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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话,可是七八十万两银子的大事,他也没那本事擦,就继续向上推到满丕那。
年羹尧在湖南所为,满丕都是点了头的,他不得不认,可他已经被胤祯战败丢下的无数大窟窿给限住了,自然不愿再开一个大口子,这七八十万两银子,一方面向朝廷伸手,一方面作“特别筹划”。
“延信会同意吗?”
叶九思很不确定。
“他在衡州度日如年,据说一日三惊,听不得一点大响声。”
满丕倒是很有信心。
“朝廷会同意吗?”
这“特别筹划”毕竟太过悬乎,叶九思的帽翎都在微微发抖。
“这事……朝廷是想做不敢说,咱们挺身而出,也是为万岁爷解了忧,只要咱们不留下明显痕迹,防着以后万岁爷找人追责,再没半分风险。”
说着说着,满丕眉目间的忧愁渐渐化作淡淡笑意。
“再说了,此事,那延信可是求之不得。”
九月二十,衡州谣言大起,说英华军正自桂阳北上,即将进抵衡阳,消息传开,衡州城内乱成一团。接着城中火药库爆炸,当地人以为是英华军火炮袭城,一天之内,全城跑得只剩老弱病残,驻扎在城外的延信部更是宣称遇上了英华军前锋,无比坚决地朝北撤退,两天之内全军就跑回了长沙,然后在长沙城南大掘沟壕,摆出一副据城死守的架势。
“大将军北进,长沙岳州空虚,为防贼军自永州侧击长沙,职不得已退守长沙。”
跑到长沙的延信如此上奏,朝堂又是一片震动,可知得根底的满丕和叶九思终于将那口压在胸口的忧虑之气尽数吐出。
衡州陷贼,那些死难民勇的抚恤就不必再考虑了,那都是敌境之民了嘛,之前衡永郴桂道的烂摊子,终于从湖南,从湖广,从朝廷身上卸掉了。
“满丕、叶九思、延信三人,同担失土之贼,三人均降五级留用!”
康熙降下谕旨,三人却是彻底放心了,这是万岁爷对他们做法的认可,意味着以后不会就此事找他们秋后算账。
只要长沙岳州在手里,丢掉衡州可没什么,要是还守着衡州,那七八十万两抚恤银子的窟窿,朝廷可是填不起。眼下两面用兵,户部粗粗一算,已是上千万两银子的花费,后面还要打,空荡荡的国库,不知还要挖几尺土下去,康熙更是舍不得掏自己银子来填。
“治国就是这般,要懂得取舍。”
康熙降下谕旨时,心中这般想着,要舍得眼前,才能赢得将来。
康熙君臣在衡州的一番手脚,李肆却是毫不知情,他很恼怒,以为是孟奎违抗军令,擅自进击。眼下英华军兵力不足,再向衡州推进,那是一个新的战局,要在衡州站稳,就得在湖南保持至少两个军,还要提防清军自江西侧击,他现在更重要的是整理内务,可不是继续夺土。
遭了训斥的孟奎很委屈,分辩说他可根本没动,是延信自己丢了衡州。
接着军情处传来消息,结合天地会获知的一些朝廷内情,李肆拼凑出了事实真相,真正缺钱的可不是他,而是清廷,是康熙。
靠着丢掉衡州来化解财政危机这手法,让李肆佩服得五体投地,果然是不知有民的国,他怎么也难学来用。
第三百五十二章 人心烽烟南北起
“皇……皇上,衡州之事,何……何苦如斯?”
