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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怎么了?向来独来独往的习惯,什么时候竟被一个天真的姑娘改变了?
“孟哥哥,你醒了啊!”
小女孩娇嫩的童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门外探头进来的,正是昨夜依偎在花恋雪怀中撒娇的小女孩思清。她那双昨夜才哭肿了的眼睛,仍是水汪汪的,令人怜惜。
“你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可以让我看看么?”
孟星云注意到,无精打采的小思清手中,正紧握着一根青色小草。
“这是我刚才在路上摘的野草。我只是一时无聊拿在手边玩。”
小女孩走近他的床畔,将手中的青草递给孟星云。
孟星云看了眼手中的野草,灵机一动,对着谭思清笑道:
“我用这根野草变个戏法让你瞧瞧如何?”
“用野草变戏法!?”
谭思清睁大了一双圆亮双眼,好奇地看着孟星云用他那颤抖不已的双手,小心翼翼地像在编织什么东西似的,绕了一个又一个圈圈,然后又将那些圈圈套在一起。
过了一会,像变戏法似地,一只用青草编成的蟋蟀,神奇地出现在她眼前。
孟星云将编好的蟋蟀,递给了原本抑郁寡欢的谭思清。
“哇!好神奇喔!真的好像是用青草变戏法一样,孟哥哥变了一只草蟋蟀给我玩耶!”
小女孩开心地接过了孟星云为她做的草蟋蟀,高兴得不得了。因为她从来就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东西。
“孟哥哥,你好厉害呀!可不可以告诉我,是谁教你这么厉害的戏法呢!?”
“这是我师父以前见我伤心的时候,做给我玩的。你想不想学怎么把野草变成蟋蟀的戏法?”
“好啊!”
昨晚还哭得肝肠寸断的小女孩,这会终于破涕为笑,露出了天真的笑颜。
孟星云便教她再去多拔几根野草回来,然后开始教她“变戏法”的技巧及方法。
谭思清首次接触到这么有趣的把戏,玩得不亦乐乎。
努力了好一会,谭思清才完成了一只草蟋蟀。一做完她就立刻举起手中的草蟋蟀,开心问道:“你看我做的蟋蟀漂不漂亮!?”
“很漂亮!”孟星云笑道。
意犹未尽的谭思清,这才满意地低下了头,继续变她的戏法。直到她抬起头来,看到桌上的清粥,才突然想起花恋雪曾交代她的事。
“啊!对了,你饿了吧?要不要我替你端一碗粥来喂你吃?虽然现在恋雪姐姐不在这里,不过我可以帮恋雪姐姐喂你吃粥喔!”
“不用了,我还不饿。恋雪姑娘上哪儿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没看到她人影,他就连一点胃口也没有。
“姐姐跟大哥哥上山去采药了。”
“大哥哥?”孟星云的脸上露出一股明显失望的表情。
“你不记得了么?早上他才刚来看过你呢!”
原来是他,那个对他怀有莫名敌意的男子。
正想开口问那名严肃的男子到底是谁,一转头却看到眉清目秀的小女孩,正用着一双灵活无比的圆亮眼睛直盯着他瞧。
孟星云不明白,这小女孩的眼睛干嘛老盯着他瞧。
“你怎么一直盯着我脸上看,难道我脸上长了什么怪东西么?”
小女孩却突然露出了一脸神秘的贼笑。
“嘻……你该不会是在吃醋了吧?”
孟星云没想到她年纪这么小,却是语出惊人地直言不讳。
“呵……妮娜姐姐说得果然没错!你长得真是漂亮!和恋雪姐姐刚好可以配作一对。”
孟星云一听,俊颜不禁躁红了起来。真没想到,这小孩不过八、九岁而已,竟已懂得男女之间的暧昧情愫。
“啊!你的脸也红了,看来妮娜姐姐真的说对了!”
他的脸“也红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些话她也对恋雪说过?
