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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普通民宅里,林珑惊讶地问贝申氏,“是林琳刻意引诱你的?”
贝申氏艰难地点点头,“若不是在路上遇上她,她拿我家老爷和儿子来说事,我又岂会上了她的当?当时的她表现得和气至极,还为我出谋划策,病急乱投医,我……我也就真信了她,这才害了绯儿……”
若不是她一再地要求,女儿是不会同意去拜访林琳,踏进那变态的宅子里面遇上这么可怕又恶心的事情,为此她自责得好几晚都不得安眠。若不是还记挂着丈夫和儿女,她只怕早就悬梁自尽了。
此时她捶着胸口,“都是我的错……”
“娘,我不怪你,我也有不对,明知道那林琳就不是个好东西,我还偏抱着幻想上门让人羞辱……”贝明绯忙一把抱住母亲自虐的手,哭着看她,不让母亲太过伤心。
母女俩一时间又再度泪千行。
林珑却是板着脸,这一辈子如果说她真恨过什么人,那么绝对有林琳这名号,就算以前她设计她遇上马贼也还没有这么恨。
“快别哭了,这次能逃得过,就再也不要提及,我们都忘了吧。”林珑掏出帕子给母女俩抹泪,“总之你们现在什么也不要做,贝伯父和贝大哥一定能平安出来的。”
贝申氏听着林珑这一再保证,边流泪边点头,更是歉意地看着林珑,“珑姐儿,都是贝伯母太急躁太短视,好在没有酿成大祸,不然我万死难辞其咎……”
“伯母,别这么自责,林琳之所以会找上你们,其实都是冲着我来的。”林珑咬紧一口银牙道,“她无非是想要挑起常公公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从而与叶家结下梁子,这样一来,两方不死不休,好一个毒计。”
贝申氏怔着泪眼听林珑分析,“这女人太可怕了,心思如此阴暗,珑姐儿,你可要小心行事,莫要再像我一般着了她的道……”
“伯母放心好了,我有防着她使坏。”林珑仍旧努力笑出来,这时侯没有比笑更能安抚人心。
贝明绯看到林珑仍能笑得出来,这才吸了吸鼻子,她不能输给林珑,哭哭啼啼也于事无补,还不如积极地面对人生。
林珑看到好友的情绪缓和了不少,这才道:“听方爷说,他要和你成亲,是不是真的?”
贝明绯的俏脸一红,埋头到母亲的怀里不好意思再见人。
贝申氏却是满意地笑道:“确有这回事,等她爹和她哥出来,我们就回苏州办婚事,这孩子也算苦尽甘来。方爷是个好人,把阿绯交给他,我这当母亲的很放心。”
“娘。”贝明绯不依地唤了一声。
贝申氏却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这或许是她一生最正确的决定。
林珑忙笑着说“恭喜”,随后又道,“这可是好事,这段时间阿绯哪儿也不要去,好好地静养一段时间,等这件事过去再说。”
“就快过年了,玉肤坊的生意正忙,我……”贝明绯一想到铺子心就热起来。
“再忙也还可以抽调人手来安排,用不着你出面,阿绯,这是京城,那常公公也不是好惹的,还是小心避开为上。”
贝明绯听着林珑的劝说,转思一想,确也是这个理,再说一想到那变态的常公公,她就打了个哆嗦,这会儿无论如何她都会听林珑的。
“叶世子。”
外头传来一直守着大门的方辩的声音,屋里三个女人都弹跳起来。
尤其是林珑,她现在一脸的着急,就算知道不会发生什么事,但心底还是忍不住担心,着听雁扶着她走向门口,一下子就撞进熟悉气息的怀抱里。
叶旭尧一把扶住她,“毛毛躁躁的,摔着怎么办?别忘了你还怀着孩子呢。”
林珑自知理亏,遂也没与他争,“我那不过是担心嘛……”
“能有什么事?”叶旭尧揽紧她仍旧不显怀的腰际,大踏步地进到屋里来。
贝申氏这才一脸歉意地道:“刚才光顾着说话,还没有来得及恭喜珑姐儿有孕了,这胎必定生个大胖小子。”
“谢伯母吉言。”林珑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哪怕孩子仍未成形,也不能阻止她满腔的爱意。
“阿珑,我真替你高兴。”贝明绯上前真诚道,想到以前林珑说过的话,有了这孩子,自己这好友在叶家也算是彻底的站稳脚跟了。
林珑伸手掐了掐贝明绯婴儿肥的脸蛋,这是她们表示亲昵的方式。
叶旭尧却是板着脸拉回妻子的手,不太喜欢她与别人如此亲热,要摸要掐还是找他吧,其他人一律只准看不准动。
林珑不满地噘着嘴看他,以前没发现,现在才知道自家丈夫小气得很。
“叶世子,事情都如何了?”方辩待他们叙完旧,还是迫不及待地问出最担心的事情。
叶旭尧眼眉也没抬,“一切都结束了。”
这是什么意思?
