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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堰知道母亲在马车时教训了妻子一顿,看到她这副样子,他也不觉得心疼,只有深深的愤怒,毫不怜惜地拖都着她走,“你跟我来,今儿个把账算清楚。”
权美环明显跟不上丈夫的步子,被他拖着在地上走,哪里还有半点当家主母的威仪?
路上有不少妾室偷看,兴灾乐祸地窃窃私语,权美环恨得咬牙切齿,忙举起一边袖子遮住自己的脸,这是她最狼狈的样子。
霍周氏与霍香玉冷眼看着霍堰拖走权美环。
祖孙二人走在回廊上,霍周氏叹了一口气,“玉姐儿,放弃吧,叶家并不适合你,祖母会再给你觅一门好婚事……”
“不,祖母,我不甘心。”霍香玉握紧粉拳看着祖母,眼里的坚定并不动摇分毫。
“你怎么还这么傻,人家摆明了就不中意你,玉姐儿,给祖母醒醒。”霍周氏忍不住责备孙女,就因为怜她生母早逝,自己才会更宠爱她,只要她想的任何东西,她都会想法子满足她。
可是如今这婚事是不可能了,她不能再任由孙女胡闹。
“我这辈子就是认准了他,除了叶旭尧,我谁都不嫁。”霍香玉跺了跺脚,转身就跑远了,摆明了不想听她祖母的劝。
霍周氏眉头皱成一个“川”字,“真是冤孽啊。”
此时的权美环被丈夫拖回院子里,就被他掐住脖子,两眼看到他阴贽的眼睛,耳里听到他恶狠狠地道:“权美环,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他?”
那个他,夫妻二人都知道,指的就是权美环的前夫林则。
权美环摇着头,感觉到他的手劲加紧,她的呼吸开始不畅,她爱的是他,又怎么可能会再想着林则?
“你还想要骗我?若不是记挂他,你怎么会让我们一家子在叶家出这么大的丑?你可有想过玉姐儿名声受损往后该许到什么人家去?不,你一心一意只想着你与林则生的女儿,你骗我们去叶家,就是为了羞辱我们。”霍堰不相信她会是无辜的,一路上这么多机会她都不出言阻止,明明可以掩去这份羞辱,“权美环,我真的看错你了。”
蒋嬷嬷看到自家太太被紧掐住脖子,忙上前想要拉开霍堰的手,“伯爷,有话好好说,这样太太会没命的……”
霍堰才会听这老女人的劝,抬脚就踢到她的肚子上,“你这老货给我滚——”
“哎哟!”蒋嬷嬷跌坐在地发出痛苦的声音。
权美环的脸色因为他的紧掐而变得紫红,她怕看到他眼里的厌恶,他怎么就不明白她的心?心里的委屈一生,她几无求生的意志,他想掐死她就掐吧,她缓缓闭上眼睛。
霍堰见状,嘲讽地一笑,一把将她甩到地上,不顾她的额头碰到地面肿得老高,极尽所能地讽刺道:“想死?想到地府去与你那死鬼前夫再聚首?权美环,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权美环拼命地呼吸着空气,大口大口的,好一会儿,才觉得胸口不那么闷,她掀起眼帘看着那站着的男人,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爱他这些年到底值不值?曾经的林则就算她再怎么惹怒他,他也不曾动过她一根毫毛,更遑论是险些要掐死她?
霍堰被她这无声指责略带后悔的目光一激,蹲下身来,提着她的衣领与她对视,“权美环,这是你欠我的,听到没有?我为了娶你不顾一切,可你倒好,辜负了我一片深情,你该死——”举起巴掌想要学母亲那般打上去,可在看到她肿得老高的半边脸,最后咬紧牙根放下手,一把甩她在地,起身离去,“你给我好好反省——”
他气呼呼地离去,更不忘吩咐一声,“好好看着太太。”
权美环躺在地上,心中的凄凉再也忍不住,嘤嘤地哭出声来。
蒋嬷嬷爬着过去,将权美环从地上弄起来,扶着全身软绵绵地她坐到罗汉床上,看着她的脸与有着一圈红紫手印的脖子,不禁悲从中来,“伯爷怎么这么狠……”
权美环听到蒋嬷嬷带着泣音的话,幽幽地哭道:“他怎么可以这样误会我?嬷嬷,你说这是为什么?”
