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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桂在旁边听了也是掩嘴笑,可眼里却闪过一丝无奈的光,碧芳院的贾姨娘塞了她不少银子,还许诺说若是能做到,便还打发她几百两银子,让她赎身出去还能有点本钱做个小买卖什么的,可现在看来这银子真是赚不到了。
“你这又是做什么呢!”贾安柔见着秋桂拿出几个银锭子放在桌子上边,眼睛恋恋不舍的盯着那几个银锭子,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莫非你嫌我给的银子少了不成?”
秋桂摇了摇头,手藏在袖子里边掐了下自己的手心,一种刺痛的感觉升了起来,将她心底的那种肉疼盖了过去:“姨娘,这碧芳院被李妈妈松砚飞红她们打理得半滴水都泼不进去呢,我是没这个能耐拿姨娘的银子了。”
“不会吧?怎么可能会是这样儿呢?”贾安柔的眉头蹙了起来,看了看垂手站在一旁的秋桂,心中有一种浓浓的惆怅:“真想不出办法来?”
“真想不出办法,即便是那月妈妈,虽然得了姨娘的好处,可毕竟她是夫人的人,虽然有时也和姨娘来磕磕牙花子,可究竟还是忠于夫人,一心只想着三少奶奶好好儿的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秋桂搭着两条眉毛,贪馋的看着那几个银锭子,在暖黄的灯光照映下,越发的显得格外吸引人了。
“听说她肚子是尖的?”贾安柔两只手紧紧的捧着茶盅,只觉得手心涔涔的出了一掌的汗,眼睛前边有些发黑。肚子尖是个男胎,大家都是这么说的,若是她生了个男胎那可怎生是好,不说姨父姨母会更偏着随云苑,即便就是表哥,说不定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会对随云苑那边上心一些呢。
门帘子被风吹得晃了起来,林妈妈识趣的将外边的门关紧,门帘子上绣着的牡丹花立时便有了黑沉沉的背景,那颜色看着十分寒碜,压在人心头上沉沉的喘不过气来。秋桂慢慢的俯□子,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姨娘,若是我给你指个路子,你能不能多少给点打赏?”
贾安柔抬起头来望了秋桂一眼,有些兴奋,没想到这丫鬟却是机灵,竟然还能替自己想出法子来:“你说,若是你那法子有用,这些银子都归你。”
秋桂蹲□子,手里抓住那几个银锭子掂量了下,这才凑到贾安柔耳边小声的将她的主意说了出来,听得贾安柔眉毛都飞了起来,望着秋桂只是点头:“这法子你都能想出来,你着丫鬟也真真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秋桂将那几个银锭子又收到了自己手里,不住的摩挲着,心里无比的踏实。方才无奈将那银锭子放到桌子上时,她整个心都是痛的,现在总算是回到自己手里边,她这才全身轻松了下来,失而复得的感觉真是好,秋桂心中暗喜。
“只是姨娘怕是要提早做些准备,你可不能将自己显了出来,只能通过旁人去向夫人推荐才行,否则没由得别人会生疑。”秋桂将银锭子收好,朝满脸带笑的贾安柔行了一礼:“姨娘是个聪明人儿,脑子可比我们这些做粗活的不知道要伶俐到哪里去了,我方才也只是在鲁班门前弄大斧,姨娘千万莫要生气。”
贾安柔望着不断的飘拂着的门帘出神,秋桂已经是走远了,可似乎她的影子还留在那幅门帘上边,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印记,声音也依然在自己耳边回响着,虽然细声细气,可却充满了狠辣。
