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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凤钗-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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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姨娘赶紧上前,给他换掉了满是酒味的外衣。
  她压抑着心中烦躁,仍是满脸温柔地帮他净面洁身。
  好容易收拾好,赵益康一头栽在炕上,四仰八叉地呼呼喘着酒气。
  “娘的,魏清泰,你个王八蛋!”他嘴里模模糊糊地嘟囔这句话,渐渐迷糊了起来。
  他做了一个梦。
  轰轰轰轰,礼炮齐鸣,锣鼓掀天。气氛威严,隆重犹如皇帝大婚,又如皇帝死了。
  “隆隆隆”,一扇黑漆漆地铁门缓缓打开,这傲娇的声音吸引了门外众人的目光,包括新来的正在乞讨的小乞丐甲乙丙丁。
  “夸……夸……夸”。
  一阵脚步声如潮水般地从门内远远地传来,仿若是有千军万马正在疾驰而来,即将破门而出。
  众小乞丐均被震慑住了。他们不禁都拽了拽身上破烂的衣襟,拼命地往角落里缩了去。
  “哼哼,看你们那样胆小鬼的样子!咱就不怕。”
  一个资历更老的乞丐,名叫张三狗,见此情形在心中一阵嘲笑开了。
  这些狗蛋子也真没见识。
  他理了理自己那同样破破烂烂的衣服,瞬间盗贼的潜行技能上身,没有人发现他是如何做到的,一眨眼就到了大门口,才显现出身形。
  他得意地往小乞丐那边瞅了瞅,摆开架势,很有专业水平地蹲下。
  原来,是等待肥羊上钩。
  这时,潮水已经漫到了大门,停了下来。
  一息之后,大门里首先迈出了一只穿着皂青色官靴的脚,接着又是一只。
  小乞丐们眨了眨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门处。
  只见是一个中年男子。他头戴镶嵌着十八颗东珠的官帽,身穿青龙袍服,脚踩四方步,威风凛凛地出现在门口。
  “肥羊来啦。”
  这只肥羊正是赵益康。
  张三狗赶忙悲苦了表情,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来。
  赵益康身边跟着四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替他打着扇,身后还随着一百二十名头戴银盔,身穿铁甲的侍卫。
  赵益康走了。当然他离开之前,冲身边侍卫一个示意,侍卫便掏出了一两银子,隔空扔给了张三狗。
  张三狗欢喜无限,模仿蛤蟆,跳起来准确地接住了这颗飞来的银子,并在落地之时,露出一个感激无比的笑容,差点闪瞎一众小乞丐们的狗眼。
  “快看,快看啊,这就是镇国公啊,真个好威风啊!”
  赵益康走着走着,行到了菜市口。
  注意,是菜市口,处斩犯人的菜市口。
  此时已是艳阳高照。
  别怀疑为什么能这么迟了才去上朝,也不怕被皇帝砍脑袋。在梦境的世界里,什么都是能发生的。
  话说,此时已经艳阳高照,菜市口今天虽然没有砍头的好戏可看,但也是一片熙熙攘攘。
  百姓们都忙着吆喝,忙着讨价还价。
  唾沫星子四处飞溅,的的确确好不热闹。
  可是,不论他们是多么争分夺秒地在为增加空气的湿润度做着贡献,当看到赵益康行过来时,却都自觉地闭上了嘴巴,麻利地退到道路两旁,空出中间一条宽阔的道来。
  赵益康走在路中间,心里那是个志得意满,“看咱多受百姓爱戴啊,哦呵呵呵呵……”
  他一边迈着四方步,一边很有领袖风范地冲两旁的百姓挥挥手,还时不时地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
  “啊,镇国公对我笑了,他好有风度啊!”
