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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哑嗓音带点颤音,就觉一直颤进了心底。缕缕香气自身后传来,李顺真是羞惭欲死。虽说之前帮他换药的也是女人,可都是三四十岁的大嫂,像身后这位二十出头,身材高挑,貌若天仙的姑娘,居然也点着他的屁股,怎会有这样的事情……
“是是,大姑说得是!有灰酒是南海千精堂的,该没问题。还是新招医护太多,没训到位,老儿一定多加督促!”
一个绿袍官员惶恐地点着脑袋,这是医卫署派驻军中的医正,负责管理后方医院。一大把年纪了,在盘金铃面前,却是惶恐不安之极。
素青长衫掠过,李顺浑身是汗地软在床上,眼角瞅到那窈窕身影走向邻床,却又有了精神。王游击,该你遭罪了吧。
“这……这如何使得!?”
王磐惊恐地抓住裤腰带,看着眼前的仙女,一张老脸红得如煮透了的龙虾。
“我是大夫,你是病人,有什么忌讳的。”
盘金铃淡淡说着,修长手指一挑,护在她身边的两个大汉上前,一人扯一裤腿,就将王磐的外裤拔了下来。王磐一把抓住内裤,心说好险……
“分开!怎么像个娘们!呃,大姑,咱不是故意的……”
见王磐还夹着腿,大汉呵斥着,然后又为自己失言而挠头。盘金铃却是不在意,径直低头查看王磐大腿上的伤口。
此刻王磐确实比李顺还难受,畏缩着身子,闭着眼睛,使劲捂着裤裆。等盘金铃嗯了一声,点头起身离去,整个人才像是被抽走了脊骨一般软倒在床上。
转了一圈,盘金铃跟医正交代好后,出帐离去,大帐里响起一片如释重负的出气声。
“你们可真是命好,遇到了盘大姑……”
医正不无酸意地对这些俘虏伤员嘀咕道。
“英慈院的盘大姑!那不就是活菩萨吗?天爷,真不知我祖上几辈子修来这福!”
王磐失声道,当年韶州之战,江西绿营有不少人都是在广州英慈院得了救治,盘大姑的善名就此传开。他的一个交好哥们是江西提标中营游击,韶州之战也中了一枪,被盘大姑的女徒弟亲手救治,也被盘大姑细心检视过,现在可是活蹦乱跳,说起盘大姑,就如再生父母一般。“还真有这样的仙女啊,该是观音菩萨派下凡来就苦救难的弟子吧。”
李顺是这么想的,他虔诚地朝还立在门外跟人交谈的那抹倩影合掌祷告。
“清兵从东面过来了?伤员开始转移了吗?”
盘金铃的低呼引起帐中众人的注意。
“依着大姑之前的交代,都已经动手了,大姑还是赶紧入城吧,这里已是危险之地。”
正朝她点头哈腰的是谢定北,这位湖南招讨使此刻心中就一个念头,姑奶奶您可快进城里吧,您要是出了什么事,不等天王处置我,一国上下还不知多少人要来活剥我呢。
“徐主祭他们呢,还有这些人怎么处置?谢招讨,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可我也要亲眼见到他们开始动。”
盘金铃可见惯了谢定北这作派,他们这些官员满脑子就只想着她的安全。
“徐主祭正在找,该就是在正修着的天庙附近,这些人……”
谢定北看了看这片俘虏营,面露难色。
“衡州城池太小,把这些人搬进去,又不好管,又要占了其他人的地方。”
听到这话,帐篷里诸人顿时一片惊恐,虽说之前对他们挺和气的,可朝廷又打了过来,贼军怎么也不可能再护着他们,而要处置他们,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
李顺叹了一声,觉得这几天已经享够了福,吃得好穿得好睡得好,除了挂念家里人,竟是这辈子里最舒坦的几日,就这般死了,也是值了。
“就丢在外面?那怎行?这些人都是枪伤,没人照管换药,天气这么热,伤口发了脓,那可保不住命。”
盘金铃这么说着,帐中诸人心中大喜,同时又无比震撼,他们可是清兵,是俘虏啊!
