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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知道了。」
「听说已经治愈,大家都放心。」
「你还有甚么话说?」一品洞悉师妹心意。
「品姐,」李本领有点不好意思:「你觉得周炎这个人怎么样?」
一品一听,立刻就笑。
「品姐,别打趣我。」她略见忸怩。
「你放心,周炎很好,只是比较任性,有孩子气。」
李本领答:「我也这么想。」
「给他一点时间,叫他回学校去,过几年就脱胎换骨了。」
「那么,我们之间会有前途?」
「当然,年龄相仿,志趣相同。」
「谢谢你,品姐。」
「就这么一个问题?」
「还有,那副激光手术刀─」
「不忙归还,你拿去用吧。」
「我代表大家谢谢你。」
第二天,一品回诊所办了一点事,提早回家休息,一进门,看见一只彩色斑斓火鹦鹉飞过来,一边学人语:「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一品惊喜:「二晶,是你?」
这些奇禽异兽,当然由她带来,可是室内盆栽却已给牠啄乱。
二晶自书房转出来,「是我。」
一品松口气,「想煞我了。」
姐妹紧紧拥抱不放。然后,她们彼此打量。
一品发觉二晶胖了一点,身段健硕,肤色微棕,似名运动健将。
二晶看姐姐,「噫,弱不禁风,面色苍白,这些日子,亏你还瞒得住老妈。」
一品叹口气,「身体慢慢可以养回来。」
「对,主要是心灵依旧活泼。」
一品看牢妹妹,「你呢?」
二晶摊摊手。
「没有进展?」
「有时忙得连一整天也说不上一句话。」
「那么糟?」
「也不是,彼此都感觉到对方在身边,十分安慰。」
「那就已经足够。」一品点头。
二晶说:「这次工程完毕,他决定回大学重拾职。」
「那多好,不必东奔西跑。」
「要是想有进一步发展,得跟去。」
二晶说:「嗯,那就看你有多需要他了。」
这时,大鹦鹉飞过来,停在二晶肩膀上,啄她耳朵,二晶咕咕笑,看得出她还是开心的。
一品问:「你自己的工作呢?」
「只得暂时停下来,当作休息。」一品想一想,「有时希望男生也牺牲一下。」
「他们甚有压力,他们如果停下来,叫没出息,父母亲友以至爱人都会看不起他。」
的确是。「你去看过妈妈没有?」
二晶说:「一早去过了,她告诉我,有个能干的生意人与你来往甚密。」
一品笑笑。
「可有照片?」
一品把在箱根拍摄的合照给妹妹看。
「唔,很老实。」
一品微笑,「你可以坦白。」
「能干的男人,无论长得怎么样,都是能干的男人。」
一品连忙说:「谢谢你。」
「我祝你蜜运成功。」
一品笑,「路途遥远。」
「假使事事顺利,婚后你会放弃工作吗?」
一品轻轻说:「工作,是收入来源,一个人总得经济独立,我不敢造次。」
「你的储蓄也够了。」
「二晶,你是我妹妹,怎可夸大?」
「大姐一直有大姐的样子,难怪妈妈钟爱你。」
「妈妈并不偏心。」
她不以为然,「你当心那样说。」
二晶把鹦鹉引进笼子,拎准备告辞。
一品问:「熊授人在本市?」
「不,已回美国。」
一品送妹妹到门口。
二晶闲闲地问:「不叫你心跳的男人,也可以是结婚对象吗?」
一品从容地回答:「恐怕是最佳终身伴侣,一个人的心房不规则跳动,并非好现象。」
二晶笑了。
她走了以后,一品吁出一口气。
心诧异,竟这样维护卢泳忠,可见已经培养出感情来。
她去看水果盘的戒指盒子,幸好,二晶没发现它,没有被动过的痕。
一品谨慎地收好指环。
与二晶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亲厚,姐妹始终会各有各家庭伴侣子女,能像老朋友般已经不错。
想到极小的时候,她牵二晶的手上学,步行半小时才到校门,风雨不改,走得累了,坐在道旁休息一会儿再走,世界那样大,可是只得两个小女孩相依为命。
一品双眼润湿,那样的好时光都过去了,人大心大,今日各有各生活圈子。
记得姐妹俩自幼也谈过死亡问题。
「姐,我怕死。」
「我也是。」
「不过,还有好长好长的一段日子吧。」
「是,等过新年要等好久,一年都那么长,可是十年二十年更长。」
「对,不必担心。」很快又过去了。不知二晶还记得这件事否。卢泳忠的电话到,一开口便问:「不开心?」
「你怎么知道,我都没出声。」
「空气凝重。」
一品笑了,「妹妹来看我,想到孩提时无牵无挂,真不愿长大。」
卢泳忠温言安慰:「那时环境其实并不好。」
「但是,到底一切由大人作主,去到哪是哪,听天由命,十分开心。」
「是甚么时候有了心事?」
「十二、三岁吧,功课开始吃重,想考第一,父亲辞世,母亲的沉默种下我忧郁之根。」
「对敏感的你来说是个大劫。」
「我与二晶功课特别用功,就是希望母亲一展欢颜。」
「有无成功?」
「没有,她一直像失去一边身体,白天还好,晚上时时哭泣。」说到这,自觉婆妈,「喂!你怎么有空?」
「有班可靠老伙计,我不必事事亲自督促。」
「上了岸了,」一品点头,「医生就不行,非得同画家、同作家一样,亲手做到退休为止。」
「你仍有一定满足感,同我们签字盖章不同。」
「商人赚钱,是否不择手段?」
