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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圣渊蓦然闭上眼,再一次想起了两年前妻子那哀恸绝望的眼,不惜跳楼自尽只求解脱。
抚上栏杆,他错了吗?不该为仇恨所驱使?不该做尽这一切?面对残狠犯案的凶手,他该宽大为怀!?面对夜夜难以成眠的哀号,他该一笑置之!?当众人都把盼望
的责任放到他的肩上时,他该懂得冷静进行,不该以牙还牙波及无辜!?
惨剧幸存者!这个责任背得他多重,重到他不知道生命该怎麽活才叫正常。
心的缺口像越来越大了,那种空荡的感觉,曾经在他领养和栽时,面对她那童稚的笑颜,他一度忘了那抹虚空,只知道付出的满足;最後遇上可柔,柔怯的她,一双小手总像有魔力般,将他空洞的心填满。
而今,她们都已不在身边,他只能任由这种空洞吞噬,吞噬他的温暖、吞噬他的生命,直至什麽都不剩!
“呵……”他绽出异常的幽笑。“或许真正的我早死在当年那场悲剧中,活著的我不过是行尸走内吧。”
月光映出那双逐渐失去光泽的瞳,清澈的光辉,照得那双灰瞳刹那间恍如透明般,没有任何温度与感情。
缓缓敛下眉,像隔绝了那最後一丝光,古圣渊回过身,才走进屋内,身後忽狂风怒啸,传来震耳的玻璃倾摇声!
“什麽……”他回头,迎面就是严寒的风雪扑面,落地窗大开,窗外一片寒冬,冰雪狂飞。
这……怎麽回事?未至冬季,哪来的风雪?更教他震愕的是栏杆上,一名七、八岁的小男孩,幽幽独伫,那是……当年的他!
“这……”想走过去的古圣渊,却被一个放上手臂的力量所阻止。
身旁一个金发蓝眸的清丽女子,朝他摇头。
“薇儿阿姨……”梦吗?他竟能再一次见到这已死亡快二十年的女子。
爱丽薇儿走到小男孩身後四、五步之遥,柔声的开口。
“小渊,你过来我这好吗?”
始终望著栏杆下的小男孩,缓缓回头,他全身覆满冰雪,神态僵凝,连那对小小的眼瞳都像与雪同化般,冰冽入骨。
“小渊。”爱丽薇儿再次唤。
“我不能过去。”小男孩以跟寒霜同样冷淡的声道。
“为什麽?”
小男孩没有回应,只是回过头,继续望著下方。
“那……我过去好吗?”
爱丽薇儿才走出一步,风雪就加剧的卷来,显然在拒绝。
“你别来打扰薇儿阿姨。”站在栏杆前的小男孩,对著下方,一身血红躺在雪地上的女子,道:“可柔被带走了,我来不及抢回来,薇儿阿姨一个人太寂寞了,我要在这陪她才行。”
闻言,爱丽薇儿哽然心酸。“孩子,这一切早就过去了,阿姨不在那里,你回过头来看看,阿姨在这里呀。”
“不,阿姨在那里,我一直站在这里看,阿姨没有离开过。”冰雪中的小男孩微微激动了。
“你回过头来,回过头来仔细看看我是谁,小渊。”
栏杆前的小身影怔愣良久,终於转过身,看著前方的金发女子。
“过来这,小渊,只要你能走过来,就会知道阿姨没有骗你,过来好吗?”她蹲下,伸出拥抱的双手。
轻轻的,小男孩移动了冰霜中的脚,却又停住了身形,站在那依然是阳台外的空间里,被雪覆住的灰瞳毫无生气的空乏。
“小渊……”见他不再走动,爱丽薇儿不禁潸然落泪,小小的孩子,连眼睫毛上都覆满了霜雪,整个人都像活在冰雪中,这样的折磨他已受了二十年。
