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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一个默默无闻的地方隐居。
从来名利缚人心,“大圣手”为盛名所累,宁愿做个山中闲散人,也不愿求那唾手可得地功名利禄、荣华富贵,真正是个有大胸襟大智慧的人。
姐妹俩对坐浅酌,旁边另一座位上搁着老二厚厚的信件。如同以前每一次,三人把酒言欢,胸中畅快难言。
五十四 。。。
正月十五元宵节,邹衍原是打算带一家子去灯会上逛逛,谁料天刚黑下来,正准备出门呢,李然一脸十万火急兼激动忐忑地冲进来,见着邹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直截了当地问道:“小衍,你手头一共还有多少钱?”
邹衍见她表情严肃,似乎事关重大,也不敢怠慢,当即道:“除了跟你提过得百两黄金,大概还有五十两碎银和一些闲散零花。”
“带上银票,跟我走一趟。”她飞快地说完这句话,才猛然发现一家人都是副外出打扮,不禁迟疑道,“这……你们有事?”
“看起来你的事比较重要。”邹衍也不多加废话,接过心素急忙回房取出的银票,塞到李然手里,“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对吗?那快走吧。”
她歉意地亲了下麟儿垮下来的小脸蛋,快速地跟爹和心素点了个头,拉起仍有些犹豫的大姐,往大门口走去:“到底怎么回事?边走边说吧。”
一路上李然魂不守舍,大失常态,颠三倒四说了半天也没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清楚,也或许是因为连她自己都如坠梦中,搞不清楚状况。
总之是言墨遣人通知她,请她务必带上足够钱财和可堪信任的帮手于今晚光临轩绮阁,不然极有可能抱撼终身。
站在华灯彩照的轩绮阁门前,车马喧哗,人声嘈杂,邹衍问了人才知今日有一场极是风流的品鉴大会。貌、才、艺三者兼备的公子才能荣登舞台,一展风采,而能在品鉴大会上崭露头角的新人,必定身价倍增,成为将来广受追捧的红人。
邹衍皱着眉,心中颇不是滋味。品鉴大会,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借着风雅的名头行那淫靡之实。若大姐的心上人真的沦落至此,她担心地看一眼李然,却发现短短时间,女人已经重新镇定下来,坚毅的侧脸给人一种固若磐石之感。
“知道吗?他是一名官倌,亦是我明媒正娶的夫郎。”盯着“轩绮阁”三个烫金大字,李然沉声留下一句隐隐有铿锵之音的话语,稳稳举步踏入。
官倌,多是罪臣家眷遗孤,一入贱籍,终身不得赎买脱籍,即便是死,也要死在这肮脏污秽的风月场所,再无片刻清净可言。
“唉……”终身不得脱籍啊。邹衍叹息,摇摇头跟上前去。唯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进入大门,先交一两入场费,邹衍领到一块写有编号的木牌,见大姐阴沉着脸站在一旁等她,手上空空如也,不由好奇道:“大姐,你没领到号吗?”
李然的脸色更黑上一分,瞟一眼知道自己问了个笨问题的邹衍,不发一言地继续往里走。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言墨说要让李然带个人来的主要原因啊?可是 ,这到底又是为什么呢?
拍拍一脑子的问号,邹衍继续跟上。
装饰富丽堂皇、豪华气派的大堂内,高高的舞台上已经有人在表演,二楼包厢早被有钱有势的人包下,一楼的桌子也被人给占光了,大多数人都是站着,或附庸风雅地装作欣赏琴音,或眼闪淫光暗自品评环肥燕瘦,间或交头接耳说几句不入流的荤段子。
邹衍在李然身边站定,立刻感到有几道视线多扫了她两眼,大多是鄙夷轻视,这个正常,毕竟她和李然两个的衣着服饰比起现场诸位来很是简陋。但似乎也有不一样的,邹衍顺着目光,眼角扫过去,居然发现一个令人意外的人物:雷小宝。
——她怎么会在这?
