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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简靖书的目光似乎朝自己看过来,她这才醒起没有戴帷幄,脸上不禁有几分晕红与恼意。
简靖书感觉到她的神色略有不自在,识趣地不再看她,垂在身侧的手却是微微握成拳,再度恭敬地面对权吕氏,“下官并无冒犯权夫人的意思,只是看到庄子在入夜后还灯火通明,而且权夫人行色匆匆,下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这才不睡起来,看看有没有让下官能略尽绵力的地方,绝无半分私心,天地可表。”
权吕氏听后,脸色这才微微放缓一些,这男人辩起来还是有理有据的,只是思及到茶楼难听的说书,她的脸色就又变回之前的严寒,如果眼前这一幕传出去,女儿以后都不用再做人了,须知人言可畏。
她一把抓紧女儿的手,昂着头与简靖书道,“简大人还是不要再这般行事为妥,须知人言可畏,这样的雨夜哪儿都能投宿。”
说完,她不待简靖书回答,使劲拉着女儿就回后院。
权英姿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母亲说出口的话已有了逐客的意思,她惟有满是歉意地看了眼简靖书,为母亲的言行致歉。
简靖书皱紧眉头站在原地,这位子爵夫人的话实在让人听了心中不喜,不过是借宿而已,大户人家都分前后院,他想要冒犯权英姿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爷,这位什么老夫人真是眼高于顶,说话难听。”一旁的简家小厮忍不住在权氏母女离开后低语议论了一句。
简靖书皱着眉头看向自家小厮,“这样的话不要再让我听见,要不然回头让娘把你发卖了事。”
语毕,他背着手转身离开。
简家小厮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这回不敢再胡言乱语,爷看来是真生气了,他可不敢轻捻虎须。
被母亲匆匆拉回后院的权英姿,手腕处已有了一圈青紫,可见母亲用了多大的劲,她略有不满地道,“娘,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就说嘛,这般没有礼貌地拉着我回后院是个什么意思?”
有下人急忙过来禀报,说是热水已烧好。
权吕氏现在没有心思收拾自己,赶紧挥手让那下人出去,目光严厉地看向女儿,“我同意你住在庄子里,你就是这样给我行为不检的?你知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收留一个陌生男人在庄子里过夜,你到底还有没有脑子?”
母亲这番莫名其妙的指责让权英姿眼里有几分委屈,不过想到母亲在盛怒中,她也不好因为辩驳而让母亲更加生气,再顾虑到这天气入夜就会寒冷,母亲的衣摆还被雨打湿,回头真得了风寒还不得担心死?
遂她的神色放柔了些许,“娘,您先去沐浴换身衣物,等整饬好后,我们娘俩再细说也不迟,到时候您想知道什么我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您。”
女儿这姿态一摆出来,权吕氏也不好把火发作出来,之前那些指责过态了些,她也正好需要一个时机调整一下情绪,因而就由女儿安排先去沐浴。
权英姿看到母亲由大丫鬟扶着进了浴室,这才暗松一口气,再吩咐人去备宵夜,同时送一份到前院给简靖书当赔礼,不管如何,她还是挺欣赏这样的男人。
吩咐妥善后,她这才进去浴室侍候亲娘。
一番忙乱之后,权吕氏穿着一身干净清爽的衣物坐在罗汉床上喝着热腾腾的粥,这身体才真正由内到外暖和起来,之前紧绷的神经方才略有放松。
一碗粥过后,她这才看向坐在对面给自己布菜的女儿,“姿姐儿,你知道娘为何匆匆忙忙就到庄子来找你?”
“女儿正有这疑问,娘,您说,我听着呢。”权英姿坐正身姿,一本正经地面对亲娘。
如果亲娘真的是闲得慌来探望她,就会提前一天通知,让她打扫好迎接她的到来,而不是匆忙出行。
权吕氏深深地看了眼女儿,这才把今天早上听到的消息全盘托出,最后仍难掩愤怒地道,“要不是你表妹无意中听到这些,我们只怕现在还被蒙有鼓里,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你这一生都完了。”
权英姿的神色也是渐渐地凝重起来,这些完全出乎她的想象,怎么有人恶毒如此?“真是岂有此理,我们不发威都把我们当病猫了吗?”
