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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倭国同样不胜其烦。
他们制度来自唐朝,成例也是唐朝的成例,宋货安置于鸿胪馆,供给衣粮。除了征少量的税务,还供其衣服粮量。估计这些商人多冒用朝廷名义去的。
可来者太多,费用浩繁,也是肯定的,宋朝人自己能出海了,虽朝廷还有许多制度在限制出海的海客数量,但肯定比唐朝多。不管呢,是对中原大国的不尊重,管了又招架不住,于是限定年岁,给以定期来日之护照。
同样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反而象明朝一样,由于纳贡的人多,成了朝廷的冗费之一。况且这是控制能力很弱的平安时代。
做法更是错误,谁需要你管?索性象宋朝一样,让宋人,或者倭国自己的海客自由经商,那么不但不会成为负担,反而是一项重要的创收。
也是一种时代的局限性。
无论倭国怎么做,出海的宋商越来越多,也不是宋朝朝廷所统计的数字,一大半人是私自出海。
有的在倭国呆的时间长,为了满足自己的性福,娶了二奶三奶,另成一家,养儿育女。
有的还鼓动半割据的庄园大贵族主,与倭国朝廷对抗,将海货从官方转向私营,长袖善舞,甚至影响着倭国的格局。
当然,还有杀人。
这样的政局,还有海上的那些事,杀人纵货,是避免不了的。
张大亮年青时出过多次的海,杭州多做高丽倭国生意,泉州与广州做南海大食生意多,因此多是去的倭国。也杀过人……
并且他头脑很智慧,在海上生死相博,无法无天,一艘船力量很小的,于是团结了一批宋人,成群结队出海,成了杭州海客的带头大哥,十分有威信。
十几年后,已不用他亲自出海,仅是他的一个号令,足以调动一大批海客。一个杭州很有头脸的人物,在开会时,郑朗都对他表达了三分尊重。
可停下来后,张大亮也经常反思,感到这十几年来,杀的人太多,手中又多有财产,于是广施博舍,多做善事,或者捐于老释,或者赈济寡孤,或者兴办乡学,资助学子。时间一长,人们于是忘记其名,称呼其张大善人。
张大亮是老派的豪强,李用德是新派的豪强。有了这个国舅爷的身份,发达起来速度同样很快,这几年迅速敛得大笔的财富。但眼下的冲突,是两人都不想的。
冲突的中心便是宜儿。
宜儿的父亲是一个穷秀才,其母长相艳丽,被李用德雇到家中为役,然而时间一久,两人有了一些不好的事发生。是谁勾引了谁,没有人说得清楚。
宜儿的父亲上门讨个说法,被李用德派人狠揍了一顿,然而宜儿父亲是一个脾气不好的人,一怒之下,摸了一把刀子,上门将妻子刺死,李用德刺伤,自己自杀身亡。
一家人家破了。
但这件事李用德不能付主要责任,官府断案时仅判他给了宜儿姐弟一些钱帛,将案子了结。
为了活命,宜儿落入娼门。
因此崔娴说宜儿的命很苦。
她出生于书香门第,姿色不弱,又经过老鸨的精心调理,在杭州名气越来越大。
上演了白蛇传后,名气更大。
但以前发生了一段故事,李用德无意中看到宜儿,不知是看中了其姿色,或者想到了她的母亲,于是求欢。这是仇人,宜儿不答应。可她的力量太小,正好张大亮前来坊中,宜儿很机灵的拜伏于地,认其为义父,泣不成声。
张大亮隐约知道一些她的事,没有立即答应。
民不与官斗,李用德这份国舅爷的成色很轻,可毕竟是李用和的本家,他多少也有些畏惧,不过心中慈悲,暗中替她遮挡了几回。
但随着郑朗的到来,许多事改变了。
