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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已经将对方视为了心腹大患。
张献忠虽然凶残,但在朱元璋的眼里看来只是一个疯子,还够不上多大的威胁。但李自成的儿歌却有可能动摇朱军一直以来存续的根本,也就是群众基础,因此朱元璋是在心里已经将李自成列为了必杀的对象,哪里还是没有过节?应该是很有过节才对。
当然,这些想法只能在心中转转,不能宣诸于口。他正在考虑应对的办法,却听到旁边的张献忠冷哼了一声道:“老子才不要和你们联手退什么官兵,巴州城外老子和朱八、罗汝才联手打一仗,结果巴州被朱八这厮占去,老子毛都没捞到一根,凭什么还要来管你们的闲事?”
罗汝才赶紧道:“哎,八大王,你怎么能么说呢?你不是捞到了十万两吗?那还是我……”
张献忠哼了一声道:“不是从朱八那里拿来的,老子心里终究不痛快,要想老子与你们联手,提也休提,老子去也。”说完之后,张献忠一扭头,自顾自地回了玛瑙山上去,将朱元璋与李自成扔在这里不管了。
李自成哼了一声:“这浑人终于走了。”
朱元璋也冷笑了一声,没说什么话。
站在场中的李岩却将眼珠子一转,轻笑道:“晚生本来没什么计策可用来对付官兵,但是听到八大王这一番话,倒是突然有计可用了……”
李自成大喜问道:“哦?计将安出?”他对自己新收的这名军师十分信任,知他心中有经天纬地之才,因此事事向之求教,真是如鱼得水。
李岩正要说,却拿眼睛瞅了瞅朱元璋,显然是不想让外人听到。
朱元璋却淡淡地笑道:“其实我也有一计,不知道和李公子的是否相同。”
两人对视几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狡慧。李岩道:“既然如此,咱们不妨将计策写在手掌心中,同时展开,看看是否相同。”
朱元璋点了点头,他倒也想看看这个李岩的本事,虽然李岩的本事在他上一辈子游魂天际时已经见过了,但是历史已经发生了变化,如今的局势与原历史已经相去甚远,对于同一个将军来说,在不同的地方打两场不同的仗,就很有可能一仗打得很漂亮,另一仗打得像狗屎,百战百胜的将军可不是随处可找的大白菜。
当下,两人都将计策写到了手掌心中,数了一声“一二三”,同时将手掌翻开,众人先看李岩的手,只见其中写了一个“引”字,再看朱元璋的手,居然也是一个“引”字。
众头领包括李自成在内,都是满脸茫然之色。李自成麾下的大将刘宗敏忍不住叫道:“军师,你写这个字是啥字?和朱八大哥手上的字好像是同一个字。”原来这货不识字,压根不认识“引”字。
这一边的白水王二也抠着头道:“这个字我好像学过,但是现在又忘了。”
一群人眼巴巴地等着两人解释。
朱元璋曾为君王,早已没了出风头争先的念头,便对着李岩笑道:“还是李军师来说吧。”
李岩点了点头,他还年轻,还属于那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年龄段,见大家都凝神来听他说话,心中也不由得有点小小的成就感,于是认真地道:“此计只需如此……”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只让身边的几个最重要的头领听到。
众人刚开始听还茫然不解,听到后来,脸上慢慢地展现出了笑容。刘宗敏忍不住笑道:“原来还可以这样啊?李军师,你好阴险,这一下张献忠可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这一边的王二也嘿嘿笑道:“张献忠那混蛋,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让他出来背个黑锅,也是应该的,嘿嘿嘿……”
四九零、许人杰叛变
杨嗣昌的心情非常糟糕,他对着崇祯皇帝夸下海口说三个月荡平贼寇,然后信心满满地安排下了十二万大军,又让崇祯加收税赋,搞得天下一团大乱,终于意气风发地十面张网出击,然而这一打就发现情况完全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虽然十面张开的大网终于将贼军逼进了四川,但是四川到处是山,要逮住贼人何其困难。几路官兵分头围堵,依然没有把贼军逼到死地,张献忠还好整以暇地编了一首儿歌,一边走来一边唱,歌词是:“前有刹抚,常来团转舞;后有廖参军,不战随我行;好个杨阁部,离我三天路。”
