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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琦半夜带着三百人马又匆匆赶路,径直一路西去,谁知才行得不过十几里路,居然迎面撞见于禁派出的第二拨告急信使,赶紧相问。信使答话,韩琦全身如同掉入冰窟窿一般,这才知道,从头到尾,宋军全中了元昊的计。
原来元昊这回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直接从中路进攻大宋,而是乘着气候恶劣,避开保安军要塞,从其右路悄悄绕过。保安军和定边军相隔百余里,元昊却夹在中间,神不知鬼不觉渡过洛水,群山中大军前行。这次元昊对西北志在必得,总计调遣保泰军司、静塞军司、朝顺军司、嘉宁军司和白马强镇军司共轻重骑兵十三万,擒生军十万,泼喜军五万以及卫戍军两万等等,合计三十多万人马,分批前行。一路幸得范雍相公大度放行,又是专走沿河道,等到大军全部集结时,忽然发出五万人马朝保安军发起攻击。保安军团团被围,自顾不暇之余,元昊趁机大军东行,重渡洛河,以七万余众靠近金明砦,却不直接攻城,而是采取诱敌之计,先实而虚之,万余人马攻金明砦,却用火把疑兵,让李士彬盛怒,却在山坳里三面设伏,转等铁壁相公来钻套子。
于此同时,委派奸细朝延州诈投求援文书,调动第一拨人马石元孙领兵出来救援金明砦。他安排了四万兵马将石元孙、韩琦等围困在陈家峪刚出谷口处,却围而不歼,故意放出破绽,让石元孙小部突围,去报第二次信,又引来王德用亲自领兵救援。这样连环不断的安排之下,终于将延州几乎抽成一座空城。
这一次元昊剑走偏锋,自始至终都是从延州一路的右翼发动,却给人造成中路危急的错觉。他不断地添柴引火,让大宋在范雍决策失误的情况下每一次都不得不派兵救援,而自己的十万大军却从容隐蔽在延州左侧二十里外的老虎沟一代。
他每经一处,必是骑兵先行,等分兵扰乱宋军令其自顾不暇时,才使用擒生军将大军粮草辎重运送跟随,又沿途安排攻城夺砦,分割宋军。如此苦心经营,终于计划成功!
韩琦听了保安军第二拨求救说了军中大概,虽然不清楚全部情况,但稍微一猜,便知道延州必定中计了。脑子里将两天来的种种串联起来。心里不禁对元昊佩服的五体投地,心道如此用兵,可谓神鬼莫测矣!
心中惨然之下。干脆直接对信使说道:“你们也不必去延州求援。此时多半已是一座空城!”信使大惊:“那怎么办?保安现在危机万分了!”
韩琦黯然摇头:“没办法了。只好听天由命,羌贼不断釜底抽薪,估计已经诈出延州守军救援石帅去了,只不知道是谁领兵。这样吧,我分出百骑给你们,横插过去,直奔陈家峪,看看能不能报信给石帅。陈述情形,求他想法突围合兵驰援金明,解救保安。我这里只好去塞门,哪里还有五千兵马,这次羌贼全从我左路进犯,塞门应该没有动静,能不能抽调一些救急,只看走这一遭!”
也不容分说,调出百骑与信使队伍和在一起,让他们赶到陈家峪报信。自己却连夜西北前行。去塞门求援。
等赶到塞门,韩琦已经累得直吐舌头。刘奎亲自迎接了他。听完他的话,叫苦不迭。但一说要分兵救延州,就有些犹豫起来。不是他怕,而是两头为难,现在虽说塞门无恙,但谁知道元昊到底攻是不攻?本来守军就少,再分出去,怕是塞门不保。可延州又是根本,根本一失,塞门也就成了死地。这时候韩琦虽然不知道元昊到底会有多少兵马攻打延州,但想来不下五万人马。自己五千就算全部拉出去,能抵得住人家么?
刘奎左右为难,在大帐里走来走去,一路寻思。最后终于下了决心,将各营指挥使叫进帐来,把情形说了一遍。沉声道:“如今延州告急,韩书记前来请援,塞门须要留下最少三四千人马坚守,哪位指挥愿带两营人马,跟随韩书记回援延州?”