若没有郑朗到来,不会有吕公弼韩绛等人到来,不会有人会不顾后果,对私盐随便下手,就不会因为害怕郑朗的智慧,而杀人灭口。
改变的还有宜儿的命运。
李用德等得不耐烦,一个好官到来,又不好象以前那样胡作非为,况且还有那个前景……
于是出五千缗钱,向老鸨提出要赎宜儿出去。
如郑朗几个好哥们所说,只要有钱,再好的行首,那怕是一头猪前来赎人,老鸨也动松口。老鸨意动,宜儿焦急之下,派了女史,也就是一个与她交好的婢女跑到张家求张大亮前来相救。
李用德冷笑一声:“当年与我有什么关系?张君莫要伪作,你还不是三妻四妾,听说在倭国还有两个小娘子。”
“但我没有坏人家的良家妇人。”
“君没有坏人家的良家妇人是不假,只是杀人家。”
张大亮无言以对,叹口气道:“若如此,我只好出六千贯赎人。”
到了这地步,张大亮骑虎难下,非是争强好狠,他早过了这辰光,即便做善事,一出手便是几千贯,也贵了的。
李用德再次冷笑:“张大善人当真要来个父女配。”
“他没有认我为义女。”宜儿道。
“他没有将你当作义女,这么长时间,为什么袒护你,难道张大善人有些古怪的嗜好?”李用德继续咄咄逼人。
宜儿也不能回答。
不能说张大亮垂涎她的美色,根本没有碰过自己,这是在可怜她。
张大亮低声说道:“国舅爷,不管你怎么说了,老朽只求问心无愧,老鸨,某给你六千贯钱,赎人吧。”
“七千贯。”李用德逼迫道。
张大亮神情有些恍惚,若不顾忌对方的身份,他很有可能再度回到十几年前,挥拳相向。咬了咬牙道:“八千贯。”
“张大善人,我想不明白,就算我今天退让一步,你将她赎回去,打算如何供养她。她除了色艺,与陪寝外,还会什么?”
“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将她赎出来,给她籍书,让她自谋一条生路。”
“让她自谋生路,恐怕她连自己都养不活吧,还有一个弟弟要读书,我好怕啊,说不定她弟弟就能高中了的。”李用德嘴上说怕,脸上都是笑嘻嘻的。
高中,那有那么容易的。只要自己在杭州一天,她这个弟弟永远只会低中。
“奴可以做针钱。”
但这话说出来,连张大亮也没有当作一回事。
一入此门,又是名妓,虽然陪着笑脸相迎客人,可生活却是很奢侈的,由简入繁易,由繁入简难,有几个妓女甘心再度回去过贫寒的生活。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固然傲气可嘉,但为什么几乎所有美妓宁肯做士大夫家没有名气的家妓,也不愿意做贫寒人家的妻子?
什么针钱能供得起她,那怕她眼下一小半的生活水平?
或者她手中积攒了一些私房钱,那又能做什么?开店,除了卖笑外,她会开什么店?
张大亮脸上阴晴不定,李用德再次说道:“我给九千贯,张君若再度出价,我始终加一千贯,随你了,你加吧,老鸨,听好了,让他加,他说两万贯,我给两万一千贯。”
然后大笑,虽钱花得多了,也有些肉痛,可今天能彻底将张大亮打倒在地。
这也是一种威信。
不过他心中同样不想,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己身份比他好,但还是有些畏惧感。
老鸨战战兢兢,似乎两虎相争,对她是好事,可这两虎都不是好惹的,惹了张大亮问题不要紧,关健是李用德,这是一个很彻底的小人,真加到两万贯,自己敢不敢收下?
李用德看到张大亮始终在退,又逼迫道:“张大善人,做善事是好事,可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请认命吧。”
忽然门口响起一句:“但我的时代有没有过去?”
