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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有好的制度,几年间就破坏掉了。”
又说到大家内心深处。
“但文正公的人事改革可行么?我劝过,仍文正公不听,由是改革失败。至今一提革新,大家都感到后怕,无前因乃有后果哉?故陛下提议将各部各司划分清楚,各司其职。臣还要补充两句,中书总掌国家政务,为怕专权现象再度发生,对不相属的各司部只能有参议权,并没有管理权,以免自中书起就开始乱了政务。其次是奖罚。各司部职责划分明确,有功必奖,有过与不作为者必罚。过分轻重,罚职官一到三级,奖亦之。特重者朝臣外放,外臣贬职。至于一些特大失误,则继续按以前律法行事。反之,一些建立大功之臣,也得越资擢拨。”
罚是罚职官,不是罚差官,差官之外必须有实职官,领薪水时不是按差官大小领薪水,而是按这个职官。当然差官还有其他的补充。甚至职官还关系到上早朝的排名。一旦罚去,会肉痛的,若连罚三级,即便是差官,收入也等于少了一半,远比原来罚铜严厉得多。但只罚不奖,今天会吵成一片了。后面还有奖,虽罚,仍给了立功替过的机会,并且差官牵连不大,政治生命仍在。若犯下重大的失误,就是没有这个奖罚制度,宋朝以前也是照样处理。要么砍脑袋,可能吗?
主要大家继续认为郑朗乃是温和派,虽有奖罚制度,但不象以前范仲淹那次兴师动众,少数人犹豫不决,多数人赞成。
赵顼说道:“拟诏。”
乘热打铁,这是所有重要大佬赞成的,执行下去,必然所有大佬维护这些革新,压力就会小得多。
曾公亮却狐疑地站出来说:“别急,行知,若此,必然有一些部司会因为置空而裁去,这些官员如何安放?”
“明仲,难道你坐让国家还继续亏空下去?”郑朗痛心疾首说道。
“我不是……”曾公亮想翻眼睛,俺的心,你还不懂?我不说在提意见吗,何用这顶大帽子来压我。别人能戴一两顶,我现在这种情况,半顶也不能戴。
郑朗不是针对曾公亮,亏空是坏事,但对改革就是好事,任何人想反对,绕不开的就是这个亏空。就象赵曙怎么跳,没了赵祯父亲名义,你这个皇帝如何得来的。绕不开,名就不正。
“其实也好办,这些部司职能已空,留之何益,难道嫌国家用费太多,不够浪费吗?继续保留实职,察其优异者,安察于其他各司部或者地方。”反正也是拿工资混饭吃的,工资保留,部门却裁去,大家一起下岗,好的人另作他用。
前面几条皆同意了,就是后面这一条,让许多人直皱眉头,空闲部司里有许多官员的,其中有人就是他们的子弟亲戚或者至友,但郑朗后面的话让他们又重新燃起希望,再找门路安排吧。
吕惠卿却插言道:“郑公,这也是一个办法。不过我有两条建议。”
王安石还没有到,江宁离京城略有些远,此时乃是吕惠卿主持三司。对此人郑朗一直很小心,有名的反骨仔。反骨仔不少,但其他人才能少了,反骨危害不大。一旦此人反骨,会带来极大的伤害。这个要等王安石来到京城,与王安石详谈。一旦大规模改革开始,韩琦都没有能力破坏,然此人就有。
面不改色,道:“吉甫,请说。”
吕惠卿脸上带着恭敬的神态,别当真,想一想当年丁谓如何对寇准的,就能想到吕惠卿未来有可能如何对付自己的。
他心中也在狐疑,不对啊,按理说此人现在还没有上位,要等王安石去发掘呢。
吕惠卿哪里知道他的心思,说道:“第一我以为地方官吏已经冗杂无比,一旦裁减闲置部司,必然产生几百名甚至近千名闲官,往其他部司充塞,其他部司会更加壅肿,往地方充塞,地方也必受重压,危及地方吏治。第二我以为秋收上来了,可国库危机,当务之急,必须先将财政这一难关熬过去。”
“说的也是,不过我再说清楚一点,这些闲置部司里的官员与空职无异也。择的仅是其中一些优秀的官吏,非是全部用来充塞到各部司与地方上。陛下,可否将司马光那份报表拿来?”
