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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的面庞上迅速闪过一丝不满，“是么，那就桃花来吧，桃花，你把这道菜先端过去吧，是夫人最喜欢吃的琉璃珠玑，可别放错了位置。”
“哦。”旁边那个木讷的桃花僵硬地应了一声，目光呆滞，皮肤粗糙，一个青色胎记掩去了大半张脸，实在是委屈了“桃花”这个名字。
“菊花姐姐真是对夫人忠心耿耿啊，难怪夫人如此疼爱姐姐，那我就先走了，麻烦桃花姐姐了。”柳青青笑了笑，菊花看见她脸上的疤痕时轻蔑地笑了笑。
柳青青说完就随手端起一盘菜走出了厨房，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哐”的一声瓷器被打碎的声音，柳青青回头就看见桃花跌倒在地，右手为了稳住身子正好按在那“琉璃珠玑”上。被碎瓷片划伤的右手腕还在流着血。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菊花急忙蹲下，同时也没忘记小心地敛好自己的裙裾，一脸担忧地握住桃花的手臂，小心不让血滴在自己的衣衫上，“这可怎么办啊，这是夫人最喜欢吃的菜啊，而且你这手，怕是不能端东西了呢，我来帮你吧。”
“恩，”桃花没有管自己被油和血溅脏的衣服，也没有管自己的伤，柳青青看那伤口一定很疼，可是桃花却仍旧木木地没有表情，只是僵硬地点点头，惜字如金地说了句：“你去，我自己来。”
“这可怎么好，你需要有人给你包扎啊，可是夫人那边还等着吃呢，我……桂花，你看？”菊花为难地把目光投向柳青青。
我看？看你妹啊看，看你长得有难看又作。
柳青青面上含着笑，“我是做惯了粗活的，一个人多拿点东西想来也没有什么问题，菊花姐姐就快给桃花姐姐包扎去吧，想来老爷也不会怪罪的。”
菊花没想到柳青青会这么说，狠狠地剜了柳青青一眼，“话虽如此……”
“你去，不能耽误了，我自己。”桃花用左手撑着地面艰难地起身，然后轻轻用手肘碰了碰菊花，“你去。”
“既然你这样说我也不好说什么了，到底老爷和夫人还等着吃法呢，你等我上完菜就回去给你包扎。”菊花面上是掩不住的欣喜，仍旧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
“走吧，桂花。”菊花小心翼翼地端起桌子中央的一盘菜说，“老爷和夫人还等着呢。”
“夫人实在对不起，桃花不小心摔了您最喜欢吃的琉璃珠玑，还摔伤了手，怕是这几天都不能端菜了。”菊花一进饭厅就急忙解释了自己来这里的原因，然后小心地把自己手里的菜放在安有为的面前，“这是老爷喜欢吃的鸭丝掐菜，我这回去重新给夫人做琉璃珠玑去……”从柳青青站的角度，刚好看见了菊花不好意思地用手轻轻碰了三下安有为的手，不胜娇羞地说了一句：“奴婢就先告退了。”
“行了，把剩下的菜端过来就快去给桃花包扎一下吧，也不必做那个琉璃珠玑了，日日吃也腻得慌，我觉得这鸭丝掐菜也不错，琉璃珠玑就明日再做吧。”安夫人面上不动声色，以一个当家主母极其端庄正式的态度对菊花挥了挥手说道。
“是，夫人。”菊花行了个礼退下，临走的时候大腿“刚巧”从安有为的胳膊上擦过。
柳青青努了努嘴跟着菊花又去了厨房，端完菜后就站在旁边伺候，安有为极其殷勤地不停给安夫人夹着菜，仿佛刚刚那个就在安夫人眼皮子底下悄悄和菊花*的人根本不是他。
安有为吃着说肚子有点不舒服就去了茅厕，柳青青仍旧站在饭桌旁边伺候着。
“这条鱼怎么吃着不是特别新鲜，桂花，一会你拿下去吃了吧。”安夫人夹了一口鱼，微微皱了皱眉头说。
“是，夫人。”柳青青想了想，又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奴婢老家都是在三更时刻大鱼，说那时的鱼吐尽了白日的污浊之气，又正好吸满了月星之光，最是好吃，许多少女都吃这种鱼养颜，据说亲手捕的更是好。”
“是么？”安夫人随意地反问了一句。
第四十六章 看见不揭穿