“所以我看到那姓简的在你这儿避雨求宿,我能不生气吗?”权吕氏道,“你也别你娘说话难听,实在我们现在经不起一点流言的冲击。姿姐儿,娘现在后悔得要死,当初就不该同意你一个搬到这庄子里住,人言可畏啊。”
当初她就该狠心地把女儿强留在府里,有府里数名长辈看着,还能出什么乱子?
“娘,你怎么越说越扯了呢?”权英姿一脸的无奈,“简大人那笔我们不提,他不过是陌生人罢了,就算我今儿个不住庄子住在府里,别人要往我身上泼脏水焉能找不到说辞?”
权吕氏知道女儿说得在理,这与住不住庄子根本就没关系,是有人恶意散播影射说书,就算全身裹紧,有心人也会找到空子钻。“就算如此,那姓简的未必就能脱了干系,你告诉我,你与他是不是来往过数次?”
权英姿坦荡磊落,也没有隐瞒就点了点头,把两人光明正大合乎礼数的见面一五一十道了出来。
权吕氏不听犹可,一听顿时就一拍大腿,“我就道这姓简的没安好心吧,什么地方不避雨偏跑到你这儿来?他这是别有用心。”
母亲这话,权英姿就不同意,除了郑华翰那厮当初她没看明白之外,现在她对这简靖书还是挺了解的,“娘,他不是这种人,上门避雨也是在极意外的情况下,没别的意思。我之前连脸都没露给他看,他能图啥?只是今年开春雨水多,他身为户部的官员,能不到处寻查一番吗?我这庄子位置又离城近,他不过是凑巧路过前来罢了,哪有你说的这么阴险可怕?后来我们两人倒是挺投机的,他了帮了我不少,都是很平常的来往,决没有半分见不得人的龌龊……”
“那是你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险恶。”权吕氏打断女儿的长篇大论,还是为那姓简的开脱之词,“姿姐儿,我现在就告诉你,这姓简的有多阴险。你可知我之前都在为你相对象?”
权英姿点点头,她娘那点心事她还不了解?
“那我老实告诉你,我之前相中的人就是这个简靖书。”权吕氏径自扔下一个炸弹,炸得权英姿目瞪口呆,“只是可惜你娘看走眼了,也不知道如何走漏了风声传了出去,从而衍生出这些事情来。他只怕早已知道我有意将你许配予他,这才借避雨求宿一事接近你,先讨得你的好感,这婚事还不手到擒来?我们是什么人家?他又是什么人家?娶了你,这仕途还不平步青云?真是心机深沉得令我佩服,比当年的郑华翰不知道高明多少倍。”
郑华翰一直是权吕氏心中的一根刺,这个男人那会儿骗了她纯真的女儿,所以提起来都是咬牙切齿。
权英姿的眼帘微微一垂,在经历了失败的婚姻之后,简靖书几乎是她在刻意封闭自己之时结交的惟一之人,现在却疑似别有用心,这让她情何以堪?这心想要不受伤都难,要相信一个何其难?