贝氏母女与方辩对视一眼,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吗?
方辩压下心中的狂喜,追问道:“是不是那常公公不再追捕阿绯?”
叶旭尧点了点头,“不过他会不会反悔,目前还不好说,你们且安心在此住一段时间,至于讨回公道什么的,这个只能日后再说。”
现阶段扳倒常公公,理论上来说可行,实际上不大好操作,饭也需得一口一口地吃,不能一下撑成个大胖子。
“能有这个结果就好。”贝申氏一脸感激,她怕极了东躲西藏的生活,只要能摆脱掉那等人渣变态,她心满意足。
贝明绯沉默,明显很是不甘心。
方辩轻摸摸她的头,“总有一天会为你报这个仇的。”
贝明绯扬起小脸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叶旭尧,朝他屈膝行了一礼,“叶世子,这次真是多亏你了。”
“只要贝姑娘往后不再质疑我的话即可。”叶旭尧神色淡淡地受了这一礼。
林珑不满地私下里掐了掐他腰际,态度好点不行吗?阿绯可是她的好友,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
叶旭尧一把抓住她做乱的手,微挑眼眉看了看她。
贝明绯却是俏脸一红,感到万分的抱歉,“这次小女子吸取教训了,还请叶世子不要记在心上,帮帮我父和兄长。”
“阿绯。”林珑挣开丈夫握住的手,上前扶起贝明绯,“他一向就是这样的神色,你也别往心里去,他说话算话。”
叶旭尧原本在听到妻子前一半的话时还脸色一黑,听到后来才神色一疏,回去后看他如何“教训”她。
几人再说了一会儿话,因天色已晚,叶旭尧没有再回襄阳侯府,而是揽着林珑到主屋去歇下。
自从怀孕后,林珑就嗜睡,有时甚至与叶旭尧做那档子事做到一半她就睡过去了,常让叶旭尧哭笑不得,只得自力更生。
贝氏母女睡在东厢房,至于方辩自然是暂时安置在西厢房。
贝明绯却是没有什么睡意,听到母亲呼吸绵长后,这才下床穿上鞋披好冬衣,推开窗户看着今冬的第一场雪,伸手接住那飘下来的雪花,她终于感到一片洁净。
突然,手里被塞进一个暖手炉,她抬头看去,只看到方辩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一如那天一般从天而降。
“怎么那么晚了还不睡?”方辩道。
“你呢?为什么也不睡?”贝明绯握紧暖手炉反问他,这时候看到他,她的心情很好,尤其是一颗心在“砰砰”地跳个不停,她想她是真的爱上这个方爷了。
对比以前对郑华翰的感情,这次更真实更让人期许。
“走,我带你去赏雪。”方辩朝她伸出手。
贝明绯却是想要关窗从大门出去,方辩看到她的动作不由得好笑,一把握紧她的手,将她从窗户里面拉抱出来,待她两脚站定,这才伸手将窗户关上,不让冷风吹进去扰了贝申氏的睡眠。
贝明绯看着他在月色里面明亮的双眼,顿时被这刺激感染上,一张小脸红红地又有几许兴奋之感。
方辩之前说要娶贝明绯更多的是出于同情以及自己那不欲人知的往事,如今这娇俏的散发着少女幽香的贝明绯,却是惊艳了他的眼,他下意识地伸手握紧她的手,拉着她冬夜赏雪。
贝明绯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她可以自由地笑自由地转圈,一回头就能看到那张不算俊美却又刚毅的脸庞,只要有他在,她就无所顾忌。
方辩由得她做喜欢的事情,只是这样看着她就感觉到安宁与淡淡的幸福。
浪漫又美好的下场是,第二天贝明绯感染了风寒。
她躺在床上咳了又咳,贝申氏忍不住数落她,这么个下雪的夜晚出去能不得病吗?