正当孟星云想要开口问她话时,门外突然间又走进了另一个年纪和谭思清相仿的小女孩。
她皱着一张小脸,活像是打了场败仗似的。
“思清,陪我一起去圣坛采花!”
漂亮的小女孩嘟着一张樱桃小嘴,满脸不情愿地对着谭思清说。
“琪虹,你怎么啦?好像不太高兴?”
“哼!我才没有不高兴呢!我现在想去圣坛采花,而且高兴得不得了!”
名叫琪虹的可爱小女孩,仍然嘟着小嘴,怎么看也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骗人!你明明就不开心,还要拉我去圣坛玩。那里是禁地耶!你又想害我被骂了!”
“哎呀!只去一下下,又没有人知道,有什么关系嘛!”
“现在不行!因为我答应恋雪姐姐,要帮她照顾孟哥哥,所以不能离开!”
“不去就不去!哼!反正我一个人可以玩得更开心,才不需要你陪呢!”
接着她便老大不高兴地嘟着嘴,转身离开。看她那副气呼呼的样子,谭思清也心软了,忍不住追了出去。
跑不了几步,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事,立刻又折回来,对着孟星云说:
“啊!孟哥哥,我差点忘了,恋雪姐姐叫我记得喂你吃药的。我待会儿就回来了,请你等一会儿!”说罢立刻急急忙忙跑出去,只留下一头雾水的孟星云,独自留在屋中。
他心里有无数个疑问。
这谜样的月瑶村,数百年来,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月瑶村中的一切,除了花恋雪所说的之外,他几乎一无所知;甚至连村中其他人也没见过。那么早上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男人,又是谁呢?
他是个不得不沾染江湖血腥的江湖人,与世隔绝的月瑶村终究不是久留之地。一想起此行下山的目的,他简直恨不得身上的伤口能立刻好起来,马上去找碧血盟的仇人报仇雪恨。但当他脑海中浮现花恋雪温柔的笑容,他又觉得怅然若失……一想到她柔情似水的眼眸,他严峻的脸上,不由自觉泛起了略带甜蜜的笑容。
心中那股异样的暖流,是怎么一回事?一想起她的娇颜,心中的悸动又是所为何来?是……爱么?
自从十年前被灭门的那一夜后,他心中就再也没有爱,只有恨。恨意是推动他报仇的一股强大力量,也是他唯一的生存意义。
但是自从花恋雪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从他误认她是仙女开始,他的心思却一点一滴被她所牵引。当她紧抱着小思清,安慰着楚楚可怜的孤女时;还有,当她温柔体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时……他甚至觉得她那颗温柔的心,抚慰了他冰冻了十年的感情。
在花恋雪温柔的照顾下,他能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口一天天好起来,就连他心上的伤口,似乎也慢慢地痊愈起来。
他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她那娇柔的倩影,想着想着,一股甜丝丝的暖流直涌入他心窝,直到他的意识又逐渐模糊起来,再度昏沉地沉入了梦乡……
孟星云再度醒来的时候,已近黄昏时刻了。
“怎么早上我替你熬的粥,你一点也没吃呢?是不是病了?”
花恋雪一见他醒来,立刻趋近坐在床畔,伸手轻抚他的额际。温柔的眼眸,凝进他那潭深邃的晶眸。
孟星云只觉心中一阵暖意,滴水未进的虚弱身躯,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花恋雪再度用那纤纤玉手替他把脉,看脉象平稳、毫无异状,这才放下心来。
“你的伤口好不容易才慢慢复原,你可要好好照顾身体,三餐和汤药都要按时服用,身子才好得快。”
她那柔声相劝的模样真有说不出的温柔。孟星云突然想起了今早那名陌生男子。
“今天突然出现在这儿的人是谁?”
“嗯……你是说遑么?他今天是特地来陪我上山采药的。”
“遑?”
“遑是我们族中的右护法。护法的职责,在于守护圣女的安全;所以除了长老之外,就只有护法和我住在这片竹林子里,其余的族人都住在竹林外的村落。”
“对了,这几天是不是有一些江湖人进月瑶村中找麻烦?”
