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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石元孙回到自己的行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金枪班、御龙弓箭直、马队弩手、御龙弩直等各班头、都尉、指挥,重新排班,加强官家周围警卫,一定要在第二天开始给官家一种气象一新的感觉。
时间倒回赵祯出发谒陵的当天午时,刘娥独自在垂拱殿里批阅奏本。天子出巡,自有百官相送,她身为太后,只出面受了赵祯行礼,嘱咐几句就算是过场做到。
今天特殊,朝会免掉,所以一大早就自己到垂拱殿办公。早晨天还比较干燥,只刮了些风,等到近午,京城却下起毛毛细雨来。
刘娥一面批阅奏本,一面看看天色,问道:“官家这时候该到祥符了吧?”
罗崇勋在旁伺候着,急忙回答:“按脚程应该过了。”
“你说,吾此次让他去谒陵,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娘娘放心,绝无差池的,奴婢已经安排八十匹来往信使快马,保证娘娘每日问信不断。估计晚些便会有报安帖子传回。”
两人说得倒是比较含蓄,其实是罗崇勋安排了十个心腹徒子徒孙伴驾前往,赵祯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趁着赵祯每天都要送报安帖子的机会,这十个心腹便会安排轮班快马往返京城,报告皇帝的举动。
“吾给了李顺容一个机会,你说她会用上么?”刘娥淡淡笑道。
“呵呵,奴婢多言,那就看官家的造化了。若李顺容不知死活贸然相认,官家回来要做甚,只在一念之间。”
第二百八十章 监视和拉拢
“吾给了李顺容一个机会,你说她会用上么?”刘娥淡淡笑道。
“呵呵,奴婢多言,那就看官家的造化了。若李顺容不知死活贸然相认,官家回来要做甚,只在一念之间。”
罗崇勋旋即又小心道:“奴婢再斗胆说一句,娘娘这么做,实在有些冒险了。”说完,依旧低眉垂目躬身肃立。
其实刘娥当初答应赵祯谒陵,心里早有算计。顺容李氏是赵祯的生母,这是宫廷绝密,不但外廷,就是大内知道的也不多,加上刘娥权势,多年来根本就无人敢说破。最近刘娥自觉同赵祯关系渐渐紧张,权衡良久,决心卖个破绽,答应赵祯的谒陵要求,只看李氏会不会主动与赵祯会面并且说破他的来历。
刘娥自忖现在大权在握,赵祯知道了自己身世以后,无论怎样表现愤怒或许都不为过。那时只要他稍有出格举动,自己便可名正言顺地“被迫”反击了。大帽子挺多,不孝、忤逆、不敬嫡长、狂悖等等,任何一项都是乘机废掉赵祯的理由。
效当年武瞾废李显故事。
用句俗话形容,就是逼狗跳墙。
她曾经想过干脆简单一点,直接让人传出风去吹到赵祯耳朵里得了。可是想来想去,还是不妥。风传的冲击力太小,到了赵祯那里,从疑惑、震惊、核实、相信,不知要过多少时间。错过了第一时间强大的震撼力,赵祯完全可以在别人的帮忙下逐渐控制住情绪而采取理智应对的方式。那可不是刘娥想要的反应。
前次她挺后悔把寇准调回西府。现在看起来,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竖了一个对头,让她颇为头痛。不过大宋的机构设置也给了她便利和自信,枢府有调兵之权却不统兵,禁军负责统兵却无法调兵,故而最高决策权还是在自己手里。退一万步说,自己废了赵祯而自立,即便军中有人胆敢反对,也没有可以居中调度之人能联合天下兵马造自己的反。到时候群龙无,大可各个击破。从容应付。
何况目前天子近在咫尺,只要把殿前司、侍卫马、步军捏在手里,干净利落的雷霆一击,就可以攻众人一个措手不及,这也是她下令罗崇勋判监殿前司的目的。
