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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儿伺候姑娘卸妆后,就被宝钗打发了出去。宝钗在莺儿走后,满腹的委屈涌上心头,忍不住用锦被捂住头痛哭起来,那往昔的一幕幕又浮现在宝钗眼前……
一年前的冬天,薛家家主薛谦在镇江和人谈生意之时,突发疾病倒了下来。请医诊治后,已是回天乏术了。待仔细问过大夫和身边的老仆后,才得知薛谦身体不适已经有好几年了。
那时薛姨妈还不依不饶的,要拿薛谦身边服侍的人出气,结果却被宝钗给阻止了。宝钗带着怨气哭诉道:“爹爹身体不适,女儿曾多次说与妈妈。但妈妈从来不曾放在心上,只说是爹爹因受到舅舅和姨妈的责问而故意假装的,是在向我们博同情。如今爹爹这种情况,还是不是假装的!”
薛姨妈被宝钗说的哑口无言愣在那里。自从有了薛蟠这个唯一的儿子后,她就把满腹心思用到了薛蟠身上,对丈夫和女儿就疏于照顾。不过丈夫身体一向健康,女儿也早慧懂事,她就没有再多做它想。谁知……
薛姨妈如今后悔不迭,费尽心力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但百般努力,仍旧无力回天,薛谦还是在拖了几日后就去世了!自从薛谦过世后,薛家就陷入了无休止的麻烦中。
那些薛家的宗亲旁室,见薛谦亡故,就欺他孤儿寡母,掠夺家财。那薛姨妈和薛蟠除了整日里喊打喊杀之外,再无办法。后来还是宝钗聪慧,她一方面求助于舅舅姨妈,一方面又找到爹爹的亲弟弟二叔那里,苦口婆心的哀求,才换得他相助。在这两方面的作用下,才为他们保得了大半家财。
本想薛谦过世后,薛蟠的行为会有所收敛。岂料没了约束的薛蟠更加的无法无天。那薛姨妈在经历了这诸多事情后,后悔以前对薛蟠的放纵,想要好好教育他,让他重振家门。奈何想要给脱缰已久的野马套上缰绳,谈何容易。在试过多次后,母女俩也只能放弃了。只求薛蟠不要惹出大祸,至于寻花问柳、花天酒地就且随他去了。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那薛蟠终究闯出了弥天大祸!且说那日薛蟠又同往日一样,带着几个小厮到街上闲逛。在那繁华之地见到一个长相美丽的小姑娘。薛蟠顿时被迷得五迷三道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随侍的小厮为博薛蟠欢心,就向人打探清楚,那小姑娘叫菊儿,家中只有一个好吃懒做的爹爹。那爹爹每日里逼那小菊上街做些零工,来供他喝酒度日,如一日不去,轻则挨骂,重则挨打,是以那小菊过得甚是凄苦。
不过前两日,小菊被一个小乡绅之子名唤冯渊的给看中了,就给了那老爹些许银两做聘礼,立意买去作妾。不管将来怎样,那小菊总是脱离苦海了。
那薛蟠得知消息,心下狂喜。立时带人来到那小菊家中,扔下双倍的银子要那小菊。那老爹自是欣喜万分,痛痛快快的答应了薛蟠,全然不顾女儿的幸福,将小菊卖给了薛蟠。
那冯渊得知自然不依,找到薛蟠理论。他也不想想薛蟠是什么人?那是有名的呆霸王!三言两语过后直接开打,不一时,那冯渊就被打的遍体鳞伤,有出气无进气。抬回家中不出片刻就亡故了。那冯家人立即就告到了衙门。待衙门派人来抓薛蟠时,已是人去楼空了。
原来那薛姨妈知道儿子打死了人,慌得乱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宝钗暗恨哥哥惹事,可又不能眼睁睁看他送死,就想出个“走为上策”的法子。先离开金陵到京城去,在路上派人送信给舅舅姨妈,让他们托人送些人情给那主审官,想法子从轻处罚。
就这样,在贾府的运作下,那主审官贾雨村徇私枉法,将薛蟠判了个失手伤人之罪,让薛家赔给冯家不少银两,就了解了此案,那冯家无力抗衡,只得忍气吞声的认了倒霉。
为此,宝钗在那段时间里良心不安的彻夜不眠。可薛家的香火还需要哥哥去传承,宝钗只能昧着良心,助纣为虐。
本想到了京城,哥哥会在舅舅姨妈的管教下,能幡然醒悟,痛改前非。谁知在贾府的这半年里,薛蟠竟被那贾府纨绔子弟勾引的更加变本加厉坏上十倍。这怎不让宝钗痛心不已。
而最让宝钗心烦的是,母亲和姨妈不知怎样打算的,竟然想把她和宝玉凑成一对!可通过这半年来的相处和观察,那宝玉只不过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的纨绔而已。每日里吃用着长辈挣来的俸禄银两,却口口声声喊着鄙视厌恶仕途经济。嘴里说着女儿如水要好好珍惜,行动上却是见到被他连累的女儿受罚,惊慌失措的躲到一旁自欺欺人。这样的人岂是女儿家的良配?可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宝钗又怎能反抗?只能暗中落泪,自叹命苦罢了!
