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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喜欢这样的人生。她要一个温暖的家,一个让他熟悉且安心的环境。即使索塞亚让她明白了什么叫“爱情”,她也不会跟著他浪迹天涯。
她是一颗石头,索塞亚是幻变的风,再强劲的狂风也很难带得走一颗石头,他们恐怕天生注定无法当情人了。
买了一份地图,星石搭上计程车到离机场不远的乌布,找了家最便宜的小旅馆住下,一晚只需八块美金。
当她把行李拖过破旧的地板,打开房门的一刹那。不禁被简陋的房间和群魔乱舞的蚊子吓呆住。
愣站了许久,然后她尝到了嘴角咸咸的泪水,一向坚强的她,也终于被眼前接二连三的楣运给逼哭了。
夜幕低垂,星石在房间里才停留不到一个小时,浑身只要是暴露在衣外的肌肤都被蚊子叮咬得遍体鳞伤,她只好带著钱和相机逃出屋子,到乌布街上闲逛。
她没有忘记此行最主要的目的,所以很留意街边便宜的小吃,如果吃了觉得味道不错,就顺便拍摄下来,准备写采访稿用,她一边逛著充满艺术风味的大街,一边欣赏属于答里岛特有民俗气息的雕饰艺术。
一家餐厅前面,有人在耍火把招徕顾客上门,她挤在人群中看完整场表演,直到餐厅打烊,街上的游客渐渐稀少,明亮的灯火一盏盏熄灭之后,她才慢慢晃著沉重的步子回小旅馆。
夜很深了,空气变得很凉爽,她在安静的夜里走得很缓慢,一点地不想这么快回到小旅馆,很害怕那些等著欢迎她的吸血蚊子。
在这个陌生国度的深夜里,她觉得空前的凄凉、无依,在这种情境之下,她忽然很渴望能见到索塞亚,如果他现在在她身边,一定有丰富的经验能解决她当前遭遇的难关。
一想起他,渴望见他的感觉更强烈了,忍不住在心中发出一阵强烈的呼唤。
突然间,她的视线被走出小旅馆的高大人影冻结住,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以她有生以来最激动的目光凝视著朝她迈步而来的男人。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真的是他?
“索塞亚……索塞亚……”她的声音颤抖沙哑,激动得眼眶浮起水雾。
索塞亚的眼瞳虽然热情迸放,但刚棱俊美的脸孔却冷硬异常,他不疾不徐地在星石激情感动的目光下走过去,停在她面前。
“索塞亚……”她仿佛用整个心灵呼唤他,狂喜地等待著,等待著他将她拥进怀里。
猝不及防的,索塞亚扬手在星石颊上轻拍了一记耳光。
“你究竟逃够了没有?”他的神情有著前所未有的认真与愤怒。
星石怔住,瞪大眼睛呆望著他,这记耳光其实并没有打痛她,可是却在她的心口拍得又脆又响,瞬间拍散了她心中重重迷雾。
“我……”她的眼中迅速泛起泪,无声地泊泊流下。
“你到底──”索塞亚用力将她扯进怀里,温热的嘴唇贴在她耳际,切切呢喃著。“逃够了没有?”
星石一直戒慎恐惧的情绪猛然间瓦解了,她骤然哭出声来,在他的怀里,她不再无助害怕,反而有种温暖幸福的感觉。
一直到了此刻,星石终于从心底感到所有的一切都将开始被释放。
第七章
“我的天──”索塞亚站在旅馆房间内,皱眉挥赶著虎视沈忱想吸他血的蚊子。“这是什么廉价旅馆?蚊子多得吓死人!”