“可。”赵顼将那份报表递给吕惠卿,郑朗说道:“你看,真宗时京官只有一千余人,此时却接近四千人,你认为是正常吗?”
吕惠卿看着上面触目惊心的数字,连躬两身道:“非正常也,但郑公,这种安置终有限,到了今天,我以为要裁减官员了。”
必然要裁减的,但现在不能说。这是海啸式的改革,山高不高,一浪来了,再来一浪,一浪浪推加起来,若有可能,几十米高的海啸都能爬过上千米高的山峰。
第一浪第二浪必须推起来,不然马上就吵起来,还改什么?难道想做第二个王安石。特别是财政,更不想动,财政越危机,改革才越容易进行。又道:“吉甫,至于财政我知道,今年还会亏空,陛下非是上帝,我也非是神仙,如何马上能解决?这样吧,下诏各州县,着他们将所有欠负查清楚,能让官府欠负的,皆是中小户,有钱的豪强与大贾们未必敢动。这个欠负下去,会对他们产生巨大伤害。诏书全国,欠负当成银行存款,允以低息偿还。若是国家以后有监成立,按河工法规办,给他们率先进入监股之内。若各地官府用度不足,今年仍准他们有限的借一笔款项。至于天下欠负多少,每年制表刊于报纸,让天下百姓监督。不能再泛滥下去了。”
“那样的话,欠负会更多。”
“慢慢来吧,虽多,可会使朝廷不失信誉也。朝廷连信誉都不能保障,如何治理天下?”郑朗反问道。这是强行扶持各地中小产阶级。但没必要说,也不会引起多少反对声音,毕竟河工有了前例,还是十分成功的前例。
但昨天郑朗不是这样说的。
而用税务的关系来说服高滔滔与赵顼。一个简单的例子,朝廷敢不敢向亳州高家征多少税务?
高滔滔在屏风后嗔骂:“郑公,你想征,尽管征,哀家配合你。”
别当真,征还是要征的,意思意思。高家虽有钱有势,但不是国家征税的主体,这些被官府借债的老实人才是真正能被国家征到税务的。将他们伤害,国家税务能不恶化吗?
还有一个例子,郑朗在太平州时替百姓花钱买地,交给了三四五等户百姓手中,国家才会一文不少将两税收上来,一二等户能征齐多少两税?征来征去,马上国家七八亿亩耕地征成了三亿亩。虽花了钱,几年后就可能通过两税重新利用税务手段,征入国库当中。一样的性质。想要国家富,最终还是民间先富。民间不富,国家能富吗?或者说想取卵,能杀鸡吗,不但不能杀鸡,还要大肆养生蛋的母鸡,那些铁公鸡们,留几个做种,其他的可要可不要。
至于黑洞,则可以用其他手段来弥补,不能以伤害百姓为手段弥补。
“想要国家财政转好,无论任何手段,必须政令畅通,如今连政令不畅,如何治理国家财政?”郑朗又问了一句。吕惠卿无言,郑朗复说道:“不过这个冗官确实是一个问题,吉甫,你有何好的策略,写篇札子递上来,若便就可以采纳。”
“好。”吕惠卿道。
赵顼与司马光想笑。
其实未执行之前,一系手的策略全部谋划好了,但实施时,得一步步来。现在暂时还不能说,会引起争议。
说到这份上,大家一起同意。
二诏天下。
今天的聚会到此结束。
会前一切就安排妥当,经郑朗的推动,似乎是大家群策群力,才拟出这两道草诏的。是大家发起的改革,非是郑朗一个人,郑朗与皇上起的仅是推动作用。
余下来的时间开始重组。
放在桌面上的官员却不多,仅一百几十人,宋朝大多数决策就是出自他们之手。但每一个机构下面却有庞大的官吏,有的是辅助机构,有的是执行机构,类似于唐朝的尚书,但比唐朝更分散。这些机构都有相关的作用。
