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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他和齐尔碰穿梭在这小镇探寻聿,踏遍小镇每一处、走访每一家客栈,眼见日头又将西沉,这个城镇并不大,不消一天的时间就能走遍,聿像是不存在这小镇般凭空消失,连客栈内都没有他的踪迹,令隽炘不禁怀疑聿根本早已离开小镇了。
“没有。”玉涵摇摇头,看隽炘找得这样辛苦,她很舍不得。
“他似乎已经离开这里。”聿没道理会丢下玉涵不管?
“是……吗?”找不到二哥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早就走了呀。
“玉涵,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先让齐尔类送你回京,至于聿,既然我们都往同一个方向走,遇到他的机会也大,我再把送你回去的事告诉他。”隽炘做了决定,这样既不会耽误自己的行程,也不会委屈了玉涵,一举两得。
回京?!那她要如何让隽炘爱上她?这一切计策不就白忙了吗!
“不能回京!”玉涵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能回京?”看玉涵急急否决的反应,隽炘环胸挑眉。这小妮子在打什么主意?
“我……我也认得‘乌茨草’,我要去喀戈山采药。”她说什么也要待在隽炘身边。
他知道她是想替庆王爷尽一份力,不过……“玉涵,到额济纳非普通的出游,你并不适合。”
“我可以的,你不是说过我很勇敢吗?我不怕跋山涉水。”只要能和隽炘在一起,她什么都不怕。
“玉涵,这不是儿戏,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隽炘试着跟她解释,劝她打消念头。
“我也从来没有把离家当作儿戏,我是认真的!”要是她把对隽炘的感情当作儿戏,她不会死心塌地追着他来这里,也不会不顾颜面求哥哥们帮她设计了这个骗局,她一直是认真的!
看见玉涵眼中的一抹难以动摇的固执,隽炘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聿有能耐安全带回药草。”意思很清楚,根本不需要玉涵亲自上喀戈山。
“二哥可以,我当然也可以。你不是也要去额济纳吗?你可以带我去呀!”玉涵除了天真到无药可救外,她的固执更是大家的致命伤。
“我是去工作,不是去采药,没有空陪你上喀戈山。”隽炘冷漠地挑明,冷冷的口吻没了宠溺,想斥退玉涵天真的念头。
“齐尔焱可以陪我。”玉涵跳到齐尔焱身边,勾住齐尔焱坚实的臂膀,仿佛把齐尔焱当成她的王牌。
“格格,属下不能擅自离开爷的身边。”
“那……到了目的地,我再随便找个熟悉地形的猎户或是樵夫带我上山不就好了!”反正她本意不在采药,现在随便一个办法无妨,能留下比较重要。
“听话,玉涵。”隽炘冷声斥道,一来他对玉涵的倔强感到生气,二来则因玉涵亲密地勾着齐尔焱而不悦。
齐尔焱在发现主子的眼神有异时,悄悄摆脱了玉涵。
“我、要、跟、你、一、起、去、额、济、纳。”玉涵的固执无人能及。
她其实希望自己在隽炘的面前永远是乖巧可人的好女孩,但她真的不想放弃这个和隽炘独处的机会呀!
“唉,明日一早送格格回京。”隽炘的决定不容改变。
“是。”
“我不要!”玉涵抗议。
“由不得你。”隽炘率先上了客栈二楼,硬下心肠不理会玉涵的抗议。
他几乎凡事顺着她,宠她宠到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他承认自己是自私地想从玉涵身上看到那张相似的笑颜。但是,过了前日,一切都不一样了,他竟然发现自己对玉涵出现了不该有的情绪,一个男人的情绪,而非一个兄长。
他决定了,他要的从来就只有“她”,不是玉涵。断了玉涵对他的感情是让彼此都好的方法。
“隽炘,我不要回去!你不能就这样把我送走!”玉涵对着隽炘渐远的背影大叫,心中的忐忑不安比愤愤不平来的令她害怕。
她害怕隽炘突然的怒气、害怕隽炘突然的冷漠、害怕隽炘从此不喜欢她。
哥哥们终究没料到隽炘也有对她发脾气的时候,不行,她要自力救济!
