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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就转到家上。
家的构成就是孝慈友悌。
说圣智,仁义等等,也许老百姓皆知道一点,仅一点,并且多是错误的。但孝慈在中国一直贯彻得很好,比较接近夫子所说的真正孝慈。
但郑朗做了进一步的诠注。
孝慈对立互生的关系,不用解释,大家皆很清楚。可世间没有任何绝对的阳阴,也没有绝对的孝慈。孝和慈本身也存在着一个中。
比如慈,不能过份溺爱,也不能过于粗暴武断,棒子未必能打出真正的孝子,往往打出的是仇恨,不能说不打,仅是一个用来教育的震慑方式,如同刑法一样,最好不用为妙。
再到孝,亦是如此,孝不是代表着愚孝。对父母要孝要包容,包容父母的意见,尊重他们的看法,是谓孝,但不是一味的顺从。例如父亲不讲道理怎么办?轻微的不讲道理,去顺从他们,毕竟他们是父母,自己是子女,没有父母就没有自己出生长大。可严重不讲道理怎么办?只好劝说。这个没争议,可父母亲若为非作歹怎么办?
先劝说,真不行,将他们抱住,或者采取一些聪明的做法及时阻止,比如父亲要杀人,肯定不能让他们杀人的,或者去跳楼,难道顺从他们让他们跳楼?不但抱住,真不行,喊一些长辈亲戚过来阻止。或者用其他方法,将父母亲阻止。
有一个前提,不到十恶不赦的时候,千万不能将父母亲关小黑屋子。这便是孝的中。
是父母子女的关系,兄弟妯娌之间亦是如此。就是君臣同样也如此,君是父,臣是子,君对臣也要慈爱,不能将他们当成仆人使唤,臣子才能忠心皇上。但皇上在犯错怎么办?不能忤逆的将君王推翻,无论是什么理由,那怕逼到霍光那份上,都做得有些过了。
郑朗在这里说得有些违心,霍光后期做得不好,但前期哪里做错了?
怎么办呢,想让大多数人认可,必须牵就大多数人的想法。
这时做臣子的要进劝。
劝不听,就要想办法用巧妙的方法进一步进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帝将国家败坏,使百姓民不聊生。
这就是君臣之道的中。
其实儒学修到这份上,郑朗已经接近范仲淹所期待的,化繁为简,儒学很庞大,郑朗就打算用几个十万字修礼,但可以使它变得更简单,更浅显易懂。
整个儒学让他化成九个字,仁为本,义为节,中调之。
就是一篇篇更细致的阐述,郑朗也使它变得十分浅显易懂,这样才能真正普及。至少儒学修到这一步,郑朗做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不但浅显易懂,并且将它条理化。这时已有人对儒学大规模动手了,不是求索书院五先生,而是宋初三先生,胡瑗、孙复与石介,但这三人虽修注儒学,并没有将它有条理的规类,学习的人往往看不到儒家的整体脉络,依然是瞎子摸象式的学习。邵雍等五先生渐渐将它条理化,仍然不清不楚,甚至越解释越让人摸不着头脑,比如邵雍的儒学太极化,也讲阴阳与调和,但说得比金刚经还玄之又玄。让后来的人如何学习?
而且郑朗这次修儒学,对夫子的儒学变化并不大,因为再次感悟,重视了道德在治国做人中的重要性,对仁为本与德化大讲特讲,不但不象以前那样偏激与怪异新奇,已很接近夫子的真正儒学核心思想。变动的仅是加重了对中与节的注解。
这一变,儒家思想更全面,也更进步。
但人们也能更容易地接收。
因此,郑朗每一文出,皆让报纸轰动性的发行,一卖就是十几万份。看的人可不是十几万人,更多更多。
还是在修儒学,并没有过问朝堂上的濮仪之争。
但这个孝慈出来了,赵曙的做法,无疑是犯了严重错误,难道做儿子的眼睁睁看着父母去跳楼房或者去自杀吗?
诸位大臣,你们怎么做,难道还不清楚吗?