“桂花！”屋内又传来安有为杀猪一般的叫声，其实安有为长得还算俊秀，尤其是对于一个已经将近四十岁的中年古代男子来说，他长得对得起普罗大众，只是猥琐的行事作风让柳青青极为烦躁。
若单单只是安有为作了一点，猥琐一点也就罢了，偏偏这安府穷得紧，请不起许多丫鬟和小厮，可能是也曾经阔绰过的原因，安府还算精致和漂亮，表面功夫也得做个十足十，其实穷得整个府里丫鬟嬷子小厮家起来也就十个人。
所以安夫人喜欢买丑丫鬟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安有为不检点的生活作风，还因为丑丫鬟比较便宜。便宜是便宜了，活却一点不少干，柳青青除了是安有为的贴身丫鬟，还是帮着端菜的半个厨房丫鬟以及负责安有为书房前那片地卫生的洒扫丫鬟。
柳青青总是一边干着活一边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想没钱装什么阔绰，非要整个书房出来，还得每天打扫，又不是水泥地，每天扫能把泥都扫没了啊，有时候柳青青也会想，这个安夫人不给安有为娶妾室的原因，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她善妒，古代女人，善妒又能怎么样，最大的原因怕还是因为没钱。
听见安有为的叫喊，柳青青敲了敲耳垂，极其不耐烦地放下扫帚走进书房，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换成了恭敬的神态说道：“老爷。”
“你死在外面了啊，给老爷我倒杯茶来，去告诉夫人我要给王老爷回封长信不回去睡了，就在书房凑合一夜。”安有为白了柳青青一眼说道，这么丑的丫鬟，亏夫人看着她还能吃下饭去。
“是，老爷。”柳青青低下头说，心里却想着，你打量着谁都是傻子呢，长信，有多长？
听到柳青青的传话，安夫人并没有任何的惊异，只是略略点了点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淡淡说了一句，“嘱咐老爷夜里不要着了凉，也不要熬得太晚了。”看来这安有为不是一次两次在书房“凑合”了。
“是，夫人，要是夫人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先下去了。”
“下去吧，若是老爷没有什么吩咐你也就不必在旁边陪着了，早些歇了吧。”安夫人朝柳青青挥了挥手说道。
想必夫人不吩咐老爷也会这么要求我的，柳青青心里这样想着，却仍旧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说：“是，夫人，奴婢告退。”
夜里的风直往人骨子里钻，细数马上就要过年了，小气的安府还没有传出来要置新衣发赏银的消息。
柳青青裹着棉袄一个人挪去安有为的书房，转达了安夫人对他的关怀之后就如预想中的一样以体贴下人的理由被撵出了书房。
柳青青在又小又硬的床板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很是怀念自己在漫星楼时的软软舒服有帐子有轻纱的大床，但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柳青青也就认了，只是人性本就是爱热闹，所以柳青青还是忍着冬日里的严寒从床上爬起来摸索去了安有为的书房外面，在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墙根处缩成一团等着看好戏。
等到柳青青快要睡着在墙根的时候，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她，一个有几分窈窕的身影蹑手蹑脚地进了安有为的书房，随即就是一个人被扑在墙上的声音。
“小妖精，让老爷我好等。”安有为的声音有几分嘶哑，像是努力按捺住了身体里的一团火。