眼见要至初秋,京营秋操提前办了,康熙又要出巡秋狩。走之前特意召见身体不佳,难以随行的大臣,以示恩抚,而跟李光地的交谈就不止是客套了。
李光地之前回了福建安溪老家养病,可没走多久,康熙就连连召其回京。李光地一方面是身体确实欠佳,一方面也担忧福建局势,再三推辞不就。胤祯大军在宜章受挫,康熙派了太医和内廷侍卫,由闽浙总督范时崇陪着,径直将李光地抬回了北京。
眼见形势危急,李光地也开始燃了自己,拖着病躯为康熙作了一番谋划,康熙衡量再三后,决定全盘采纳李光地的意见。
这是康熙痛定思痛,深刻反思后的决定。李肆最初作乱时,李光地就建言待其自溃,却不想康熙轻视李肆,没能守住这一策。暗中组织起正侧两面攻势,想以湖南、江西和广西三省之力一举铲掉李肆的老巢,结果招来韶州大败。之后更是一路被动,搞到了现在这般田地。
可说到后续事务的处置,康熙还是有自己的思路,或者说,这是他身为帝王,不得不做的艰难抉择,而这样的抉择,即便是康熙视为股肱之臣的李光地,依旧无法理解,毕竟这个天下不是臣子来担的。
“此乃军务,也合晋卿你的谋划,放手衡州,示弱李贼,也能免他迫于衡州大军之压,心思依旧放在湖南上。”
康熙一边批着奏折,一边说着君臣两人早有默契的废话,朝廷现在必须要喘口大气,集中力量消除青海的策凌敦多布。
“微臣直言,衡州事小,满汉事大,境况至此,皇上雷霆……咳咳!雷霆雨露皆是恩,也该让满汉均沾,方不至生不测之患。”
李光地病重,自觉时日无多,说话也直接多了。衡州不过是个引子,他真正要谈的是康熙处置臣下的手腕。定下内紧外松之策后,康熙大力涤荡朝堂,更把之前因儿子太原知府赵凤诏贪赃案而吃了挂落的赵申乔推出来,将其由户部尚书转调刑部尚书,搅起了一桩风潮激荡的“粤党案”。
赵申乔一是悟了康熙的用意,一是为洗刷自己因儿子贪赃而崩溃的清官形象,下手格外狠厉。有之前戴名世案和江南顺风案的经验,效率也特别高,短短个把月,就拿出了一份长长名单,口供物证齐全。以兵部侍郎田从典为首的十数人得了“谋叛”、“通匪”、“悖狂”等多项大罪,刑部神速议定弃市,之下三百多京官、地方官和绿营将佐则是流遣宁古塔。
尽管赵申乔是李光地所荐,可这番施为,李光地却无插手之地。粤党案引发的风波远胜朝廷湖南之败,但都被压于康熙的亢奋和赵申乔的酷厉之下。
名单上满汉旗人都有,可只有汉臣遭了重罪。“粤党领袖”田从典不过是在北京为李肆升官发财铺过路而已,再搭上田从典与李肆的“国师”段宏时的书信来往,才勉强凑出了这首罪。至于其他人,他们可完全没想到过,替李肆办捐纳而收的各项“规礼”,也成了他们通匪谋反的铁证。吏部去年给李肆办南海知县文书手续的书吏们更冤,这事本就是朝廷的意思。
而最近还从广东“逃归”了一批官员,赵申乔笔尖一划,这些文武都被扣上了“通敌”、“匪谍”和“失土溺职”等罪名,尽数收押起来,让“粤党案”整份名单更为丰满。
这份名单之外,朝中坊间却在列着另一份名单。
谁与李肆前几年有密切交往,在广东为其遮护?
前任两广总督,现任兵部尚书赵弘灿。
前任广东巡抚,现任湖广总督满丕。
前任韶州总兵,现任杭州都统白道隆。
谁跟李肆生意来往最多?
江宁织造,两淮盐课御史李煦。
谁是李肆在朝堂的真正保护伞?谁的门人,如今就在伪朝担当近于丞相的要职?
八皇子胤禩。
谁在广东乱搞一气,将李肆逼反?
四皇子胤禛。
再说到湖南战局,衡州不战而弃,一般文武和寻常民众不知根底,他们当然不会去看湖广总督满丕和湖南巡抚叶九思,看的是奔逃如兔的延信。衡州这么重要,弃土的延信却只被降五级留用,这般回护未免也太明显了。
加上延信,这份名单的构成很是复杂,有皇子,有文官,有武将,但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大半是满人,全数为旗人。
康熙清理朝堂,是为整肃人心,可不是要动摇根基,满汉有别,旗汉不等,这就是根基。甚至汉人更是康熙用来杀鸡儆猴,告诫满人和旗人不可妄动小心思的那只鸡。
“那李肆要反的可不是汉人,而是满人和旗人,满人旗人怎可能会沟通李肆,反我大清!?此乃不言而明,不言而喻之事,何须向天下分解清楚?我大清……是靠满人,靠满蒙汉八旗砥定天下的,难不成你们汉人,还真想着能满汉一体?”