不是说看不起人还是什么,这里光入场费就差不多是普通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费,实在想不通她到底想干什么。
欣赏欣赏装潢摆设,再听听丝竹弹唱,本来还想瞄两眼这个世界所谓的美男,但是涂脂抹粉、袅娜娇俏的实在不是她那杯茶。
直到铿铿琵琶声起,似金石相击、铮然有声,又似长箭划空、疾如迅雷,立刻让听了满场柔婉轻缓的靡靡之音的众人精神为之一振。
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缓缓自高台步步踩下阶梯,肤白如玉,广额高颧,鼻梁高耸,鼻头微带一点异域风情的内勾,眼睛是深邃的,内里冰寒一片,但顾盼间却自有一股冷傲的媚意,他的右边额角至眼尾处画了一只敛翼的蝶,随着每一次睫毛的扇动,带给人一种微颤垂死的错觉。
他在各色嫖客中从容行走,怀抱琵琶边行边弹,居然一音不乱,而周围众多女人竟无一人敢伸手沾香。
一曲毕,满堂皆喝彩。
他微弯腰行礼,直起身,眼珠扫视一周,唇线略略勾起,露出今夜以来唯一一缕浅的不能再浅的笑意,给人的感觉却像一下从寒冬腊月进入春暖花开,瞬间已是两重天。
眨眨眼,邹衍从目睹近乎奇迹的笑容中醒过神来,刚想和大姐说些什么,却发现向来冷静自持、沉稳如山的女人双眼贪婪地胶着在场中央的青衣男子身上,目中热泪滚滚,沿脸颊滴滴垂落,她却似毫无所觉般,一直一直看着他看着他看着他……仿佛光是如此,便已可地老天荒……
“瑾儿……”李然双唇翕动,低低吐出如泣血般地呢喃。
“奴家艳青,多谢各位今夜捧场!”青衣男子似毫无所觉般,面上带笑,冷中裹媚,激起众多女人的征服欲与施虐欲。
想看他摘下冷淡的面具,想让他只对自己展露笑容、想使他在自己身底柔婉低泣、展露媚惑淫靡的一面……空气中浮动着名为欲望的燥热,一时间艳青今夜的报价竟已高达一 百两,甚至超过轩绮阁的头牌……
“一百两……”邹衍皱了下眉,知道现在神思不属的李然是指望不上了,只能硬着头皮道,扬声吐道,“黄金。我要包下艳青公子从今夜起的一个月时间。不知言墨管事可有异议?”
众人哗然,要知道像嫖娼这种东西,本就是图个新鲜,若这股子新鲜劲过了,到时候十两银子一夜都算是多的。花一百两黄金来包一个年纪偏大、姿色勉强算得上上乘的男人,即便他确实有股子不太一般的劲味儿,却也与撒钱无异,再看开口之人,原以为是哪家的纨绔姊妹,却不料只是个衣着寒酸的平头百姓,再有人认出是以前那个混混“癞邹儿”,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想看出些不一样的八卦趣闻来,更有甚者已经在猜测邹衍的钱是从哪来的,会不会是从某个如意楼客商那里顺手牵羊……
邹衍可管不了这么多了,眼前这人很明显便是自家大姐心心念念的意中人,刚得到言墨管事的首肯,她便拉着大姐往后院走去,错过了言墨眼中一闪而逝的自嘲与黯然。
哪知艳青公子的引路小厮却怎么也不肯带两人同去,口中虽不停道歉,却坚持说公子吩咐过了,只能请出价的客人独自前去,
僵持了一会儿,李然恍然回神,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长叹一口气,拍拍邹衍的肩膀,木木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你去吧。替我问问他,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邹衍也暗自叹息,生死未卜、四处寻觅不见的时候,只要有一点线索,也当成百倍希望,如今二人明明目力所及、只隔数步距离,却又如隔了千山万水、冰山火海……
五十五 。。。
