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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三字一出,众人皆惊,不可置信地盯着圆通。
圆通被姜捕头等人按住,脸孔狰狞,咬牙道:“朱友莲,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乾通三年因御园刺杀案获罪而死的锦衣卫宋千户的亲弟弟。我的兄长身为天武将军,曾数次舍命护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过因为一时疏忽,累及你爹受了点轻伤,皇帝便迁怒于他,将他和当日当值的一干百户尽都赐死,我见机才侥幸逃脱。这么多年,我一直苟活于此,无时不刻不想着替我兄长复仇,只恨自己势单力薄。如今你竟撞上了门,我若不杀你,岂能甘心?不过是运道不济,天不从人愿而已。那位三娘子说这世上没鬼,我倒希望有。我做人不能复仇,死了化作厉鬼,也必定不会放过你们这些朱家之人……”声音渐渐消了下去,忽然扑倒在地不动。
姜捕头将他翻转过来,才见他心口处已经插了一把弩箭,想是从袖中的燕弩中抽出自尽的。
第二天一早,夜里的火光终于引来了外面来探查究竟的人,得知宣王府的世子竟被困在这里,没多久,前头驿站的驿丞便带了人来迎接,说栈桥已经露出水面了。
人多好办事。断桥很快便用树木和竹排连接了起来,被困了两夜的一干人终于踏上了对岸的地面。
温兰登上马车,最后回望一眼山下的那片废墟时,心里微微叹息一声。
一行人到了驿站稍作整休之后,朱友莲换了健马与李珂辞别先行赶路。
经此一番遭遇,他的态度显得亲善许多。因为耽搁了两天的功夫,知道李珂担心赶不上二十的寿辰,甚至主动提到,说自己会与父王提及原因,叫他不用担心。李珂自然感激万分,连连道谢。
朱友莲离去前,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眼睛看向温兰的方向,朝她点头,略微笑了下,这才策马而去。
“三娘子,世子刚才朝你笑,你看到没?”
等上了马车,春芳终于忍不住,扯了下温兰的衣袖,压低声道。
温兰没应答,只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掠过一丝不安的感觉。
21、第 21 章
此后一路平顺,李珂加紧赶路,总算在十九那日赶到了杭州。
钱塘自古便是江南名地,宋时又充当过半壁江山的都城,现在是浙江承宣布政使司的治地,恰又赶上了晚春时节,自然是说不尽的风流繁华、春光媚好,处处茶楼酒肆车马填门,一派欣荣景象。
入了城,第一件事自然是落脚,转了一圈,一时竟无合适之地。原来这些时日里,不光整个浙江内七品起的大小官员尽数到齐,其余各地朱家王爷派遣了使者,连京中也有特使团过来。宣王府只接待了一些位高者,其余贺寿之人,只按三六九等在驿馆落脚。至于品级最低的县令,除去本地杭州府,全省还有十府共计七十六县,来了七十六个县令,每个县令又带至少六七个的随从,拉拉杂杂数百人,驿馆自然住不下,那些来得稍晚些的,只能自己掏腰包住客栈。出于交际往来的需要,还要挑门面好的大店住,否则怕被同僚见到了耻笑。
清波门、清河坊靠近西湖,历来便是杭州城的中心。这一带不仅商贾云集,权贵宅邸也多坐落在此。宣王府正在清波门旁,依山傍水占了极好的地。李珂来得这么晚,要找间靠近宣王府的客栈也不得,问了几家大的,都说客满。
此时正中午时分。李珂从马车里探头出来,听姜捕头说没地儿住,没奈何想另寻个离清波门远些的地方。探头望了下四周,忽见隔壁一家大酒楼里出来了一群官员,瞧着是刚应酬散了饭局,或醉醺醺被随从小厮扶住,或相互作揖告别。认出里头有几个相识的旧面孔。虽平日无深交,只既然已经遇到了,且对方也看到了自己,若就这样离去自然不好,便急忙下了马车扶正帽,过去与人打招呼,正寒暄,所谓冤家路窄,冷不丁竟看见那个自己旧日的副手、今天的布政使司左参议丁茂竟也在,正一脸通红笑吟吟地望着自己,浑身登时便有些不爽利起来。只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他现在比自己还高了四级。只得转向他作了个官揖,口中称好。