她一定要待在隽炘身边,就这么决定!
翌日清晨
“爷,掌柜说格格已于天微亮时独自牵走迅风,离开客栈。”齐尔焱简洁地向隽炘禀报,隽所的脸色也渐渐转阴。
她根本不敢骑马,牵走迅风做什么?她这是在跟他赌气吗?
可恶!他为她停留在这小镇奔波、为她安排回京的事宜,她难道一点也不了解他的苦心?甚至以行动对他做无言的抗议!
果然,女人根本宠不得,结果要收拾残局的都是男人!
隽炘心里虽然这样想,但——
“焱,再备一匹马,即刻启程。”思及玉涵自从坠马事件之后对马的恐惧,隽炘的心头涌上难以名状的惊慌。
“喳。”
第四章
黄土飞扬,尘埃四起,无垠的道路被不时弥漫的黄沙掩盖,远端没入一片沙海之中二望无尽。
一辆奔驰而过的马车扬起尘沙阵阵。
“咳、咳……”牵着迅风“走”在官道上的玉涵被忽扬的尘沙呛得猛咳。
“呸呸呸!你们到底会不会驾马车呀!弄得人家满脸都是沙子很不道德耶!”玉涵吐掉满嘴的沙子,对着已远的马车胡乱嚷一通,发觉对方根本没听到,呕气地嘟起沾了黄沙的小嘴。
自从出了小镇以后,四周的景物变得单调、一成不变,除了黄沙通,只有一些矮树和干草原外,人烟也少得可怜,偶尔经过的车马又都匆匆而去,徒留下一大片四起的尘沙,未到晌午,玉涵已经像个“土人”,头发、衣裳、鞋子上都沾了沙士,全身无一处幸免。
讨厌、讨厌、讨厌!
她讨厌愚蠢的自己,明明有马可代步,却傻到只牵着马儿然后却自己忍受脚酸腿软走路、又吃了满嘴风沙!没办法,谁叫她自从十岁那年在围场上被迅风甩下马背后,对于马,她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焉。
可是,这回她却把迅风偷偷牵走。
故意的又怎样,她也是个格格,为什么非得听隽炘的不可!她是狠下心打定主意了,就算是死缠烂打也要待在隽炘身边,她都还没让隽炘爱上她呀,怎么能轻易就认输呢!
但昨日,隽炘好像真的生气了,因为她的固执而生气了……
她只是很单纯地想爱隽炘,这样也不可以吗?
他不担心她吗?他为什么还没追来……
他真的讨厌她了吗?
“笨隽炘,到现在还没追来,根本就一点都不疼我!我好渴、好累,你知不知道!”玉涵哀怨地放声大喊,把憋了一个早上的怨气全发在隽炘身上。
宽阔的天地之中,玉涵显得特别渺小,一望无际的天幕仿佛是那无法预料的未来,令她感伤。
深怕隽炘不喜欢霸道的她,玉涵想着想着,后悔的泪珠自颊边滑下。
我好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玉涵紧咬下唇,不让哽咽溢出口,牵着迅风步履沉重地继续往前走。
“水,快喝。”一个褐色的水袋突然出现在玉涵眼前。
玉涵诧异地顺着水袋旁边看,发现一脸紧绷的隽炘,像是忍着极大的怒气。玉涵只能愣愣地盯着他,鼻头一酸。
他终究追来了……
“你不是渴了吗?快喝。”隽炘将水袋塞进玉涵手中。
她居然什么装备都没有就想上塞北!笨蛋!
“有人单独离开是这样什么都不带,就傻傻上路的吗!”隽炘一见到她时,怒气与宽心一同涌上心头,他第一次朝玉涵大吼。要不是那间烂客栈给他找的全都是烂马,他也不会因为到别处买马而耽搁了半天才追上她。
“隽炘……呜……对不起……对不起……”感受到隽炘的担忧,玉涵奔入隽炘怀中,所有的委屈与抱歉和着眼泪一倾而泄。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求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玉涵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全糊到隽炘的襟上。
“你当真这么想到额济纳?”隽炘顺着玉涵沾上尘土的长发辫,皱眉问。
埋在他胸前的玉涵点点头。
“到额济纳采药可能会比今天还辛苦,你不怕?”
