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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已经被她看出来。
高敏说:“你双目中神采又恢复了,笑容充满自信,这不是今天的吕芳契,吕芳契自从三年前着了美新机构的道之后就已经失去这样的风采,你是我的假想敌,你的一举一动我了如指掌。”
芳契在那里。
美新机构,当然,该死的美新机构,自从受了那次打击之后,芳契发觉自己生理与心理上都老了十年。
彼时芳契正春风得意,踌躇满志,猎头公司代表美新前来挖角,风头火势即时要芳契过去上班,愿意替芳契赔偿华光一切损失。
芳契觉得于江湖规矩不合,于是正式递上辞职信,预备三个月后过美新大展鸿图。
在这段日子内,她天天下班过美新兼职,直至午夜,谁知六十天后,如晴天霹雳一样,美新忽然宣布,总公司不再予支持,他们决定解散小组,结束营业。
芳契几乎精神崩溃。
高敏间:“对不对,我说得对不对?”
“对,”芳契心酸地点头,“你完全说对了。”
她差些忘记,她曾为事业付出血汗泪。
芳契低下头。
高敏叹口气,“不止哩,再添上自尊与健康,才换回生计,我们付出多少,不足为外人道。”
是好老板救了她。
一日垂头丧气的芳契被召入密室,老板拉开抽屉,取出一封信,递给她。
芳契以为是支票一张,了结恩仇,谁知看仔细了,是她自己的辞职信,芳契脸红耳赤,只想找地洞钻,只听得老板轻轻他说:“芳契,我爱才若命,只当没有收过这封信。出去继续好好工作。”
倔强的芳契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并不在乎那份工作,而是那份关怀。
当下芳契握紧高敏的手,“你好好休息,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慢着——”
芳契没好气,“待你出院,我自然把秘密告诉你。”
“钩手指。”
“好的。”芳契笑了,此际她肯定高敏会很快痊愈。
她们的斗志顽强。
驾车回到家,看见关永实的车。
他也看到了芳契,扑过来凶霸霸他说:“小姐,幸亏司阁看见你出去,不然我真要召警破门,你怎么一点儿交待都没有,我以为你在屋里出了事。”
脖子上青筋都现了,可见是动了真情。
芳契不由自主地下车,过去用双手箍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
关永实马上融化,怒火去到津巴布韦,“喂,喂,怎么了,这下了倒是不怕人看见了?我的意思是,到什么地方去,告诉我一声。”
芳契抬起脸来,关永实看得呆住,这样明亮的眼睛,似曾相识,但不是今日的芳契,他忽然追溯到老远,记起数年前,一位男同事与他说的话:“吕芳契不错长得美,但那双眼睛太可怕,洞悉一切,男性无立足之地。”
小关以为芳契已经收敛该种锋芒,不料今日又再重新看到。
他有一丝欢喜,近日来芳契脸上一闪而过的沧桑时常使他心痛,他情愿她使男性无法立足,反正他总会找得到地方站稳。
他握紧她的手,“你好像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芳契很郑重他说:“关永实,我要你记住,我永远是我。”
“得了得了。”
“这么早找我何事?”
“公司要我到新加坡走一趟,七天后返来,对不起,军令不得不受,以为放假,却又做起跑腿来。”
“不,”芳契冲口而出,“不要去。”
“为什么,”小关笑,“你有预感,飞机会摔下来?”他一点儿禁忌都没有。
不,一去七天,他回来的时候,她的外型会起更严重的变化,她情愿他留在她身边。逐日逐日过,可能会比较容易适应,再说,她或许可以把握机会说出真相。
小关问:“你可愿意与我一起去新加坡?”
“这……”芳契又犹疑不决,她得随时与光与影联络。
关永实把片段连接在一起,忽然得到错误的结论:“芳契你有了别人。”
芳契一怔,“别人?”
别人,他是指别的男人,这小子,想象力太过丰富,吕芳契连自身都快要迷失,何来他人。
她苦笑,自觉没有必要向任何人解释。
天下微雨,她拉一拉衣襟,“站这里干什么,上楼来喝杯咖啡。”
一上楼两个人齐齐看到小书房内闪出特殊的绿光来,芳契有经'奇書網整理提供'验,知道电脑上有光与影的留言,小关不禁纳罕地问:“那是什么光?”
“你负责做咖啡。”
芳契把他推进厨房。
她一逞走入书房,电脑萤幕上说:“进来吕芳契,进来吕芳契。”
芳契连忙坐下来,“光与影,有何贵干?”
“你应允每日与我们联络。”语气甚为关切。
小关在外边叫她:“芳契。”
芳契匆忙“说”:“屋内有客人,欲向他透露秘密,请准。
光与影连忙答:“请押后七天才与任何人类提及这件事。届时我俩已经远离地球,尽说无妨。”
这时小关已经走进房来,一手按住芳契的手,“你在做什么?”
他一眼看到萤幕上的对白,大奇,刚想仔细读下去,芳契一手熄掉电脑。
她说:“我在学写小说。”她向小关挤挤眼。
“小姐,我没有听错吧?”
“喂喂喂,我正统念英国文学出身。”
小关笑:“这同写作有什么关系?”
“写作一直是我的兴趣。”
小关凝视她,只见芳契狡黠淘气地看着他,眼神正在挑战他的智慧,她精神奕奕,双目炯炯,小关只怕敌不过她,却又乐意败下阵来。
“芳契,我必须承认你一日比一日好看。”
芳契却问:“七天后回来?”
