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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吕氏见林珑没有动怒,这才松了一口气,与女儿一道再度回到暖阁里面,侍女赶紧上香茶。
大家分宾主坐下,权吕氏这才接过侍女手中漂亮的檀木匣子,笑着放到桌上,“这个月十八是你的生辰,还有两天就到了,这是舅母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
林珑颇意外权吕氏此番来是给她送生日贺礼的,“大舅母,这怎么好意思?您与大舅生辰时,我也没有来得及备下大礼,这……”
权延肃与权吕氏的生辰都在春天,那时候林珑人还在苏州,甭说天遥地北地难以相送,她当时也没有财力备下像样的贺礼,要真遣人去送礼,只怕还没进得淮阴伯府的大门就会被人轰出来。
权吕氏一听老脸微赧,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当初他们在林珑姐弟仨落难时并没有伸出援手,如今此番这么做确实有几分不自在,“珑姐儿,当初……”
“大舅母误会了,我没有翻旧账的意思,不管怎么说,自我进京以来,大舅母还是颇为照顾我的。”林珑客套了一句让对方有台阶可下。
权吕氏这次真的连耳朵都羞红了,她没为林珑做过一件实在的事情,倒是在女儿的事情上,她欠林珑颇多,尴尬一笑,“这些事不提也罢,珑姐儿,大舅母以前亏欠你们的,发后会想法子补回来……”
“娘,你就不能拣些好听的来说?”权英姿受不了老娘这番做作的言词,“表妹也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人,这些话多说无益,若真为表妹着想,就该劝劝姑姑。”
权美环做的白日梦连她也看不过眼,嘴上不说,心下对于这个姑姑也是颇为鄙视,这般自私的人,换成她是林珑必定也不会再认。
权吕氏瞪了眼女儿,这不是在拆她的台吗?林珑现在可不是昔日吴下阿蒙,也不是她想左右就能左右的,再说两家打好关系不好吗?
林珑亲自执茶壶给权英姿续了一碗茶,对于这个爽朗的表姐她还是颇具好感的,而且话说得中听,让人不至于耳朵起茧。
权英姿朝林珑挤了挤眼睛,一副你知我知的样子。
权吕氏看了眼女儿的动作,顿时也放下了那官腔,“等过了年,我就将你嫁出去,这样一来你也就不能老气着我……”
“我在家里陪你不好吗?”权英姿对于嫁人一事还颇有抵触,在她看来,男人都是一丘之貉,能入目的没几个,至于那个真正的好男人已经被表妹收入囊中,没她的份。
“只怕留来留去留成仇。”权吕氏不客气地应声,“你的年纪不小了,若不是不舍得你,今年我就该遣你出门才是。”要不然也不会与郑华翰那个渣男闹上那一出,想来还是惊心动魄。
权英姿翻了翻白眼,对于母亲相当无语。
林珑伸手揽了揽她的肩膀,“大舅母那也是为了你好,我还没及笄那会儿,我家二娘就开始操心了,老怕我许不到好人家,想来为人母的人都是这般心情。”
权吕氏听林珑提及那当妾侍的绿姨娘,心知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好让她回去转告婆母权萧氏和姑奶奶权美环,别再打回林家的主意,林家早就没了权美环的位置。思及此,她也就聪明地不再为这件事操心,反正也没了转寰的余地。
权英姿却是朝自家表妹耸耸肩,表示半点不由人。
林珑看向权吕氏,“大舅母可有物色合适的人选?现在年关将近,若是年初定下婚事,到了年中再办喜事,这样准备也能更充足些。”
“这点我倒是不愁,她还没有及笄的时候,我就把嫁妆都备下了,这些年也有留意勋贵家中可有合适的人选,选来选去,神武侯府那位嫡出小公子,珑姐儿可相熟?”