“太太,我可怜的太太……”蒋嬷嬷抱紧权美环安抚地拍她的背,不能再任由太太受这家子的罪了,一定要把这事告诉权府的老太太。
襄阳侯府。
林珑坐在叶钟氏的院子里陪她喝茶聊天,大多都是关于接下来婚事行程的讨论,叶钟氏问她一些准备都做妥了吗?
“都妥了的,还有二娘看着,出不了乱子。”
叶钟氏闻言,把茶盏放下,叹息一声,“你那二娘倒是个好的,不兴风作浪,只是可惜了那身份上不得台面,不然扶她坐正倒也不错。”
她是侯府夫人,是万万不能与一名花魁当亲家,这样的颜面她丢不得。
林珑的眼神一黯,“比起权氏,她更像一个亲娘,往后再看看有没有法子给我二娘扶正,我想我九泉之下的爹知道权氏的所作所为,必定会同意的。”
叶钟氏拍拍她的手,“你也别发愁,往后你与尧哥儿成亲后,我会注意让你与霍权氏不碰面,免去彼此的尴尬。”
林珑感激叶钟氏的想得周到,“小女子也是这么想的,能不见就尽量不见,她现在是霍家的媳妇,不再是我林家的主母。”
两人正说着话,叶蔓君拉着扭扭捏捏的叶蔓籽进来,给母亲行了一礼,看向林珑,“林姑娘难得过府,可要多呆些时辰才好。”
“那是自然。”林珑笑道。
叶蔓君捅了捅身边的妹妹,“籽儿,你不是有话要与林姑娘说吗?”
林珑好奇地看着这未来的小姑,叶蔓籽会有话要与她说?她没听错吧?
叶蔓籽双颊泛红,感觉到母亲与林珑吃惊的目光,捏紧自己的衣裙,“我……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君儿,你们姐妹搞什么鬼?”叶钟氏皱紧眉头。
林珑眼里的好奇更甚,“籽姑娘有话不妨直言?”
“籽儿,你刚才与我不是说得好好的?”叶蔓君也是柳眉聚拢,这小妹不会又反悔变卦了吧?刚才与她说得好听得很,她还以来她终于开窍了呢?
叶蔓籽拼命地摇了摇头,最后看着林珑鼓足勇气地道:“林姑娘,上回是我不好,为了表达歉意,过两天我与好友们一道游湖,你若原谅我出言不逊,就一块儿来吧。”
林珑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叶蔓籽这是在邀请她?
叶蔓君看林珑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笑着在一边敲边鼓,“林姑娘会应承吧?就给籽儿一个改过向善的机会,上回我让她给你斟茶认错,你也看得出来她的勉强,这次她可是真心实意的。”
叶钟氏老怀大慰地笑出来,姑嫂和睦,互相扶持,相亲相爱,这是她希望见到的,她总有老去的一天,女儿们能与嫂子处得好,将来在婆家受了委屈,娘家也能帮衬一二,感动地将叶蔓籽抱在怀里,“我的儿啊,你总算不一条道道走到黑,我是你亲娘,只会望你好,哪会害你?”
叶蔓籽在母亲的怀里感到万分不舒适,扭动着身子,看了眼大姐微微施压的眼睛,她僵硬着身子被母亲抱着,一双大眼看向林珑,“林姑娘,你不会不答应我吧?”
叶钟氏遂抬头看向林珑,一句话也没说,只不过看得出来她很重视林珑的答覆。
林珑看了这一母二女的眼神颇为一致,不用细思,她也知道必须要应下叶蔓籽的邀约,不然她往后别想再见容于叶钟氏,儿媳再好也是不能与女儿相提并论的,她有自知之明。
因而脸上绽开浓浓的笑意,她道:“籽姑娘既然邀请,我焉有拒绝的道理?”
