句话的说法有时会不一样,但是,意思都是一样的,通过这番话,他们见识到了袁崇焕的沉稳和谨慎,皆对其另眼相看,与之相比,杨澜,魏好古两人的表现便差了许多。
对魏好古来说,他的心情便有些矛盾了。
一方面,他有些嫉恨袁崇焕,因为对方的表现比他优秀,搞得他刚才的陈述就像是耍猴戏的猴子;另一方面,他又暗自高兴,因为袁崇焕的表现胜过杨澜,这无疑让他心情舒爽了许多。
至于杨澜?
他面带微笑望着袁崇焕,目光中带着一丝赞赏,是的!这就是他心中的真实感受!不管袁崇焕是哪种人,至少,在这个酒席上,他的表现可谓完美,对于聪明人,不管他是同伴,还是对手,杨澜都是非常欣赏的。
希望你以后会常常给我这样的惊喜!
杨澜笑了笑,端起酒杯,向众人敬酒,高声说道。
“袁兄此言,当浮一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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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京师风波恶
第十七章 夜遇
天早早就黑了下来,从太白楼出来后,街面上基本上就见不到人了,那些酒楼客栈的灯笼高挂在门廊下,这是街面上唯一的光。
夏新权和杨澜在长街的十字路口分别,夏新权原准备借一个灯笼给杨澜照明,杨澜婉拒了,随后,两人分道扬镳。杨澜选择的道路并非回家之路,在回府之前,他还必须去另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在西直门附近。
西直门一带的民居住着的只是一些平民百姓,房屋的建造便显得有些凌乱,局促,甚至,有些还是破烂的棚屋,住在这里的人环境稍微好点的能保持温饱,差一点的则三餐不继,过着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总之,在整个北京城,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去处,并不推荐你游览。
因为穷,脏,乱,差也就成为了这个地区的特色,整个北京城的混混地痞几乎都出自这个地方,偷蒙拐骗,打架斗殴在这里完全是家常便饭,就算是在青天白日,也会经常有人在街巷中持刀或是拿着板砖相互追逐拼斗,人们对此见惯不惊,一个个仍然做着自己的事情,只做冷眼旁观。
白天都这样乱了,到了晚上,自然变本加厉,如果不是本地人,晚上最好一个人不要在这里闲逛,说不定就会遇见一些不好的事情。
杨澜是一个人,此刻,他正行走在西直门附近的街道上。
四周静寂无声,家家门窗紧闭,远处,黑暗中,传来了几声狗吠,杨澜一个人在长街上行进,靴子踩在青石板上的脚步声在暗夜中回荡,飘到了老远。
长街的尽头,乃是一个三岔路口,杨澜在路口站定,扭头四处张望,好像在寻找方向,过了一会,他转身往左侧行去。
左侧是一个巷子,弯弯曲曲的巷子,里面黑乎乎的,就像是一条巨蟒大张的嘴,杨澜没有丝毫的迟疑,迈着稳健的步子进入了黑暗之中。
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点光亮,有人从巷子内行了出来,脚步声踢踢踏踏,显得拖拖拉拉,就像是穿着一双木屐在地上拖行,伴随着这脚步声的是一连串的低骂声,那人似乎在自言自语地抱怨着什么。
听见人声,杨澜不曾停下脚步,仍然往前行去。
不一会,他和对面那人就相互遇上了。
那人先停下脚步,他举起手中的火把,将它探向前方,火把的光亮跳跃着扑到了杨澜脸上,那人的举动分外的无理,从某种程度来说,他这是在挑衅杨澜。
杨澜脸上神色不变,就算是光亮突然扫到眼前,驱除掉黑暗,他也没有眨一眨眼,他只是停下脚步,平视前方,那目光就像能穿透黑暗和强光一般,那人躲在火光照耀不到的黑暗中,却感到自己像被杨澜看穿了。
下意识地,他往后退了一步,将火把收了回来。
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软弱,这让他分外不忿,在这片地区,他可算是一个横着走的人物,就算当地最厉害的花子帮的老大,也不敢对他甩脸色,一向以来,他就不知道什么叫退缩。
然而,他刚才明明是退缩了,在对方什么也没有做的情况下,自个儿退缩了,在那一刻,他分明觉得有一股寒意从对方身上传来,让他胆战心惊,这莫名的恐惧来得快也去得快,当恐惧从他身上消失后,他愤怒了。
“嘿嘿!”