这歌里说是四川巡抚邵捷春,总是企图在贼军前面拦截,所以叫“常来团转舞”,后一句说的是官兵的先锋军廖大亨部,追着贼军又不敢打,所以叫“不战随我行”,最后一句说的就是杨嗣昌,由于他脚程比较慢,总是距离贼军三天的路程追下,所以被戏为“离我三天路”。。。
杨嗣昌大怒,悬赏一万两银子,要张献忠的人头,不料几天之后就传来消息,杨嗣昌悬赏三文钱,要杨嗣昌的人头。这一下可把杨嗣昌气得差点吐血,催着各位将军死命的追,发誓一定要干掉张献忠。
然而理想与现实差距太大,从崇祯十年十月发兵,到现在崇祯十一年开春,他还是没能摸到张献忠的屁股。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说大话说过头了,这就好像一个男人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说:“咱们今晚要亲热一整夜。”结果才做了三分钟之后。这男人就不行了,那种心情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以杨嗣昌这位大才子肚子里的墨水,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地形的影响已经很烦人了,手下的大将们又个个骄横放纵,不听号令。士兵痞性难改,到处侵扰良民……十二万大军简直是十二万个给他惹气的熊孩子,闹得他一个脑袋两个大。
就说左良玉那家伙吧,杨嗣昌给他下的命令,他就压根没听过几个,叫他向东他偏向西。叫他追敌他休息。你真叫他休息嘛,他去打劫良民百姓去了,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
杨嗣昌逼于无奈,亲手写了一封信给左良玉。劝他好好干活。追击张献忠。信里道:“圣意所重,全在逆献一人。深箐四壁,险峻难逃。将军在彼。严督穷搜,断可必得。今云十二日引兵而还,何耶?想穷谷无粮,大兵难驻。将军必不得已而为此。或张应元、汪云凤亦能办此则幸矣。万一不能,而逆献终逃不获,将奈之何?将军万万再画必然之策,勿胶奇正之言,果大兵回兴,须驻彼调度,期擒渠而止。毋令旁观忌嫉之夫谓贼在掌握而复纵逸为患也。”
这等呕心泣血的信送到左良玉手里,可惜左良玉依然是:“高卧竹溪、屡檄不动,不肯协心穷搜深箐。”
杨嗣昌郁闷得不行,又写信给兵部尚书陈新甲,告了左良玉一状,这一连数日的晚上,他都睡不着觉,每晚都端坐在临时的行军营帐之中,满心期盼地等着从京城送回来的关于左良玉的处理意见。
今天晚上,信使终于回来了,一封八百里加急信件送到了杨嗣昌的手中,他展开一看,原来陈新甲已经将他的信转呈给了崇祯皇帝,崇祯点了头,同意将“平贼将军”从左良玉的脑袋上撸下来,安到贺人龙的顶戴上面去。
杨嗣昌顿时大喜,但是大喜之后,心里又担忧起来:临阵换大将,靠谱么?要是因此而导致军心动摇怎么办?而且贺人龙与左良玉相比,不论是实力还是声望都有所不及,这一下换了我倒是爽快了,耽误了剿匪大计就不合算了。
他左思右想,冥思苦想,最终叹了一口气,又给陈新甲回了一封信,请他帮忙在崇祯皇帝面前说说情,收回成命,这大将……还是不要换了吧。
他却没想到,军中遍布左良玉与贺人龙两人的消息,他收到的这封信和回信的内容,还不消半日,就被身边的近卫士兵悄悄地传了出去。
贺人龙听了这事,顿时不满:你丫的先主动捧我上去,然后又主动把我撸下来?有你这样的人么?忍不住怀恨在心。
而另一边,左良玉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自然更是不满:你这书生吃饱撑着没事做吗?换着花样来玩老子,不给你好看老子就不叫左良玉。
几位大佬心中都不痛快,牙咬着嘎叽嘎叽的响。
正在官兵的营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时,一名探子突然匆匆地跑进了大营里,一溜烟儿窜到了杨嗣昌的营帐外面,不经通报就对着里面大叫道:“杨阁部,出大事了,白水朱八部与李自成部内讧了,两军在广元南边的山林里激战,打得不可开交……”
“什么?”杨嗣昌刷地一下跳了起来:“真的?”