想到这里,母亲刚才的话浮现在宝钗心头。想到母亲说起的贾母似有意撮合黛玉和宝玉,宝钗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如果是真的,那是不是表示自己就不用嫁给那不知世事的宝玉了?
宝钗心里的希望在想到那柔弱的黛玉时,又内疚的破灭了。她又怎能忍心看那单纯的黛玉,陷入这贾府的苦海中不能自拔?她做不到!
宝钗喃喃自语道:“林妹妹,就看咱们俩到底是谁的命运更好一些吧……
窗外夜空中的寒星明明灭灭,似是预示着这贾府中所有女儿家的未测命运……
此时被宝钗惦记着的黛玉也是夜不能寐。她在回到贾母为她准备好的院子里时,就以整理东西为由,让王嬷嬷带着贾母给的鹦哥等人去忙活了。让雪鸢时刻注意外面的动静,黛玉主仆开始交换来贾府后注意到的情况。
“姑娘,那贾宝玉是个麻烦人物,咱们还是要离他远远的才好。免得被他纠缠上,坏了姑娘的名声。”紫苏首先发言道,她实在是被这宝玉给膈应的受不了了。
黛玉想起刚才的情形,身体打了一个冷颤,用力的点头答应着。
紫屏是练武之人,观察力较强。她想了一下说道:“就咱们所见过的这些人中,除了惜春姑娘尚小外。那迎春姑娘倒是个可亲近之人,还有宝钗姑娘也可以。不过她们是不是另有目的尚未可知,还需长时间的观察。”
孙嬷嬷赞同紫屏的看法:“这二位姑娘都是胸有丘壑之人,迎春姑娘是用木讷作为掩饰,如果不是老奴偶尔注意到迎春姑娘一闪而逝的表情,还真以为她是个木讷懦弱之人。至于那宝姑娘,端庄大气的外表下,掩饰着几许迷茫和忧伤,似有烦恼之事。但她却掩饰的极为巧妙。如果不是在宫中历练过,老奴也很难看出。不过这两人对姑娘暂时没有恶意,又给姑娘解了围,所以到是可以和她们亲近一些。”
雪雁、雪鸢也不甘示弱的提出自己的想法:“奴婢们觉得最应该提放的是老太太和王夫人。她们的眼神真是好可怕哦,被她们盯着就像是被毒蛇给盯着,浑身起鸡皮疙瘩。”
黛玉主仆感同身受,纷纷点头称是。大家一致决定,重点提防这二人。至于其他各怀心思之人,待弄明白她们所图为何后,再做打算。
对于贾母要王夫人给黛玉所配的药丸,孙嬷嬷和几个丫头自然都说坚决不能用。待她们送来时,就用甄夫人为姑娘特制的补身药丸代替,看看她们到底玩的是什么花样。
主仆几人又纷纷商议出接下来的应对策略,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房间,准备度过来到贾府的第一个提心吊胆的夜晚。
黛玉倚在床栏杆上,心里百感交集。本是血肉至亲的亲人,如今却各怀算计,恨不能你死我活,真是人生最大的悲惨之事。
黛玉想到如今自己处在四面楚歌的地步,越发想起那些亲人来……爹爹、珠儿姐姐、二哥哥……你们到底在哪儿啊!玉儿想你们了……
晶莹的泪水沿着黛玉白皙的脸庞不停地滑落……
☆、二十五 朝堂上唇枪舌剑 王府中亲密无间
京城甄府坐落在东城繁华地带,是一个不算太大的五进宅院。虽然不如那些达官贵人的宅院轩敞,却胜在玲珑精致、清幽秀丽。
漫步在甄府中,给人最大的感受就是处处充满了勃勃生机。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畅游其中,皆会使人有心情愉悦,目酣神醉之感。
而此时的甄府却是忙碌的,因为主人的入住,让寂静的庭院摆脱孤寂,重新鲜活起来。
凝烟带着孩子们安步当车的游览着阔别了六七年的家。除了甄珠有印象外,两兄弟虽然在此出生,却是对这个家完全陌生。
四处游览之际,甄逸对着一个种了丛丛萱草的院落,默默地发起呆来。甄珠见弟弟停下脚步,就好奇的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待看到那清幽的萱草后,甄珠瞬时明白过来。她和甄文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光后,笑着说道:“小弟是不是在担心着玉儿?”