  顿时,好几十个妙龄姑娘眼冒红心,血液加速,像狂风吹麦苗一般,相继晕倒。
  赵益康一看,不好,本镇国公又得意忘形了。
  也怪咱魅力太大了,得收敛一点。
  他赶忙严肃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做出一副面瘫相。
  侍卫们按惯例,将晕过去的姑娘送去街边医馆,全权承担了她们的医药费不说,还每人附赠了一两银子做误工费。
  于是,这条街上医馆越来越多,姑娘们身子也越加娇贵。
  赵益康知道,但是,他并不介意当这个冤大头。
  “哼,咱是皇帝的外祖父,咱就是有钱,咱不怕花!”
  原来,他的大女儿福儿进宫之后,不到一个月就被皇上,不,是先皇,被先皇封为福妃,然后是福贵妃。
  福贵妃颇得先皇宠爱,不久之后就生下了一个壮实的阿哥。
  因生育皇嗣有功,福贵妃又被先皇封为福皇贵妃,统领六宫掌凤印。
  小阿哥非常聪明伶俐,乖巧喜人,深得先皇的喜爱。
  等小阿哥长到二十岁,先皇死了,自己的外孙子登上了帝位,自己当然成了皇帝的外祖父。
  因为劳苦功高,皇帝弃了承恩公,而是封他为镇国公,那可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镇国公啊,比承恩公什么的高了海了去了。
  赵益康来到朝堂上,驳倒了两个武英殿大学士,对朝政发表了一番惊才绝世的见解,沐浴了一阵所有朝臣顶礼膜拜的星星眼之后,被太后请到了慈宁宫中。
  慈宁宫,已经是太后的福儿,为表示对他的孝顺,将他最看不惯的魏清泰净了身,细细□了一番之后,准备送给他。
  赵益康看到可怜巴巴,为了巴结自己,在他的命令之下,乖乖给他舔鞋子魏清泰,感觉吃了人参果一般,全身五万六千个毛孔无一不在冒着幸福的泡泡。
  “哈哈哈哈,福儿呀,你可真是老爷我的好女儿,老爷我没白疼你啊。”
  笑着笑着,赵益康看到,福儿从脑袋正中间开始裂成了两片。
  然后是四片,八片……无数片。
  赵益康大惊失色。
  他挥舞着双手,想要去抓住福儿的衣摆,可是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抓到。
  “福儿,你回来!你快回来呀……呀……呀……”
  “老爷,老爷,您醒醒。”
  刘姨娘正指派着主母赵氏的丫鬟端着一碗醒酒汤进到了内间,听到赵益康惊呼大姑娘的声音,并且头上冷汗直流,赶忙拽过枕巾给他擦擦脸,将他叫了起来。
  赵益康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梦,顿时懊恼万分。
  “婉夏,大姑娘在做什么?叫她过来。”
  他想着自己梦里来自于自己的漂亮女儿的尊荣,不由得更加急迫,想要马上见到她。
  手里的这张王牌可得抓牢了。
  刘姨娘手里的枕巾顿了顿,心里不由有点不满,自己也有女儿,为何老爷总是那么看重那个嫡妻生的赔钱货?
  不过,“回爷的话,大姑娘在奶奶那里呢,您知道的,奶奶一直病着,大姑娘孝顺,说是不放心我,一定要亲自照顾奶奶,不假人手。”
  刘姨娘委委屈屈地侧过身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胡闹,这还有几天就要小选了,她不去好好学规矩,倒去照顾个病人,怎么也不分个轻重缓急呢?当丫鬟是吃白饭的吗?”
