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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我实际所得有五千两银票;只是一小头。
不愿再留在此地;三下两下就收拾好东西。虽然我已先将大多数药品拿了出去;可还有二十几盒联邦阿莫仙和几包维C银翘片;再加上这些日子收到的衣物;其结果是我背着我的背包;拖着我的特大号包袱;这个包袱比我刚下山的时候还要大。
见我拖着包袱走;仍是杜兰衣和董橙衣自告奋勇说送我回李嫂子家;而李墨衣和冯紫衣只是看着我微笑。那位王爷却仍是101号面孔;但我似乎在他眼中发现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
街上有着些许的积雪;这是因为走的路人多了;但仍然将我脚上的绣鞋打湿了。这才想起应该去鞋店买双棉鞋来穿;因为在兵马使府的时候;近几日均在室内;又有炭火;并不觉脚冷。
路人的脸色已经有了喜色;难道战打赢了就只得这么高兴吗?可从董橙衣的话中才知道;马上就是年关了;而且今次的疫情因衙门快速插手;并没有多少人失去自己的亲人;战事又在很短的时间内结束了;如果战事迁延下去将有更多人流离失所。因此;众人脸上笑意并不绝觉突然。
在经过当铺时;我发觉当铺的门没开;而门楣上悬着白幛;估计是内有丧亲。
我叫开李嫂子家门;是蒋安来开的门。他看到董、杜二人并无惊奇神色;我知道他们先期已对过面了。估计他们还曾经来查询过有关我的事。
李嫂子见到我一脸的高兴。我看到李嫂子也是高兴的很;我在先前的日子中就已将他母子二人看做自己家人了。
一进门;还得请李嫂子帮我拿双布袜和绣鞋来穿。
想起马上就到中午;我便留董杜二人吃饭;两母子也殷勤挽留;他二人也很干脆;答应了。我拿了几两银子让李嫂子赶紧再去买些菜。
四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蒋小子病过后性情好似放开了许多;已不似先前那样郁闷。而董杜二人询问我的日后想法。
我明确告诉他们;我开春后将离开此城;前往京师;去看看天子脚下、首善之地是如何的豪华繁荣。其实我另一个用意他们肯定也要回京;而他们还欠了我黄金。我想他们心中也是明白的。
李嫂子买得菜来;我卯足精神;做了姜醋白鸡、锅贴牛肉、冬菇面筋、芙蓉鲫鱼、鱼杂豆腐、油淋芽白饼;打发了蒋安去街角的酒肆买了一坛酒;在座个人直吃得眉开眼笑。连李嫂子都吃的脸飞红霞、步履不稳。我是不喝酒的;因为我对酒精过敏。看着大家吃的尽兴;我心情却很沉重;自己的父母可能再也不能吃到他们女儿为他们做的饭;不知在另一世纪的父母兄弟是否也在想念他们的阿七呢?
吃过饭杜董二人要回去复命。蒋安去了周富家。我等李嫂子洗过碗;便央她一起上街去买两双鞋。李嫂子说她可以再给我做;我认为做太麻烦了;光纳底子就得两三天;鞋面也得一两天;如果有机会不如给我绣两条手帕。鞋还是买吧;何况我现在是有钱人了。
小心的走路;避开积水;还好绣鞋没有弄湿。
鞋店就在周富打工的茶肆那条街上;周富看见了便与我们打招呼。于是去茶肆喝茶。其实做个样子;因为茶影响铁的吸收;我平时并不喝茶。只谢他做的中;他说那两壶酒不已经来谢过;怎又来谢;倒叫他不好意思。又为他舅子谢我;只说药效如何好。我光笑不语。
鞋店的鞋子式样还多;见我要买;很是殷勤。李嫂子评定了一下;我后来买了三双鞋;三双鞋面绣的图案各不相同;一双是鸳鸯戏水;一双是滴露牡丹;还一双是凤凰双飞。绣得极是精致;倒如生物一般。买罢即满心欢喜的往回走。