“八块美元一晚,当然不能要求多豪华了。”星石在床沿坐下,床下的弹簧立刻发出可怕的嘎吱声。
索塞亚的浓眉皱得更深,在这间不大的小房间,闷得有点透不过气来。
“好热,旅馆是不是没有空调?”他走到窗边,试著想打开窗户。
“窗户很难开,下午我试了很久都打不开。”星石一手煽著风,一手赶蚊子。
仑里岛的天气很热,没有风,带著一点湿气。
索塞亚的耐热程度到了极限,他热得脱掉衬衫,星石偷偷看他一眼,看见他仅穿著一件黑色背心,结实的臂膀上微微冒出细小的汗珠。
她突然觉得喉咙干渴,索塞亚和她共处在一间小小的房间里,这种异常紧张的感觉开始变得肉欲起来,她又忍不住想起曾经作过的一场又一场的春梦。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迅速低下头看著地板,不敢胡思乱想。
“是美树告诉我的,她说你转错机,飞到了仑里岛,在机场又被抓光了钱,所以我就来了。”索塞亚拉了椅子在她面前坐下。
提到美树,星石的心口揪了一下。
“你来得好快。”她轻轻晃动著膝盖,试著放松情绪,顺便不让蚊子进袭。
“因为华航今天刚好有直飞的班机,碰巧赶上了。”他轻笑。
“可是……你在餐厅不是还有工作吗?其实我在这里等公司寄钱来就行了,你不必专程跑来的。”想起刚刚自己在他面前真情流露就很窘,一直不敢直视他。
“那家“想爱”餐厅只是我中途停留的地方,要走要留都很随兴。”“啪”地一下,三只蚊子惨死在他的掌心。“在这家旅馆住上一晚,明天肯定会被吸光血变成干尸。”
星石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是她到峇里岛八个小时以来感到最安心的时刻。
索塞亚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通知旅馆侍者退房,并要求叫一辆计程车。
“现在是深夜,去其他的饭店方便吗?”她抿著嘴看他。
“不管方不方便都要离开,这个房间我一刻都待不下去。”他起身,不由分说地提起她的行李。“走吧,我们去找其他的饭店订房。”
“美树……她是不是托你带钱给我?”她跟在他身后,不安地问。
“没有。”
“没有!”她大吃一惊。“那……”
“我有信用卡,你担心什么。”索塞亚头也不回,迳自走到柜怡办理退房,顺便多付了十美元给柜侍者当小费。
“先生,您叫的计程车已经来了。”柜侍者笑容满面地说。
索塞亚点点头,轻轻拉著星石的手走向计程车。
“索塞亚,我不想花你的钱……”她紧张地扯住他的手。
“难道你想继续在这里住下去吗?”他淡淡一笑,略带强迫地推她上车。“别想太多了,当你身上有一百万块的时候,有人让你为他花一块钱,你会在意吗?我想应该是不会吧。何况能让你全心依赖我一次,是我的荣幸。”
星石心里涌起一层温柔的情绪,征征然地望著他的测验,他和司机说话的声音是那么的令她感到安心自在。
“你在取笑我吗?”真可恶,戳到她的痛处。
可是……听他的言下之意,财产似乎是她的百万倍,这……可能吗?