望了望鼓着嘴巴站在一旁的夏蝉,贾安柔厌恶的皱了皱眉毛,夏蝉最近是越发的笨了,不提点她便不知道要做什么,或许她也是自持挣了个通房的身份,神气起来了,自己都有些支使不动了。像秋桂这样一个机灵丫鬟,总得想法子将她弄到碧芳院来才行,可比夏蝉秋芝她们合用多了。
贾安柔的手指不住的敲着桌子,心里打着小算盘,想着该买些什么东西送给姨母去讨她的欢心。姨母只要看见好东西便会笑得眉毛眼睛挤到一处的,自己再让林妈妈把自己的意思透露些,不愁姨母不答应。
可是才过了三日,贾安柔都还没来得及派人到外边去买东西,就听人说秋桂被人赎了。贾安柔好一阵惊诧,派人去打听,都说是秋桂的父亲去年做了点小买卖倒腾了些银子,想到被卖到容家的秋桂,心里不安,所以将她接了回去。
、第38章 珍珑坊喜气盈门
二月的春风吹到脸上还是有些微微的凉,但是日头却正好;高高的挂在天上;和煦的洒下万丈光芒;灿烂明媚的照着江陵城。屋顶上的积雪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化作了一幅幅水帘挂在屋檐下;那水珠子走得又快又急,一点点的敲在了人的心上。
秋华这些日子格外忙;忙得她觉得自己似乎喘气的功夫都没有了一般。母亲的身子逐渐沉重;已经开始能感觉到肚子里边有个小屁股不住的在撅来撅去;她要精心照顾着母亲,不能让她有半点闪失;除了这件事情;恐怕最花她时间的便是筹划铺子开业了。
其实照着常理秋华不该插手这些事情,大周朝里边不乏有太太小姐拿了私房在外边开铺子的事儿,只是大家都是请了管事打理,每年过年将银子交到手上便了事,精明的人每年还去看回账簿子,憨厚些的,竟是账簿子都不用摸一下。
可是容大奶奶却坚持让秋华亲力亲为,她拉着秋华的手站在那间铺面门口极其认真的对她说:“伯娘让你自己来做这些事情主要是想培养你的能力,现儿若是你将铺子管好了,以后便是去了夫家也不会吃亏。我从小便是我母亲这么教着长大的,她可不管别人说什么闲话儿,该做的便让我去做,而且老早就放了手,只是在后边帮我观下场。”
容大奶奶是广陵杨家的嫡女,从小便跟着杨夫人学打理家中事务,年纪稍微大些的时候,杨夫人给了她两个铺面让她去学着经商,而且让所有人都感到吃惊的是,杨夫人竟然只隔了几日便放了手,安安心心将两个铺子交给年方六岁的女儿去管。不少人都在她耳朵边上劝说着:“夫人,你怎么就能如此安心放手?大小姐才六岁,就这样交到她手里,万一铺子亏本怎么办?”
“怎么办?”杨夫人微微一笑,不以为然的喝了一口茶,低着头,声音沉静似水:“亏了便亏了,琰儿能从中知道些什么也是值得的。”
她是杨家长房的媳妇,娘家家世显赫,出嫁时十里红妆将广陵码头都堵了个严实,旁边劝说的人也只能闭嘴不语,只羡慕自己没她那么好的命,两个铺子放放心心交给才六岁的女儿去管,说到“亏”字就像喝稀粥一般容易。
容大奶奶就是这样被教出来的,从小她便学到了母亲的手腕儿,经商上边杀伐决断绝不亚于男子,现在是轮到她来教秋华的时候了。她本想再晚些让秋华上手,可见着随云苑这情况,容大奶奶有一种深深的危机感,若是不尽早将秋华教出来,这眼前的事情分分钟都在变,谁又能说得定!
所以这铺子从装修好以后,容大奶奶便让秋华全程参与了它的管理,铺子货柜的摆放、货物的标价和聘请掌柜,秋华都是跟在容大奶奶身边,细心的记下了每一个细节。而且在看到铺子里边稀稀落落摆着的几样东西时,秋华默默的站在一旁,一双眼珠子不住的在转着,似乎在想着什么。容大奶奶见着她这样儿,心里明白秋华这是有话要说,笑着拉了拉她的手道:“秋华,你想说什么呢?”
