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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给我好吃的吗?这些都是什么。”
潘阳笑了,摸到红色包装的东西,用牙齿咬了撕开,递给潘士松,“快吃,很好吃的,保准你没吃过。”
潘士松将信将疑,就着潘阳的手咬了一口,一瞬间,猪肉的香味在口中弥漫开来,让足足有半年没尝过一点肉沫子的潘士松为之精神一阵,嘴里除了猪肉香外,仔细咀嚼还有油乎乎的感觉,不对,不对,还有玉米的味道!
潘士松忙拿过潘阳手里的火腿,刚张大嘴想再咬一口,可都到了嘴边,又拿了出来,抬头看看潘阳,犹豫了下,终是手一抬,把火腿递到潘阳嘴边,说,“阿哒你吃,你干活了,你吃。”
闻言,潘阳简直要热泪盈眶,原来他爸打小就这么懂事。相较于其他兄弟姐妹几个,潘士松的孝顺心最强,尽管他是中间生的孩子,没有像潘士尧一样受到父母的重视,也没有像潘士告那样有父母的宠溺,可后来潘兆科和张学兰年老体弱多病之后,她小叔,她姑还有她二爷,没一个愿意伺候潘兆科和张学兰,只有她大爷和她爸轮流看护二老。
对老的孝敬不说,对潘阳和她弟也是各种关爱,潘士松二十出头就结了婚,正处于小年轻们贪玩的时候,对于这群小年轻们来说,他们自己都是没长大的孩子,哪里再会照顾孩子?
潘阳也是后来听她妈说的,说她出生之后,她奶奶张学兰嫌弃她妈头胎生了个女孩,要把她扔了,是他爸跟张学兰吵了一架,坚持把她抱回来。
张学兰看她不顺眼,变着法的找茬,她妈生完她坐月子期间,受尽了张学兰的气,张学兰不仅看都不看她一眼,还连坐月子的她妈都直接无视了,就她爸每天抱着她哄,给她喂奶给她换尿布,等她再大点顶着她走哪带到哪。
“阿哒,你快吃啊。”萝卜头潘士松又把火腿往潘阳嘴边伸了伸。
对上萝卜头期望的眼神,潘阳就着萝卜头的手咬一小口,用上了所有大人都会骗孩子的手段,“我不爱吃这个,你快吃了,吃了阿哒还有。”
萝卜头潘士松犹豫了下,似乎不太相信,不过见潘阳已经吃她搪瓷杯里的咸菜配馍馍头,对他手里的东西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这才低头大口的咬了起来。
潘士松这个萝卜头年纪小点好糊弄,潘阳不过随便找个借口就把他骗了过去,并且还跟他约定好,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独有的秘密,让他谁都不能说,包括他娘他哥他姐。
正如潘阳所知的那样,潘士松是个不受父母重视的孩子,尽管他很乖,很懂事,但他上头有比他更懂事的大哥,下头有比他更会卖乖的小弟,他父母口中提到更多的是他大哥是他小弟,再不济也是他二哥。现在他阿哒突然偷偷给他吃好东西不说,还要成为他们之间的小秘密。
和阿哒之间的小秘密,想想就很亲密呢。
萝卜头潘士松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毛。主。席画像,在心里暗暗向毛。主。席发誓,一定守住他和阿哒之间的秘密。
吃饭完,潘士松奔去找他哥和他姐,跟他们一块去上学,潘阳看时间差不多了,收拾了他和萝卜头的碗筷去水槽那里清洗了。
下午所有人集合到一起接着开工,可惜天公不作美,他们正打稻谷时,天阴了下来,没一会居然下起了雨,众人匆忙收拾家伙,把稻谷堆用雨布遮上,至于打好的稻谷,全都收起来搬回大队。
因为这个小插曲,大家早早回了家,潘阳身上被雨水全淋湿了,潘士尧和潘恒春也好不到哪去,怕穿湿的衣裳感冒,潘阳叮嘱老的小的把脏衣裳换下来。
哪知张学兰脱口就道,“天这么热,哪个会感冒,穿身上一会就吹干了,换下来做什么,士尧身上的衣裳才洗过。”
说了半天,潘阳可算明白了,人家就是不想洗衣裳,宁愿让你们全湿着晾干。
潘阳气得哆嗦,朝张学兰冲道,“不想洗衣裳明天就去大队干活,家里不养吃白饭的!”