见女儿不言语,权吕氏的心也跟着滴血,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所生的女儿,从小小那么一点点又屎又尿地养大,焉能不心疼?她推开矮桌,伸手把女儿环到怀里,“好了,咱们不提他,若他真的与你现在所经历的倒霉事有关,我必定整死他,不给他翻身的机会。”
权英姿在母亲的怀里深吸一口气,她不是小女娃了,所以行事必定要三思,“娘,这事不过是我们的猜测,又没有实质的证据,万一冤枉了好人,那可咋办?依女儿看,还是先不到声色的好,女儿也不是傻子,断然不会再与他接触,避嫌的道理,我懂。”
权吕氏的心又是一痛,女儿思虑得越周全,她就越觉得是自己的责任,若是那会儿她擦亮了双眼将女儿嫁给一个靠谱的人,女儿又何必经历这些磨难?“明儿就与我回城,娘必会好好地查清此事,不会让外人有机会中伤我儿……”
“娘,我明儿不能随您回城。”权英姿摇了摇头。
权吕氏的脸色顿时带怒,什么叫不能随她回城?“你现在都被人影射成这样,你还要一个人住在这儿?这是怕别人没有谈资吗?到时候你的名声就完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娘,您先别动怒,听我细细道来。”权英姿忙给母亲顺气,省得母亲气坏了身子,这样就不划算了,“娘,如今这些难听的风月说书都把矛头对准我,我若这会儿与你回城,岂不是不打自招?直接就承认我是这说书的主人公?”
权吕氏的眼光来回闪烁,女儿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她匆匆而来,再带女儿急忙回府,等于是坐实了这影射传言,“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权英姿见母亲回过味儿来,这才再度道,“在这节骨眼,我非但不能回城,还不能在明面上有大动作,那暗害我的人藏在暗处,而我在明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中。”顿了顿,“以不变应万变就对了。”
“可也不能任由他们继续抹黑你的名声啊?”权吕氏始终耿耿于怀。
“娘,我虽说以不变应万变,可女儿又岂是好欺负的?咱们得分清轻重,隐在暗处的人得揪出来,这风月说书更要对付,绝对不能对号入座。”短短的时间内,权英姿想得明白。
被女儿一顿话提醒的权吕氏也渐渐地明白过来,自己这一急差点误事了,“还是我儿头脑清醒,想得明白。”顿了一会儿,她又有了个决定,“不过我得住在庄子里,直到这事风波过了后,你就随我回府,万不能再独居于此。”
权英姿对于母亲这决定不置可否,既然母亲要留下那就留下好了,“不过府里的庶务……”
“还有你大嫂呢,我明儿就让人传话回去,让她先管一段日子,她正求不得呢。”权吕氏不当一回事的道,最后还不忘腹诽几句儿媳妇。
权英姿权当没听见,这当婆母的都会想着法子打压儿媳妇,她娘又怎么会是个例外,倒是林珑的婆母叶钟氏颇为开明,要不是林珑接连怀孕,只怕叶钟氏现在也当了个甩手掌柜。
思及此,不由得会想到钟郭氏,“娘,神武侯府那位葬礼办得如何?”
她终归没有回城去送钟郭氏最后一程。
“倒是办得体面,不过也就那样,她的烂事,娘也不想知道那么多,好在老天开眼把她收了回去。”权吕氏连去灵堂吊唁装装样子也不屑做,“对了,你说你这糟心事会不会是她生前做的孽?”
若不是女儿提起这个死对头,她还没往这方面想。
权英姿与钟郭氏当了大半年的婆媳,对这位前婆母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倒有几分可能,如今不是缺方向吗?依女儿看,从钟郭氏这里下手最为妥当,她一向最宠钟玉衍,若论这世上最恨我之人,她认第二,都没人认第一。”
权吕氏点点头,还是女儿分析得透彻,“等明天天一亮,我就让人送信回城给你爹和你哥,对了,我今儿个还遇上了个奇葩的人……”
她把简家族妇那番话都学说给女儿听,当然一是想女儿分析一下,二呢自然是要把简靖书有虐妻的嫌疑一事顺道说出来,好让女儿及早抽身,别再与简靖书来往。
“虐妻?”权英姿大睁眼睛,简靖书那人学识渊博,整个人都极具书卷气,谈吐间也不像是那表面光明内里阴暗之人,怎么就虐妻了呢?“娘,这真不真?”
“我哪晓得,不过依我看,无风不起浪,他那亡妻死得早,他必定脱不了嫌疑。”权吕氏想到这儿不禁略有些后怕,“娘当时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窍,要不然如何就会中意他了呢?这人死了嫡妻焉会没半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