杨崇勋任殿前司都指挥使,贪渎成性,为人又骄横放肆,这种人是领不了造反的头的,有罗崇勋看住。想翻也翻不了天。
只是刘娥也没料到,还是有人早就盯上了杨崇勋。
杨崇勋虽然为人贪婪粗鄙。但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视赵家为天。从他爷爷开始,一家三代就分别伺候过太祖、太宗和真宗三任皇帝,他固然没本事造刘娥的反,但要他忠于刘娥也绝无可能。
身为武官,杨崇勋不被文官待见。朝廷有个啥事也没人理会过他。但这老儿却暗地里忧心忡忡,眼见官家同太后的缝隙渐渐扩大,却没个交情好的文臣可以商量,只好干着急。这时候及时出现了两个人。仿佛给他递过一盏指路明灯。这两人就是定王府的内侍曾亮其和陈希古。
曾亮其和陈希古来到杨崇勋家,老头正在午睡,听说定王府的内侍来拜,不敢怠慢,急忙客厅想见。
“冒昧登临,扰了殿帅清梦,失礼失礼。”曾亮其干干瘦瘦。笑得皮包骨头道。同来的陈希古也上前见礼唱喏。
“老乡亲说哪里话?请都请不来哩!”杨崇勋抱拳还礼笑道,把两人让了座,上了茶。原来曾亮其也是蓟州人氏,算得上杨崇勋的同乡。是以杨崇勋以老乡亲称呼,显得亲热。
“暌违日久,殿帅老当益壮,可喜可贺呀。呵呵!”曾亮其笑道。
“唉,老喽,不太中用了。两位贲临,一定有事指教,请说无妨。”杨崇勋直言道。
“也无甚事,前日王爷在宗正寺翻阅谱系,忽然看到殿帅祖、父事迹,想起殿帅一家世代忠良,颇为唏嘘。又想到下月便是殿帅寿辰,王爷不方便亲致问候,特命咱家同陈先生前来,提前致贺。些须薄礼,勿辞为安!”曾亮其也不罗嗦,直接递上一张礼单。
杨崇勋心中大喜,急忙起身接过礼单,打开看时,里面写着一行字,上写“谨拜寿辰贺仪,制钱五千贯。”同时夹着一张关子,正是五千贯数目。
老头一张橘皮老脸立马笑开了花,咧嘴道:“这个却如何是好?贱辰烦劳王爷存问,惭愧惭愧!”
“殿帅一生功在社稷,应当的。”陈希古一旁接话道。
杨崇勋笑着对陈希古道:“公子过誉了,当年老夫与令尊同朝为臣,虽一向少有亲近,但却极是羡慕陈家一门风华。令叔近来好么?”
“多谢殿帅挂念,家叔都还好。只是近来风声鹤唳,常自叹息,情绪不高。”陈希古答道,脸上肃然,好像提起这事也不太开心似的。其实他心里不屑杨崇勋,凭你一个武夫,当然没面子同我家亲近。一门三状元,是你们这种丘八世家能比的么?不过正好借此切入正题。
“哦?什么事如此严重?”杨崇勋果然关心起来。
“唉,这事说来虽不算机密,但也老大忌讳。”曾亮其假装看看四周无人,故作神秘道。其实曾亮其察言观色,见杨崇勋流着哈喇子受了礼,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也就不再多绕弯子。当下便将最近朝局说了一遍,只不过经过他的加工改良,变成了八贤王心忧太后有把权不让之心,官家久久不能亲政,两边缝隙渐大,估计官家安危都成问题。
“这可如何是好?太后女流,难不成要一直听政下去么?”杨崇勋本来就同样不爽,看在钱的份上,便把两人引为知己,愁眉苦脸道。
“谁说不是呢?只是太后势大,如今谁也不敢说话。奴婢听说,过两日内廷就要派了罗都知来殿前司监军了。难道殿帅不知道么?”
“还有此事?老夫却是不知。遮莫就是那个罗崇勋罗都知?”杨崇勋还真不知道,而且一听居然是派个跟自己同名的太监来监视自己,立即感到一阵窝囊,老脸火辣辣地。
第二百八十一章 驾到巩县
“正是罗都知。殿帅同他熟么?”陈希古笑眯眯地撮点盐撒上道。
“不熟,老夫武臣,没得同内臣亲近。”
“那也无妨,这位罗都知虽说架子大些,又是太后身边极亲近的人,但听说喜好奉承。只要殿帅悉心说些好话,当不会为难殿帅老大人。”陈希古热心说道,满脸都是关切之意,替杨老大人出着主意。
“遮么陈先生同罗都知很熟么?”杨崇勋没接话,反问道。
“不熟,学生还未取得功名,怎能同内侍相熟?”