话音未落,一人大声道:“末将愿去!”韩琦抬头看去,居然是新任的指挥使焦用,顿时脸上一阵发烧!
焦用却不看他,抱拳对刘奎道:“虞侯,只将两营人马交给末将,愿立即驰援延州!”
刘奎两眼看了焦用半晌,才轻声道:“兄弟,你想清楚了,果真能去?
“虞侯莫小瞧人,末将去得!”焦用忽然咧嘴一笑。
刘奎其实心知此去只是尽人事而已,一千人去对付数万大军,浑无异于以卵击石。派谁去,恐怕结果都一样。帐下这些指挥使,哪个都是自己好兄弟,哪个他都舍不得让去送死,可是又能如何?军情比天大!
刘奎点点头,缓缓走到焦用跟前,招手叫道:“去端酒来。”帐下小校应了,不多时端来一坛酒和数个大碗。刘奎双手倒了一碗,齐胸伸出手去,递在焦用手里。自己又端起一碗,凝视焦用,神情肃然道:“好兄弟,我知道你想的什么。”
焦用喉头滚动,似乎有话要说,嘴唇蠕动两下,终于忍住。又听刘奎道:“这碗酒,你喝了罢,只盼咱们兄弟还有再见之时!”他语调不高,却几近哽咽。焦用摇头轻笑道:“哥哥莫作小儿女态,且看兄弟前去杀敌报国,回来再要哥哥酒吃!”说完仰头咕嘟咕嘟将碗里的酒喝得干干净净,翻过明晃晃的碗底对着刘奎。
刘奎将自己的酒伸过去碰了一下他的空碗,也仰头喝了。转身对其他指挥使道:“各位兄弟,咱们一齐再敬焦用兄弟一碗。”说完伸手一挥,帐下各人俱都满满斟了,人人端在胸前。
刘奎大声道:“兄弟此去,旗开得胜,扬我军威!”
其余指挥使跟着大声道:“旗开得胜,扬我军威!保重!”
焦用太阳穴青筋暴起,鼻息煽动,团团作一个揖,又仰头喝光了碗里的酒,大家一起干掉。他伸手一摸嘴,大笑道:“各位兄弟保重,老焦去去就来!”转身又对韩琦道:“韩书记,咱们走吧!”
韩琦在旁边看得又是激动,又是难受。说不出话来,只好站起朝营帐里众人拱手包别,低头就跟着焦用出了大帐。
焦用在帐外点齐兵马,大喊一声:“出发!”纵马扬鞭,再不回顾,朝延州奔驰而去。韩琦紧随大队人马,跟在后面。一时间马如龙,气如虎,要用这区区千人抗党项数万大军去了。
大队才拔营而去,刘奎率领帐下众人冲出,目送韩琦、焦用。
此时已经是延州被围第三天深夜,经过一整个白天的激战,终于又打**项不知第几次强攻。城上众人越来越是疲惫,人数也越来越少,三面环敌,伤亡惨重。如今延州剩下不过三千来人,还有一大部分是受了伤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原先的数千厢军也拼得差不多了,起初搬运兵器石料,都有厢军出力,现在已经不分你我,自己动手。东城正面临敌,防守最严密,而南北城门却几次被党项的炮石轰出很大的缺口,全凭拼死白刃战才勉强又保住一次。
梁丰和刘平二人浑身是血,靠背休息,全身酸痛得连小指头都懒得动。身上几天来沾满了汗水血水,黏着衣裳,起初难受得要死,现在习惯了,反倒浑然不觉。
刘平豁达开朗,居然还轻声笑道:“呵呵,兄弟,今日又打退了这狗娘养的们一次!”
第三百八十九章 死战
“大哥倒是豪爽,唉,这么打法,还能坚持几天?出去的几路大军连个信也没有,不知遭了元昊如何暗算,叫人好生担心!”梁丰苦笑答道。苦守几天,越来越是心寒,弹尽粮绝谈不上,可家破人亡算是快了。忽然心中恼怒,把李达叫过来骂道:“让你去劝她离开,却去吃了一肚子酒菜回来,这回倒好,要走也走不了!”此时李达也是满身又脏又腥,愧疚道:“少爷,不是小的不尽力分说,是雪娘子说你既然担保延州无事,她也不用走了,如果有事,她更不想走。小的实在无法!”