不仅如此!
第八百零二章 老天都不怕
醉翁之意不在酒,郑朗说得还不明白吗?
不管皇考重要不重要,赵曙此举是在破坏一系列维护封建统治的礼法。
看到郑朗文章后,更多大臣加入进谏行列,有的用十三经里的章句进劝,有的拿历史来进劝。暂时濮仪是没办法进行下去,然而赵曙不继续也不表示反悔。
夫子说刚、毅、木、讷,近仁。
似乎赵曙都有了。
大臣怎么劝都不管用,难道不刚吗?
自皇嗣时就在闹,四拒十八辞,即位后屡屡发疯不哭,侮辱曹太后,到现在的濮仪,一步步逼迫,难道不毅吗?
不顾其他人任何想法,难道不木吗?
动辄生病或者不言不语,难道不讷吗?
实际郑朗恨就恨在这一点。为亲生父亲争一点名声倒也罢了,为什么要做其他疯狂的事,无论对曹太后的不孝,或者对赵祯的忤逆,或者尸骨未寒之即就将赵祯的嫔妃子女一起撵出皇宫,难道这也能原谅吗?
若连这个也要辨解说赵曙做得对,那就不知道是什么想法了。
正是这一连串的举动,让郑朗含蓄隐晦地借修儒学为名,讲了孝慈,对赵曙出手,导致大臣疯狂地反对与进谏,并且老天也来了报应。
八月,忽然老天降下一场特大的暴雨,一下就是好些天。与黄河无关,郑朗治河,花了惊人的钱帛,但确实起了很大作用,这两年不但黄河没有决堤现象,甚至汴河、济水到淮河,都很少发生决堤灾害。
水势是通了,能保住堤岸,但这时候又没有大型水泵,一旦暴雨连绵,内涝是免不了的。
这场古怪的大雨下得无比的大。
大到京城成了一座水上城市,大街小巷变成长江黄河,许多房屋轰然倒塌,淹死了许多百姓与牲畜。整个京城在水上漂着,皇城也不例外。赵曙一看不好,不管外面如何,不能让皇宫里到处充满了积水,不讲民情吧,这大半人深的积水,马上宫殿都能倒下,砸死了宫人不算,又得要花多少钱重新修葺?
便将大臣喊到崇政殿。
只来了十几个人,全部在忙着搬家呢。并且赵曙这样闹,大臣们也没了多少心思。
赵曙就问道:“诸卿,怎么办?”
文彦博皱了皱眉头。
见微知著。
赵祯朝时也发生过一次严重的内涝,没有这次来得急迫,内涝的水势也不及这次高,但来得更绵长。然而那次赵祯每诏大臣议事,谁个没有来?人心散了。
但什么也没有说,他才是真正的不插入也不反对。
这时候就看到大家对水利的精通知程度,本来是有一次机会的,若是程师孟未下放,便不会出现下面的悲剧。程师孟下放了,看似欧阳修精通水利,外面人也是这么评价的。实际不是,郑朗最后让欧阳修将河工收尾,主要是怕韩琦与欧阳修会不顾大局,坏河工的大事。郑朗做了保姆式的服务,所有的计划罗列十分详细,甚至具体到每一条小渠。再加上程师孟与周沆等良吏的主管,欧阳修收尾时出现浪费与耽搁了时间,才没有出意外。但正是保姆式的服务,导致欧阳修失去了一次戡磨机会。即便主持过河工,对水利,欧阳修其实谈不上多精通。
怎么办?
