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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承海没有说话，沉默就等于了回答。
“你是真爱你儿子，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真的想要什么？”
“我自己的儿子我了解！”
“哼！所以你让他学钢琴？”
孙承海又一次沉默了。
徐东宝说道：“小孙，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我还在搞足球吗？”
“你脑子有病！”
“哈哈哈哈！说得好！我就是脑子有病！我脑子里一直想着让中国足球踢好的病！我还病得真不轻！”
徐东宝继续说道：“小孙，我那儿现在还真有几个好苗子，过几年少说也要出七八个国脚！弄不好还能送几个去欧洲！我敢打包票，全中国都没有我这样的足球学校，没有我这样的未来之星！”
“那又怎么样？等长大了到染缸里一染，该混的混，该赌的赌，还不是老方一帖？”孙承海一如既往的刀子嘴，说话一点不留情面。
徐东宝竟然没有立刻反驳，他默默看着孙承海，过了片刻才说：“小孙，给你讲个故事：
“2001年1：0赢阿曼世界杯出线的那场比赛，我是助理教练。比赛结束的时候，大家都在庆祝，只有海冬没有。我记得他当时坐在休息室里，独自整理自己的球衣、球鞋，然后拎起包对我说：‘徐导，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世界杯出线了，我老了，可是除了这两样之外，什么都没有改变！’可惜，被他说对了，直到今天，什么都没有改变。”
“海冬是条真汉子！”孙承海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徐东宝说：“可是海冬还在努力！小孙，他在经商，可是他依然关心足球。还有大范、小高，他们都在做教练……你知道吗？每个人都在努力，为什么你要做逃兵？”
“我……”孙承海今天遇到了太多无话可说的话题。
徐东宝继续说道：“我们这些人还不努力，谁来努力？我们都绝望了，谁还会有希望？难道真的看中国足球变成亚洲三流？输给泰国、越南、柬埔寨？小孙，来我这儿吧，不光是你儿子来，你也来，我安排你做教练！我们一起带出中国足球的黄金一代！怎么样？”
孙承海瞪着双眼看着徐东宝。
徐东宝用满怀希望的眼神望着他。
良久，孙承海才说出一句话：“让我想想……”
徐东宝突然大声说道：“你怎么那么婆婆妈妈的！好吧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想，但是你儿子必须来！你还记得你自己说的吗？让你儿子踢球，除非你另外一条腿也断了！你他妈的别说话不算话！老天已经报应了你一次了！”
孙承海仿佛下定了决心，说：“这事我说了不算，要听孙阳自己的意见！”
话音未落，病房的门就开了，孙阳、马歆和司机三人走了进来，孙阳的手里还拿着一塑料袋的包子。
马歆笑着说：“孙叔叔，孙阳他说你也没吃饭，不肯在外面吃，一定要买包子回来！”
徐东宝笑了，拿眼神瞥孙阳，对孙承海示意。
孙承海知道这回拗不过去了，转头对孙阳说道：“孙阳，你过来。”
孙阳拎着包子走到病床边，把手上的包子递给爸爸。
孙承海没接包子，问孙阳说：“孙阳，如果让你去徐校长的学校踢球，你愿意吗？”
孙阳一愣，那一袋包子没有抓住，直接掉在了病床上：“啊？你说什么？”
孙承海被包子烫了一下，连忙抓起丢在一旁的桌子上：“别闹！我在问你啊，让你去踢球好不好？你想不想踢球？”
孙阳心虚地看了一眼边上的徐东宝，又看看病床上的爸爸，说：“这个……爸爸你说了算……”
“怎么是我说了算？”孙承海有点生气，语气也重了，“我问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你到底想不想踢球？信不信老子打你！快说！”
“哇”孙阳满肚子的委屈终于在此刻爆发出来，眼泪像决了堤一样喷涌而出：
“我愿意！我想踢球！我真的很想踢球啊！”
第10章 匈牙利队！
车子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窗外的景色不断后退，高大的建筑渐渐被绿色的树木所取代。
孙阳坐在后排座位上，看着郁郁葱葱的树木和良田，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距离老爸出事又过了两周，办完了学校的各种手续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前往东宝足球基地。
他和马歆搭乘东宝足球学校的校车前往基地，然后会在基地里度过一个礼拜的时光，直到周末再回到城里。
“孙阳，我们就快要到轮渡了。”马歆坐在孙阳身边，指着高速公路边上的长江，兴奋地对孙阳说道。
“轮渡？”孙阳好奇地问道，“不过桥吗？”
马歆说：“学校是在岛上，没有桥，只能坐轮渡。”
“哦。”孙阳随口答应了一声。其实只要能踢球，不管是在岛上还是在陆上，对他来说都没有关系。
“对了，马歆，我爸爸自己在医院真的没关系嘛？”孙阳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这个萦绕脑海的问题。
“没关系啊，钱叔已经安排了护工照顾你爸爸。放心吧，等我们回去说不定他都能走路了。”
钱叔就是那个马歆的司机兼管家，这些日子孙阳不能一个人回家生活，就寄住在马歆家里，早就和他家里人混熟了。
这几天，孙阳和马歆的爷爷、弟弟都见了面，却一直没见过马歆的父母。据马歆说，他爸妈在外面做生意很忙，一年到头没几天在家的。
