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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
土井利胜低头应了一声,满脸凝重地去了。
目送土井利胜、青山忠俊先后离去,德川家光突然翻手抽出了武士刀,一刀狠狠劈在行帐中央的桌案上,只听笃的一声闷响,整张桌案已经被他一刀劈成两段,摆在桌案上的物品顿时洒落一地。
……
峡谷内,激战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
被困在谷中的幕府军队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大明中央军向其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攻势,大将军虽然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可龙王炮却大显神威,这种杀伤力极大的近战利器犹如雨点般落在幕府军的阵形之中,往往一炸就是一片!
在明军不惜代价的猛攻下,到了日色将幕时,谷中的两万幕府军已经伤亡大半!
激战正烈,不断有炮弹从山梁上呼啸而过,其中一发炮弹直接落在了稻叶正吉身边不远处,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团浓烟顷刻间冲天而起,灼热的破片伴随着碎雪泥桨四下飞溅,十几个倒霉的幕府兵立刻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中。
稻叶正吉也被巨大的气浪狠狠掀翻在地,唯一值得应幸的是并没有被弹片击中。
灰头土脸地爬起身来,稻叶正吉气得哇哇大叫,揪住身边的一名高级武士怒吼道:“松平次郎,你刚才说什么?”
名叫松平次郎的武士黯然道:“稻叶大人,属下无能,没能夺回谷口两侧的断崖。”
“八嘎!”
稻叶正吉闻言大怒,反手抽出武士刀恶狠狠地捅进了松平次郎的腹部。
谷口两侧的断崖夺不回来,被困在谷中的稻叶正吉就出不去,谷外松平信纲、板仓重昌的援军就进不来,这仗再打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也难怪稻叶正吉勃然大怒了。
稻叶正吉刚刚一刀杀了松平次郎,又一名灰头土脸的幕府武士从前方疾奔而回,冲到稻叶正吉面前叫道:“稻叶大人,前方明军的攻势非常猛烈,他们的火枪比我们的铁炮厉害多了,我军已经伤亡了两千多人,如果再不派谴援军就快顶不住了!”
“你你你!”稻叶正吉喘息两声,指着身边的三名武士大吼道,“顶上去,统统顶上去!”
“嗨!”
三名武士轰然应诺,带着手下的军队仓惶向前,迎向明军排山倒海般的进攻。
稻叶正吉回过头来,对身边剩下的最后一名武士怒吼道:“尾田四郎,你带人强行突出谷去,告诉松平信纲、板仓重昌这两个白痴,天黑之前他们如果还是夺不回谷口两侧的断崖,那就等着替我收尸吧!”
“哈依!”
尾田四郎答应一声,带着五十名忍者去了。
……
谷外。
松平信纲和板仓重昌已经尽力了,他们的确已经尽力了,从早上发现明军开始直到现在天色将黑,他们已经驱动手下的军队猛攻了整整一天了,躺在断崖下的尸体都已经堆成山了,淌下的鲜血都已经融化了谷外的积雪。
“大人。”一名武士噗地跪倒在松平信纲面前,惨然道,“这仗不能再打了。”
松平信纲脸上的肌肉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他何尝不心痛手下将士的性命,这些可都是他的部属啊,如果这些部属在这一仗中打光了,那么他这个大名也就名存实亡了,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德川家光已经下了死命令了,如果在天黑之前拿不下两侧的断崖,他就得切腹自尽!
“八嘎!”松平信纲一脚将那名武士踹翻在地,然后反手抽出武士刀高举过顶,向身后最后肃立的几名高级武士大吼起来,“杀该该……”
松平信纲带着藩国最后剩下的军队向谷口左侧的断崖发起了进攻。
几乎是同时,一边的板仓重昌也亲自带队向谷口右侧的断崖发起了进攻,他的境况比松平信纲好不到哪里去,从早激战到傍晚,板仓重昌手下的两万军队已经死伤大半,只剩下不到五千人还能勉上战场了。
远处,驻足观战的德川家光、土井利胜等人都已经看得麻木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两处断崖上的明朝人是什么东西变成的?近五万大军从早猛攻到黑,居然一直没能攻下这两处小小的断崖,反而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伤亡!