“不……要哭,别哭……”小小又僵硬的声,冰冷的手摸上她的面颊。
“小渊!”爱丽薇儿惊喜地抬头,小男孩已站在她眼前。凝霜的面庞依旧,眸瞳却渐渐有些光泽了。
“眼睛,蓝天的眼睛……薇儿阿姨的眼……温暖的蓝天,我已经好久不知道阳光是什麽……”摸到那淌下的泪,温暖的热透过指尖传来。
爱丽薇儿抚上那几乎是冰的脸,微颤著唇瓣。“大家都以为……没事了,却没想到,七岁的你始终留在这呀,周而复始看著惨剧不停重演……自己承受这份孤独与自责……”
“薇儿阿姨……真的是薇儿阿姨……”灰瞳上的霜意渐渐融化,眨动孩童的生气与依赖,他抱住爱丽薇儿。“阿姨……我好想你……这里好冷、好冷,可是没有人来……都没有人来,我又怕走了,阿姨会寂寞……可柔不见了,我不可以再弄丢你……”
怀中的孩子在哭泣,虽然没有流泪,但是她知道,这孩子终於哭了,爱丽薇儿抱紧他。
“你没有弄丢谁,只是弄丢了自己,来,阿姨带你回去。”
小男孩点头,抱住这纤细的颈项,满足的闭上眼。
瞬间风雪停了,换上的是高挂的明月,皎洁的月光拂照著一切。
爱丽薇儿抱著怀中的小男孩走向始终默立一旁的古圣渊。
“薇儿阿姨……”
她绽出柔灿的笑容,将怀中的小男孩交给他。
“好好抱著,不要再遗失他了。”
古圣渊下意识的伸出手,小男孩却化为一抹光点,往他胸口没入。
“这是……”小光点进入胸口後,整颗心忽然涨满一股温情,变得……好热。
“这是你失落的一部分,如今终於回到你心中,我也能安心离开。”她温柔的抚上他的面庞。“圣渊,你是阿姨和英浩最疼爱的男孩,我们会守护你和可柔的幸福。”
“薇儿阿姨……”
见到那逐渐消失的身形,古圣渊忙想抓住,却发现四周急遽改变,月亮像越来越近,光也越来越强,而至整个晕黄之茫包围住他。
“圣渊、圣渊,你快醒醒……求求你快醒来……”
古圣渊在那哭泣又急切的呼唤下睁开眼,只见一张忧心的脸悬在上方。
“可柔!”发现自己竟躺在地上,他坐起身,窗外正是一轮明月高挂。“难道……”胸口上的水晶坠子正灿出异样的光彩与热力。
“你没事、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很不舒服?”可柔四处探摸著他的面庞和身体。“要不要马上到医院去,或者叫医生来?”
“我没事,你别哭,否则薇儿阿姨不会原谅我竟然又让她女儿哭了。”他的拇指拭掉她的泪。“你怎麽会到这里来?我以为此後要再见你,只怕难了。”
不知为何,小光点填满了他的胸口後,一种溢出的幸福感萦绕心怀,他只想见到她,没想到一睁开眼就真的见到这朝思暮想的人儿。
“大宅那边找不到你,连睦天也不知道你的行踪,最後我想起云轩说你今夜会到这来,没想到一来就看你倒在地上,你真的没事吗?”
“我真的很好。”古圣渊才说完,可柔就抱住他,紧紧不放,甚至将脸颊贴在他左胸膛。“可柔?”这……倒真有些令他受宠若惊了。
温暖的跳动,稳健的心音,她安心了,安心了,整个人偎入他怀中,就像失忆时,她多麽贪恋这堵胸怀。
“发生什麽事了?”纵然高兴她的接近,但她异样的举动,也著实令他费解。
“云轩说你危险了,若再不把心找全,一辈子都会与温暖无缘,我急死了,好怕你会死!”
“死!”有这麽严重吗?