他递咖啡给她,“七天,晃眼即过,希望你等我一等。”说得算十分含蓄。
芳契举一举咖啡杯,“祝凡事顺利。”
下午关永实走了,芳契开始觉得寂寞,窗外雨连绵,亚热带城市总共只得一个闷长的大暑天,然后只剩这几天有情调,偏偏男伴又得公干。
送罢小关,芳契把车开到山顶,用围巾裹着头,在颔下绑一个结,在风中站一会儿,才回家去。
见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便收拾一下杂物,同事打电话问及高敏病况,“我们明天下午可以抽空去看她。”
工在人在,工亡人亡,至大的寄托是上班,搞人事,搞政治,搞事业,都悉听尊便,升了级,手下一大帮人,一呼百诺,说废话都不乏听众,打扮定当,也有人欣赏,妒忌,批评,要多热闹就多热闹,生病自然有同事联群结队探访,未必是真正关怀,可能只为着日后方便相见,相信不会有人计较。
所以万万不能退休。
睡不着,芳契找光与影聊天。
光:“你有没有把事情告诉他?”
芳契大奇:“你怎么知道是他不是她?”
光,“小姐,地球并不是我们陌生的地方,贵土的人情世故,我们很懂得一些,哈哈哈哈哈。”
芳契见光取笑她,顿足道:“岂有此理。”
光大概笑得打跌,不能作答,改由影说:“别去理他,他越来越爱说笑,回到家,人人都怕了他。
芳契问:“你们的世界是怎么样的?既然有光与影,就必有阴与阳,恶与善,是与非,生与死,成与败,我猜得对不对?”
“对,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子。”
芳契说:“那么,你们生活的压力,也可以说相当大。”
“是呀,所以要出来渡假。”
芳契说:“但你俩是这么友善。”
这时光又插嘴:“别信他,他是披着羊皮的狼,嘻嘻嘻。”
芳契忽然醒悟,“我知道,光已经醉醺醺。”
影十分尴尬,“是,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好吧,我们明天再谈。”
过了这个晚上,芳契连自己都瞒不过去了。眼袋黑眼圈细纹双下巴全部消失,头发充满弹力乌润蓬松,低头一看,小腹平垣,肌肉也较为扎实。
这不致于不是吕芳契,但也不能说是今日的吕芳契。
她感慨万千,原来早些日子她背脊挺直一如芭蕾舞娘,是什么时候开始佝偻?难为她还一直向自己解释:“小时候便一直如此,发育时期怕羞,恐怕别人看到胸脯,才弯着腰走路。
才怪,全部是那腻斗米害的。
设想到短短几年前皮囊的卖相还认真不错。
芳契忽然想去置些新装,配合新的身体,新的面孔。
也许是精力跟着进步,一想到,立刻做,她马上出发,穿腻了柜里那几套旧时衣,碰巧此刻流行膝上短裙,去,去买。
跑进相熟的时装店,店员一时没把她认出来。
芳契把三十六号贝壳粉红。婴儿淡蓝。象牙白的套装全部试过,一口气买下,经理端详半晌,不动声色地笑咪咪打招呼:“吕小姐。”
芳契正在照镜子:修长的腿,配平跟鞋也就很精神,她把外套领翻起来扮小阿飞,只觉味道十足。
她挽着大包小包满意地离开店堂。
芳契没听到经理与售货员的对白。
“那是华光公司的吕小姐?怎么年轻了十年?”
“多问无益,科学昌明,有的是办法。”
“但是以前的吕小姐好品味好气质好风度。”
“现在也不错呀,出手阔绰,最受欢迎顾客。”
“可是一穿那些衣服完全不像她了。”
芳契当然不觉得,成熟的思想,配年轻的身体。得天独厚,她正为这个高兴。
喝茶的时候,左边桌子的小生,同右边桌子的中生,都一起注视她,芳契笑吟吟,一点儿不以为杵。
那两位仁兄几乎没过去请教芳名。
芳契一直顾盼自若,直到听见背后的女声轻轻冷笑一声,哼日:“这种财来自有方的妙龄女子本市大概有三十万个,天天逛公司喝下午茶。”
声线虽低,还是如油丝般钻进芳契的耳朵里。
她怔住,面孔激辣辣红起来,不,她想申辩,我的财产全部由我双手辛苦赚得,你们误会了。
她抬起头,看到对面玻璃屏风中自己的反映,顿时呆住,怎怪得人家误会,芳契只看见一个轻化的年轻女子,眉梢眼角带着踌躇志满的神情。刚才,还对着两旁的男士媚笑呢。
芳契吓坏了自己,连忙低下头,随即付账离开那是非茶座。
原来男人同女人看她,都是因为她姿态轻狂。
一个人没有充分的理由而洋洋自得,多么幼稚,一个人即使有充分的理由而不知收敛,亦即时沦为肤浅。这是芳契的座右铭,今日她出卖了自己。
芳契有点儿内疚,但像一切人一样,迅速原谅了自己。
往回走的路还长着呢,这么早就欢喜若狂,到十六岁时可不就疯了。
芳契沉一沉气,在车子倒后镜内打量自己,是,好多了,这才像样:板着脸,皱些眉头,挂下嘴角,这方是吕芳契的标准表情。
奇怪,本来她可以毫无困难,一整天都用这个表情做人,现在皱着的眉头很快松开,下堕的嘴角又变成似笑非笑,乖乖不得了,怎么连性格都变了?
车子一直向医院驶去,她答应高敏今天去看她。
芳契实在疏忽了。
她忘记换上旧时衣裳。
她推开病房门,高敏正在看电视,芳契就这样穿着湖水绿贴身短裙子说:“高敏,你大好了。”
高敏霍地转过头来,看到芳契,忽而指着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高敏,收声,你怎么了,我是芳契呀。”
“妖精,你是妖精!”
护士闻声推门进来,见到这种情形,马上伸手按住病人,然后严责芳契,“你,快退出去,不要刺激病人。”
芳契有怨无路诉,只得悻悻退出。
多年同事,没想到好心探病,落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