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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余人的队伍拉很长很长,谁也分不清陈墨在哪里,除了迎接的士兵,这些千里而来的人几乎一个模样,黑的就像刚刚出了炭窑。一个月的时间,近千里的徒步艰程,风吹雨淋,还要承受烈日的考验,陈墨等人这个样子也不奇怪。
古子锐一步一个台阶的向上攀登着,他手中血红的战旗随着山风飒飒飘扬。
精神抖擞,古子锐第一个踏上了南石槽村的土地。左睿静静地等着古子锐,他需要那个军礼。
“麾下游骑将军古子锐带领五百将士,并护送陛下谕旨归来,请将军校阅。”
古子锐竟然变成了游骑将军,升的够快,左睿上前一步:“谷将军辛苦了,请起!”
这是必须的程序,后面就简单了。所有爬上来的人开始一个个列队,左睿要检阅,然后回子午堡摆上香案,接受圣旨。
陈墨终于出现了,黑了太多,也瘦了很多。一身衣服皱巴巴,脏的不成样子,竟然还长了胡子,如不仔细看,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几十岁老翁。
小汐第一个扑了上去,但人太多,陈墨和她谁也不敢来一个亲密的拥抱。小丫头跑到陈墨近前,看着眼前黝黑如碳的大黑脸,看着这狼狈的样子。长久思念的人就在眼前,她开始默默地哗哗落泪。
陈墨很黑,但他的牙很白,每天用柳枝刷牙是一个好习惯。呲着大白牙,陈墨也不能太矜持,脏兮兮的手在身上擦了几下,随后伸出自己的粗糙的大手抓住小汐那柔嫩白皙的素手。大黑炭和气质型美女、大黑手和芊芊玉手加在一起的对比太强烈了,引来身后一阵善意的笑声。
一个御医的手竟然粗糙成这样,小汐的泪珠啪啪的落在两双对比强烈的手上。。。。。。
小汐不是一个,身后还有,清儿、孟盈、田喜,还有很多很多人。
陈泉和六娘、李三斤的父母、田秋茂和单大娘、还有很多乡亲都来了。当然,李三斤和李贵等人更是一个都不能缺。陈墨不是军人,当然不会接受左睿的检阅。这么多人围在身边,七嘴八舌让他开口的机会都很少,激动和泪水都凝聚在了这一刻。
“冰儿呢?怎么没来?”
陈墨没有发现冰儿,有些不对,如果不是有特殊情况,冰儿不可能放弃来迎接自己。
“冰儿生病了。”小汐立即回答。
“什么情况,病的重不重。”
“阿叔说是起痘,有些发热。”
怪不得没来,小丫头多灾多难,陈墨继续问:“都什么情况。”
“脸上也起了痘,冰儿很难过,害怕留下疤。”
“我回去再看,起痘一般留不下疤。”陈墨笑了笑,继续问道:“淑妃身体好吗?”
“淑妃身体一直不太好,自来到子午堡就一直闷闷不乐,阿叔也用过药,但不见太大起色。”
孟淑妃属于忧虑所致,家人突遭大难后这种抑郁造成的症状一直存在,不是那么好痊愈。
拜见父母亲和长辈,众人还没吃午饭,左睿准备的很充分,一顿饭很简单。
回子午堡这次也省了力气,左睿带足了战马。
交代给左睿处理那些带来的山贼,当众人即将回到子午堡,陈墨发现,现在的子午堡和昔日已经完全变了模样。那座用作制作火器的老营房增加了两倍不止的士兵,而在老营向北不太远,到处是新建的房屋和人,这些房屋除了石头就是土坯,显然建的很匆忙。
“兄长这里增加了多少人?”陈墨和左睿并马而行,这情景让他更加期待。
“士兵已经过了五万,不算家眷,外来的百姓就有近三万。也幸亏二弟有先见之明,我囤积的粮食很充足,否则早就吃空了。就是这样,现在也在控制粮食的分配。无法获得外面的粮食,已经有些吃紧了,恐怕到冬季就要无法维持,还要想想办法。”
“可以去抢!”陈墨的大黑脸扭了过来。
158要抢就要抢个翻天覆地
“去抢朱玫?”
