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烁其辞,监察人当场开骂的风声也早有所闻。”
“所以呢?”老板一派公于哥儿的懒散,一面剪雪茄一面串,仿彿大家正在名流招待所话家常,一如他们平日的生活习惯。“你消息都这么灵通了,遗要委托我查什么?”
“私生活。”
“捉奸在床的案子,我们不太在行.”接案也得顾品味。
“那倒不必。”他好笑。“我是想请你们确认一件事,就是董家二少的未婚妻,是不是真的在搞劈腿。”
“这算什么大消息?”值得他亲自登门委托?
“花边消息,可以移转一下大家的注意力。”吞云吐雾中,深眸冷睇神秘的远方。“也好给官股代表一些表达意见的空间,接下来就看财政部怎么回应了。”
宽敞俐落的工作室,忽然变得十分凝浊。
“我想先确认一下。”老板肃然一改瘫陷在奢华沙发内的坐姿,倾身交搭十指。“你这是在帮董家,还是在害董家?”
以花边新闻转移外界对董家事业的关注?还是以花边新闻让董家乱上加乱、焦头烂额?
“我只想把事情单纯化。”悠哉拧熄的雪茄,显示交涉已近尾声。“总而言之,就是搞个八卦,让媒体热闹一下。”
“就这样?”
小惠还来不及冲口而出,班雅明就已统揽大局。
“我想,老板你成立这问征信工作室,应该不是为了钱。”光看这里的地段及装潢,就知道这又是少爷小姐们打发时间用的富豪游戏。“所以你开的价码,除了现金之外,我再加付自己的人脉。至于你使唤不使唤得了,就看你自己的本领了。”
“例如?”
班雅明完全对到了对手的胃口,几个声名狼籍的人物一出口,老板闪亮的双瞳,就已判定他败阵在班雅明之下。
双方欣然握手的刹那,危机的齿轮开始转动。
“老板?!”可可大惊。
怎么可以作出这么荒唐的决定?
“安啦,八卦新闻而已。”不过附带的利益太合他意了,以后五湖四海皆兄弟,呵!
“小惠怎么办?”孔佩冷伫茶水间门前,遥遥警告。
班雅明出入意料外地淡漠疏离,完全像个称职的尊贵客人:打从踏进这里,就从未把老板以外的存在者放进眼里。即使她,也遭到同等待遇。
“我问过小惠的意见了。”老板勾著俊丽却狡猞的嘴角。“她认为她下需要回答任何假设性的问题,所以我们那些毫无根据的推论和担心,可以统统丢到马桶里去了。”
孔佩拧眉闭眸,知道事情已无法挽回:老板完全站在敌人那方,置小惠生死于度外。
他的玩心,就像两面刀,敌我双杀。
现在该怎么办?
一种被敌军棋子团团围住的压迫感,将她困在几乎窒息的小格局里。但是,惶恐的深层,若再潜游下去,便会发现意料外的隐隐雀跃、期待、狂喜。像深海之下艳丽斑埔的神秘小鱼群,在幽暗无际的海洋深处优游穿梭。它们微小、盲目、单薄,却美丽而动人地确确实实存在著。
她在期盼什么?班雅明登门挑衅有什么好开心的?
这是怎么回事?她似乎……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了解自己。
有人却了解。而了解这事的那个人本身,比这份了解更加难以了解。
“那么,班,”老板已视他如同哥儿们。“我们就算达成协定了,这份委托合约你研究过后若觉得OK,我们再——”
“不必,现在就签。”
班雅明好笑,优雅抽出西服襟内的名贵钢笔,配合他们正式完成这扮家家酒似的幼稚程序。
“跟男人交涉,真是无聊哪。”他边签边苦笑,当场刺了老板一记冷箭。
男人?老板不以为然地一挑俊眉.