方辩很是自责,忙去给她请大夫抓药,都是他没有照顾好她的后果。
“娘,这不怪方爷,是我不好啦。”贝明绯忙在母亲面前为未婚夫开脱。
贝申氏轻刮她的俏鼻梁,“你呀,人还没嫁他就已经为他说话了,难怪人家常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娘。”贝明绯不依地撒娇唤道。
“阿绯?”林珑急忙进来,昨儿睡得迟,她今儿个连丈夫什么时候出门的也不知道,待一醒来就听说贝明绯病了,这不梳洗过后就赶了过来。
“珑姐儿,你别进来,站在那儿。”贝申氏忙朝林珑大声道。
林珑止步在门前,“贝伯母?”
“娘?”贝明绯也唤了一声母亲。
贝申氏这才板着脸轻敲了女儿头顶一记,道:“你想把病气过给珑姐儿吗?现在珑姐儿有孕在身,得小心不能染病,一切要以腹中的骨肉为重。”
听到母亲的解释,贝明绯一脸的歉意,她倒是忘了这条,林珑现在是双身子了。
林珑一听,当即也收回了步子,阿绯不过是感染风寒,吃上几帖药发个汗就能好,而她现在却是不能乱吃药,不然害了腹中的胎儿,她会一辈子自责。“那阿绯你好好养病,别怪我没义气啊。”
贝明绯听到林珑打趣,遂也笑喷出来,“你赶紧走,我可不能恩将仇报,到时候你家夫婿还不得杀了我?”
林珑嘀咕了一句,“他哪有那么可怕?”
不过转而想想,如果真那样,估计叶旭尧还是做得出来的。
这场来迟了的雪一下似乎就不会停,叶旭尧从大殿里面走出来,身边跟着兴奋的同僚,今天参了那常公公一本,皇上大为震怒,现在只怕那老太监正忙着解释,思及此,他刻意朝尚书房看了一眼。
此时尚书房安静地让人心惊,常公公忍着腹伤带来的疼痛跪在那儿,好半晌,皇帝都是一言不发只在那儿批阅奏章。
“皇上……”他小声翼翼地唤了一声。
“常喜,因你救驾有功,朕这些年待你也不薄,可你似乎忘了自己不过是一阉奴。”朱翊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这名一向颇得他宠信的太监。
常喜的身子一颤,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吞了口口水,“皇上,奴才知错了,只因急于擒到那个刺客,奴才一时间才会忘了规矩,还请皇上给奴才一个改过的机会……”
“这京城是天子脚下,常喜,你显然忘了朕这皇帝,私下里调用你的亲信包围民宅,眼里哪还有朕?”朱翊冷哼一声。
“皇上,奴才真知错了,请皇上开恩……”常喜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额头流血了也不自知,一时的得意忘形终导致了这样的后果,他是悔不当初。
朱翊视而不见,由得他在那儿磕得头出血,这事不能轻易就翻了过去,不给这老太监一点教训,他就会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启禀皇上,贵妃娘娘求见。”一名小太监进来请示道。
朱翊仍旧动作未变,好半晌,方才让高凝珍进来。
高凝珍一进来当即给皇帝行礼,“臣妾叩见皇上。”
“外面下着雪,爱妃怎么过来了?”朱翊语气平淡地问。
高凝珍神色未变,不过眉头还是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自从那天过后,皇帝再没翻她的牌子,也没有再来看一群皇嗣,她就心知不妙,这是失宠的先兆啊。
就连那德妃都得了两回雨露,自己不能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