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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工作。”
不回去做什么?在这里杵上一整夜吗?为了美好的明天著想,她应该做的是——立即回去,让高高在上的傅夫人目睹她的战战兢兢,看见她并没有因为一个小小的伤口,就恃宠而骄。
宠?他宠她吗?她用了多奇怪的字眼,他只不过想拿她来打压自己的母亲,至於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那就要问问当事人了。
或者他母亲逼他和心爱女友分手,或者他母亲对不起他,反正,不干她的事,与她唯一相关的是十五万的月薪。
“你下班了。”
老板下令,员工没异议,不,更正,是“不敢”有异议,人家是发薪水老板,就算因他的错误决定,明天要被清算到头皮发麻,她也只能咬牙忍住。
“那,现在要做什么?”
回医院把伤口拆掉、重新包装?他没那么无聊吧!
“约会。”
丢下两个字,他率先往外走,座位上独留反应不过来的溱汸。
“什么?”
她的“什么”没人回应,呆呆的,她怀疑不是自己得了重度幻听症,就是他在恶作剧。
又慈身体不舒服,留在家中休息。
这天,品帧可以直接到公司上班,但他还是开车到思颖家门口。
为什么?他说不上来,大约是习惯了接送她上下课,从家里到思颖家中,是他天天必走路程,走惯了,他的行为模式被制约。
停下车,整整提早五十分钟,思颖还没起床吧!
那是一幢老旧公寓,有些历史了,斑驳的铁门外,歪歪斜斜地贴张门牌号码,一丛营养不良的九重葛旋出铁门,向外招手。
思颖住在一楼,所以有独立的小庭院和出入门户。
下车,品帧走向老旧铁门,门不高,他可以自门和屋檐间的缝隙往里看。
庭院里有几盆九层塔、芦荟和不容易死掉的铁树,旁边停放一部脚踏车,那是毅爵掏腰包买的,品帧记得。
音乐隐约从屋里传出。她醒了?
品帧直觉按下门钤,倚在墙边静静等待。
没多久,咚咚咚,轻快节奏响起,那是思颖特有的脚步声,他听得出来。
她走路时,像在跳舞一般,偶尔,心情雀跃,就是在马路中间,也会用芭蕾舞步跳跃,让周围人群感染她的喜悦。
“是你?品帧哥哥,怎么那么早?又慈呢?她在车上吗?”四个问号连珠炮弹射出,她不给人回话机会,拉著他就要往车上找人。
“又慈身体不舒服,留在家中休息,我来接你。”
“哦!”接受他的答案,她从不怀疑他的动机,自自然然拉起他的大手,思颖将他往自己家里带。
“你可以再等我几分钟吗?我练完这段就可以上学了,我的连续旋转老做不好,常会重心不稳,不练熟些会很惨。”她不管他想不想听,一古脑儿说个不停。
“你每天早上都练过舞才去上学?”品帧问。
“对啊!姊说一日之计在於晨,我一大早就先拉筋暖身过,到学校会比大家更早进入状况。你看,这就是我的舞蹈教室,大不大?我一个人的哦!”
思颖眼底有骄傲,家里不是太富裕,姊把所有能用的资源,全投在她身上,她是全家人的宝贝呢!