“没错。这几天常有许多外人想闯进村里来,长老和守护族人的勇士和一些外人起了冲突。一直到刚才,长老还忙着替其他族人疗伤敷药呢!”
“为什么我在这儿待了几天,却未曾感觉外界有丝毫动静?”孟星云不懂,难道他的警觉性变差了么?
“咱们深居在月瑶村后的竹林深处,唯一能入竹林的入口只有一个,又有许多英勇勇士守护;再加上深山中毒瘴密布,对于不熟悉山中地形的外人而言,想要闯入这片竹林圣地,根本就是缘木求鱼。因此那群外人绝不可能轻易闯入,你大可安心养伤,这儿很安全的!”
闻言孟星云不禁喃喃自语:“这么说来,那些人又是为什么要闯进长久以来与世隔绝的月瑶村……难道他们怀疑魔刀在村中?”
花恋雪微蹙着眉头,螓首低垂,面露忧色地问道:
“你……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是为了魔刀才到村子里来的?”
“我虽然也是因为魔刀出土的传闻而上了灵雾山,但我并不是为了抢夺风铃魔刃而来的。”
“那么,你是为了……”
“为了报仇。”
“报仇?”花恋雪一双水灵美眸,好奇地盯着孟星云那双深沉的黑眸。
“我这次上山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要寻找仇人的下落。可惜我一时大意,被人暗算,差点连命都没了。凭我现在的情况要报仇,只怕难如登天。”
孟星云虽然武功高强,但毕竟江湖阅历太少,是故对于江湖中的明枪暗箭,仍是难以招架。
“你别难过,你的伤很快就会好起来了;到时候,你就可以跟以前一样,无拘无束地自由行动。只是……你到底有什么仇非报不可?”
孟星云一双深邃的黑眸,深沉地凝视着远方,淡淡说道:“只是个人私仇。”
花恋雪却感觉得到,孟星云心中有个沉重的负担……
“恋雪姐姐……恋雪姐姐……”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娇嫩的童音。
雀跃不已的谭思清,正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她一看见花恋雪,便开心地高举手中蟋蟀。
“恋雪姐姐!你看我手中的蟋蟀漂不漂亮!?这是星云哥哥特地做给我玩的喔!”
花恋雪讶异于昨夜尚委屈哭泣的小思清,今天竟一扫阴霾地笑容满面。
谭思清手中拿着两只用青草编成的蟋蟀,神情愉快地站在门前嬉戏。
花恋雪见状惊喜笑道:
“好漂亮啊!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有趣的草蟋蟀呢!”
“恋雪姐姐喜欢的话,我就送一只给你吧!”谭思清很慷慨地递了一只草蟋蟀给花恋雪。
“这只是孟哥哥做给我的,我把它送给你了!”之后她蹦蹦跳跳地离开小屋,开心地到别处玩了。
花恋雪看了一眼手中的蟋蟀,心中洋溢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原来他虽然外表冷酷,但内心却是那么地体贴善良。
不料她转过头来,见到的却是孟星云深锁的愁眉。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她不解地问道。
孟星云深邃的眼中,蒙上了一层忧郁。
萧遑对他说过的话,再度在他耳边响起——
“我们月瑶族不欢迎外人打扰,你的伤一好,就请你马上离开!”
“你们月瑶族人与世隔绝惯了,而我毕竟是个外人。如果继续待下去,恐怕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没这回事!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知道你跟外面那群不讲道理的外人是不一样的。你虽然外表冷傲孤独,但内心却很善良脆弱。你千万别想这么多!只管好好在这儿疗伤;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治好你身上的伤!”
花恋雪一时情急,便将一双温暖的玉手轻轻覆上他的手,似乎想抚慰他受创的自尊。
孟星云感受到她柔美的温暖,当她的手碰触到他时,仿佛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