他干笑两声,将火把往旁挪开,自己袒露在火光下,挡在杨澜身前,巷子本来就窄,他这一挡,杨澜也就无法再往前行了。
“这位相公,小的给您老人家问好了!”
那人一开口,便露出了他的本性,语调油腔滑调,忒不正经,在后世,杨澜和不少这样的人打过交道,那些地痞流氓算得上是消息灵通之辈,有时候,为了工作,杨澜不得不要利用他们。
这些家伙都是欺善怕恶之辈,要想这些家伙服气,你就必须比他还要恶,让他怕了,方才会对你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杨澜眯着眼睛,打量着拦路的那个家伙。
火光跳跃不定,那人的面孔也就阴晴不定,忽而清晰,忽而模糊,不过,杨澜的眼神是如何的了得,只是匆匆一瞥,便将那人的面貌记在了心中。
那家伙二十多岁,接近三十岁的样子,身材不高,略显瘦弱,五官长得也不差,分开一看,都还可以,然而综合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就不爽了,可以这样说,这家伙给人的第一印象非常的糟糕,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猥琐,相当的猥琐。
神情,动作,声音给人的印象无不如此,让人见到他的前面就忍不住想打他的后面,听到他的声音就忍不住想割掉他的舌头,看见他的举止就忍不住想将他捆绑成粽子,再也不得动弹。
“好说!”
杨澜向那家伙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对方的问好,似乎不知道那人说的是反话一般。
杨澜的应对让那人感到了诧异,杨澜的外貌也就是个文弱书生的样子,一般的书生,遇见这样的情况,多半都会感到害怕吧?所以,瞧见杨澜有恃无恐的样子,那家伙心中又打起了退堂鼓来。
今天晚上他的手气极其不好,带到身上的二两银子全交待在了赌坊,大家都知道他的为人,没有人会借钱给他,害得他只能在一旁干瞪眼,越看手越痒,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害怕自己乱性,不得不出了赌坊,原准备到一个好友那里看能不能借点银钱,不想在途中遇见了这个书生,既然如此,何不向这书生借点银钱来翻本。
迟疑了一下,对赌博的渴望还是战胜了他内心的胆怯。
那家伙摇晃着身子,两只腿微微抖动着,把一只手伸到了杨澜面前。
“小的来京寻亲,不想亲人不在,缺了回乡的盘缠,这位书生老爷,你就打发善心,行行好,打发一点吧!”
杨澜笑了笑,火光映照下,这笑容非常的温暖。
“银子?”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舒小婉给他绣的钱袋,在那家伙眼前晃了晃,然后,提着钱袋,悬在那家伙忍不住摊开的手掌上空。
“银子,我有!”
那家伙眼睛一亮,猛地伸手向钱袋抓去,杨澜缓缓将手收回,是的,他的动作在那人眼中显得极其缓慢,可是,那人这一抓却仍然抓了个空。
“但是,我不想给你!”
这时,杨澜说出了后面的一句。
戏耍这家伙,说实话并不能带给杨澜多少快感,欺负这样无能的人算不了什么本事,只不过,这家伙的形象太猥琐了,让人不欺负一下就不痛快。
“我日你祖宗!”
那家伙怒火中烧,血气上涌,他拿起火把,劈头盖脸向杨澜打来,整个人随之前冲。
杨澜脚下未动,只是上半身往后仰了仰,火把扔下些许的火星从面前扫过,随后,他的身子猛地前倾,轻轻往前跨了一小步,抓住了那家伙的手腕,然后,一错身,将那人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