大?品帧环顾四周,二、三十坪的公寓扣掉房间、厨房,剩下的空间有限,恐怕又慈的浴室都比这里要大上一些,只不过,他敢肯定,这个“舞蹈教室”是她家中最大的空间了。
“下次,我要招待又慈到这里跳舞。”
“又慈心脏不好,不适合剧烈运动。”
“哦!不能吗?好吧!我招待她喝可乐好了。”她退而求其次。
她把品帧带到墙边坐下,那是她跳舞时,外婆的专属位置。外婆一面吃早餐、一面看她跳舞,後来外婆进疗养院,那个位置空了下来;再後来,姊去当特别护士,家里所有房间都空了,冷冷清清的,品帧来了,替她把人气带进屋里。
放下音乐,手向上一个弧线划过,一、二、三,蹬腿旋转、旋转再旋转,她转了十几个圈圈,不休息、不停止,练了一个早晨,没练这么好过,心情飞扬,圈圈一个紧接一个……她是旋转陀螺,转过一圈又一圈,把身上的美丽颜色转出虹彩。
看著她的舞姿,品帧眩目。她本来就娇美可人,但在舞蹈中,她蜕身成耀眼钻石,让人离不开眼,她的举手投足让人期待下一个舞姿;她的跳跃勾动人心,她的展翼牵引他的心情。
她让他联想到那个口口声声要站在舞台上的小女孩。是的,如果站上舞台,她会是一个闪耀巨星。
音乐停止,思颖笑吟吟站在他面前。
“一定是你来了,我才会练的这么顺利。谢谢!”
这句谢谢来得莫名,但他收下了。
思颖从冰箱里倒来两杯牛奶,一块波萝面包撕成两份,递给他一块,然後她靠著他,在他身旁坐下。
“有你来真棒,下次你再来看我练舞好不好?”
今天,她的嘴巴缺乏教养,姊说过,有教养的女生不会出口要求别人。
“你喜欢有观众?”
品帧咬一口波萝面包,他吃过饭才出门,但他不想拒绝她的好意。
摇摇头,思颖说:“我喜欢有人陪我。”
她笑著,但眼里的寂寞很清晰。
为了不让寂寞太嚣张,她选择聒噪——
“以前啊!我外婆都坐在你的位置看我跳舞,不管我跳得好不好,她都用一种欣赏、肯定的眼光看我,在她眼中,我是全世界最棒的舞者,为了她的眼光,我跳得再累都没关系。
“现在,她的情况更严重了,所以我们送她去疗养院,不过,我每次去看她,她就会邀她的一大堆朋友来看我跳舞。
“有一次最好笑了,你晓不晓得我用什么音乐跳芭蕾舞?南屏晚钟耶!你没听过这首歌,对不对?那是一个婆婆的压箱宝,跳完後,如雷掌声响起,从此以後,我每次去他们都要我跳南屏晚钟啦、夜来香啦……”
“好。”没头没脑的一个好宇,阻止她聒噪不休的嘴巴。
“好什么?”“好”代表她跳南屏晚钟很好?不对!再往前——她喜欢有人陪很好?也不对!再往前……
哦哦……他的意思是……
“你下次还要来看我练舞?”她好像抓到重点了。
“方便吗?”他浅笑问。
“当然方便,你没看我刚刚跳得好极了,那是你的功劳呢!下午,你可以来接我下课吗?”
她的嘴巴又失教养了,一而再、再而三对别人要求,她的嘴巴应该送到国际礼仪社去接受训练。
在思颖的懊恼还没结束前,他又接受她的要求。“好。”
“好?那……今天黄昏,我们去淡水看夕阳?”
他好像很能容忍没教养的女性同胞耶!眼睛紧盯住他,她想测试他的容忍底限在哪里。
“好。”这个好,说得连他自己都怀疑。
“看完夕阳,再到……再到阳明山看星星?”她问得迟疑。
“好。”她的迟疑促使他的好字出口,她测他,他也反侦测,他想知道,她可以对自己要求到什么样的程度。
“看完星星……再看日出?”
“好。”
“你不用上班吗?为什么一直说好?”