……
峡谷谷口,左侧断崖。
一名军官疾步跑到李定国面前,大声道:“将军,我们大队的子弹已经打光了。”
又有两名军官跑到了李定国面前,也道:“将军,我们也没有子弹了。”
李定国吸了口冷气,凝声道:“龙王炮呢,还有没有龙王炮?”
几名军官同声应道:“龙王炮早就没了。”
李定国又转向另外两名大队长,疾声问道:“你们呢,你们还有没有子弹?”
“我们也没了。”那两名大队长疾声道,“小日本又上来了,将军,跟他们拼刺刀吧。”
“好。”李定国厉声喝道,“全都有……上刺刀!”
“咔咔咔……”
刺刀插入插槽的声音响成一片,中央军的官兵们很快就上好了刺刀,残阳从西方天际洒下最后一缕残光,照在中央军官兵那一片明晃晃的刺刀上,霎时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寒芒,冰冷的杀气开始在空气里无尽弥漫。
李定国铿然抽出腰刀,跳到了工事上,扬刀喝道:“大明中央军必胜!”
“大明中央军必胜!”
“大明中央军必胜!”
“大明中央军必胜!”
断崖下的幕府军就像黑压压的蚁群汹涌而来,断崖上的中央军官兵神情似铁,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响彻云霄。
“好!”李定国接着说道,“今天一战,我们以两个联队的兵力干掉了至少十倍以上的敌人,只需要再坚持半个时辰,我们的大军就能全歼谷中的日本人,到时候我们的工兵就能把炮兵阵地修到日本人的眼皮底下,这一仗我们就赢定了!”
“哦哦哦……”
断崖上的中央军官兵们歇斯底里地欢呼起来。
李定国缓缓转身,手中的腰刀微微下撩,迎向断崖下蜂拥而上的幕府军,凄厉的长嗥霎时响彻长空:“弟兄们,为了你们自己,为了你们的家人,为了大明帝国,更为了整个大汉民族,把这些小胳膊短腿的日本杂种赶下山去,杀……”
“杀……”
近千名官兵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就从简易工事里跳了起来,跟在李定国身后向着断崖下俯冲而下,不到片刻功夫,就与迎面上冲的近万幕府军狠狠撞在一起,就像两波巨浪撞击在一起,霎时绽起了璀璨的血浪。
“哈!”
冲在最前面的李定国大喝一声,手中的腰刀已经刺穿了一名幕府武士的胸膛,借着从上往下冲的强大惯性,李定国手中的腰刀竟然带着那名幕府武士的尸体继续往下,又生生刺穿了另一名武士的胸膛。
中央军军官佩带的腰刀都是精钢打造,刀上有特制的血槽。
殷红的鲜血像喷泉般从两名幕府武士的前胸后背激溅而出,溅了李定国满头满脸,李定国眉目狰狞,顾不上擦拭脸上的血迹就一脚踹飞了那两具幕府武士的尸体,恶狼的眼神迅速开始搜索下一个猎物。
已经被幕府武士践踏得满是泥泞的山坡上,日本幕府军和大明中央军激工正酣。
虽然幕府军占据了绝对的人数优势,光是进攻左侧断崖的幕府军就有近万人,而居高临下反突击的大明中央军却只有不足千人,幕府军的兵力几乎是明军的十倍,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凭借有利的地形,明军居然占了上风!