“大约两年前我来过峇里岛,那时候HardROCk音乐主题度假村才刚刚开幕,是一家非常棒的音乐饭店。”索塞亚温柔地玩弄著她颊畔的鬈发,感性地凝视著她,沙哑地说:“美丽的你应该到HardROCk享受度假的乐趣,享受在沙滩上散步的浪漫感觉,而不是窝在那种肮脏的小旅馆里喂蚊子。”
“我是来出差,不是来度假的。”她笑,大概猜想得到音音姊会怎么臭骂她。
“既然意外跑到仑里岛来,就该好好享受这个意外的旅程,人生不会有太多美丽的意外,既然撞见了,就微笑地迎接它。”
星石恍然了一瞬,他温柔的语调像诗和音乐,优柔地对她谈一种浪漫的感觉,轻轻叩动她的心。
“我以前……很讨厌旅行者,可是我似乎错了,真正喜欢旅行的人才懂得享受生命,不懂的人其实是我。”她像梦呓般地经语。
索塞亚注视著她,眼里有一种明白的笑意。
“美树告诉我你痛恨出国,唯一一次出国就是去德国参加安娜姨的葬礼,想不到你第一次出国就遇见了我,可见得当爱情来的时候挡也挡不住。”
“美树到底跟你出卖了我多少事?”她很快地垂下颈子,微微红了脸,幸亏车里幽暗他看不见。
索塞亚轻轻笑起来。
“她说得不多,只从你六岁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二十六岁为止。”
“那根本就是全说了嘛──”她扬眉嗔视他,嘀咕著。“干什么浪费时间谈我,我的一生乏善可陈,没什么事迹好说的。”
“哦?”他沉沉地低笑。“我倒是听了不少有趣的事,例如──全台湾的男人眼光都不好,竟然没有人追求过你。”
“你在取笑我吗?”真可恶,戳到她我痛处。
“不,我很庆幸台湾男人把一个这么棒的女人留给我。”他靠向她,浑厚的低笑声充盈在她的耳际。“你是为了等待我而生的。”
“你真……大言不惭。”这句话若由别的男人口中说出,她肯定会大肆嘲笑一番,但索塞亚不同,他和她的距离近得喘息相闻,他的眸光炽热地注视著她,她几乎快被他甜蜜的调情给融化了。
计程车缓缓滑进HardRock音乐饭店的车道,索塞亚将她的手温柔地握在掌心,牵著她走进饭店大厅。
“先生,非常抱歉,一般客房都住满了,只剩下最后两间套房。”柜台侍者客气而有礼地说。
索塞亚点头。“好,我要一间。”
星石呆住了,不敢相信索塞亚几乎没有考虑就订下昂贵的套房。
“索塞亚,等一下。”她急忙将他拉到一旁,不安地说。“你是不是该问清楚住一晚多少钱?”
“大概需要八百美元吧。”他揉揉她的头发,笑说。“你不必担心,这间饭店的价位很合理。”
星石一听见八百美元的天价,整个人目瞪口呆。
“不是合不合理的问题……而是……我们必须住在同一间房……”她突然觉得舌头打结。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放心好了,我知道这里的套房有两间卧室。”
“两间?”她吃惊得捂住嘴。
“那就没有问题了。”他拍拍她的头,迳自走回柜怡签下住房登记。
星石傻傻的僵在原地,对眼前的情况完全无能为力,只能任由索塞亚摆布。
从索塞亚在她眼前出现开始,她就仿佛坠入一场美丽浪漫的事,每天都身在受宠若惊的情绪里,在醒与睡的边缘,像永远都醒不过来似的,越陷越深。
她不曾谈过恋爱,不明白和索塞亚在一起的感觉是不是就像恋爱?
从以前,只要一离开台北就没有安全感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一来到仑里岛以后,所有的心境都不再如同以往了,索塞亚陪伴在她的身边,让她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她不再剑拔弩张,任由感性的气氛弥漫在他们两人之间。
“走吧!”索塞亚牵起她的手。
她顺从地跟著他,让自己的手与他的手指交握。
当索塞亚打开房间的一刹那,星石震慑的心情就像街上的乞儿一夕间变成富豪一样兴奋,房间极度富丽堂皇,豪华得就像杂志中才会出现的五星级总统套房,套房两侧分别有两间卧房,她看得整个人都傻掉了。
“索塞亚,你的信用卡有多少额度?”她呆呆地,怕进来容易出去难。
索塞亚大笑出声,低沉而浑厚的笑声充满了整个房间。
“别笑,我觉得这间套房一定不只八百美元。”她困窘地挪动步子,走在光洁的柚木地板上,停在酒红色的壁桌前迅速浏览了一眼住房须知,当她一看清楚房价,禁不住惊叫出声。“什么!住宿一夜要九百五十美元,天哪!”
索塞亚从她后面圈住她的肩膀,她嗅到了淡淡的麝香味,感觉到他呼出的温热气息挑动著她的发丝,也柔柔爱抚著她的颈背。
“如果可以让你忘记今天所遭遇的不愉快,我认为是值得的。”他压低嗓音,听起来就像沙哑诱人的耳语。
她的心跳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