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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治不好呢。”她下意识的摸着肚子:“她就是我生病的延续。”
“我不准。”他看着她,咬牙切齿的说:“如果你死了,你生的是女儿,我就让她去夜总会当头牌,如果是儿子,我就让他去□□市拳,天天被揍得鼻青脸肿!”
她恨恨的看着他:“无赖!”
他抱着她,突然哭起来,一个七尺男人,哭得像个孩子:“小薇,我求你了,如果现在放弃孩子,你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你坚持要生下来。。。。。。”他仰头平复了一下情绪:“如果要孩子,就只能采取保守治疗,等到你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说不定癌细胞已经腐蚀你的肝脏,连手术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用手抹去他眼角的泪:“我知道你关心我,让我一个人静静的想一想,好吗?”
苏薇明白,越早进行全方位的治疗,她就越有希望康复,但自从知道肚子里孕育着生命,心里就有种莫名的激动与幸福,女人天生就有种母性,爱自己的孩子,胜过一切。
她可以忽视孩子的父亲是谁,因为这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人,如果孩子顺利的降生,她又有了血脉亲人。
她在医院躺了三天,心里一直想的是孩子,病情变得渺小起来。
徐医生来劝过她,生命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有健康的身体,孩子可以再有,但脑海里又不时会浮现,如果治不好,她会一无所有。
她什么也管不了了,她只要孩子。
徐医生很无奈,只要对她暂时采取保守治疗,让她回家休养,也好好考虑治疗的事,病情不能耽搁,因为考虑到肚子里的胎儿,许多药都不能用,出现病疼的症状,她只能忍着。
楚焕问她:“要告诉阿正吗?”
她摇头:“如果孩子顺利生下来,我还活着,我会自己把他抚养长大,如果我死了,你就告诉他。”
“你很残忍。你恨他,所以要继续报复他吗?”
她问:“盛旭知道这件事吗?”
“他知道你怀孕了,但他以为孩子是我的。”
她笑了一下:“你不是也打算不告诉他吗!”
“那是因为我想你把孩子打掉,我要你活着。”
她握住楚焕的手:“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帮我最后一次,帮我把孩子顺利的生下来!”
她去咨询过产科医生,孩子只要有6个月,就可以提前剖腹生产,她只要撑过6个月,就可以进入治疗期,她要用最大的可能,让她和孩子都平安的活下来,她是以孤儿的身份长大的,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是孤儿,没有父母的爱,既然能顺利的长大,内心也是缺失的。
她生下孩子之后,恢复期会病疼虚弱,孩子要交给一个信任的人照料,她才能安心。
她说:“你做我孩子的干爹吧!”
他没好气的说:“想得美,想找我当干爹的人多了去了,排队吧!”
楚焕嘴上说不希望这个孩子降生,却把她照料得非常的细致,他让人把房间里那些矮几都搬走,让她行动方便,又雇了两个阿姨,一个专门负责她的饮食,另一个则是有经验产前辅导师。
苏薇感觉自己过上了‘国宝’一样的生活,睁开眼睛,就有放好的热水,挤好的牙膏,一日三餐,都是七七八八的小碟子,饮食搭配丰富精致,饭后运动,定量服药,她能感觉到孩子在她肚子里,一天一天的长大。
她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撩起裙子看自己的肚子,现在才两个月,她太瘦了,所以肚子的凸起一点也不明显,她对着镜子,看入了神,想象着肚子一天一天长大,一个孩子在里面温暖的倦缩,安然的睡着,她买了许多婴儿的书来看,从7周开始就会有胎动,但她还没有感觉到。
天天呆在屋里觉得闷,她回青铜巷去坐坐,知道她怀孕了,又看着几个人瞻前马后的伺候着,不知内情的童非还是有点恨铁不成钢:“你找谁不好,偏找他,当心吃亏受累,重蹈覆辙!”
她不敢告诉童非生病的事情,否则童非也会劝着她珍惜生命,打掉孩子,她已经下定决心,不想再动摇。
她问小玫:“对不起,如果你觉得生气或是尴尬,我都能理解。”
小玫笑着说:“我有什么好尴尬的,他欠我一个孩子,所以,你们的孩子,一定要让我当干妈!”
小玫摸摸她的肚子:“小宝宝,快点长大,我喜欢女孩子,到时候干妈教你唱歌,让你当大明星。”
童非不屑:“千万别当明星,这口饭可不好吃,还是当个普通的女孩子比较好,不过有那样的爸,也算命好吧。”
*
苏薇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一个月,就在她以为一切会顺利的时候,迎来了第一次癌痛,整个腹部像火在烧烤,因为止疼药会影响胎儿的发育,她只能咬牙硬挺着。
痛疼让她虚弱无力,全身上下像蒸桑拿一样,连同身下的床单都被汗水湿透,保姆吓得心慌失措,赶紧给楚焕打电话。
楚焕很快就赶回来了,身上有酒味,脖子还留着红唇印,她说:“影响你泡妞了吗!”
“这个时候你还有力气开玩笑!”
知道她不喜欢酒味,他赶紧回房间胡乱的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他抱住她:“肩头借给你咬!”
“我又不是狗。”
“你以前不是动不动就要说咬死我吗!”
她被他逗笑了,一笑,腹部就开始抽痛,她无力的倦在他怀里:“以前是头疼,以为习惯了,会好受一些,没想到只会更难以承受。”
他把她搂得很紧:“真是个笨蛋,超级笨蛋!”