闻言,张学兰悻悻的瞪眼看潘阳,潘阳也不甘示弱,狠狠瞪回去,大概是她面目太狰狞,张学兰不情不愿的去给她和潘士尧找换洗衣裳。
老的那个,潘恒春靠坐在二层石台上,点了旱烟,边抽边道,“你们换了,我嫌换衣服麻烦,就不换了,还能再穿。”
潘阳刚想说话,潘士尧先她一步道,“阿爷你换吧,我娘洗一件是洗,洗两件还是洗。”
说完,潘士尧不等潘恒春回应,直接去潘恒春睡的帐篷里翻他的衣裳,边翻边大声说,“阿爷,你快过来,我不知道哪件衣裳合适你穿。”
因为大萝卜的此番举动,潘阳的火气渐消了下来,竟有种看自己孩子如此懂事的欣慰感,看来她说的话,潘士尧确实放在了心上,她大爷真是孺子可教的好孩子啊。
☆、第5章 困难当下
一场秋雨一场凉,这场秋雨之后,气温骤然下降,单薄的衣裳已经难以御寒,潘阳最怕的事即将来了。
吃的差点,她可以少吃,吃不饱也能忍,夏天太热可以光膀子,可冬天太冷呢?
生在这个时代,羽绒服保暖裤棉鞋一律没有,哪怕是有一件像样的棉花袄子就该偷笑了,重生前从不考虑温饱的潘阳,头一次严肃而认真的思考了家中老小的衣食问题。
吃的方面他们挣工分换的粮食能勉强糊口,其他方面就不行了,虽然村里每年会按工分发放盐票、油票、煤票等,但罩不住潘家上下人口多,尤其是布票,根本就不够用。家里单单萝卜头就有五个,都在长身体的时候,个子长得蹭蹭快,萝卜头潘士松的裤腿已经短了一截子,袖子口也短了,脚上鞋子为啥会一破再破?因为脚在长,可鞋子已经不合脚了,脚趾头硬是把鞋顶破了洞。
潘阳曾听她爸说过,每逢过年,家里必定会给潘士尧或者潘士勋做身新衣裳,大的穿小了的就给老二穿,老二穿不下的老三接着穿,依次往下排,等轮到老小时,几乎每件衣裳都是打了补丁的。
如果能续接上还好说,可关键是衣裳压根续接不上啊,老大身上新的衣裳还没换下来,底下的弟弟妹妹就蹭蹭长高,只能眼巴巴等着过年,看大人能不能给自己做身新的衣裳。
这天傍晚,潘阳坐在二层石台阶上,看着几个萝卜头写作业,视线落到萝卜头的衣裳鞋子上,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俗话说得好,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潘阳决定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她要在这个寒冬来临之前,去外面闯一闯,单凭在大队干活挣那点工分,老潘家将永远贫困无翻身之日。
收完这季稻谷后,潘阳把家中主要劳动力召集起来,跟他们说自己要外出闯一闯的决定。
张学兰第一个不同意,“你疯了,你去闯一闯?闯出去要饭吗?我们又不像城里人,好歹能有份工作,我们靠的就是这一亩三分地,你走了,让这一家老小怎么办?”
潘恒春敲敲烟袋杆子,也持反对意见,“兆科,阿哒不是不想让你出门,而是时局不允许我们做太出格的事,阿哒怕你被大队那帮人带去教育改造啊。”
潘阳明白潘恒春的忧虑,可她心中有数,只要明年三中全会一召开,全国的格局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当下老百姓的生活状况,也迫使时局不得不变,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吃不饱穿不暖,怎么可能还会守着旧格局死板的思想?
此时外边其实已经悄然开始朝新格局过渡,潘恒春担心的,她根本不就怕,大不了就是被大队社那几个人带去教育,教育就教育呗?总不能教育到明年吧?