陈墨一呲白牙:“当然是朱玫,抢百姓能抢到什么?何况兄长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襄王在监国,还派人给了我一个大将军的名号,不过我没接受。有襄王在京师,怎么说也是陛下的一家人,去抢东西不好吧?”左睿直皱眉,襄王李煴监国,怎么说也是正经的皇族,不奉命可以,直接去抢有些过分了。
“襄王殿下还不是控制在朱玫的手里,这不是去抢襄王殿下,而是抢朱玫,所以必须抢,而且要抢的光明正大。”
“为什么光明正大,朱玫有那么好欺负吗?”虽然已经很强,可左睿不看好自己能够战胜朱玫。对自己的慢慢强大他已经很满足了,至于一飞冲天,那是陈墨的说法,左睿认为自己现在办不到。
“这兄长就不知道了吧。”陈墨嘿嘿一笑:“朝廷已经和李克用、王重荣达成和解,两人答应出兵夹击朱玫。同时也已昭告天下共同讨伐朱玫,谁取了,朱玫的头颅就授为节度使。另外朱玫的盟友李昌符也已经和他决裂,我们不去抢等待何时?”
左睿满脸狂喜之色:“当真?这可是大好的喜讯,陛下回京师有望了,朱玫这个贼子授首为期不远!”
其实,各节度使都会观望,就是答应的最痛快,并资助朝廷的王重荣见到李克用不动,他也不会动。政治从来就是这样残酷,尤其是朝廷虚弱的时候,观望事态的发展比直接参与要看的更为清楚。一个个豺狼一样的野心家在观看风景,也在等待上前撕咬的机会。
“兄长大概了解朱玫在京师的兵力部署和总兵力吗?”陈墨果断跳过各地节度使的话题,因为现在他不属于观众,而是的参与者加豺狼。
斥候有这方面的消息,左睿立刻回答:“朱玫管得很严,一直在封锁消息,京师之内不了解,京师之外的兵力部署都知道。京城四周都有一个驻军占之地,每个营地都有上万士卒,朱玫的兵力很充足。”
“兄长你为什能够拥有了五万士兵?”陈墨笑着问道。
“招募啊!不停招募,加上收拢的溃兵才。。。”左睿瞪大眼睛:“二弟是说,朱玫在京师的兵力是以收拢的溃兵和辅兵为主,他在行空城计?”
“朱玫在凤州一线有五万士兵在进攻,如果朱玫京师之外是五万士兵,那么加上京师之内呢?这个姿态四、五万总有吧?请问兄长,朱玫哪里来的这么多给养?十万大军啊!靠抢劫百姓养的起这么多士兵?邠州到京师可是二百里的补给线,朱玫还没有那么富足吧?”