温州到杭州,快马的话不过数日便到。那丁大户后来知道阿杏没死,自己凭空被诓得连今年的税款都已经交了,心里气不过,自然早告到了丁茂这里。丁茂见这样遇到了李珂,随意唔了声便算回礼。再瞥一眼,见路边停了一溜车马和随行,他本人虽一身官服,却掩不住风尘仆仆,连官靴帮子上的泥也未擦去,便知道他刚到,这时刻想必在寻落脚地,忍不住便奚落道:“李大人,一别经年,你倒是比往昔还要健旺啊!可是寻不着地儿落脚?驿馆里便是有空房,也早有预留了,李大人这时候来,怕是住不进去啊。若不嫌弃,倒可以到寒舍住下,也好让本官略尽地主之谊……”
李珂见一干众人望着自己的眼神里或多或少地带了些取笑之意,有些尴尬,却也只能当做听不出他话里的嘲讽之意,正要再说几句场面话后离去,忽听身后有人叫道:“前头的可是温州府乐清县的李珂李大人?”
李珂听到有人喊自己,回头看去,一怔。见有一匹马正载了个人来,红靴褐衫,腰系黑涤,头戴尖帽,正是王府中人的打扮,急忙转身应了一声。
那人在众人注目之下,很快便到了近前,下马道:“我乃王府仪宾,奉总管之命来接李大人一行,请李大人随我至素玉园下榻。”
素玉园在玉皇山下,是宣王府的园林,从王府过去,骑马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此次来为宣王贺寿的贵宾便都安排被住在那园子里。李珂不过一个不得志的小小县令而已,丁茂和一干官员没想到宣王府的人竟会来接,还给安排住到素玉园中去,一时都愣住了,有艳羡的,有惊讶的,无人再开口说话。
李珂猜想大约是因了路上与世子的那一番遭遇,这才有了这样的破格待遇。虽略有些惶恐,只一看到身侧那帮方才还在随了丁茂在暗嘲自己的官员此刻俱都呆若木鸡的样子,心中更多的还是觉到扬眉吐气的痛快,道了声谢,咳嗽一声,转身朝众官员作揖告别,这才在各色目光注视之下迈着方步慢条斯理地上了车,一行人随了王府仪宾往素玉园去。
素玉园占地百亩,依山而建,亭台楼阁,移步换景。平日里很是清静,如今里头却贵宾盈门。李珂一行人被安顿在一处名为“揽翠”的院落中,稍作整歇,很快便有王府下人送来午膳。用过之后,李珂忙着去拜访结交。春芳自进城后,两只眼睛便不够看。现在住进了这样勘比仙宫的豪宅,兴奋得简直坐也不定,立也不定。好容易在院子里转够一圈回来,想起刚才路过南山路时西湖就在近旁,绿草如茵,水面碧莹,船娘泛舟其上,脚底顿时发痒,便撺掇温兰去游西湖。
温兰从前游过西湖,印象本就不错,而现在的这个西湖,周围没半点钢筋水泥,更具原生态的自然之美。既然到了这里,不用春芳说,她也想再亲历一番。回忆了下方才的来路,从这里步行到雷峰塔附近,大约也就一两刻钟的样子,反正下午也无事,天气又好,便点头应了下来。
22、第 22 章
春芳欢呼一声,急忙换了身衣衫,到大镜前梳头戴花,温兰在旁笑眯眯地等着。正这时,忽听外间有脚步声传来。温兰迎了出去,看见来了个四五十岁的妇人,身后跟着几个王府的丫头。看那妇人的穿着打扮,不像正经的主人,但也不是一般的仆妇,倒像主人身边有体面的那种陪妇。
这里是王府地盘,被安排住到了这里,自然要谨小慎微,什么人也怠慢不得,温兰自然明白这道理。因还不晓得她的身份,也不知称呼,便朝那妇人微微一笑。
那妇人方才过来时,已经听被派到这院里伺候的丫头提起说,说这个李三娘面有黑斑,所以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现在乍一见,还是有些惊讶,只面上却没露出来,只打量了下她,微微颔首。
温兰见她只看着自己,边上的丫头们也都把手垂得笔直,无一人开口说话,一时搞不懂她们过来到此的目的,便又对那妇人道:“我是李三娘,温州府乐清县的县令李大人便是我伯父。不知这位妈妈如何称呼?”