话音刚了,郑朗抱着郑苹走进来,身后是一大群衙役,以及吕公弼。
“见过郑府尹。”几乎所有人站了起来,一一施礼。
郑朗对身后的衙役吩咐道:“你立即到我府上,对我的几位娘子报一声平安,再将奶娘喊来。”
女儿饿坏了,不停的抓他手指头往嘴里吮。
“喏。”
郑朗坐了下来,对宜儿说道:“前些天某还要感谢宜儿小娘子为我表演的那出节目。”
“奴婢不敢。”宜儿眼里闪出兴奋的光亮。
郑朗来了,她有救了。
李用德皱起眉头,对郑朗他很忌惮,自己这个国舅爷,在杭州还管用,可放在人家眼里……清楚。
郑朗道:“前些天听到你清唱,虽用在表演那出节目上不大好儿,但歌喉倒也动听,能否为某唱一曲。”
“那是奴的荣幸。”宜儿眼睛越来越亮,对女史说道:“请将我那个松尾筝取来。”
女史取来一把古筝,宜儿弹起古筝,然后唱道:“冬衣初染远山青……不辞多少程。”
正是当年郑朗抄袭的《醉桃源》。
“宜娘子用错了情,某不是你的郎,你也不是某的娘,某有妻妾四名,已经心满意足,汝作美玉也好,做附蝇也好,与某无关。不过我府上倒需要几个做针钱活的。”这话倒也不假,明年再度请织女过来授艺,可不能让家中的几个妻子再度抛头露面,那样子未免太辛苦。做做样子倒可以的。不过诸人没有听明白,还真以为他需要一个做针钱活的婢女,或者小妾。
张大亮已伏下,道:“多谢郑知府了。”
“张大亮,你请起。”郑朗将他扶了起来,又说道:“张大亮,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请问。”
“为什么你向善?”
“心安。”
“心安了,是不是很快乐?”
张大亮回想了一下,忽然舞蹈起来,道:“郑知府此句正说中了小的心里之处。每当小的帮助一人,看到他们感谢的样子,小的心中很高兴,可一直没有细想。”
“那就是快乐,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是一种快乐,可为什么老百姓看完白蛇传后,也快乐,不是吃,不是穿,不是住,更不是狎妓,观者不知几万,能狎得起台上十几妓者不足百分之一。为什么他们全部喜欢。”
“那是娱耳目……”吕公弼道。
“是啊,这是娱耳目,做善事却是娱心灵,心都不快乐了,何谈嘴舌肌肤耳目……世上不公平的事太多,有人说我多好,错也,我没有那么好,只是尽自己之能,济之天下,自保为先,济之为后。所以我时常想起范仲淹,别人做到穷独善其身,富则济天下,已是不错,可范大夫却是穷也济之天下,何其不易……”说到这里叹息一声,但是范仲淹此时的事比自己还要多,是不是自己害了他的……又说道:“故我每到一处,为了减少麻烦,对以往之事多计往不究。一究,富者十之有三有不法之事,富者争议会多。穷者多受其屈,一一受之,难以断清。想清静,只好抛开过去不提,然后给诸君利益,以利益与德操之化,劝诸君多做善事,就象张大亮一样。”
“小的那敢当。”张大亮又伏下说道。
“敢当的,比如私盐的事,虽是违反国家法令,但我终不是法家,是儒家,重德化,是仁是义,用仁德化,用义节之。义不是法令,以仁为本,处罚为辅。故不喜多事也。感化诸位,再给利益,使诸君不再违法犯纪。但已揭开,碍于制度,不能将数人释放。因之而不问,拖于利益让诸君看到,再作速判,那么诸君会心服口服。非是为我谋利也,乃是为诸君,包括诸君所出……”郑朗摇头:“太少,我也不怪,是草创,大家看不到。这中间我不会拿一文钱,或者为了政绩。笑话,若是为了政绩,不若应陛下之意,返回京城,以我之能,岂不更加有作为?”
说到这里,一脸沉痛,这件事越闹越大,已经偏了他的方向,更脱离出他的掌控,很不喜。
今天索性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