  赵益康气极,就要发作。
  就知道会这样。刘姨娘见达到了目的,心中一阵得意。
  她知道老爷历来最为看重的就是大姑娘参选之事,天天念叨着,自己的女儿梅儿因此倒退了一箭之地。那可不行。
  “老爷息怒,大姑娘这也是孝顺不是。而且,听两位嬷嬷说,大姑娘的规矩学得可好了,参选不成问题。”
  “唉,你就会帮着她说话,也没见她对你有半分尊敬,实在是委屈你了啊。”
  “老爷,妾身不委屈,能够为老爷生儿育女就是妾身最大的荣幸了,只要有老爷知我,其他的,妾身不会去贪求。”
  她故意背过身去,拿着帕子粘粘眼角,装出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
  “你呀——”
  赵益康感动,伸手将她搂到怀中,紧紧抱住。
  想到大夫说自己的嫡妻活不了几年了,不由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等张氏死了就把婉夏扶正,这么个识大体的女子,他可再也不要让她受委屈。
  而埋在赵益康怀里的刘姨娘,此时却偷偷地笑了,笑得眼角都有了泪花。

  宫里宫外俱悲剧

  那拉带着一长串的宫妃们去给太后钮祜禄氏请安。
  她心情十分的烦躁,胸中怨气翻腾不休。
  她心里抱怨着,这“慈眉善目”的太后,平日里总是一副很疼爱小十三的摸样,嘴里心啊肝啊的叫着,真遇到事情了,却不见她人影了。
  哼,她明知道本宫的小十三病重,却只打发个嬷嬷来探病,自家却躲在慈宁宫中龟缩不出。
  真是!
  说什么在佛堂为小十三祈福,谁还不知道,她这是生怕被沾染上小十三身上的病气呀?
  哼,你自己躲得远远地就不说了,本宫也不求你这把老骨头亲自来探望本宫的小十三,本宫的小十三福气薄,受不起!
  可是为什么,小十三这么需要本宫照顾的时候,你身为她的玛姆,却连发话免了本宫的每日请安都做不到?
  那拉心里使劲地扎小人。
  哼,你这爱慕虚荣的老太婆!享受一国之母的服侍很带感是吧?本宫让你享受,让你享受!本宫扎死你!
  有什么办法呀?
  俗话说,三十年媳妇熬成婆。可见没有熬成婆的媳妇都是不成功的媳妇,这口气也只能在心里憋着,即使憋得心都疼了。
  所以,没有熬成婆的皇后算不得什么,在太后面前,也得乖乖地当个小媳妇,呼之即来,挥之则不可不去。
  慈宁宫里,表面上一片莺语语花香,暖气融融。
  那拉心中放不下十三阿哥,在椅子上坐立难安,数次想要告辞。
  可是其他的各位却很想拖延时间,她们想等着趁乾隆来给太后请安的机会,见一见乾隆这个衣食父母。
  多次刻意地转移话题的结果,就是总将那拉想要告辞的话给堵了回去。
  那拉咬牙,心里似有千只猫爪在细细地挠。
  太后钮钴禄氏很享受别人奉承她的感觉,这是她凭府邸格格的身份战败先帝爷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之后最大的乐趣。
  她坐在高高的主位上,充当看客,充分享受着不在戏中的闲适。
  你们还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哀家却已经胜出了。
  她俯视众妃表现,看她们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言东及西,谄媚讨好,摇尾乞怜,心情可以称得上是万分舒畅。
  她并不是没看到皇后那拉氏那焦虑得有些生硬的表情,也感觉到了那欲要破表的怨气,但她今天看戏还没有看够呢,可不准备放她回去。
  她还在心里想,你那拉氏平日里不是装出一副孝顺儿媳的摸样么?哀家今天就要看看你能忍耐到什么时候?
  她心里甚至有些微微的期待,天天看着你恭我顺的戏有些无趣,反抗吧,让哀家有理由发作你。
  没有人反抗的日子真是寂寞如雪啊。
  同样的时间,福儿正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药推开一扇房门。
  房间里一个丫鬟也没有,看来,又被刘姨娘调去主院去了,听说,阿玛喝醉酒了什么的。
  福儿想着自己的额娘躺在病榻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眼眶一热,又要掉下眼泪来。
  她赶忙低下头,让眼泪掉到地上。
  她不敢让泪水流到脸上花了才学会的宫女妆,免得又让额娘看出来,平添伤心。
  福儿把药碗轻轻放在床头的梳妆台上,赵氏还在昏睡中。
  这个梳妆台还是十五年前赵氏从张家嫁过来时的陪嫁,十几年了,当时喜庆的红漆已经斑驳脱离,像失去丈夫呵护的赵氏一样,都是一般的憔悴。
  “额娘,该喝药了。”
  福儿在帐前站了站,方才拉开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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