叶蔓籽因她答应下来,脸上这才笑开颜。
叶钟氏自然也是笑得开怀,这儿媳还是相当会做人的,更加搂紧小女儿,“她任性罢了,你迁就她这一次即可,往后无礼的要求一律拒绝。”
这话林珑是不会当真的,也赔着笑容道:“籽姑娘的本性不坏,改好即可。”似自然地拉着叶蔓君的手,“我已几年没有涉足京城,怕到时候出错,叶姑娘端庄有度,可要好好提点我才好……”
“我姐不……”去字还没有说完,叶蔓籽就听到她长姐笑着应声,“林姑娘不用太担心,不会刁难人的,到时候我与你一块儿,不会让人笑话的。”
“那就好,我可指望你了,叶姑娘。”林珑忙拉紧叶蔓君的手,在她眼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不想将叶蔓籽想得太坏,毕竟这人是叶旭尧最小的妹妹。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与她一块儿,她不可能安心,惟有拉上叶蔓君,这才稍稍放心。
叶蔓籽看了眼长姐,“姐,你也要去啊?”
“怎么?我去不得?”叶蔓君故意板起脸。
“没,没有,我可没这么说。”叶蔓籽双手抓紧衣裙,心下略有不满。
“那就这么说定了。”叶蔓君高兴地道,能把小妹引回正道,不再受祖母挑唆,这相当不容易,能有这局面,她已是相当满意。
叶钟氏也是相当满意的,终于看以小女儿改邪归正的这一天,比她斗赢老妖婆还要兴奋,直接就唤人进来,在菜单子上又多添了几样菜。
林珑能感受到叶钟氏母女的兴奋,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叶蔓籽的身上,用帕子掩掩嘴轻咳了咳,还是姑且看看再做定论,当然私心里她是无比希望这小姑能像叶蔓君那样谦逊有礼。
几人正聊得兴起,突然,门帘被人不客气地掀起,一脸郁怒之色的五夫人叶彭氏冲进来,“大嫂,你往我身上泼了什么脏水?”
跟在她身后的有三夫人叶肖氏和四夫人叶程氏,她们两人都拉着冲动的五夫人,劝着:“五弟妹,有话好好说……”
叶钟氏抬头看她,“五弟妹在婆母那儿受了气,跑来我这儿撒气是何道理?”
“大嫂,我且问你,我有何地方得罪你?要你在婆母那儿中伤我?霍家今儿个上门的事情,我也是才听说,这与我何干?”叶彭氏冷笑道,无端端地挨了婆母叶秦氏一顿好骂,她不服气。
叶钟氏同样也冷冷一笑,“这得问你自己了?早之前我是怎么与你说来着的?五弟妹一向明事理,我以为这次也会一样,可你也太令我失望了。”她狠狠地拍了桌面一掌,“你不提霍家还好,既然提及,我也要问问你,你插手进尧哥儿的婚事当中又是何道理?”
“你血口喷人,我,我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五夫人叶彭氏反驳,用嚣张掩去心虚。
“大嫂,这事情估计应与五弟妹无关……”好做和事佬的四夫人叶程氏劝和道。
“哼,无关?有谁信?”叶钟氏才不听这劝和声,冷眼看着要冲动行事的五夫人叶程氏,“我且再次警告你,别插手进尧哥儿的婚事。看看你惹出多大的麻烦,霍家今儿个上门,日后为这事两家只怕要交恶,五弟妹,到时候你想去找霍家三夫人郭氏,只怕也要掂量掂量。”
林珑淡定地喝茶,聪明地不卷进她们之间的纷争,她现在还不是叶家的媳妇,与这些婶母们相争并没有益处。不过在听到叶钟氏的话后,微抬眼看向面红耳赤的叶彭氏,怪不得霍家会来这么一下,原来背后还有叶彭氏这根搅屎棍在。
心下对于这位将来夫家的五婶母彻底没了好感,她的眸子很沉静,但在看在叶五夫人的眼里却是很不舒服,这个破落户的女儿在看什么?
林珑平静地移开视线,再度代头喝着茶水,彻底将那位五夫人当成了空气般。
叶彭氏想要发作却找不到词,只得强硬地怒道:“我没做过这样缺德的事情……”
“你也这事缺德?五弟妹,我告诉你,若你还要为霍家做事,我这妯娌下回绝对不会这么好说话,如今的烂摊子也是你弄出来的。”叶钟氏把全部责任都推到叶彭氏的身上。
“你这是蛮不讲理。”叶彭氏一屁股坐下来,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