“虽然不熟,但陈先生已经深谙其道,只消寻个门路散漫做去,还怕搭不上罗都知这条好路子么?”杨崇勋冷冷说道。连着被陈希古在伤口上戳了几下,再也忍耐不住。
“唉是是是,学生愚昧,学生失言了。老殿帅莫怪!”陈希古赶忙作揖行礼道歉。杨崇勋冷哼一声,摸摸胡子懒得看他。要不是看了五千贯钱和八王的面子,早就大脚踹这厮滚出去了。***这是哪根葱蒜,跑到老子府上来撒野?
“哈哈,这个小陈学士端的口无遮拦,冒犯殿帅。不过他也是一番好意,殿帅勿怪!”曾亮其在边上打起哈哈道。眼看老头果然大大不爽,就赶紧劝解。过犹不及,别真翻了脸。
“不敢,老朽一介武夫,怎能与陈先生论长短?”杨崇勋兀自冷冷说道。那五千贯的热乎劲渐渐就要过去了。陈希古霍然起身,端正站在杨崇勋面前。诚恳道:“殿帅且容学生一言。此番学生随曾公公前来,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行事。故才有所冒犯。现见殿帅光明磊落,果然是眼里不揉沙子的老英雄,学生心服口服。学生敢对天发誓,若心中对殿帅真有半分不敬,让我黄沙盖脸,死无全尸!”
说完,整肃衣冠,双手过头。重重一揖到地,向杨崇勋行了一个大礼。
杨崇勋这才猛省道:“原来小陈先生是试探老夫来着。嗨,这又何必呢,不敢当,不敢当。”急忙起身把着陈希古的手臂扶他回了座位,面色复又亲热起来。
经过一番试探,三人再谈起目前的朝局,曾亮其和杨崇勋便显得更加悲壮。陈希古任务已经完成,便不再多言。只偶尔接下话头,烘托一下气氛。
曾亮其眼看气氛差不多了。放下茶碗问道:“殿帅,话已说透,咱家如今便代王爷问一句,若事有变,殿帅是要听太后的号令呢,还是站在官家一边?”
“曾公公此言谬矣,杨家三世深受皇恩,从来忠烈,没干过对不起皇家的事。怎地问出这话来?既然定王爷问起。老夫便对天起誓,杨家若有半分对官家不忠,有如此碗!”杨崇勋沉声说完,端起桌上茶碗猛地一贯,啪地一声,茶碗摔个粉碎。
“好!便等着殿帅这话呢。殿帅请看。”曾亮其赞了一声,从袖子里又摸出一通扎子递给杨崇勋。
杨崇勋接过打开。上面写着两行字“字付杨公崇勋钧鉴:卿公忠体国,忠烈无双,见字即可托以大事,望悉心谋划。以报天恩。”却没有署名画押。
杨崇勋抬头看看曾亮其,曾亮其低声道:“此是王爷亲笔,因事涉机密,不便花押,殿帅尽可放心。”杨崇勋心下恍然,点头不语。当下去到门口喊来家人,吩咐整治酒菜招待客人。
这一天直到深夜,三人一直商议大事。
话说赵祯车驾在中牟停了一夜,第二日取道原武,途经郑州,过荥阳,早有先遣安排了舟渡,过了汜水,终于踏上巩县地界,前后用了五个日夜。
进入巩县,正直冬日回暖,俗称小阳春。赵祯掀开大辂窗帘望着外面,一阵和煦暖风吹来,放眼天高地阔,四野阡陌纵横,虽正直肃杀之际,比起以往深锁宫中那些华丽景色,还是心中一爽。
巩县号称望县,是大宋划分的上等县治,东邻荥阳,南接登封,因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