甄逸在父母手足面前,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想法。见姐姐询问,自是爽快的点头称是。他不无担忧的说道:“玉儿妹妹到那贾府已经快两个月的时间了,不知她过得是否顺心,那贾家人可曾欺负于她?”
甄珠和甄文同样担忧黛玉的安危,闻言也沉默下来。凝烟早就注意到儿女的情形,见状笑道:“你们不要担心,前些时候紫屏送出消息来,玉儿虽遇到些麻烦,但总体状态还算不错。”
甄逸听了娘亲的话,犹自不放心的追问着黛玉的详细情况。凝烟在一一回答的同时,不禁暗自思忖:“看逸儿如此着急的模样,莫非将来我会有一个“仙草”媳妇不成?据紫屏描述,玉儿对那贾宝玉厌恶至极,经常被逼的躲到姐妹们房中。看来玉儿命运已有变化,她和逸儿或许真的有缘也说不定。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必须让玉儿快些还完眼泪,早些离开贾府才是。”
凝烟正在思量之际,紫韵前来回到:“夫人,老爷下朝回府了。”凝烟急于知道士隐在朝堂上的情况,就把黛玉的事暂且放到脑后,带着子女匆匆朝书房而去。
到得书房,士隐已换下朝服洗漱完毕,正坐在案旁喝茶。见凝烟和孩子们一起到来,知道他们是在担心自己,就含笑说道:“我是去上朝,又不是去战场,怎的就如此紧张。”
凝烟见士隐如此云淡风轻,斜睨了他一眼,嗔怪道:“我岂不知你是去上朝?奈何那朝堂与战场相比也不遑多让,其算计凶险之处,却怕更甚。我们母子为你担忧,你却打趣我们,真是屈了一片为你的心。”
士隐看着凝烟流露出的风情不禁心中火热,他全然无视身边的子女,只是呆呆地望着凝烟不说话,眉梢眼角;皆是春意。
凝烟被士隐看的双颊晕红;又看到儿女在旁边偷笑,气急之下,一个清心小法术就打向了士隐。
士隐正意乱情迷之际,突然感到一阵凉意,如被雨水所浇,头脑立即清醒过来。看到凝烟羞红的脸和孩子们笑得夸张的样子,不禁尴尬的咳嗽了几声,继而说道:“你们可是问我朝堂之事?那我就说与你们听听。”
凝烟母子看士隐故作镇静,也就放过了他,听他讲起朝堂上的事来……
且说,士隐在答应皇上重新出仕后,因士隐先前的官职已有人担任。所以皇上就下旨让士隐暂且在翰林院容身,待有合适的位置后,再做安置,但士隐官衔与前相同,皆是从一品。
而今儿是士隐重上朝堂的第一天,待士隐赶到大殿之时,以北静王爷为首的几大王府和以梅家为首的世家,以及相好的各位大臣纷纷上前与士隐攀谈寒暄,说些以往的旧事来拉近彼此的关系。
士隐自是游刃有余的应酬着各方的问候,其和煦如春、平易近人的风格令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