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冰弦一时间惊得没了主意,魂飞天外,倒还是梁九功“哎呦”一声,整个人扑上去就要抢,口内喊着:“我的姑奶奶,你怎么作出这样的事情?!”说着又要命冯毅穿御医。诺敏倒是神色如常,见血流的尽了,方用帕子盖住伤口,抬眸笑道:“不妨事,都已经好了。”
冯毅见冰弦还愣在一边,忍不住低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取创药啊!”冰弦这才回过神来,忙忙地答应着,翻箱倒柜地找开了。梁九功见诺敏只是出神,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诺敏收了素绢,对着梁九功和婉一笑,眉目依依,竟是恍若当年,瞧得梁九功愈发惶恐起来,忙道:“姑娘有什么,只管吩咐便是了。”
诺敏面上笑着,手中攥紧了那方素绢,声音很静,静得就像长白山天池里的水:“劳烦谙达前来,敏敏有一样东西,还想请谙达转交皇上。”梁九功道:“但请姑娘吩咐,奴才一定亲自交到万岁爷手上,绝不假手他人。”
诺敏点点头,忽的话头一转,问道:“皇上他……他近来……”语音踌躇嗫嚅着,竟是并未再问下去。梁九功愈发狐疑,又恐说错了一句再冲撞了这位大小姐,只道:“皇上龙体康健,万事顺遂。”诺敏点点头,声音低得轻不可闻:“是吗?那便好。”
她伸手递出那方素绢,像是要交予梁九功。梁九功见状,赶忙上前双手相接,忽见她猛地将那锦帕一扣,愣了片刻,却又蓦地回手,将那帕子对着案上的烛台,静静点燃。冰弦下意识的要去抢,然那帕子蘸火就着,已熊熊地烧作了一片。她眼睁睁瞧着火苗添噬着上头的殷红字迹,撂在明黄的铜盆里,一星一星化作灰烬。
梁九功急得连声音都变了,好容易才缓过神来,道:“姑娘你这……你这可教奴才怎么回话呢?”
诺敏笑一笑,淡淡道:“皇上不会在意这个。”停了停,又道:“若是皇上当真问起,便劳烦谙达告诉,就说敏敏原写了幅字,可写的不好,又烧了。”梁九功叹了口气,心知无法转圜,只得携了冯毅,复又退出殿去。
她怔怔地望着盆中那一星若有似无的火花,不知怎的就想起才进京的那个春天,惠风和畅,鸿雁高飞,父汗领着她一道陪同先帝爷去南苑狩猎,一众的阿哥贝子勒马独立,偏她就瞧中了大病初愈的三阿哥玄烨,没来由的亲近熟络,拉着他的笼头跟前跟后不肯撒手,一个劲儿地叫着“三哥哥,三哥哥”。
那时候天很蓝,遍地芳草,即便是隆冬三九也不似如今这般寒风凛冽。那时候的芳姐姐应该还在索相府中,无忧韶华,灼灼似锦;那时候的公子应该正和夫人初遇,坊间一路墨香盘旋,惊鸿过影;那时候的老祖宗似乎还和父汗笑言,说:“你瞧这两个孩子,现在就这么好,只怕是有缘呢!”
风将面前的书卷一页页吹开,仿佛是在忽然间,她蓦地想起了许多事情——
她想起第一次习字,是临的赵楷,刀砍斧拓的遒劲。那时候她叫太皇太后“祖奶奶”,叫皇帝“三哥哥”,上品的徽墨在金丝端砚里绕过一圈又一圈,黏稠的痕迹缓缓晕染开来,舔在笔端,有饱满的香气。他握着她的手腕,指尖是湿湿的体温。他的呼吸吹拂在自己的耳郭上,痒痒的,吹得她咯咯笑出声来,手一抖,在雪白的撒金薄宣上拉出很长很长的一道。
后来是为什么改写柳体了?她努力地去想,却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了,那样久远的事情,久远得似乎不像是在自己身上发生过一般。脑海中剩下的只有那一日南苑围场的箫声,乘风而上,直冲九霄。铮铮松弦的缭绕,轻拢慢捻摸复挑,可即便是同往昔别无二致的旋律,也再不能勾勒出绝尘远去的丰神俊朗。
屋外有风刮过窗棂,敲打着红木的框架,磕磕作响。她起身推开,庭中的一树玉兰落了满地,白皑皑的颜色,衬着那一路蜿蜒的青石板,仿佛冬日里未化的积雪。
原来这一年的春天,竟是来得这样迟。
┏╮/╱ ·ˊ 。·°∴ ☆..·°
╰★╮ 、 ☆..·°
゛╰┛ *
☆网友☆整理制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