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忙完黄蓉,他的额头冒出点点汗水,照理说,他应该再跳回浴缸,替自己冲洗干净,但他的视线被床头柜上的摺纸给吸引了。
有鸟、有兔、有青蛙、有小狗,一只只用便条纸摺出来的小动物站在床头,她有相当不错的手艺,看来,除了睡,她多少有些优点。
立青拿起小青蛙,欣赏着上面的立体招痕,意外地,发现青蛙身体里面有字迹,打开,他读着里面的字句,念着念着,笑意松弛了冷肃面容。
他不是怪胎,只是不擅长微笑。
他怒说:眼镜该为自己行为负责。
但他冷冷的眼里装满热热的关怀。
我醒来发觉——
他挑起眼镜的责任为光明铺路。
说他怪胎?真正的怪胎是她吧,能写诗,却把成语解得一塌糊涂,想起她的“知己知彼,百站百圣”,他的唇角再添温度。
触触她的脸庞,他又想责任分摊了,亲亲她的额、亲亲她的唇、亲亲她的脖子,和稍稍往下的私密空间,偎着她的柔软,这夜,他又是一夜好眠。
第三章
盯住从脖子到胸前的大小红斑,那个……是不是腥红热?
应该不对,她只有“猩红”没有“热”,那么……是红斑性狼疮?
红斑性狼疮是会死人的怪病耶,她听说过,红斑性狼疮的形状像展翅蝴蝶,自己身上这堆,比较像……草莓……
哦,懂了,应该是水土不服啦,她刚换新环境,自然比平时容易累、容易生病长疹子,这是正常现象之一。
短短几句,她安抚了自己的不安心。坐回桌前,她拿起便条纸涂涂写写,摺起一只小小猪。
纸条上写着——
蓝色新衣蓝色眼镜
我是蓝蓝天空里的小白云
风一吹吹到巨人窗前
问一问你需不需要春天
附带说明,她又有了新衣、新眼镜,虽然她不明白昨天的眼(奇*书*网。整*理*提*供)镜跑到哪里去。
门开启,在她的经验里,这时间进门的不外乎是送饭小姐,所以,当她抬头看见郭立青时,有短暂怔愣。
匆匆走到她面前,他不确定,她还能保持多久的清醒。
“你醒了?”他问。
“嗯。”点头,她傻傻的表情娇憨可爱,甜嫩娇美的声音,隐隐地,催动他的心。
“我有事想跟你谈。”
直接切入主题,这是他行事标准,绝不把时间拿来做无谓的迂回。
“可以,但是……”
“但是什么?”
他有不耐烦,等她,他已经等得够久。
他的不耐烦带给黄蓉一丝熟悉,望住他的眉眼,她假设,他们很熟——
“但是什么?”
再问,他的耐心全用在她身上了。
盯住立青,她歪头,考虑着话出口,会不会伤人太重。
“你不会生气?”她犹豫。
“说。”他言简意赅。
“什么话都可以?”她小声问。
“对。”
“请问……”
她的话在“请问”后又断掉。
火苗渐渐上窜,该死的女人,连句话都说不明白,头脑差、爱睡觉,一定是猪来投胎。
念头转,狠话跟着喷出:“猪!”
听见他的咒骂声,黄蓉眼睛瞠出大圆圈,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啊!
“你不想讲,就由我来说!”立青终于按撩不住。
她被他吼急了,一串话飙出口:
“请、请问,我们认、认识吗?你为什么跑、跑到我朋友家?为、为什么知道、知道我的乳名叫作小猪?”
她、她、她……吃他穿他用他,居然不认得他?什么时候这里是她朋友家?作梦哦!
她的话里,只有一句稍稍耐听——她果然是一只猪。
“你说我们不认识?!”
雷鸣般的怒吼,震动了天花板上的水晶灯。
沉重的鼻息喷向她额间,她吓得全身寒毛直竖,阴森感逼向她,恐惧卷起鸡皮疙瘩,黄蓉头皮发麻。
“不用靠那么近,我、我看得到你。”
新眼镜上脸,她的视力在正常范围内。
“很好,看清楚,我是谁?”