林珑闻言,这才明白权吕氏登门拜访还有这一层意思在,歪着头细思,神武侯府不就是婆母叶钟氏的娘家。
如今的当家神武侯是过继来的,与妻子钟郭氏听说倒也挺孝顺老太太钟尤氏的,两人生了四子一女,这最小的儿子钟玉衍,林珑倒是见过一面,长得唇红齿白长相颇英俊,年方十八,但身为小儿子,自然是与爵位无缘的。
“见倒是见过一面,只是不深交,回头我倒是可以问问我家夫君,对于这位表弟,估计他比我知道得要多。”轻啜了一口甜汤,斟酌一下又道:“大舅母可想清楚了?这嫡出幼子是继承不了爵位的。”就算将来分家估计也分得不多。
权英姿这会儿倒是聪明地不置一词,端起茶碗在细细地品着,就算再不想嫁人,这婚还是得结,经过了郑华翰,她也没兴致自己挑人选,母亲把关即可。
“倒也不为那爵位。”权吕氏心中也有数,像这样权贵之家有资格继承家业的嫡长子未婚的不多,而死了妻室要续娶的,她也舍不得女儿去吃苦,所以相来相去还是找年龄相当的。“我听闻这钟夫人最是宠爱幼子,将来我们姿姐儿嫁过去,多少也能得这位婆母青睐。”幼子一般最得母亲的心,就算分家的时候分得不多,可有婆母贴补,女婿再上进些,想来日子也不差。
“大舅母说好自然好。”林珑聪明地不去反驳,现阶段人都不了解,她也就没有必要泼权吕氏的冷水。
权吕氏笑了笑,“我这不是正在托外甥女打听吗?我现在只想为姿姐儿找个好的,这样一来,百年归老后我也就能放心去了。”
“娘。”权英姿不喜欢母亲说这个话题,遂拉着林珑,“表妹可要帮帮我,若这人也是个绣花枕头,那我可不嫁的。”
林珑拍拍她的手,不用她说,她也会找夫婿问个清楚,好歹是表姐妹,哪能看着她往火坑里跳?若是自己不相熟的人那就罢了,如今是叶旭尧的表弟,自然更加上心。
权氏母女坐到傍晚,这才告辞离去。
林珑送了客,回到里屋躺到床上打起盹来。
叶旭尧回来的时候,天色近擦黑,屋里还没有点灯,几个大丫鬟正聚在一起做那小人儿要穿的衣物,正聊得起劲。
“大奶奶呢?”
听到男主子的声音,一众大丫鬟忙起身行礼。
素纹指了指里屋,“大奶奶正在歇息,嘱我们不要吵她。”对于这个突然间成为郡主的大奶奶,她越发尊敬,不敢再若初时那般面恭心倨。
叶旭尧闻言,掀帘子进里屋,似想到什么步子一顿,“今儿个有访客吗?”
“郑夫人过来一趟,还有就是权夫人与表姑娘一道儿过来给大奶奶送生日贺礼。”素纹尽职地回道。
叶旭尧微皱眉,最后一声不发地进了里屋。
几个大丫鬟看到男主人不在,这才悄然松了一口气,上前围着素纹。
“素纹姐姐,我一看到爷就脚软。”绿秋道。
“我也是,都不敢上前回话。”绿春附和。
如霞和如雁还好一些。
素纹板着脸看她们,“真没出息,爷又不是洪水猛兽看把你们吓得,身为大丫鬟自然要听主子号令,你又没做错事,爷也不会罚你。”
其他几人尴尬一笑,点头表示受教。
屋里的叶旭尧看到妻子的睡颜就踱了过去,哪有心思管那些个丫头在背后说些什么?坐在床沿看她睡觉的样子,如今怎么看都觉得可爱至极。
林珑睡得并不熟,感觉到炙热的目光,微微地睁开眼睛,眨了眨,这才确定眼前之人是夫婿,遂坐起来揉了揉眼,“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叶旭尧一把抱住她在怀里,“吵醒你了?”
“这倒没有。”林珑没有起床气,探头看了看天色,“今儿个婆母设宴给郑家母子三人饯行,我们也不好缺席,好聚好散,也不枉彼此相识一场。”
叶旭尧却是皱了皱眉,“他们没在你面前说混账话吧?”