大家一起不发言。
赵曙说了一句常识性的话,先将西华门打开,将宫中的水放出去。
汴梁城有四条大河,最北边乃是五丈河,出了东京城与金水河汴水汇合,下游直到水泊梁山。接下来便是金水河,原来金水河不通东京城,直接注入五丈河与汴水,但后人将它引入京城,直达大内西北,引入大内,用来洗涤或者灌溉大内的花草树木。里城的南部便是汴水,正中是鼎鼎大名的州桥。再向南就是里城的南门朱雀门,然后是御街,朱雀门与太学之间是呈倒U型的蔡水。
这种地形决定了两个因素,水运发达,水运发达便意味着商业发达。容易受到水灾与内涝。
汴梁未做为京城之前,在隋唐朝就是发达的商业城市,为了避免灾害,州衙设在汴梁城的高处。也不会高多少,整人京城地势平坦,只能说稍高一点。
后梁、后晋、后汉、后周虽立都,未大修过,仅是将州衙草草修了一下,就算是皇宫。直到宋朝治都,才逐渐完善。还是以州衙为中心而建的,因此宋朝皇城虽绝对地立在中轴线上,却向稍稍向北去了一点。
大内十几道皇门,唯独西华门最低,只要打开西华门,理论上是基本将大内的积水一起能排出去。
因为皆不懂,十几名大臣无一人反对。
天大地大,皇城最大。
一声令下,西华门放水。
这一放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水往低处走,一起冲向西华门。这本是计划当中的,可水却不是在计划当中。
首先就是面积,宋朝皇城没有紫禁城大,可也不小,包括后宫,还有诸司,紫禁城周长七里,宋朝皇城周长也有五里,面积也接近千亩。若是千亩面积的积水问题也不要紧。关健还有其他,一些人工小湖,还不要紧。还有一条致命的水源,金水河。
通向大内金水河是单独引过来的,属于支流,陡门不在皇城,也不可能在皇城,那多不雅哪。它在西北方向,若是金水河暴涨,陡门在哪里关上,现在也关上了。关健东南城内这一段并没有陡门节流。
西华门打开,宫内积水向西华门冲去,包括城内金水河这一段水也随之冲了过去。地形原因,中间高四周低,金水河水想泄走,必须沿着东边再绕到南边,冲入西华门。
有地方去了,哗啦啦地流着欢快,水势激荡,巨浪排空,一路而扫,连带着将大内东边的侍卫营房一起冲垮,淹死了一大批侍卫与马匹……自宋立国以来,皇宫里居然掩死了大批侍卫与战马,有没有过?
皇宫水排出去,可到处是一片断壁残垣,以及人的死尸,马的死尸,君臣更是目瞪口呆。
救灾吧。
不但要救城内百姓,还要救皇宫,委托盐铁副使杨佐与入内押班张茂则维修西北班屋,权度支副使李肃之与景福殿使石全斌维修东边班屋。又让八名大臣与大使臣度工督役,殿前副都指挥使郝质、步军副都指挥使宋守约提举修造营屋,不仅是督皇宫的工,也度城内的工,城内同样也倒了许多房屋。虞部郎中来令孙等八臣赐死诸军民钱,葬祭其无主者。
淹死的禁兵与百姓仅是有名有姓的就达到一千五百八十八人,无名无姓的更多。
百姓不要紧,关健是在皇宫里居然淹死了好几百名禁兵。
主要还是不懂水利,若懂,先从高处数门放水,等宫内积水稍小一点,再打开西华门,水势不会那么激,也就不会发生这种悲催的事。
但就是发生了,赵曙也不懂。
翻看史书,还是宋朝第一遭,加上他自己心中也清楚,干的这些事儿确实不怎么地道。
害怕了,下了罪己诏,乃者庚寅大雨,室庐垫伤,被溺者众,大田之稼,害於有秋。灾变之来,曾不虚发,岂朕之不敏于德,而不明于政欤?将天下刑狱滞冤,赋繇繁苦,民有愁叹无聊之声,以奸顺气欤?不然,何天戒之甚着也?中外臣僚并许上封事,言时政阙失及当世利害,可以佐元元者,悉心以陈,无有所讳。执政大臣皆朕之股肱,其协德交修,以辅不逮。
两制官员先是草诏,说是执政大臣其惕思天变。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正是你与几个宰相沆瀣一气带来的。
赵曙一看,不能写,一写说不定连自己都保不住几位宰相,于是说:“淫雨为灾,专以戒朕不德。”
王珪软了,改成了执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