秋华抬起头来,眼睛里边闪着亮晶晶的光:“伯娘,母亲现在身子日渐沉重,可依然每日都在绣着小件插屏,秋华见着心里觉得难受。可现儿看了这铺子,才知道母亲为何要那般辛劳了,铺子里边货不多,我们为何不去别处搜些好的过来摆放着,也免得母亲劳累。”
容大奶奶听了直点头,站在柜台后边的王老蔫呆呆的看着秋华,没想到老婆烟墨的小主子竟然这般聪明伶俐,虽说这主意不新奇,可毕竟她还不满六岁呢,说出这样的话来也算是头脑不简单了。
“秋华,你看看这牌匾上的几个字是什么?”容大奶奶也不直接回答秋华的这问题,只是拉了她出去,让她看看铺子的名字。
纯黑的底色上边有三个烫金大字:珍珑坊。秋华抬起头来疑惑的看了看容大奶奶,不断的思索着这三个字的含义。忽然,她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露出了欢快的笑容来:“伯娘,你的意思是咱们铺子里边只卖珍品,不用那些不入流的东西来填充铺面?”
“秋华,你真是聪明。”容大奶奶笑着点了点头,拍了拍秋华的手赞许的说:“所谓珍品,少而精才是珍贵之物,若是烂大街的一片,那便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你母亲乃是名满江南的才女,她的书画与刺绣都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若是再寻些平常的东西塞到铺子里边,反而会将你母亲的珍品所淹没了,你说是是不是?”
“伯娘,我知道了,货物在精不在多,那些寻常的货物,也赚不了多少。”秋华心里有一种莫名的自豪与骄傲,原来母亲竟然是这么了不起:“书画虽然没人能及得上,可是我想这刺绣是能学得出来的,我看松砚跟着母亲学了多年,绣工也很精致,可以让她精心绣几幅插屏过来寄售。”
“这倒是个好法子。”容大奶奶应了一声,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几幅字画,若是秋娘能将这技艺传下去,这才好呢。嘉懋像极了自自己和夫君,每日只爱听那算盘珠子响,春华虽然泼辣,可却不喜舞文弄墨,到时候看看冬华能不能到书娘这里学得一鳞片爪的,也够她受用了。
铺子里边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看中便拿走,不怕掌柜的从中贪墨了银子,再说王老蔫是个实在人,交给他也放心得下。容大奶奶想了想,还从自己铺子里拨了那个阮大牛过来到这边做店小二。虽说铺子可能没什么忙不过来的时候,但是就怕有地痞来找碴子,阮大牛膀大腰圆,又学了些拳脚,头脑机灵,是最好不过的帮手了。
就这样忙了好些天,铺子终于定在三月三日开业了,季书娘本来想撑着身子出去,可容大奶奶和秋华都不让她走动。容大奶奶瞅了瞅季书娘那圆鼓鼓的肚子,抿嘴直笑:“你瞧瞧,可不独独是书娘想去,连她肚子里边的孩子也心急了呢。”
容二奶奶好奇的看了季书娘一眼,就见肚子上边已经露出了个小小的脚板印子,刚刚才见着在左边,瞬间便没了影子,不多时又在右边出来了。夏华抬头望着季书娘,细声细气的问道:“婶娘,这是小弟弟在里边吗?他也想要出来和我们玩了呢,我能不能摸摸小弟弟的脚板心儿?”
一屋子人热热闹闹的说了好半日话,最后季书娘还是被劝住了,由李妈妈松砚和秋云在院子里照顾着她,其余人都被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带了出去看热闹,一阵风儿似的,随云苑里便空荡荡的一片,那些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边,可人却已经不见了。
季书娘望着门口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的流着眼泪,李妈妈和松砚在旁边劝着:“奶奶,这可是大喜事,流眼泪不吉利,再说这事儿也是喜事,断断乎没有流泪的道理。”
秋云在旁边听得清楚,心里也十分感慨,自己和月妈妈被派到这随云苑里边来,本以为不会过上什么好日子,可没想到三少奶奶真人不露相,实实在在是个有钱的。更难得的是她心慈,总是为旁人着想,手头也松。
年前秋云的母亲生病没得银子,便去了容夫人那里想提前将月钱给支出来,容夫人哪里又舍得手里的银子飞出去,即便是这银子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