探子道:“真的,好几部探子都看到了……”
果然,探子的话音没落,又有一个声音在外面响起:“报……白水朱八部与李自成部打起来了,好像是在争抢地盘……”
杨嗣昌兴奋得大叫:“快来人,召集所有将领!”
不一会儿,官兵的将领们就齐聚到了一起,左良玉、贺人龙这两个人自然也到了场,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还在为换将的事梗梗于心。杨嗣昌对着众将道:“本官刚刚得到消息,贼人内讧了,白水朱八与闯王李自成打了起来……”
他把这个消息一宣布出来,众将的脸色顿时各不相同,像廖大亨一类的将领,脸上闪过的是一抹喜色,左良玉和贺人龙这种大将。脸上却带着些些莫名的味道。
廖大亨问道:“杨大人,这些贼人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火拼起来呢?难道他们都是没脑子的傻鸟?”
杨嗣昌沉吟了一会儿,似乎在想什么重要的问题,良久才道:“我倒是能想到他们为什么会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内讧起来,白水朱八虽然起事得早,但却一直没有加入过三十六营,也就是说,他与李自成,张献忠等人不是一伙的。据咱们的贼军中收买过来的蝎子块、扫地王等人提供的情报,这个白水朱八总是喜欢守着他的地盘。不让别的贼军进去。这一次咱们追得李自成和张献忠走投无路,窜到了朱八的地盘上,因此他和李自成打起来,倒也在情理之中。”
他这番话说出来。倒也不错。众位官兵将领都觉有理。左良玉和贺人龙两人都点了点头道:“据我所知,朱八确实是这样一个人。”
杨嗣昌道:“咱们追剿流寇已久,从来没有碰上过这么好的机会。贼人自相残杀,咱们坐山观虎,正是将其一网打尽的最佳时机。”
众将都道:“是!”
官兵便即拔营,匆匆向北追来。张献忠编的儿歌倒是一点不错,杨嗣昌距离李自成的屁股正好是三天路程,官兵心急火撩地赶了三天山路,终于到了探子回报的一处战场,只见这里方圆几里之内,到处都能明显地看到战斗过的痕迹,路边的山石和树木上都有许多刀枪砍伤的印痕,地上还能看到干涸的血迹,破碎的衣衫,折断的兵器……有一名士兵还在草丛里捡到了一套完整的铁甲。
廖大亨道:“这里确实像是打过一场大战,但是没见到一具尸体,这是怎么回事?”
杨嗣昌也觉得奇怪,突然听到一名探子在远处叫道:“大人,山后发现一座大坟……”
众将赶紧过去,只见山中果然有一座大坟,看来是一座新坟,占地极广,看这样子里面最少也埋了几百人,坟前插了一个木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闯军烈士埋于此处。
在这座闯军士兵的坟后面还有一个更大的坟,看占地面积更广,埋的死人只怕要上千。
杨嗣昌指了指这个简易的木牌子,笑道:“看来李自成打赢了,白水朱八败退,然后李自成打扫了战场,把死人都埋在这里了。这个有牌子的坟埋的是李自成的人,那个没牌子的就是埋的朱八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