他的黑眸晕出两个大黑洞,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吸入其中。
“对、对不起……可不可以给个提示?”
恶狠狠地瞪住黄蓉,她是上帝派来毁灭他的。
“提示一,床是我的。”他指指她的右手方。
难不成他是房间的原主人,她占去他的床,所以现身讨回?不、不会吧……农历七月到了,她眼底充满惊吓。
她听过医院里的传说,老人死在病床上,从此认定那张病床是自己的家,之后再有新病患住进来,他就现形,把新病人吓跑,或者把新病人活活吓死……呜,这里不是医院,她怎么会碰到?
“你是?”
“对,我是。”他一口气承认。
“鬼先生,很抱歉,我不知道床是你的,对不起,请你不要抓我去当替死鬼,以后我早晚三炷香祭拜你,还给你烧莲花金好不好?”她说着,眼泪从眼镜后方流下。
她居然说他是鬼?多厉害的联想力,也许他该找到金氏纪录替她报名——全世界最蠢女性。
不晓得是比例问题,还是戴在脸上的凹透镜关系,她流出来的眼泪和她的个子一样,玲班娇小、可爱巧妙,可爱得他想低头替她吮去。
但她叫他“鬼先生”,他若真低头替她吮去泪滴,说不定她以为他要吸取她的阳气,当场给他昏倒。她好不容易清醒,千万不能把她送回周公家里。
吐尽满腹怨气,在她面前,他总是挫败。
敛起怒涛,他压抑。
“我不是鬼,我是踩坏你的眼镜、把你拎进汽车里的‘人’。”不给提示,他直接提供答案。
“你是寂寞的巨人先生?”她喜出望外。
寂寞的巨人先生?几时起,他有个又酷又炫的新外号?
“对不起,之前我没眼镜看不见你,不过你那么高,我应该认出来的,世界上有几个像你这么高的巨人呢?”她拍拍自己的头,笑骂自己。
“侏儒小姐,我叫郭立青。”
他不是巨人,他的人生忙得很,没时间品尝寂寞,皮笑肉不笑,字从齿缝间蹦出来,一颗一颗,像西班牙跳豆。
“是小猪啦,不是猪乳,我不爱喝牛奶,连优酪乳都不喜欢,对了,我叫黄蓉,我本以为你想送我去眼镜行?!没想到你那么好客,把我送到你家来。”她笑说。
不喝牛奶?她的矮不冤枉。
“这里是饭店,不是我家,我向来不好客,是你睡死了,而眼镜行不收留半死顾客。”他冷脸道。
黄蓉偷眼望他,目光滑过他刚阳轮廓,在他脸上寻找寂寞。他不快乐吗?为什么总爱沉着眉,总是气呼呼?
“这样啊,真是太麻烦你了,有空的话,可不可以再麻烦你一件事?”她得寸进尺。
“说!”
“送我回家。”
“没问题。”他一口气答应。
“那我们走吧!”说做就做,黄蓉跳离沙发。
等她回去,可有得忙了,她要打电话告诉艾情夫人,她没和蔡万金见到面,可不可以退还她的两千块钱,或者要求艾情夫人重新研拟计划,把她送进蔡万金的生活圈。
“还不能走。”他拉回她。
“为什么?”
“这里是屏东,况且,我明天有会议要开,等开完会,我再带你回台北。”
“屏东?这样啊。”她的意见很少,不管是对任何人。
“明天中午之前,我工作结束,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游览垦丁,这里是南台湾的度假乐园。”
他难得大方,对于女人,他的时间一向给得很吝啬。
“好啊。”她乐开怀,白白的牙齿露出嘴唇外。
“前提是,你必须在明天中午前清醒。”
“我尽力。”点头,她愿意努力。
“眼前有件要事,要和你谈。”终于,他走入主题。
“很重要?”