这番话即便君臣知心,康熙也不会对着李光地说出来。对李光地这出格的进谏,他有些恼怒,不悦地轻哼道:“要朕均施雷霆雨露,受者也得先有心怀天下一家之念吧。”
李光地求康熙这“内紧”之策要满汉平等,康熙却说要得平等,汉人就不能有什么怨言,这根本就谈不拢。
“就只……只怕那李肆趁隙而入,惑乱人心……”
李光地当然不敢跟康熙争论,只得幽幽深叹。
“那李肆未遣大军和官员入衡州,那些逃归文武也都说,李肆伪朝全赖工商,为工商掠财而兴兵行政,这几面大战,他也是强弩之末,该是要全心沉于内务,没什么心思再夺土作乱。”
康熙心气鼓荡起来,对形势的把握也比之前通透得多。
“即便李肆无力发挥,可此案下力太深太偏,还是难保人心不齐。”
李光地还是忧心忡忡。
“朕治天下五十五年,宽仁为本,人心怎得又会不齐……”
康熙却是没李光地那般担忧,心齐不齐,他不知道,可舌头齐不齐却能知道。刀俎之下,怎么也能齐,不齐的,一并割了就是……
嘴里心头正散着,一份奏折却让他怔住,跟之前那纷纷扬扬问安请战的折子不同,这奏折说的正是衡州之事,说衡州之失,该追责领军大将,若是赏罚不明,军心不稳,人心也将不宁。
原本单纯的进谏,混在康熙和李光地这番交谈里,顿时显得用心深沉,康熙怒哼了一声,这个蒋陈锡,好大的胆子,敢来摇国政之基!?军心不稳?人心不宁?这是进谏还是威胁?
这奏折是山东巡抚蒋陈锡的,此人康熙以前还觉得忠厚勤力,可堪大用,原本都计划好了让他去替换云贵总督郭瑮,真是想不到啊,这“粤党案”,还真揭了太多人心内里。
“再有不齐,其人寡恩薄义,当是禽兽不如!治国也如栽植草木,杂枝就该时时修剪!”
康熙脸上浮起冷厉之色,看来该让赵申乔查查这蒋陈锡了,不独是他,朝中有谁敢借衡州之事来发挥,就丢给赵申乔一并处置。
眼下这衡州处境怪异,清廷官员将兵都跑了,绝不愿在衡州再留下一点朝廷痕迹,可英华军却没一兵一卒进驻,也没派一个官员来。衡州人经历了一番北望南眺后,一部分北逃,一部分南迁,剩下一部分不想跑的,就呆了下来,享受着无官无国,千年难遇的苦乐时光。
这消息在北方官面上传开时,英华境内却是连偏僻乡村都已经知道,如今在广东的广州、惠州、韶州、肇庆四府,民驿已经基本搭建到位,各类报纸都能下到乡村。
乡镇官员推动,地方乡绅附从,大家一同出钱,订下各类报纸供乡人了解大事要闻,这也是官府下乡和公局创建的一项辅助措施。除了官报《英华通讯》,地方也视情况自选其他报纸。
官报之外,在广东最受欢迎的还是《越秀时报》,毕竟报纸都得读书人来读来念,而《越秀时报》很合读书人的口味,据说主笔雷震子还是北面朝廷的翰林出身,文笔优雅,立场公允,宣讲和评判新朝廷的政务很细致。其他主笔也文采斐然,见识深远,其中一个号为“白衣山人”的主笔,更是时时抨击新政的一些细节疏漏,引得读书人都奉其为清流领袖。
“姐姐!你看这一期的《越秀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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