晚间吃过饭;我与李嫂子在昏暗的烛光下聊天;我主要打听将来前往京城的路程和交通情况;而她询问我在兵马使府的情况;从她简单的话语中我深深感到她的关心;倒令我觉得百感交集。
因为就要过年;当然要采购一些过年物资。而李嫂子家屋子里空荡荡的;寒气逼人。于是第二日我便趁着天晴;拉着李嫂子和蒋小子出门购物。鱼肉蔬菜等是要吃的;又买了核桃、花生等干果;还要添些家用器具。因为手中有的是钱;花起来便大手大脚;李嫂子今天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砍价。蒋小子是现成的脚夫;一个店一个店的看;一个摊一个摊的买;以至到后来我们三人手中都提满了;白炭无法到家;就只好与卖炭的商定多付钱;让他用车帮我们送到家;途中又到日杂店又买了一个火盆;才满载而归。
幸好早买了东西;当晚开始落雪;门外寒风凛凛;飞雪乱飘;一阵阵寒气直透脊梁。晚间火盆中白炭熊熊;驱除了不少寒意。
雪时下时停;到了年关;吃过年夜饭;我也入乡随俗和他娘两二人一起守夜。我从小都没有除夕夜守过;倒是在医院工作时经常值除夕、初一的班;尤其在重症监护室;过年前后都会收治许多危重病人;根本很难有休息。到了这也没有娱乐;先时买了一些炮仗和烟花;蒋小子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进进出出的;在外面放烟花;另一些街坊上的小孩也凑过来。我和李嫂子偎着门看着;一边磕着花生瓜子。虽然有寒风吹来;雪霰打在脸上;可门外小孩子玩得热闹;也不觉得太冷。待巡更的人打起三更;大街小巷响起鞭炮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我连忙向李嫂子道了一声:〃恭禧发财、平安如意。〃熬不住睡意上涌;便打着哈欠上楼睡觉去。
过年一件挺要紧的事就是拜年;街上的邻居来来往往;每人脸上都带着笑;这家进;那家出的。好是热闹。我也随着李嫂子去周富家拜年。
等过了年;又是上元。这时天已大晴了;而城头上军旗猎猎;城外兵车辚辚;听周富说这是新的兵马使已经来了。
我一直挂心我那付耳环;当听到当铺已开门纳客时;我找出当票便找去了。
还是那雕砖门楼;这次进来心情却不一样。
〃什么;没有了。赎当可是一年有效啊。〃我很是气愤。
〃我们知道;只是有一位大官人很是喜欢那付耳环;因此才买了去。〃那鼠目朝奉竟是如此不讲信用。还说什么愿赔我五百两纹银。
平时我也并不是得理不饶人的。只是觉得有些心中愤恨;耳环买时不过千余圆;可确是我第一个月的工资;有着一种纪念意义。
我跳了起来;〃死老鼠;竟欺负我一个女人。〃抄起柜上的一个砚台朝他脑门就飞过去。可惜被他头一偏闪过了。
〃好你个泼妇;竟然还想打人;没得王法了。来人了。〃那只老鼠叫道。
〃你们昧了我的东西;还想怎的。我今天非得让你吐出来不可。〃我更加气恼;常看到书上说开当铺的一般都有点背景;可此时也顾不得许多。〃我看最好到衙门去;别以为我会怕你。〃不知道到了衙门究竟会怎样。到时抬出那几位熟人的名头;不知他们数人会不会看我先前帮忙的分上给我说说话;我心中乱想。
〃别吵了;水陆衙司的人已到了。〃旁观的人中有人喊叫。
真是山不转水转;来的正是董橙衣。尚领着十余衙司缉捕。
〃我是本城主管水陆衙司的董橙衣;何事喧闹。〃她看见我也搅在中间似是十分吃惊。
〃董姐姐;我同你说;我那日不得法;才当了家传的一对耳环;已说好了一年期限;可如今我来赎当;这只老鼠却已卖给了别人;还说我闹事。〃我先下手为强。
那老鼠看见董橙衣似也很吃惊;忙上前欲与我争辩;董橙衣见状摆手止住他发言。
〃阿七姑娘;你虽得理;可一个女儿家;在大庭广众之下吵闹毕竟不好。你看这样;我先问他是何人得了物品;再说。你看如何?〃董橙衣柔声问我。我同意;争吵并不能解决问题。