“对呀,一辈子与温暖无缘,不是死人是什麽,害我担心极了。”
“云轩这家伙……”八成又摆个正经表情,把事情说重来吓人,看到怀中人儿的颤抖,古圣渊恼起。
“他还说只要我在你身边,你就不会失去温暖,你就会一直是健全的。”
“这家伙说的……真是没错,失去你,这两天我差点连活都不想活。”古圣渊原本要抱紧她的双臂,在这时控制下来,改为轻轻推开她。“就算如此,我也不能卑鄙的利用这一点让你回到我身边,我对你造成的伤害已经够多了。”
“你没有利用,这一次是我自己愿意的。”可柔忙再抱紧他。
“我一点都不希望你是因为同情我而回来,放心吧,我的生命没那麽脆弱。”他拍拍她,再次将她推开,却深深的叹口气,神态状似痛苦。
“我不是同情,而是……是……”她咽著口水,为什麽对著父亲讲得出爱这个字眼,却在面对那双晶莹的灰瞳,心狂跳得连话都讲不出。
“不要勉强,可柔,我说过会用後半生来等你,就一定会做到。”他起身,顺便拉起她,准确的让她看到他眼底的失落。
“我没有勉强,是……”她忽抓起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左心口上。“你曾说要我将你放进这才行,我……我一直将你放在这。”
软软丰润的乳峰,古圣渊喉咙发乾,他忙甩甩头,目前不宜有遐想,却让可柔误会他不相信自己。
“是真的、是真的!”她用力压紧心口大掌,对那呻吟喘了一口气的人拚命证明。“我的心里真的有你,我……我爱你。”
这句话几乎让古圣渊要失去理智的抱住她,却还是忍下狂喜的别过头。“你一直不愿相信我是真心爱你而非你的身世,怎麽可能会突然就改变了。”
“因为我想起了你的谎言,在我失忆时你瞒住我的真实身分,一再欺骗我是乔皖,你若真在意这件事,根本连这个仇人之女的名字你都不要。”
“因为只有这个名字的你是我的妻子,为了得到你,什麽谎言手段,我都不在乎了。”他苦笑。
“圣渊。”她揽住他的颈项,主动吻上了他。
“可柔……”怀中佳人极力的像要证明,吻得热切。古圣渊在初时的一愣後便拥紧她,深深回应,火热的吸吮交缠,两人几乎吻到忘我,不知过了多久,才分开的凝望著彼此。
“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吗?”古圣渊拉起她的手指轻咬地问。
“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哪里都行。”她笑得甜蜜,再次吻了一下他的唇。
就在两人厮磨倚偎的要离开时,可柔想起什麽的道:“但我们还是得离婚……圣、圣渊……你还好吧!”她扶住忽然失去力量靠到一旁墙上的大男人。
“说的也是,毕竟我们是一场可笑的结合,好吧,我不勉强你……你让我一辈子都跟温暖绝缘好了。”他以非常沈重的声,撑起忽然变虚弱的身躯。
“你、你误会了!”她急了。“我的真实身分是筱原可柔,你总不能要我一直用乔皖这名字当你的妻子吧!”
“原来如此。”他忽又神情健朗的环住爱人。
“你没事了。”
“云轩都说了,只要你在就没事,所以如果你想杀我,大可以绝情离开,我必死无疑。”
“不要再说死呀死的这些不吉利的话了,看你汗流成这样。”可柔以袖子擦掉他额上的汗。“你真的没事吗?”
“我……有事。”他再次转为虚弱的半瘫靠在佳人身上。
“你怎麽了?”简直像一座山压来,可柔吃力的撑住他。
“我觉得呼吸不过来,心口紧绷,全身窜上一阵酥麻……”
“这麽严重,你、你先忍一下,我打电话叫救护车,还是请大宅那边的管家过来。”
“不用了……叫他们来也没用,只有一个方法能帮我,也只有你做得到……”
“只有我能做到!”她急得再为他拭过面庞上的汗。“什麽方法?你快说。”
“只要让我做更多……”
“更多什麽?”见他神情诡异的望过来,可柔愣一下。
古圣渊附在她耳边低语,说到她耳根通红。
“……”
“可柔。”见她又窘又气的像要推开他,古圣渊整个人忙霸到她身上,双臂扣住她。“你不会想要现在跑掉吧,这样我会没命的!”
“你……你真的是最会欺负我的人!”眼前的人根本是死赖定了,一定要达成目的。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