她庆幸,后来疼晕过去了,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是在他怀里沉沉的睡着。
*
盛旭来看她,他拧着一大篮水果,还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说是给楚焕未来儿子的,苏薇无法解释,也推脱不掉,只好收下。
他是趁楚焕不在家的时候登门造访,她就知道,不会只是探望这么单纯。
她问:“皓正最近怎么样了?”
“只剩半条命了,等死而已,他已经在为曾经犯下的错误赎罪了,我不敢告诉他你怀孕的事,他会死得更快。”
盛旭哽咽了:“我和阿正,楚焕,我们三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都生在富贵之家,意气风发,像亲兄弟一样,我还从来没有想过突然有一天,有个人要先离开,我一直觉得,那应该是很久以后才会发生的事。”
“你决绝的转身,对阿正视若无睹,你跟小焕子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吗?”
盛旭气恼的站起来,每次一提到这个话题,苏薇就是脸决然,他知道多说无益,却又不忍阿正继续颓废下去,他尽量克制着情绪,想着那天她在咖啡店门口晕倒,有血丝挂在嘴角,又担心起她的身体状况,他说:“对不起,你不想听,我以后也不想再说了。”
他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她突然问:“他现在住在哪里,我去看看他。”
盛旭似乎又看到一丝希望:“南山疗养院。”
*
第二天,苏薇就去了南山疗养院,阮皓正是那里的VIP病人,一问,工作人员很热情的领她过去。
他的房间死气沉沉,窗户都关着,盖上厚厚的窗帘,一丝光都不透,空气闭闷,护士说,这是应他本人的要求,他的脾气很不好,动不动就发火,连院长都不敢得罪他,只能怎么说,怎么做。
进去之后,她开了灯,阮皓正躺在床上,很不耐烦,声音微弱的说:“谁让你进来的!”
“皓正,是我。”
她慢慢的走过去,他瘦得很厉害,帅气的脸像骷髅一样狰狞,她捂住嘴,怕自己会哭出声来。
他睁开眼睛看着她:“我是在做梦吗?”
她摇头:“我来看你。”
“别为我难过,这是我罪有应得,我害死了你的家人,让你孤苦无依,我已经立好遗嘱,我所有的财产都给你,我知道钱不能弥补对你的伤害,但除了钱,我一无所有,这样,我也解脱了。”
“你可不像会轻易放弃的人。”
“你是想让我活着,继续接受折磨。”
她握住他像枯枝一样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腹部:“我有孩子了,是你的。”
她能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她继续说:“我要把他生下来,我不希望他一出生就没有父亲,我这个决定会吃很多苦头,如果我有什么不测,我希望你能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她没有停留太久,临走前,她说:“我不再去想曾经的恩怨,我只要让孩子平安的降生,他是我生命的延续,也是你这辈子真正该去赎的罪,如果你要还这笔债,就来找我。”
*
每次去做产检,苏薇总能听到一群准妈妈在那里聊天,说着怀孕的幸福,丈夫的疼爱,家人的关怀,她有点伤感,孩子在她肚子里停留的每一天都充满了恐惧和不安,每一次病痛袭来,她都会害怕撑不过去,留下一生的遗憾。
好不容易熬到三个月,她的精神很差,但身体还好,每天补品保着,她胖了不少,楚焕送了好多燕窝,她问:“我听说燕窝的营养还不如鸡蛋,何必这么破费。”
“我也不知道吃什么才能让你健康起来,挑最贵的买呗,死马当活马医。”他意识到说错话了,赶紧补充:“呸,呸,呸,才不会死呢,你和孩子都会好起来的。”
他孩子气的时候,最可爱!
阮皓正来了,一个月没见,比起上次探望,人虽然瘦,但精神好了许多,他说:“薇薇,我来接你回家,请原谅我迟了这么久才来,我停了一段时间的药,有时候会精神恍惚,我怕伤到你和孩子,我现在很好,可以照顾你和孩子。”
她说:“好,我跟你回家。”
楚焕让保姆把她的东西都收拾好,他说:“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回去的,你既然选择要留下这个生命,就要守护她,不仅要看着她出生,还要看着她长大。。。。。。”
他的声音在颤抖,仿佛是在自言自语的安慰:“我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也婆婆妈妈起来。”他正了正声,和她开起玩笑:“你这么急着跟他回去,不会是真的怕有天你不在了,我会‘欺负’你的孩子的吧!”
她也笑了:“当然,如果你把我孩子弄去当‘头牌’,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阮家别墅的花园上次被楚焕捣了个乱七八糟,这几个月的时间,阮皓正已经让管家修整出来,那片薄荷园恢复成了原样,那是对皓雪,也是对易南俊的怀念。
她仍住他们曾经的卧室,房间里的东西如旧,摆设连同她的衣服,都放在原位,楚焕雇的保姆和产前辅导师也跟了过来,这两个月的照顾,她的生活琐碎保姆已经非常的熟悉,如果换人,又得重新培训和熟悉,更添麻烦。
阮皓正住在卧室隔壁的书房,还让人在相隔的墙上开了个小窗户,她一叫他,他就能听到。
苏薇享受到了久违的平静,抛却一切的烦恼和恩怨,一心一意只为着肚子里的孩子,她爱着的人,阮皓正,天天都在她的身边,只要是她爱吃的东西,他一买买很多,然后一口一口喂进她嘴里,只要她轻轻的哼一声,他就会爱怜的问,怎么了?
她的脚肿得很厉害,他每天都为她按摩,蹲下身去帮她穿鞋,她突然觉得,每个女人都有成为公主的时刻,那就是身边有个把你视为生命的男人。
苏薇坐在花园的薄荷草圃旁边,最后一季的薄荷要谢了,享受着难得的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