“能说什么?我瞅着应是知悔了,郑夫人倒是比以往客气得多。”林珑起身,顺便把丈夫拉起来,准备给他换身衣物去赴宴。
“我自个儿来吧,你的肚子渐凸,操劳不得。”叶旭尧哪还要她侍候,迅速地将官服脱下,换了件衣袍。
林珑在一旁坐着,欣赏美男换衣,不管怎么看,自家丈夫还是颇有美色,百看不厌。
叶旭尧被她看得心里起毛,穿着还没有系上带子的亵衣,露出腹肌凑近她,“看得这么入迷?”
“你身材好,我才喜欢看的。”林珑也大方承认,拉下他的头,在他唇上一亲,然后手摸向他敞开的胸膛,嗯,手感真好,一想到这男人是她的,心下突然一热。
叶旭尧哪里禁得起她这样挑逗?一把抱住她就吻上那红唇。
一番亲热自是难免,只是在真刀真枪要大干一场的时候,外头传来素纹的声音,“爷,大奶奶,太太遣人来催,让您们早点过去。”
叶旭尧埋头到妻子的脖颈之间缓和着体内的情潮,声音微哑地道:“知道了,让她回去告诉太太,我们这就过去。”
“是,爷。”素纹应声。
林珑听到素纹走远的声音,这才俏红着脸蛋推开丈夫,“都怪你。”
叶旭尧看她一副恶人先告状的样子,不禁失笑,这是谁先挑起来的?若不是她扑上来,他能动情吗?当然跟孕妇辩这个辩不赢,他惟有笑道:“好好好,都赖我,你最无辜,这回总可以了吧?”
林珑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扯过衣物穿戴起来。
换好衣裳后,叶旭尧给她披好氅衣,这才抱着她上了骡车驶往叶钟氏的院子。
在骡车里面,林珑提及钟家那嫡出幼子,把权吕氏的担忧道了出来,“你这表弟人品如何?我可不能坑了我表姐。”
叶旭尧思及这表弟,其实来往并不密切,毕竟又不是血缘浓厚的表兄弟,那钟家大舅是过继而来的就让彼此的关系难以亲近,“他那人好呼朋结友,不少与他相熟的人都说他讲义气,依我看,虽说交的不是狐朋狗友,但也相去不远,好在他没沾上什么恶习,偶尔狎狎妓倒也不算什么大罪过,读书上倒也能用心,不过他说过不满二十不参加会试,还想多轻松一些日子……”
林珑听丈夫这么一说,想想钟玉衍好像也没有什么大毛病,再思及权英姿同样豪爽的性子,这两人凑成一对倒也适合,不过她还是抓住一点追问起来,“男人狎妓真的没问题?”
叶旭尧好笑地看她,“这不是什么大罪过,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娘子,若你连这个也要追究,那只怕这京城的大部分男人都不合格的。”
林珑一听就知道自己严苛了,别说狎妓了,这么个岁数的男人有一两个屋里人也是正常的,不过她可没打算这么快放过这个话题,两手搭在丈夫的肩膀上,“你且告诉我,你有没有狎过妓?”
叶旭尧挑眉看她,这小女人笑得很是不自然,不过存了心要逗逗她,“你猜?”
林珑上下打量地看着他,就是猜不出才会问他,不过想到初相见时他的恶形恶状,这人颇不通气,不像是花丛常客的样子,可婚后他在房事上并不太生涩,这也让人不由得起疑。
“就是猜不着才问你,”她噘着嘴拉下手,头转到一边,“爱说不说,不然又要说我陈芝麻烂谷子都拿出来晒。”
叶旭尧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这丫头闹别扭了,遂半躺下来拥着她,不再吊她的胃口,“其实只有过那么一次……”
林珑猛然睁大眼睛转头看他,对于这陈年往事,她告诉自己无须计较,可一颗心就是止不住地泛酸,推拒他的铁臂。
叶旭尧却是拥紧她,不保留地将这段往事告诉她,其实那会儿他也刚十五岁,傅年说有好玩的硬拉着他去,结果到的是妓院。
年轻时出于好奇,他没有第一时间就走,而是板着脸坐下,只不过酒过三巡后众人丑态百出,他也就没了兴致,当即甩袖子离开,这动作一出自然冷场了,可他又不在乎,依然故我地离开。
傅年追了出来,“子阳,大家不过是玩耍一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