进入艳青房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知名的暧昧幽香,男人衣衫单薄地侧卧在软榻上,黑发披散如瀑,赤足如冰雕雪玉,单肘支头,目拢寒冰,并未做出什么故作诱惑的动作,却是举手投足无不深深吸引女人的视线。
“大姐夫这是想让大姐劈了我呢!”邹衍摸摸鼻子苦笑连连,没有故意避开目光,却也不敢往他脖颈之下乱移。
话说,这大冷的天,也真难为他穿这么少衣服了。
“客人说笑了。这儿可没什么大姐、大姐夫的。只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您是女人,而奴……是个男人而已。” 艳青丝毫未见动摇,似乎为了强调他是个男人般缓缓坐起身,端的是姿势拿捏分外恰当,欲遮还露,若影若现,惹得人心中痒痒,
邹衍移步至床边,也不管艳青眼中一闪即逝的讽意,自顾抱起被子,走回来,展开,盖到艳青身上,轻吁口气:“这样才能好好谈话,免得我看着大姐夫总觉得很冷。”
艳青有些发愣地看着兜头盖得严实的被子,再看一眼早已退到安全距离以外,一屁股坐在桌旁面朝这边,一副恳谈模样的邹衍,男人脸上顽固的面具似乎有一瞬间地龟裂,但下一刻又重整旗鼓、立刻恢复成刚刚那副油盐不进、似笑非笑的表情,带着点冷,有着点傲,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挑逗人心的魅惑之意。
“客人……”他轻推被子,正要起身,步步靠近。
“且住!大姐夫。”邹衍有些头疼地抚额,“小妹家中已有良夫娇儿,姐夫若要让大姐痛不欲生、众叛亲离……也得为别个无辜男子想一想不是?”
艳青下地的动作猛然一滞,几根雪白玉趾点在青石地上,看得出用力颇大,心中正在挣扎犹豫……
“哼,不想薄情寡义之人身边居然还有看似深情的人。”男人突然低着头冷哼一声,一身风尘之意尽扫,却是冷硬如地底的三九寒冰,缩回腿躺回塌上,转身面朝里道,“我不管你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罢,无法否认,你说动了我。若你再多坐片刻,我可不敢保证你是否还能干净地出这轩绮阁的大门。”顿了顿,男人声调一转,“当然,若是客人改变主意,奴自会好好侍奉……”
被他这么一提,邹衍方才察觉出小腹间有股异样的灼热缓缓升起,她不敢怠慢,立刻起身打断艳青的话语:“大姐夫,小妹还会再来的。”言罢,拱手一礼,匆匆走出房门,拉起等在外间的李然,逃也似地飞奔出轩绮阁的大门。
路上,邹衍简单跟李然解释了几句,听她脸色苍白地颤声低喃:“他竟恨我至此……”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况且自己的身体现状也容不得她多说,因此只让李然记得明日把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说给她听,她再好好想想看能不能从旁劝解。
“大姐,爱之深才会责之切!你也不必太过灰心,只要人活着,就没有解不开的结。”最后拍了拍李然的肩膀,邹衍立刻告辞回家。
元宵灯会没有看成,邹家老小很早就洗洗睡了。
刑心素一边补着麟儿前两天不小心刮花的衣服,一边等妻主回来。月上中天,忽然听着厨房方向隐约有哗啦哗啦的水响,一时勾起了好奇心,随手抓起把剪子,拿着灯盏,推门往厨房走去。
邹衍尽力压住声音打了两声喷嚏,她现在简直冰火两重天,颈部以下全部泡在冰冷的水缸里,腹中却有一团热火在乱窜。
为了大姐的终身幸福,她这次可真是牺牲大发了!既不可能去找轩绮阁的公子泻火,也无法去找自己心爱的男人……因为要是她受药力控制,莽莽撞撞伤了心素……唉,算了算了,还是泡冷水吧,希望这药力发作的快失效也快。最多明天感冒一场,几天后又是生龙活虎一条好汉!
意识昏沉间,似乎看到有团橘黄的光晕跳跃着快速接近。
“妻主!”心素看清眼前情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