“老爷，人家只是来看看您……有没有睡的不安稳，是不是需要……奴家为您盖个被子……着凉了可就不好了……”菊花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墙根处的柳青青迎着寒风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噤。
“着凉……老爷我现在……只觉得热呢，会不会是发烧了，你要不要……来试一试……恩？”
“讨厌，老爷您……唔……啊……不要逗人家嘛……”菊花的声音突然拐了个弯，妖孽地低喘着。
柳青青正听墙角听得面红耳赤的时候，正主自己一个人连丫鬟也没带也来了书房。
“老爷可是睡下了？”安夫人在距离书房门三米处停下，向着屋内问道。
“哈……”菊花的尖叫声被安有为捂住，安有为咳了咳说道：“啊……那个，我马上就睡了，夫人有事么？”
“无事，只是来看看老爷是不是熬了夜，三更天了，老爷也该睡了，我刚刚听见老爷咳了几声，若不是现在太晚，是该叫菊花立马煮一碗冰糖梨子的。”
安有为的声音有几分颤抖“这个……就不必麻烦了，夫人先回去休息吧，为夫……咳咳，不打紧的……”
“即使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安夫人说完也没有推开书房门，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剩下劫后余生再也没有了兴致的安有为和菊花，还有在风中独自凌乱的柳青青。
安夫人的角度明明应该什么都看得清，不然她为什么不进去，可是，她为什么不进去？
不会是指望着安有为会内疚然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吧，柳青青打了个哈欠，趁着安有为还在安抚菊花迅速闪回了自己的屋子。
第四十七章 和故人一起吃霸王餐
一转眼就是新年，小气的安府还是一人置办了一身新衣，不过还是没有给赏钱，只是在除夕这天给每个人放了个假，月钱不扣，也勉强算个带薪休假了。
柳青青大早晨就起床扫了安有为书房外的那块泥地，顺便给安有为打好了洗脸水，水是刚烧开的，算着安有为起床之后用应该刚刚好。
做好这些琐碎的日常工作柳青青就换上安府前几天给置办的新衣出了门看热闹去。
因为安夫人十分满意她来之后安有为的老实生活作风，所以允许她今天不必管厨房的活，只管伺候完安有为洗漱就出去看热闹，其实安有为老实了固然有一部分原因是看着柳青青就对女人这种物种的兴趣淡了许多，更大的原因还是被安夫人那天晚上给吓住了。
不过柳青青才不管这些，有人不用她干活，她自然乐得清闲。
出了安府不远就是济州最大的一个市场，柳青青也是进了安府才知道自己被卖给人贩子之后又被人贩子带来了济州，济州是惠国离皇族领地最近的一个城市，民风虽然不及灵州不羁，却也算开放，经济也算发达，每到过年就会有几天的戏班子杂耍和卖些小吃食的在那条街上日夜不休地叫卖。
“有钱的，您就捧个钱场，没钱的，您就捧个人场。”
柳青青看了几眼顶着碗翻跟头的杂耍班子，就嘟着嘴继续往前走，只有淳朴到有点傻的中国古代劳动人民才会让人凭着良知给钱，要是所有的人都捧人场怎么办。
“狼烟窜啊——啊——啊——”
柳青青听那个旦角“啊”了三分钟之后就摇摇头离开了，真不理解这种考验肺活量的歌唱艺术。
“来，您尝一尝看一看啊，正宗荆州冰糖葫芦，不甜不酸不要钱啊——”
柳青青听到这个古往今来一直沿用的广告语后就想直接擦肩而过，却不由得被一个人的声音黏住了脚步。
“公子，您还没给钱呢！”小贩急急的声音响起。
“哎，你这个冰糖葫芦不甜也不酸啊，我为什么还要给钱？！”一个无赖的声音响起，柳青青像是突然被一阵雷劈中，猛地转过头去，惊讶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脸孔挤进自己的瞳孔，呼吸像是被谁握紧，突然缓慢而沉重。
那人也感觉到了柳青青的目光，含着笑转过来，正对着柳青青惊诧的眼睛，挑了挑桃花眼角说道：“姑娘觉得在下说的不对么？”
柳青青眯起眼睛笑了一下，说道：“不，我觉得公子说得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