幕府军中虽然有为数不少的武士,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格斗技巧,都不在大明中央军之下,可幕府武士崇尚的是个人武勇,平时很少进行合击训练,而大明中央军则不然,两人背靠背拼刺,三人品字形拼刺都是步兵操典的必修科目。
因此,如果是单打独斗,一个中央军士兵未必是幕府武士的对手,可要是集体拼刺,幕府武士就比大明中央军差远了,基本上两个中央军士兵背靠背结阵,就能顶住三个幕府武士的进攻,三个中央军士兵以品字形结阵,则至少能挡住五个幕府武士的进攻。
不到一袋烟的功夫,气势汹汹的幕府军就被大明中央军从断崖上赶了下来。
驻足远处观战的德川家光、土井利胜、青山忠俊等人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这次明朝人可没有使用火枪,也没有使用可怕的龙王炮,这次完全是面对面的白刃战,毫无花巧的白刃战,幕府武士最擅长也最喜欢的战斗方式。
然而结果却是,幕府军再次败北,被明军从断崖上赶了下来。
……
天终于黑了。
被困在峡谷中的两万幕府军全军覆灭,大名稻叶正吉也被生擒活捉,松平信纲和板仓重昌命人打起火把,打算夜战时,谷口两侧的断崖上忽然爆发了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借着断崖上亮如白昼的火光,两人惊恐地发现,更多的明军已经出现在了上面。
松平信纲和板仓重昌的心立刻沉到了九幽地狱,明朝人的援军到了,这也意味着被困在峡谷中的稻叶正吉还有两万幕府大军已经完了。
松平信纲和板仓重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眸子里看到了一丝惨然,稻叶正吉无论是已经阵亡还是被俘,对德川家光来说都是个沉重的打击,以他和德川家光的亲密关系,德川家光肯定会把怒火发泄在他们身上。
板仓重昌仰天长叹一声,对松平信纲说道:“松平君,先走一步了。”
说罢,板仓重昌双膝跪伏于地,铿然抽出武士刀,没有任何犹豫就刺进了自己的腹部,利刃刺穿腹部之后,这厮又握紧刀把横转刀刃在腹部切开了一个十字,然后才整个人往前仆倒,竟然是最标准的武士剖腹仪式。
松平信纲的脸肌剧烈地抽搐了两下,眸子里涌起难以言喻的恐惧。
松平信纲不想死,而且他很怕死,可他知道德川家光绝不会绕过他的,如果落到了德川家光手里,只怕会死得更惨,而且到时候他的家族都会跟着受辱,他的儿子将被剥夺继承大名的权力,如果他切腹自尽了,则能保留武士的荣耀,他的家族将不会受到任何牵连,他的儿子也将顺利继承他的封地。
有些困难地咽了唾沫,慢慢抽出锋利的武士刀,对着自己的腹部比了半天,松平信纲就是下不了手,一边的侍卫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松平信纲脚下一个踉跄栽倒在地,手中的武士刀顺势刺穿了他的胸腔。
……
至此,上野原之战再没有任何悬念了。
不过德川家光、酒井忠世、土井利胜他们并不知道幕府军的末日已经来临,关东集群军和关西集群军仍旧牢牢地把守着峡谷东西两端的出口,试图把大明中央军困在峡谷中,静等开春化雪那一天的到来。
接下搂几天大明中央军也再没有主动发起进攻。
但这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大明中央军的四个工兵联队正在紧挨谷口的位置平抢修炮兵阵地,这个炮兵阵地距离谷口足够近,峡谷的谷口双是喇叭形状,因此并不能给炮兵的射角造造成太大的影响。
经过测算,炮兵阵地上的大将军足以覆盖幕府军的整座大营。
十天之后,炮兵阵地终于修好了,两个炮营的四百门大将军炮在阵地上露出了狰狞的嘴脸,在绞轮的绞动下,一根根幽黑的炮管缓缓翘起,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半空,就像一头头狰狞的铁兽,张开了冷森森的嘴巴。
决战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王朴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手中的怀表,淡然道:“开始吧。”
“沙沙!”
王朴身后的旗语兵迅速举起手中的红蓝天色小旗,使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