“我不怕。”只要能待在隽炘身边,她什么都不怕。
“拿你没办法!”隽炘轻叹,心底却对玉涵从未在他面前展现过的倔强有了不一样的观感,是一种他不想深究的激越、与吸引……
“你答应了?!”玉涵睁大晶亮的清眸抬头望向隽炘。
不知道为什么,将玉涵带在身边反而比让她回京更令他安心。可是,他不是决定要疏远玉涵吗?他愈来愈搞不懂自己了。
“你不答应吗?”玉涵心急地问。
“既然你要上喀戈山采药,我们必须赶路,采到药草之后立刻回京。”人命关天,他们不能耽误。
“那你视察额济纳的工作怎么办?”其实,可以不用这么赶啦……
“我会解决的,上马。”隽炘率先上了马背,朝玉涵伸出手。还有一点让他疑惑的是!一向孤傲的迅风,除了他和齐尔焱,怎么会三番两次让玉涵靠近?
“你跟迅风很熟?”将玉涵安顿在他身前,隽炘策马前进。
“不熟,我们只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是十年前。
“它怎么肯让你靠近?”
“我们是朋友呀!迅风很和善的,别把它说得那么可怕。”玉涵摸摸马鬃。
“但十年前……”
“我会坠马也不能怪它,因为我不小心扯下它的鬃毛,它当然生气。”
“罪魁祸首原来是你,害迅风还挨了我一箭!”
“那时我都已经吓傻了,根本不是故意的……”玉涵娇嗔,突地,她想起一件事。“你真的答应让我跟喽?”
“不然这会儿你怎么会和我一起坐在马背上!”这小蠢蛋!
“谢谢!”玉涵龃一奋过度,回过上半身环抱住隽炘。
“坐好,掉下去我不负责。”
“嗯!”
黄沙依旧滚滚,路上的人儿却有了不同的心情,如黄沙——
轻、飘。
残月斜挂,浮云掩。
万物沉寂之刻,房门外一道鬼鬼祟祟的影子让尚未入睡的隽炘心生警觉。
就见那道身影在门外徘徊了一刻左右的时间后,悄悄推门而入,隽炘立刻闭眼假寐,打算出其不意制伏来人。
抱着被褥偷偷摸摸进房的玉涵,深怕吵醒炕上的隽炘,蹑足轻手轻脚地踱近床边。
隽炘不用睁眼也能由来人紊乱无章的吐纳和步履,判断出来人不会武功。鹰眸微睁,知道来者是谁了,就是那个令他矛盾再三的“妹妹”!
她半夜不远,夜探他房间做什么!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人?哥哥、朋友、还是男人。
隽炘烦闷地又闭上眼,对抗心中因玉涵而产生的无力感。
“隽炘,你睡了吗?”玉涵来到床边以气声问,很明显地不想吵到床上的人。
没有动静。
玉涵等不到回应,以为隽炘已经熟睡,便大胆了起来,音量也稍稍放大。
“会认床的人好可怜,我真的睡不着,所以才跑过来,看在我已经好几天没睡好的份上,让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上回在隽炘的怀里睡得好舒服喔!有他在身边,玉涵相信自己一定能安心入睡。
认床?才怪!赶路的疲惫足够让玉涵一觉到天亮,白天窝在他怀里都睡够了,晚上哪还睡得着!
“我自己带被子过来了,你放心,我不会抢你的棉被。”
玉涵的一段话听得隽炘只想吼人,忍住狂吼的冲动,他索性背过身不理会她,想让她无趣地摸着鼻子回房。
他的翻身让玉涵以为他醒了,但在看到他似乎没有醒来的迹象后,她试探性地又唤了声。
“隽炘?”
结果,他的沉默却被她很认真地解读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