“那是你的要求。”他点明问题出处。
只要是她的要求,他便无条件说好?所以罗!答案出笼,他对没教养女性的容忍度是……无限,换句话说,往後她大可以在他面前“缺乏教养”。
笑弯眉眼,在清晨,她赚到一个对她无限容忍的好哥哥。
随便一点、纵容一点,她喝光自己的牛奶,把他正往嘴里倒的杯子扶正,就著他的手,喝掉他大半杯牛奶。
“你……”接在“你”字之後,他的反应是微笑的拨开她被汗水黏在颈间的散发,
被疼宠的感觉很好,自从母亲去世,再没人宠她,有他在……宠好像也变得自然而然。好开心哦!金黄阳光染上她双颊,她为他而美丽。
他的“好”让思颖明白,自己赚到一个宠她的大男人;而他的“好”同时也让品帧明白,为什么自己独独对她特殊,为什么心情专受她制约。
爱情产生,一个隐约懵懂,一个清晰透彻;她选择成为他最宠爱的小妹妹,而他愿意在她身边守候。
第五章
溱汸摊开日记,潦草的字迹、潦草的心情,最近心情有些混乱,解释不来的状况让她觉得迷惘。
一九九九年五月三日
亲爱的妈妈:
第一次,我对自己不确定,不确定他的行为,不确定自己的想法。
我喜欢他吗?不!我的理想对象从不是一个严峻刻板、自我中心、霸气无礼的大男人,更何况,目前我最重要的工作是将小颖推上舞台,而不是谈情说爱,时间对我是宝贵的东西,我必须尽全力完成你的愿望。
但总有那么一些些解释不来的期待,期待他在上班前、上楼探望母亲时,见上一面;期待他在下班後,带来一壶好咖啡,坐在我的床沿,他做他的事,我看我的书,我们甚少交谈,但气氛融洽得让人心喜。
昨天夜里,他很晚才回家,我坐在窗前等待,等待什么?当时我并不清楚,直到他车声响起,不定的心才安置下来,我在心中默数他的脚步,数著、数著……抬眉,我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笑容,我已经忘记多久,我没有发自内心真正快乐过。
他没敲门就进来,他从不理会孤男寡女这套论调,尽管夜已深。
他送给我一个玻璃球,摇一摇,就会漫天飞雪,绿色的圣诞树、白色的雪人,把浓浓的圣诞气氛全装进玻璃球心。
我晓得,在不是圣诞节的现在,很少人卖这个,我问他为什么送我这个?
他说:“你不是说,所有节日中最喜欢圣诞节?”
是的,我最喜欢圣诞节了,喜欢那个有你、有外婆、有“他”和火鸡大餐的圣诞节,那年我收到一个好大的黄色绒布狗,每天我都趴在它身上,压压躺躺,我在它身上作白日梦、在它身上唱歌、在它身上祈祷,祈祷“他”快快成为我的爸爸,让我们全家人在一起过著快乐幸福的日子。
於是,前天他问起时,我告诉他,我最喜欢圣诞节,没想到他居然会记起我的话,并把“圣诞节”送到我手中。
这是否代表他对我用心、他喜欢我?
不过,平心说,我真的很难想像他会喜欢我,这样一个冷漠的男人,一个对亲妹妹都没有热情的男人,会拥有“喜欢”这类情绪?
或许是我想太多吧!或许他对我,只是……一时无聊……
傅太太又在叫唤了,溱汸匆匆锁上日记,步出房间。
“为什么动作那么慢,难不成行动不便的人是你?”
还没进门,溱汸就听见傅太太的叫骂,连带地,一把梳子扔过来。
不过,这回溱汸很清楚,梳子是故意失了准头,不往她身上砸。自从傅毅爵对她下过通牒後,她再不敢肆无忌惮。
弯身捡起梳子,溱汸认分走到她身後,为她梳拢头发。
“你最好给我认清楚,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别以为搭上毅爵,就能骑到我的头上。”
她的话字字句句都刻薄,溱汸试著不把话听进耳里。
“半夜三更把男人留在房里做什么?现在的狐狸精真不要脸,登堂入室勾引男人,真不晓得你父母是怎么教养孩子,把你教得那么淫荡无耻。”
她的话让溱汸觉得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些恶毒言语,大概是八点档里的恶婆婆常挂在嘴上的话吧!
她的下马威下错人,她不想当她的媳妇,至少眼前不想。咬唇,持续手边工作,沉默是她唯一武器。
“你是当护士的,最好把自己的生理期算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