还有一些机构就是闲置机构,养老聊天的地方。逐一将它们裁去,裁出八百多名京官,无数小吏。小吏是差职,有的乃是打下杂的,他们可以回家真正养老了。郑朗也不错,给了他们一些退休金。反正财政已经烂透了,不再乎十几万缗安置费。但郑朗说了一句话:“各部司以后经费必须控制,不能再滥用。”
想解决财政危机,政令畅通还是不行的,郑朗两登报纸,要求天下百姓支持,仅是这个动作?本来大家各找门路,准备充塞到其他部门,闻讯后各部司主管官兵员立即拒绝。开玩笑,一旦经费控制起来,塞了这么多人进来,以后怎么办?于是各自又将主意打到地方上,有职无差,收入也会减少一大半的。得找活儿干。
秋收渐渐上来,财政依然在使那个黑洞放大。赵顼下诏,让群臣进言,包括民间的士子与豪户们,也可以进言,若进言得当,可以立即拨用。上书的大臣多了起来,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节止用度,主要还是三冗。官员冗到这地步,谁看不到?特别是来自民间的声音,官员利益与他们无关,倒是官员增加,用费增加,必须增加他们的税务。
报纸多,十三家报纸,全部在说冗官。
赵顼再次将大臣们聚集于垂拱殿。
三省两制台谏与寺监重组还没有真正完成,不过经过重组分工后,政令畅通情况比原先好得多了。这就是节制冗政的,仅是其中的一种,冗政不仅是上层在冗,下层也在冗。但不止是为了节制冗政,还有冗官。
赵顼说道:“我朝大治之年,太祖太宗的治辖,但那是开国,不能当成中兴法例。中兴时间最长的乃是仁宗之治,又以皇祐与嘉祐(指郑朗与庞籍两次主政之时)为佳。但前几日郑公与朕交谈时,却对咸平之治辈加推崇。各位,写一道札子递上来,看看祖宗如何取得咸平大治,造就我朝辉煌?”
咸平之治为什么成功呢?首先是廉政举措,那时宋真宗做得真不错,说文武七条,清心,不以自己喜怒左右政事,看一看,与郑朗所说的不以己喜而爱人,不以己仇而憎人有何区别?二要官员公平正直,重视廉洁。三是修德,郑朗绕了好大圈子,这才绕到修德上。四是务实,郑朗很早就说过的。五是勤于政事与农桑之务。七是革弊,一些弊端还未出来就将它扼杀。说得笼统,也有些理想化,可正因为这七条,奠定咸平之治的基础。
严明赏罚,特别是贪污罪,不怕贪污,也不会杀头,但这是私罪,一旦贪污了,以后升迁会很困难,连保举的官员都会受到处罚。另外建立存档,官员做的事,一一记录在册,若是贪污,以后翻出来马上贬职。这个制度就很好,现在仍在执行,不过执行得不力,没有发挥到它应有的作用。
因为监察机关有监督权,出巡要求更严厉,若大的王曙因为收下部吏一点小礼物,马上贬知寿州。监察机关更不能有宰执的弟子门生亲戚,若有,必须回避,宰执所荐的人不能担任言臣,以免宰执与言臣沆瀣一气。这是好制度,当然现在破坏得更干净,特别是在韩琦手中,几乎破坏得荡然无存。
正是如此,论清廉度第一,不是朱元璋杀几万贪官,也非是李世民贞观之治,而是咸平年间。
选拨良吏,听言纳谏。多次下诏要求直言。
排斥竣刑,无论对罪犯或者对兵士,都反对使用酷刑。至今宋朝仍不敢象后世电视上所演的那样,对罪犯来一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