决心已定,潘阳对大萝卜头潘士尧说,“阿哒不在家的日子里,你是兄长,好好照看弟妹知道吗?”
潘士尧重重点头,稚嫩的脸上满是认真之色,“阿哒你放心,我不淘气,会在家好好干活。”
潘恒春叹口气,道,“我老了也管不了你许多,真下定决心要出去,阿哒也不会再说什么,记住在外头混不下去就回来吧,家里时好时坏还能有口饭吃。”
解决了潘恒春和潘士尧爷两个,就剩下张学兰了。因为潘阳要出去,张学兰一直气鼓鼓的,看谁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其实张学兰平时虽然好吃懒做了些,但多少还是担心自己男人,村里有多少人是连县城都没出过的?对张学兰来说,外边的世界未知数太多,她担心自己的男人在外头吃亏。
晚上家里煤油灯没有油了,吃完饭,老二潘士勋带着弟弟妹妹去潘兆房家找小伙伴玩,潘恒春早早在帐篷里躺下歇了,潘阳没事干,黑灯瞎火的坐在二层石台阶上看张学兰刷锅洗碗。
张学兰干活极慢,刷个碗都能刷半天,等她刷洗好,几个萝卜头都从外面疯回来了,他们还想再出去疯一会儿,潘阳不准,命令他们排队挨个去压井那里挨个给自己洗脸冲脚,然后上床睡觉。
萝卜头们根本就不困,但畏惧阿哒yin威,瘪瘪嘴,挨个照做。
洗完脸,潘士告不愿意和阿哒阿娘睡一屋了,他要跟几个哥哥一块睡,不过他刚表达完自己的意见,就被张学兰吼了一声,“不行,晚上盖不住被子受凉了怎么办!”
小萝卜头见张学兰那里行不通,蹬蹬跑到潘阳脚边,抱着潘阳大腿,阿哒阿哒叫个不停,“就让我跟小哥睡吧,我会听话的。”
几个萝卜头也不知道是商量好晚上干什么坏事,老二老三齐齐说,“就是,我们会给小告盖好被子的。”
潘阳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小孩子都喜欢跟孩子王一块疯,跟着大人多没意思,她伸手捏捏小萝卜头黑不溜秋的脸蛋,准了。
当然,此举招来张学兰一连串的骂声,潘阳由着她骂,只当没听见。
潘阳准备明天先去县城看看,张学兰气了一天,等几个萝卜头睡了,还是骂骂咧咧给潘阳收拾东西,把家里大半的家当十块钱塞进了潘阳衣裳兜里。
张学兰又一阵翻找,把潘兆科之前从乡粮站里换的粮票从一件大棉袄里掏了出来,有一两、二两、四两、半斤、一斤、三斤、五斤不同面值,之所以跟城里人换粮票,为得就是防止哪天去城里了,没有粮票吃饭,眼下她把这一叠粮票全塞在了潘阳的口袋里。
潘阳叹了口气,对张学兰语重心长道,“我不在家,你多看护点家里,如果没事的话,白天就去大队干点琐碎活挣点工分,单靠阿哒和士尧,挣的工分怕是不够养家。”
张学兰冲口道,“还用你说,男人都不顾家了,我这个女人再不上阵,难不成真要去喝西北风。”
闻言,潘阳多少放心了些。
张学兰又把晚上多做的红薯馍馍还有自己腌的萝卜干装好,一起装进潘阳的大布兜,边装边开始唠叨,“钱还有粮票都塞在你上衣口袋了,路上饿了就先吃点馍馍顶上。。。”
她一连说了好多话,末了叹口气道,“外边混不下去就赶紧回来,别让我们娘几个在家担惊受怕。”
实话说,这绝对是潘阳变成她爷爷后,张学兰说得最中听的一句话了,潘阳向她保证,“我会让你们娘几个过上好日子的。”
☆、第6章 初来乍到
次日潘阳起早赶路,按她年幼时的记忆,一路摸索到乡里。她起得早,通往乡里的路上空荡荡没个人影,她正低头快走着,后面传来自行车铃声。
潘阳扭回头,见自行车上的男人面方粗犷,皮肤黝黑,上身墨蓝色中山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