“可事态紧急,只能先照顾咱们自家人了,这些人,就丢给清兵他们自己处置吧。”
谢定北心说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姑奶奶,就为了你,这些俘虏咱们送还清兵,这样行了吧。
“就算要还,也得等治好了他们,现在他们就是我的病人。再说这里还有不少咱们军中的重伤员,他们可动弹不得。医院周边不是立好了遮护么?你的民勇呢,难道不能守住这里?”
盘金铃很坚决,战地医院落脚处就是她花钱买下,备着建英慈院的地盘,论理她是战地医院的主人。她要怎么安排,英华官员都没处说理,当然,也没人敢跟她说理。
帐篷里,李顺王磐等伤员听到盘金铃不放他们,竟然都松了口气。
“民……民勇也就守守城池,此处离城池可有十多里地啊。”
谢定北一身是汗,他手下是有一千多民勇,算上遮护运输线的一营内卫,也就两千多人。守城没问题,要守城外之地,既没心气也没力气。
正急得没办法,蓬蓬枪声从东面传来,谢定北一张脸顿时煞白。
“快!快回码头去!巡河的内卫在睡大觉么?鞑子兵都打上门了!”
合江套附近,数十条大小船只转过河湾,正由北向南蜂拥扑来,南面几条快蛟船一边转舵,一边放着枪。一条船上,顺风急递东主黄斐手里挥着一致短铳,朝左右船只招呼着。
“喂喂,你们去干嘛!”
接着他跳脚不已,两条船正朝河西来雁塔方向驶去。
“东主,盘大姑还在医院那!”
“城丢了都没啥,盘主祭和徐主祭可不能出事!”
那两条船的船头高声回应道。
“这些入了教的王八羔子,我可是东主呢!什么,盘大姑还在医院,这怎么行!开过去开过去,弹药?这时候还管这个干嘛!”
黄斐恨得牙痒痒,可听到盘大姑还在城外,也没再犹豫,招呼着手下把船开过去。更南方向,十多条船也已经群聚而来,那是巡河内卫。
“别跟他们缠斗,从来雁塔北面上岸,先占住一地,侯着军门赶到!”
见到敌军逼近,北面船上,一个清将下了命令,如果虎贲军右营指挥使何孟风在这,一定会呲目以对,此人正是原任广州军标中营参将王华。前年广州青浦之乱,王华将何孟风等一帮军标兵头引入将军府诱杀,何孟风差点死在此人刀下。
“表哥,呃,参戎,咱们为什么不退到河东去?万一贼军出城,我们这千把人可挡不住。”
王华的表弟,江西提标后营游击展文达皱眉问道。
“这里没什么贼军,全都是些民勇,能在城头上放枪就算有胆气的了,怎可能还敢跟官兵在野地对战!?”
王华不屑地说着,南面那十多条船也如他所说那般,没胆子靠近,就在半里外河段打着转。
就算民勇敢战,王华也下了决心,要在河西站稳脚跟,以迎他现在的上司,广东提督张文焕所带大队。而在张文焕后面,还有领着江西绿营的讨逆将军延信。身为一军前锋,不拿到点战绩,他再没办法扭转自己的苦楚前路。
两广已被贼军吞占,可广东提督张文焕却还没换官职,领着广东提标、潮洲镇等处人马,从广东退到福建,在汀州一带孤苦伶仃地守了一年多。为配合此次湖南决战,他们又从福建转兵江西,纳入讨逆将军延信麾下,与江西绿营合兵,要攻衡州,断贼军后路。
王华现在的军职是广东惠州协参将,想到这个职务,他就一肚子气。先不说惠州早不在朝廷治下,就说原本领协的都该是副将,兵部根本就是无处安插他们这些广东败将,随便给他划拉了个官职。
一些败出广东的绿营官佐寻着门路揭掉了身上的“广东”标签,可也不一定是好事,比如转任湖南提督的何腾林,就因为丢掉天心阁被砍了脑袋。但贴着这个标签,这辈子就再无希望。谁让朝廷还总要绷着面子,让广东还留在治下版图里?