梁丰唉了一声,无可奈何。刘平一听,倒来了精神:“玉田,遮么不是你在京里那位红颜知己相随而来?”梁丰苦笑道:“士衡兄见笑,她非是家眷,要来,我也拦不住。只怕是白搭上这条性命。”
“有情有意有担当,雪里梅的大名,我在京城也是早闻。只是从来囊中羞涩,未能一见,这回有机会,兄弟无论如何给我引见一下怎么样?呵呵,就算要死,咱也赏赏名花!”他性子风流洒脱,又是生死相见的地方,说话再无顾忌。况且在大宋,名jì才士,历来不相避讳,甚至妾室都是互相转让馈赠的礼品,所以就自然而然地提出来。
“行啊没问题,要是延州守住,我请她亲自给大哥把盏庆功!”梁丰倒不是看轻女子身份,而是他来自一个相对开放的时代,没有这年头的私人物品概念。当然。要是刘平好色轻薄。他也是会拔刀子拼命的。不过谅他刘平不敢!
两人谈谈说说,开始还有来有往,慢慢地实在太疲倦,守在火堆旁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梁丰忽然听到身边好像有人嗡嗡议论的声音“不好啦,安抚使范相公出城跑了!”很多人跟着在说。梁丰醒来,拼命揉着眼睛,大脑还迟钝地没反应过来。刘平也醒了。两人相对而视,不知这声音从何而来。之间城头许多兵卒跑来跑去,一堆一堆纷纷议论,看起来军心不稳。
梁丰翻身爬起,叫来一个兵卒问道:“谁在传播谣言?”
“回副使大人,城下不知啥时候传上来的,现在大家都这么说。唉,大人休得瞒着小的们,敢问是否端的?”那兵卒看来也是信了,儿郎们拼死守城。主帅却拔腿逃跑,听了谁不心寒?
梁丰心知不妙。定是城里混进奸细造谣,三天前老范亲自上城慰问,还是自己把他劝离的,现在已经回到行辕。看来是元昊久攻不下,又要使反间计了。他正要回头和刘平商议,看看是不是把安抚使请出来露面安抚军心,忽听城下一声炮响,飞石正打在城楼飞檐上,哗啦又踏了半个檐角。
天色微明,又来进攻了。
话说这几天元昊也很不舒服,自己算得上是精心准备了,可是对方仗着城坚炮利,虽然只有几千守军,却愣是坚持了五六天寸土未失。尤其可恨是宋军仗着猛火油的威力,发明了那个劳什子火龙枪,将自己辛苦拆散了各部位零件,暗暗从小路运来的数十架冲车烧得残缺不全,攻击力大打折扣。他越打越是焦躁,后方一些消息传来也很不利。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果断拿下延州,占据城中,那身后之地便尽在自己掌握。
仗着人多,再次猛烈发起进攻,同时延州城里那些一直潜伏伴作平民的奸细们,在约定好的日子里发起造谣,配合外面攻城。务必要使城里军民信心动摇,不战而败。
大家都很疲倦了,梁丰和刘平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反应强烈,两人用力甩甩脑袋,让自己在寒风中清醒一下,还抽空双手叉腰用力扭了扭咔咔作响的关节,才各自提起一把砍得烂兮兮的大刀趴在城头观望。
刚刚过去,刘平就正好撞见一个黑漆漆的脑袋扶着副梯探出垛口,条件反射的刘平想都不想伸手就是一刀。那厮惨叫着双手伸出死死抱着刀柄,还不死心地想爬上来。刘平也是慷慨,咧嘴笑道:“要啊?要就拿去啊!”说完手一放,那敌军双手握刀倒栽下去,死得其所。刘平双手拍了几下,又弯腰去捡别的兵刃。反正这些破刀破枪城上多的是,送个几百把他都不心疼。
城上守军越来越少,白刃战越来越频繁。刘平这边杀得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