“还是女人好,尤其是美丽的女人。”他性感呢哝,缓缓收拾钢笔,仿佛自言自语。“女人比男人更有智慧、更有感受力。可以作你的共犯,又可以作你的奴隶,而且还可共享性爱关系。”
突来的大胆,怔住所有人。
“那是沙特的看法,但你不是沙特。”
大伙愕然转望接下班雅明箭簇的小英雄——小惠比起他来,实在太小:年龄小、体型小、经历少、气势小,但她居然直接杠上了。
“我以为,男人的想法皆如此。”他清浅吟咏。
“那么你就逃不了沙特另一个思维的框框:别人就是你的地狱!”
美眸狠眯,在厚重的镜片后散射可爱的威胁。
“他们在说杀什么的?”
孔佩皱眉暗吟,受不了欣心的窃问,踱到茶水间去避难。
“别人本来就是你的地狱。”他兴味浓厚地徐徐转身遥望。“你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长在什么样的环境,就决定了你未来的人生。这一切全在别人的塑造里,全是别人强加在你身上的。那种存在,不是跟地狱没两样?”
“你或许是如此,但我不是!”
这下换班雅明微眯冷眸。
不要看她小小的,就因此小看她。子弹比起棍棒关刀小得多,却只消一发,即可毙命。
先前对他的来访还存有小小欢欣,现在全都蒸腾成怒气。
“听起来,宗小姐你似乎已经争取到自己想要的自由了?”
“至少不会再被外在的东西奴役!”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她决定。要吃什么穿什么做什么,她决定。别以为供应她一切物质环境的人就可以掌握她!
“好贫乏的小自由。”
他充满同情的笑容,从容自得地正面羞辱她。
“宗小姐,除了玩股票和期货之外,你有空还是多看点书吧。”真是太可爱了。
“起码你就会听过康德对自由下的定义:我不要做什么,就能不做什么。你懂这意思吗?”
冷峻的笑靥,总散发著隐隐戏谵。
“吸烟或吸毒的人就没有自由,他只能决定他什么时候要吸,就什么时候吸。当他想戒掉时,却完全做不到,因为他在这事上已经没有自由了。”
就像你一直处心积虑地想要摆脱我,却完全做不到,是一样的意思。
小惠被这话的弦外之音慑住,无法回应,他却毫不客气地继续悠悠摧残。
“我实在看不出你有什么自由可言。”轻蔑的笑眼上下打量她。“连最普通的T恤牛仔裤,都是动辄几千元的名牌货。一个手戴宝玑TheTradition、脚踏Mano”oB”ahnik的人要跟我谈什么不受物质环境奴役的自由,这不叫笑话,而叫神话。”
“班雅明先生——”
“这都是我自己赚的!”
她毕竟太嫩,受不住这种委屈,冲口的娇斥根本掩下住颤音。
“你在哪里赚的?”哼哼。“坐在商业区黄金地段的豪华工作室里、跟著从小一起长大的几个死党、接一些流行和餐饮杂志的小案子做幌子,私下大玩侦探游戏,小日子过得滋滋冒油。你以为这就叫辛勤工作、努力上进?”
你得了吧。
俊眸倏地冷锐。“我对你可笑的价值观没有兴趣,但要是搞砸了我委托你们的案子,我会让你知道,出来混口饭吃,不是件容易的事。”
魁伟身影,淡然而来,淡然而去。
整间工作室,看来仍和班雅明来之前一样,实则完全被他捣毁得一败涂地。就连平日聒噪活跳的欣心,都沉下了僵硬脸色,默默提走她那袋廉价的仿冒衣物,塞进自己办公桌下的阴暗死角,尽量别给人看见。
她到底无意进入了什么样的工作环境?还以为,自己是在不景气中凭著好狗运,捞到了一个肥缺,没想到其实是误闯花豹圈,在他们尊贵倨傲的地盘上耍猴戏。
可可受到的打击也不小。本以为班雅明只是一般委托客户,可能和小惠有些私交。但方才的唇枪舌剑,已经透露了他们的交情并不单纯。可可很疼爱小惠,甚至被讥嘲有恋惠情结。而他百般呵护的小妹妹,原来一直对他有诸多隐藏,并不想跟他分享。
老板大概是唯一完全不受影响的人,满脑子都是如何结交不同道上的新朋友,自得其乐得很。
“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要。”
也躲到茶水间来的小惠,一面沮丧掉泪,一面拒绝孔佩的好意。迳自靠在墙面
上,咒诅自己的窝囊。
“为什么要任由对方这样要你?”