那朝奉也就随董橙衣在当铺内说话。
待董橙衣走出时;神情很是古怪;似是挺为难。我凑上前去问讯。
董橙衣拉我到一旁说话;告知我得物人确实是一位非常人;但当铺愿偿我银两;劝我不如接受。我细想董是王爷手下;应该是很吃得开的人物;她此番说话内里定有内幕;我便点头同意。不过我说五百两怎可能。董来回说后;当铺愿以二千两了结此事。
回家后;想起此事一直闷闷不乐。本来要去车马行的也没去。
其实只不过是一付耳环;并不是什么蛮贵重的纪念物;当日去当它;已是舍弃了。想了一晚上便放开了。
城中有三个车马行;有一家实力厚的要价颇高;另两家则便宜点;但车的装置稍差;马我不会看。可后来李嫂子说不如选贵的;路上许是舒坦点。
我与车马行谈好价钱;又去选了车夫;我没要后生伢子;要了周富推荐的姓秦的;看来也还老实可靠。说好后天一早起程。
定好了车马行和起程日期;我第二天在家清理欲带走的东西。现代带来的东西还是有用的;自然要带。衣物我带了董橙衣送的浅兰色的素绉棉袍和杜兰衣送的嵌金枝玉叶狐裘紧身袄;另又选了两套颜色素雅的棉袍;先前定做的两套衣物和李嫂子做的那套也带着。带了买的三双绣鞋和李嫂子做的那双。小弟的外衣和牛仔裤我想了很久;还是带上了。其他的衣物我都让李嫂子去处理。
清点了身上目前共有七千两银票和九十几两碎银子。我给李嫂子五十两;但其死活不要;还说上次给的二十两还有余;而一般人家四五两银子可以过一年。我说不过;就先收回了。
忙了一上午;吃过饭;下午去了街上买写花生瓜子和蜜饯准备路上吃。
回来后听蒋安讲董橙衣来找过我;因我不在便说待会儿再来。可我等到晚上她都没来。
吃了晚饭;趁李嫂子忙活;我同蒋安说;如有可能还是去私塾念书吧;毕竟多读书可以明事理;人也是往上走的;总好过一辈子埋没在这边关小城里。我不会讲大道理;也不知他听懂了没有。
天还没亮;我就起程了。
出了南城门;离了阜城;顺着官道往东南前行。我只知道我的第一站是大邺;是一个比阜城要大的地方;我们走得早也可能要快傍晚才到;因此路程是很紧的。
虽是官道;实际上就是一些小石子和泥土混合的路。古代的马车是木轱辘;没有现代车辆的减震装置;颠簸的很厉害。我很担心车在路上就会散架;不过秦顺反复向我保证;一定到得了邺城。
因为颠簸;在油篷车内也别想睡得着;而且寒风时刻从车帘的缝隙中钻进来;春寒料峭;风吹在人脸上还是刮得痛。
路上的安全已经考虑过了;秦顺说这些时日朝中军队调动频繁;走的都是这条官路。而且目下冲天气晴好;目前同行的也多;断不会有那剪径的小贼。让我放宽心。我想也是。而且昨日我已经让李嫂子把银票分别缝在衣服的折缝里了。就不知道李嫂子现在有没有看到我放在床上的五十两银子;她昨日不肯要;我只好这么办。
果然再往前走;道上的车马越来越多;本来我是寅卯交织时出的门;我嫌早;没想到比我更早的人多的是。
因为昨晚睡得不好;即使车簸的很;拢着狐皮袄子;抱着手炉也睡着了。
等秦顺喊醒我时;已是日在中央。我们现在停脚在一个小山冈上;冈头上寒风浸骨;背后的山涛响彻;翻过山冈迂回下去便是一道河水拦路;翻滚的波浪冲击着岩石堤岸;对岸隐在一片铅灰色的水雾中。秦顺说我们不用过河;将顺着河边的官道向下走。
我缩在车内吃我的饭团;昨日做的;一直用油纸裹着就偎着手炉。李嫂子本来要帮我烙饼;可我是南方人;吃不惯。
往手炉里添了几块白炭;我和秦顺车里车外的聊天。我知道他走南闯北的去过很多地方;不免问些各地的风俗人情。他是个健谈的人;也就将所知的一一向我道来。
一袋烟完毕;我们又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