妇人面上这才露出微微笑容,道:“我姓吴,蒙王妃不弃,留用伺候在侧。”
温兰虽不是本土人士,多少却也听说过“宰相门房七品官”的老话,何况是王府王妃身边的人。若无事,绝不会亲自跑到这里来见自己这种地位的民间女子。心里微微有些疑惑。正这时,已经梳好头的春芳兴冲冲撞了出来,一看到这架势,顿时收了脚,怯怯地望向温兰。
温兰示意她过来,领了她一道朝那妇人见了礼,问道:“不晓得吴妈妈到此,有何贵干?”
吴妈妈这才道:“王妃已经晓得世子前些日在路上的事,吓得不轻。幸而世子吉人天相才逢凶化吉,只毕竟也得过你伯父的助力,又听世子提起三娘子时,言谈中颇多溢美,便命我来探望下。”
温兰急忙客气了几句。吴妈妈微微一笑,坐到了张玫瑰椅上,开始问些杂七杂八的事。诸如年龄、平常喜好、以及口味偏好等等。温兰一头雾水,只对方既问了,便也斟酌着一一回答对付过去。终于等她都问完了起身,送了出去,出游的心思也被搅得败了不少。
“三娘子,她怎么好像在问亲啊?”
春芳跟她一道送人后,冷不丁在背后冒出这样一句。
温兰被吓了一跳,眼前顿时浮现出前几日那个朱友莲临行前回望自己露出笑意时的情景。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那块黑胶皮还在。
如果脸上没这块东西,有过前几天的那一场偶遇,说那个朱友莲对自己起了心思,倒也勉强说得通。但顶着这样一张脸,她不信他会对自己生出别念。毕竟,他和谢原不一样。谢原一开始虽然也坚持和李三娘的婚约,但更多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他是个守诺的人,如此而已。
“胡说!问谁也不会问到我的头上!”
她像是对春芳说,又像在给自己吃定心丸。
春芳吐了下舌,又催着动身去游湖。
温兰虽被打断了兴致,只先前既已答应过她,此时自然不好反悔,便打起精神,跟院里一个管事婆子说了声,那婆子陪同,几人便出去了。
吴妈从素玉园出来,坐车回了王府径直去见王妃,把自己方才的所见详细复述了一遍,最后道:“这个李三娘,应对得体,也有些风度,不像小地方出来的,倒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风范。就是脸上长了一块黑斑,实在可惜。”
王妃略微蹙眉,半晌才道:“你都这么说了,这女子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且说一句掏心窝的话,我为莲儿这孩子,简直把心都要操碎了。如今他终于肯自己开口说娶这女子,莫说脸有瑕疵,就算再怎么样,我和王爷也不会不点头。她父亲是秀才,伯父是县令,身份正合。至于面上这黑斑,往后自会请太医来调治,真褪不去,也不是什么大事,世子妃容貌倒是其次,德才才是首要。”
吴妈妈急忙点头称是,又笑道:“喜事临门,王妃该高兴才是。”
王妃摇了下头,微微叹息一声,想了下,道:“把长史传来。”
此刻已经登上南屏山站在雷峰塔前向下眺望西湖的温兰,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烂桃花要来的话,别说她往自己一边脸上贴黑斑,就算贴满两边,也未必能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