“非常重要。”他态度认真严谨。
“很重要的事,可不可以请你直接和我爸妈谈,再不然找我哥哥姐姐也行,我只能谈简单的事,不能谈重要的事。”她对自己有几分自知之明。
他了解,若自己有这等笨亲人,他会提出相同建议。
“不行,我们直接谈。”
这是两个人的事情,不需要无关的第三者加入意见。
“你坚持?”
“我坚持。”
“好吧,我先听听看,若是很难决定的话,我回家问问爸妈意见。”
“不行,只能由你自己做主。”他的规定严厉。
“嗯、嗯……”
她想回答“那你就别讲了吧”,可他的眼神骇人,铁钳似的大手压在她手背正上方,她哪敢出口拒绝。
“我要你当我的情妇。”终于顺利出口了。然他没想过,黄蓉接下来的回答让他再度挫败!
“那是一种职业?”歪歪头,她盯住郭立青看。
她单纯,但她明白,情妇是正妻的敌人,虽然这时代已经很少人去挞伐第三者,但她仍然不晓得如何界定这种身份。
他发觉她在“深入思考”时,习惯歪脖子,有空他该走趟养猪场,观察是不是智商低劣的动物体,想事情时必须歪脖子。
“你这样想也行。”点头,他不反对她。
“薪水好吗?”
既然他同意她往这方面推想,她就用求职者的心态同他对谈。
“不坏。”
“不坏到什么地步。”
“比上班族好很多。”
“所以是高级行业?”
“每个人价值观不同,难下断语。”他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行业分级很简单啊,像我大哥那种毒品工作叫作低级,姐姐被驱逐出境那种算比较高级。”
东拉西扯,她只盼把两人从“情妇”话题中带开,毕竟这话题……尴尬。
冰眼锁住她,原来她出生于问题家庭,难怪智商问题大,这叫后天性智障,他在书上看过。
突然间,他庆幸起她的笨,否则早被兄姐带进黑社会,从事黑色行业。吸毒的吸毒、褫夺公权的褫夺公权,他简直不想把笨猪送回她的原生猪窝。
“你父亲呢?”
“跟大海为伍啰,他老待在海边不回家。”
同意!若他生两个丧权辱国、祖上无光的烂小孩,他也会选择待在海边。
“你母亲呢?”
“我妈是闺中怨妇。”她回答。
没错,上有不肯面对现实的丈夫,下有不长进的孩子,再好的女人都会变成闺中怨妇。
立青骤下结论:“你还是当我的情妇吧。”那个家,无论如何不能再待了。
又来?她以为成功把话题引开,没想到他记忆力超乎想像的好。好吧,要谈就认真谈,总之,情妇她是不做的。
“不要,当过情妇就不能嫁人,妈妈教过我,婚姻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职业,我希望自己和大部分女人相同,有一个丈夫、两个小孩,平凡安稳过日子,我不追求刺激和爱情,我要的是平顺。”这些话,妈对她和姐姐讲过无数遍。
“闺中怨妇的话不能听,你应该听听朋友的意见。”偏偏,她妈的话,该死的正确。
“为什么要听朋友的?”黄蓉问。
“因为友直、友谅、友多闻。”他随便塞借口给她。
“你解释错了。”她纠正他。
“我解释错?”
“友值有亮有多文,是说你交到‘值’钱的朋‘友’,前途就会‘有’光‘亮’,能得到很‘多’‘文’钱,和听朋友的话没关系。”她指导他。
天啊!她的国文老师应该去撞墙。
“你是在污辱中国老祖宗的智慧,还是在污辱我的头脑?”
“我才不污辱任何人呢!你没听过‘粪土之墙不可污也’吗?连涂大便的墙壁都不能污辱,怎么可以随便污辱人?”
仰天长叹,聪明睿智的郭立青被一只猪打败。
“总之,我不当情妇。”黄蓉补上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