“的确应该去探探虚实,不。。。是去抢一把。”形势有利,左睿终于有了些信心。
“不是去抢一把,而是抢个够,想怎么抢就怎么抢,不但要抢的风生水起,还要把京师搞的鸡犬不宁、天天翻地覆才行!”陈墨不同意左睿的做法,太小家子气了,不拿下京师就很对得起朱玫了,竟然只抢一把。
还是缺乏实战,对自己的强大没有一个清楚的认识。左睿对这些宿将看来有一种稍稍的畏惧,总认为他们很强,作战经验丰富,不是他一个后辈可以比拟的一种心理。
意识不到自己有多强那就去展示一下,这次不但要把京师搞得翻天覆地,陈墨还要让左睿把华州一并拿下来,让他了解一下自己到底有多强。
人多了,子午堡的规模自然大了很多,也让陈墨更加有信心。
简单洗漱一番出来,身后仍旧跟着一群小丫头。让想和陈墨继续探讨的左睿一阵头大,回头再说吧,左睿摇着头转身而去。
不但身边跟着一群,还要去看另一个小丫头,要看看冰儿的起痘到底是怎回事。
来到冰儿的住处,为了防止传染,陈墨果断把身后的一群尾巴留在了屋外。
屋内,一个上了些年纪的仆妇正在和冰儿说话,仆妇看到径直进屋的陈墨愣了一下。但随之,她反应过来,这位黑炭一样的人不是一般人,否则不可能被放进来,她赶紧起身施礼。
“去吧,我给冰儿看看。”
声音让仆妇立刻认出了陈墨,她应声而去。
仆妇出门,冰儿早已经听出了陈墨的声音。由于逆光,眼前这个黑的有些发亮的人冰儿起初不敢确认,但一开口其实已经不用问了,这就是自己梦牵魂绕,一直担心的那个人,只是千里奔波才成了这个样子。
“大郎。。。。。。”
“我回来了!”陈墨露出一口白牙。
小丫头就要哭了,但也就在瞬间,冰儿却扭过了头。
“脸上也有痘痘?我来看看。”
冰儿没回应,看来陈墨的猜测很正确,小丫头不愿意让陈墨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谁也不愿意让自己喜欢的人看到自己这一面,陈墨理解,他继续笑着:“我可是医生,还是我大唐最著名的医生,这个痘痘我看一看最好,千万不要留下疤痕,否则。。。。。。”
疤痕这两个字的效果超过了一切,冰儿无奈的回了头。
两人来到门前光线明亮之处,冰儿的确是在起痘,这种痘很寻常,主要在四肢和躯干部位,脸上只有三个。不要说三个,就是一个小丫头也无法忍受,何况身体上还有很多。
“会不会留疤?会不会?大郎赶紧告诉我!”
陈墨的经验没的说,起痘见过很多,就是病毒所引起。冰儿的起痘其实就是一般的疱疹,不是那种传染性极强的水痘之类,尽管这样,陈墨还是不敢大意。
“发热几天了?”
“两日了,会不会留下疤,大郎快告诉我!”小丫头关心的还是疤痕问题。
陈墨继续自己的问询:“只要不抓破就不会留下疤,阿爹应该给你用过药了吧?”
“用过药了,阿叔说几日就会好。”小丫头满脸的兴奋,不留疤让她放了心,也开始关心和心疼起起陈墨:“大郎。。。你怎么变成这样。。。。。。”
“这是男人之美,黑代表着健康,只有健康才能够长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冰儿不喜欢吗?”
“喜欢。。。。。。”
“声音太小,没听清!”
“不理你了。。。。。。”小丫头害羞了,干脆扭头往屋里而去。
陈墨嘿嘿一笑,起身就追:“只有经历过磨砺的男人才更成熟,冰儿你看看我成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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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理解的不对
陈墨依旧处在忙碌中,要拜见准岳父岳母,要去看望长辈和乡亲们。
最重要的一个人也要去拜见,这个人身份最尊贵,而且已经等待陈墨很久了。
孟淑妃被单独安置在子午堡的一个山下位置,这个位置主要是安全。背靠秦岭,前面和左面是子午堡将士的家眷驻地,而右方就是一个单独的防区。子午村的制弓作坊仍在,只是工作量小了很多,很多村民在干一件很容易的活计:砸铁丝。
这项工作不是陈墨的倡议,而是来自于田夏。田夏认为这些村民和百姓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干点活换粮食。
锁甲是唐军的标准装备之一,很有用。至于砸铁片那是铁匠的活,左睿手下已经收罗了不少匠人在给自己的打制铠甲。这还要从左睿手下游骑将军云宽负责姚家碳场撤离时说起,当时他发现,由于士兵溃败让京师周边陷入一片混乱。而附近一个铁作坊的人已经跑光,云宽手下是骑兵,他自然不畏惧那些溃兵。于是,姚家碳坊的马车派上了用场,他足足拉回来一百多车铁锭和各种工具。
砸铁丝的活计很简单,有一把铁钳和铁锤,再加上烧制即可。当然,还是流水作业,各色人等各负其责,一个制甲的快捷制作工坊就这样形成了。
孟淑妃其实已经知道陈墨回来了,她也知道了皇帝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