「误会,你没听过逢商必殷?来,一品,我们滑雪去。」
「我不懂。」
「我你。」
「最近我还有点事。」
他不加思索地回答:「那么,我等你。」
一品笑,「一边等,一边赚钱,别错失良机。」
旧男友王申坡说过会天天打电话说笑话给她听,他当然没有实践他的诺言,现在反而是卢泳忠这样做。
「我带香槟上来看你。」
「我不能喝酒,你来聊天吧。」
他忽然沉默,然后轻轻说:「谢谢你。」
「怎么了?」
「我盼到今日,总算有个聊天的对象了。」
一品忽然发觉她也很幸运,彼此感动得静寂片刻。
当晚卢泳忠带来他家厨子做的一锅鸭汁云吞,一品闻到香味,不争气地垂涎欲滴。两人并无节目,天南地北坐闲聊。
先是谈医学昌明:「……已经发明新式小型心脏起搏器应用,从前,它帮助心房把血唧到全身应用,现在改用小小螺旋桨推动血液,病人没有脉搏,但是活,认真奇妙。」
卢泳忠感到有趣,「你从不谈时装化妆?」
一品答:「以前,与妹妹一起,最热门话题是男人,大病一场,改变观感。」
他真想问:你喜欢怎么样的男人?可是不敢造次,讪讪地维持缄默。
「听说,令妹也是医生。」「她是一名兽医,曾在乡间服务过一年,农民很欢迎她。」
「你一定要介绍我认识。」
一品微笑,心想,迟些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们下了一盘棋,卢泳忠技巧精湛,只是忍让,最终一品还是输了,可是不致于太难看。
他也不是没有事做,手下来过一次电话请示,他听到消息,表情凝重起来,走到客厅另一角落,低声交谈。
一品看他,忽然之间,发觉轻轻发号施令的他身形高大很多,肩膀也彷佛宽厚起来。呵,对他愈来愈有好感了,小心小心。从头到尾,她都不觉得他外形不够漂亮。
近午夜时分他告辞。一品送到门口,他忽然冒昧地说:「真想睡在你客厅,第二天一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你。」
一品一愣,卢泳忠趁这机会已经离去。她进书房处理帐单,整整一大叠:保险、信用卡、慈善机构、水电、汽油、差饷……洋人说得不错,这是活的开销,亦即是生活费用。
母亲曾经说过:「据讲下一世纪人类平均寿命可长至一百三十岁,那真是累,况且,生活费用昂贵,有几多人负担得起,能够看到子女成家立室已经足够。」
一品叹口气,这时候电话响了。是霍授,这位疯狂老科学家哪有时间观念,只知有事就找人。
「一品,还没睡?正好,我们得了一个罕见病人,你必须来一趟。」
「现在?」
「不,一品,明早七时正。」
「一定到。」
「身体吃得消吗?」
「正闷得发昏,授你这一通电话简直是活力素。」
「哈哈哈,我们真静不下来。」
一品也笑了。
因为第二天有特别任务,她睡得比较稳,这不是没有工作的人可以了解。一早就起来了,同彭姑通过电话便出门去。授联同其它医生在会议室等她。
「一品来了。」
「一品可给我们宝贵意见。」
「这个案没有杨一品参与可真不行。」
一品顿感振作,有人递上咖啡及甜圈饼给她做早餐,边吃边谈。
霍授这时说:「这个案在今日极之罕见。」
照片一打出来大家噫地一声,一品也不禁放下咖啡杯子。授解释:「十八岁的病人自幼被叫张两头。」
「他的确有两张面孔。」
照片中的张姓病人看上去说不出的怪异,正式五官被推挤到一旁,面颊左侧另外有细小不成形的眼睛鼻子嘴巴,最奇特的是,他一张嘴,那另外的嘴巴亦会郁动。「在乡间,她被视为怪物。」可是西医一看就知道不过是寄生胎。
「通常,她都用布包头在乡间采作。」
「是孤儿吗?」
「不,父母十分钟爱维护她。」
「真是万幸。」
「当地的医生把她推介到我们这,条件是互相切磋。」
一品仔细观察那寄生五官,呵,嘴巴有牙齿,可见一直随主体发育,不易切除。授接播放病人生活录像片段。
「这是张婶,她的母亲。」
一品微笑,在生母眼中,这张面孔也是可爱的吧。
「村童在她背后掷石子。」
「病人心灵创伤十分严重。」
一品就素描发表了意见。
授说:「一品,我们知道你在康复期,不想劳驾你参与实际手术。」
「不,授我可以胜任。」
「太辛苦了。」
「我做惯做熟。」
「我得与你主诊专科医生谈一谈。」
一品生气,「这每个人都是专科医生。」
大家都笑了。
「这将是医学院另一宗学手术。」
「现在,让我们去视察病人。」
病人在等他们,腼地不发一语。
真人的另一张面孔比影象更加诡异,连眼皮都会颤动,但是不会开启。一品用国语与她交谈:「喜欢吃甚么,医生给你带来。」
张妹抬头想一会儿,取过一本书,一品以为她想看书,她却打开其中一页,取出一张用来当书签的透明彩色纸,嗫嗫不知如何开口。
一品心细,发觉书签前身是巧克力的包装纸,一颗糖,吃完了,糖纸被珍惜地抚平夹在书中,这样惜物,叫一品感动。
「你想吃这糖?」张妹点头,面孔上两张嘴一起牵动。
「医生稍后给你带来。」一品联同其它医生一起检查病人。
不用讲,大家又再一次发现做一个正常的人是多么幸福。
一品问:「她母亲接来没有?」
「已经来了。」
「那对病人康复有极大帮助。」
「我们负责切除,一品,你做修复,补锅困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