不过说起来,广东确实还在朝廷治下,因为广东南雄府没被贼军占住。也正是靠着这一府,朝廷还能“理直气壮”地留着广东巡抚、广东提督等官职。
蓬蓬枪声将王华的飘飞思绪击碎,那是……排枪!
“参戎!大批民勇堵在道上放枪,怎么也打不退!还越聚越多!”
部下惶急来报,王华心头生恼,民勇都打不退,以后还怎么跟贼军对战?
“攻!急攻!皇上能砍湖南提督的头,我也能砍你们这些小兵的头!”
王华厉声呵斥着,展文达跟一帮千把面面相觑,无奈地亲自督军冲击。
“掩护徐主祭!还有盘大姑!”
“牌位,天庙的牌位还没运走!”
来雁塔西北面,道旁立着大堆脚手架,依稀能看到一座穹顶建筑粗粗成型。上百该是搭棚匠和砖瓦匠的汉子,身上满是灰泥,却端着火枪,跟远处清兵对轰。
“掩啥护啥,径直打退了就好!”
“鞑子兵都是孬货,怕他们个鸟!?”
“使劲打!枪子枪药我顺风急递包了!”
“会打枪的找我佛山老古行拿!我们的枪比不上佛山制造局的,可枪管是局镗!”
打着打着,人越来越多,除了这帮修房子的,接着就是河上行船的,还有穿着医院号褂的杂工。商号也都聚了过来,开始派发枪支弹药。当谢定北带着手下内卫民勇赶到时,天庙附近的道路两侧,已经聚起上千民众,枪声如雨,隐约能看到正朝北奔逃的绿营兵背影。
“这……这真是军民一条心,合力战鞑清啊!”
被民众们的欢呼声裹着,谢定北也笑得乐不可支,他忽然觉得,盘金铃在这衡州,不仅不是拖累,甚至还是一桩绝大助力。
“赶紧把伤员抬进城里,让盘大姑进城去医治!”
接着他对部下这般交代,助力是助力,可绝对不能让盘金铃还呆在城外。
城里药局,盘金铃跟自己的徒弟比划不停。
“我不想让他担心,但我也不想袖手旁观,这不是故意为难他。他肯定会生气,可有些事情,就是必须得去做,因为他给了我这样的能力,要怪就怪他自己好了。”
贺默娘抿唇,认真点头。
“天王要真的责罚师傅,我就代师傅受罚!”
不知想到了什么,盘金铃脸颊微微一红。正要比划什么,从城东江面传来巨大的嘈杂声,转头看去,却是密集的船帆从南面而来,还有若干面旗帜在桅杆上招展,旗上是纷杂字迹,写着类似“卫教护道”一类的口号。
“好像……好像不是责罚那么简单的事了。”
看着这番景象,盘金铃低低呻吟了一声,事情好像有些变样了……
船帆如云,人潮涌动,清兵自江西侧击衡州的消息早就传开,南面郴州,西面永州,英华控制下的湖南地界,涌来无数“义勇军”,让他们群聚而来的原因就只有一个:盘金铃。
英慈院治伤,天主教安葬,早前无数湖南民勇受恩于盘金铃,听说盘大姑被清兵围在了衡州,都纷纷赶来。原本没那个胆子跟朝廷对抗,就指望求求情,可他们一来,湖南招讨使谢定北哪肯放过,薪饷一洒,枪一发,麾下民勇规模急速膨胀。
不仅是湖南民勇,向前线输送补给的英华工商更是红了眼。工商东主为补给线被截而跳脚,一般工人伙计,也念着盘金铃的善名,纷纷拿起枪,既是保卫自己饭碗,也是守护心中圣人。
到了第二天,王华所部这一千多清兵竟被四五千人围着,枪子小炮打得头都抬不起来。不是这些“义勇军”胆气不足,指挥不畅,这帮清兵早就被淹了。
王华在粗粗挖成的壕沟里抱头高叫:“急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