这场会面明明就是陷阱,而且不是单一的陷阱。
“你只要沉默就行了。”为什么要回话,让班雅明一步步钳制到底?
她当然知道,可是……
孔佩不再多说,只把她的小脑袋拥进怀里,帮她掩饰啜泣。
从男人的角度看,他可以理解班雅明这一趟的真正用意:他不明白的,是女人的心。小惠显然和对方有过一段情,但既期盼他,却又严严敌视。明知道对方危险,却又笨笨地主动栽入陷阱。被他伤得好恨他,却又依依不舍。
小惠和班雅明之间,目前究竟是分是合?只是情侣闹意气,还是真的撕破脸为敌?
“孔佩,我今天早退,后面的工作交给你了。”
“先去洗把脸再走。”大掌抚了抚娇小的背脊。
她在茶水间的流理台连连泼了自己满脸冷水,活像在惩戒什么。可是,很奇怪地,这对红肿的泪眼不具任何阻力,对失落的心也不具任何疗效。
“董家的那个未婚妻……”
孔佩一怔正要离开的步伐。他们都知道那位名门千金,毕竟都同在一个社交圈里长大,但没什么交情,彼此不同挂。
“我曾在心里偷偷不齿过她。”她空洞地俯靠流理台边。
“因为她脚踏两条船?”
小脑袋瓜低垂摇摇。“我并不知道那件事。”
她也没那个兴趣降格去做扒粪的狗仔,探人隐私。
“我最不想当的,就是她那种人。”小鼻子哽咽地吸了吸,逐渐收拾情绪。“好像从小就只负责打扮得漂漂亮亮、不食人间烟火,心地善良只不过是因为无知,根本没接触过真实生活的险恶面。所谓的才华,也不过是别人替你打点好一切再让你出头的假相。”
像尊娃娃,亮丽演出自己的无能与贫乏。
“我看不起那种人。结果,原来自己也就是那种人。”
“问题在于,你是不是非常甘愿作某人的傀儡娃娃吧。”
她不解,呆望孔佩复杂的神色,以及他的欲言又止。
“你明天还会来上班吗?”
好怪的问题,但她还是郑重想了想。“会啊。”
“如果你临时有什么状况,”他避开她的茫然凝望,给彼此留点空间。“记得通知我们一声,不要再莫名其妙消失一个礼拜。”
孔佩隐约的尴尬,惊动了她最近莫名钝化的神经。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宴会名单来自班雅明?”甚至推测到她这失踪的一周很可能是跟谁在一起。
他为难地杵了好一会,始终不看她。长叹过后,才拿出手机。
“有人,在你失踪的那几天,传这些照片给老板。”
她心跳狂乱,面无血色地接过手机,查阅一幅幅的画面。
孔佩向来负责替老板收发资讯,即使名为老板的手机,实际持有人也是孔佩,专替老板收拾各样烂摊子。
“我告知老板之后,他决定当作没收到东西,也不必让可可他们知道。但即使我们删除这些照片——”
她听不见,全神贯注于手机呈现的震撼。
每一张偷拍的画面,都在东京街头,画面中都是同一对男女。男人无论身在何处,总爱霸道地环住身侧小女人,毫不在意周遭眼光。
他们奢华的装扮,在视觉上就与凡俗百姓做严苛的区隔。他们出入的场合,在格局上也与升斗小民划清界线。
什么领域的人,就做什么层次的消费,过什么样的生活。
白手起家的勤俭美德,是父祖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