他觉得，虽然马歆有钱，可是见不到自己的爸妈，也未必过得幸福吧？
“孙阳，去之前，我还是和你说说学校里的一些你必须知道的事情吧？”马歆对孙阳说道。
孙阳这才想到，自己确实对足球学校一无所知，万一到时候闹出了什么笑话怎么办？
“好，你快给我说说，学校里是怎么回事？”
“恩，其实也蛮简单的。”马歆说道，“学校里面上午半天学习文化课程，下午和晚上进行足球训练。文化课就不说了，无非是语文数学英语这些课程……至于足球训练，你应该还记得之前林旭锋说的话吧？”
“记得，好像是学校里分好几个梯队和球队？”
“没错，一共是三个梯队和十二支球队。”马歆说，“每个球队都有独立的教练，大约有十五名左右的球员。球队都以著名的世界强队命名，而且球员的风格也和这些世界强队的风格很相像。”
“真有意思，这都是徐东宝弄出来的？”
“嘘！孙阳，在学校里——包括在这校车里你都不能直接叫他的名字，你要说徐校长或者徐老大。记住，要尊敬他！”
孙阳看着一校车的小球员，有几个还长得特别身高马大的。他特别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给你分别说说这些队伍。第一梯队的四只球队是最强的：巴西、德国、阿根廷和意大利。这四只队伍，每个队里都有出类拔萃的球员，跟别的球队比赛时他们都有很大的优势。你以后如果遇到他们一定要小心！”
“恩，我记住了。”
“第二梯队四只球队是：乌拉圭、英格兰、法国和西班牙。我现在就在英格兰队。对了，这些队里的一些球员就参加了上次我们的比赛，你应该还记得他们的实力。”
“恩，其实他们也是很强的。”孙阳想起了那天头球冲顶的前锋和那些强壮的后卫。
“第三梯队的四只球队是：荷兰、智利、丹麦和匈牙利。这四只球队的球员大部分是从前两级的球队淘汰下来的，也有一些因为年纪小实力不足的，还有一些就是像你这样新进学校的球员。总之他们的实力最弱。你作为新学员，就会进入到其中的一只球队。”
孙阳点了点头，问：“我听懂了，那么到底要怎么升级？”
马歆答道：“12个球队打双循环积分联赛，一共22轮比赛，每轮比赛共6场。每天下午都会打一场，从周一到周六刚好打完一轮，周日就休息了。每个月的月底所有球队的教练和徐校长一起开会，根据这个月四轮比赛的表现决定球员的升降级。如果有遇到对外交流比赛，也会靠升降级制度激励队员，比赛结束立刻生效——这就是当初林旭锋输了对外比赛立刻降级的原因。”
孙阳立刻就对这样的比赛制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内部的联赛是不是就好像足球联赛的制度？”
马歆说：“没错，赢了3分，打平1分，输球0分。分数相同比净胜球，跟联赛一摸一样。”
“那现在积分情况怎么样？”孙阳从没想过在青训营还有那么激烈的竞争机制，这样的制度完全勾起了他的好胜心。
马歆掰着手指头数起来：“阿根廷队7战全胜积21分列第一，巴西6胜1败18分第二名，然后是德国和意大利……我们英格兰现在是第七……”
“果然梯队实力区分很明显啊！”孙阳感叹道。
“那是当然，不过也有例外的。”马歆说，“荷兰超过我们英格兰和法国，名列第六。不过那是因为他们没遇到很多第一梯队的球队。后面半程比赛他们的名次应该还会跌下来的。”
“那垫底的是谁呢？”
“啊！对了！”马歆突然想到了，“你这样一问我想起来了！孙阳，等下你到学校报道以后，他们会立刻给你分配队伍。如果他们问你有什么要求的话，你一定要说：不要去匈牙利队！”
“咦？为什么？”
“你也知道的，球队实力越强，越有利于球员表现。相比其他三个三级梯队，荷兰是最强的。我之前就是在荷兰队踢了一个月，才顺利升到英格兰的。而匈牙利——他们现在7战全败，积分0分！”
“什么？”孙阳大惊，“七场比赛一场没赢？”
“是啊，连平局都没有！而且据传说……”马歆突然压低了声音，“匈牙利的教练，是个变态……”
孙阳更是一惊：“怎么会这样？听起来好可怕！”
“是啊是啊，所以千万不要去匈牙利队！”
孙阳心里突然感觉到十分忐忑，自己到底会被分配到哪个球队呢？如果是荷兰就最好了，智利丹麦好像也不错，至于匈牙利……还是千万不要去的好！
两人在闲聊中，校车已经渡过了轮渡，顺利驶入了东宝足球基地的大门。
一座巨大的足球雕塑矗立在校门口，雕塑背后就是学校的主楼——一幢全玻璃结构的三层群楼。在主楼的边上是一个刚制顶的室内七人制足球场，而孩子们的寝室就在这个七人制足球场的楼上。
校车在主楼门口停了下来，孩子们纷纷下车认领自己的行李。几个轻车熟路的学员早就拉着自己的行李往寝室走去了。
马歆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对孙阳说：“走，我带你去找政教处的李老太，她会安排你的球队和寝室的。”
两人拖着行李走进了主楼，就在一楼一个挂着“政教处”门牌的房间门口，马歆敲了敲门。
“进来！”门里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马歆打开门说：“李老师！我把孙阳带来了！”
孙阳进门一看，这个所谓的“李老太”年纪一点都不大，大概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不过她戴着一副眼镜的严肃摸样，和老太太真有一点相似。
“哦，今天新来的学生啊？我看看……”她把孙阳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核对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材料。
“孙阳……恩，照片也没错。马歆你先回寝室吧，我会照顾孙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