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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凤栖乖乖地应下,“不过就不要麻烦苏嬷嬷了。待会父皇会在明乾殿设宴,我还要过去呢。”
“那也好。”皇后点点头,转身在苏嬷嬷的搀扶下进了和銮宫。
凤栖落后了一步,走在宸妃的身边,悄声道,“谢谢宸娘娘。”
“你呀……”宸妃状似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笑得无奈。
凤栖吐吐舌头,跟着宸妃走入和銮宫。
在和銮宫也没呆多久,明乾殿那边就有人过来请了。皇后推说身子不适,回绝了,宸妃也说想陪陪皇后,所以最后去的也就只有凤栖,她的身后跟着随心随言。
见凤栖的身影消失在和銮宫门口,皇后这才收回了视线,有些无力地坐在凤椅上,柳眉紧蹙,轻轻叹了口气。
“姐姐就不要再忧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宸妃轻声宽慰道。
“我又何尝不知道,可一想到九儿早晚有一天会离开我,我再看顾不到她,不,也许我现在已经看顾不到她了。”
“九公主是有能之人,亦是有福之人,这凌天皇宫,怕是困不住她的。”宸妃也轻轻叹了口气,“当初万佛寺的主持大师不也是说了吗,凤栖于梧桐,终有一日要高飞吗?”
“罢了罢了,只要两个孩子都能平平安安的,我也就别无所求了。”皇后心中几多思虑,最终却也只能幽幽地叹了口气。
和銮宫灯火通明,漆黑的夜幕繁星闪烁,帝女星隐在群星之间,蓄势待发。
明乾殿内依旧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丝竹声盈盈绕绕响了一晚,直至破晓。
地平线上一轮红日冒了一个头,丝丝缕缕的阳光散落大地,带来了几分光明和温暖。
明乾殿的宴会在此时散去,苍云代、南?晔带着星渺南隋的使团与泠溪一同向凤帝告辞离去。因为早朝事宜,送他们到宫门的就只有凤栖和还未入朝的傅易烜和沫耿言。
送走了几人,因为凤栖的禁足还未期满,所以派人跟皇后说了一声,便跟傅易烜一起上了回芮王府的马车,沫耿言也独自上了回右相府的马车。
马车缓缓而行,凤栖挑开马车上的帷幕看着载着沫耿言的马车行远,“沫耿言为何会出现在议政殿?”他还未入朝,还不能插手朝堂上的是吧?
“皇上舅舅想让沫耿言入朝,可能就在这几天了。”傅易烜背靠着车壁,双手环胸,闭着眼睛假寐。这几日夜夜不得安眠的何止是皇后,他又何尝不是日日挂心。如今凤栖回来了,提着的心放下,傅易烜的脸上也带了几分倦色。
凤栖点点头,沫耿言满腹才华,又有能干,是个栋梁之才,又是右相之子,将来也可为凤鸣所用。傅易烜与凤鸣自幼感情好,将来继承芮王府,再加上一个右相府,左膀右臂,何止是地位巩固这么简单。
只要有芮王府和右相府,那些哪怕只有一点不臣之心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凤栖抬头看向傅易烜,正好看见他眼睑下的青影,也知道这几日自己让他和凤鸣操够了心,便不再说什么,放下车帘,安安静静地坐着。
马车咕噜噜地驶过几条街道,很快就到了芮王府。
得到消息的芮王妃像凤栖出来芮王府是一样,大清早就等在了门口,凤栖一下车,就被她拉了过去,左瞧右瞧,一句话问个三遍,知道凤栖再三保证自己很好,完全没事,就差指天发誓了,芮王妃这才放过她,拉着她往芮王府里走,一路上还絮絮说了还些话。
傅易烜被两人抛在身后,就像他刚回京那日被母妃赶去接凤栖是一样,傅易烜有些恍惚,呆呆地跟着芮王妃和凤栖的步子走在后面,看着二人的背影,那日的场景历历在目,只是好似哪里变了,哪里不一样了。
突然,凤栖回过头来,冲着发呆的他扮了个鬼脸,随即又万分乖巧地转过头去跟他母妃说话,乖巧应是。
傅易烜怔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又暗想自己想多了,眼前的人,只怕是到死都改不了那个让人咬牙切齿却又奈何不得的死性子了。
傅易烜从来没有想过,这一想,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一语成谶。
凤栖是真的累了,好容易将芮王妃哄好,一回到北苑吹风阁,踢掉了鞋子,直接就扑上床睡觉了。随心随言也知道凤栖肯定是累极了,不敢打扰,轻手轻脚地为凤栖盖好被子,关上房门便退了出去。
感觉屋里没人了,凤栖意识飘散,这才真真正正睡了过去。
模模糊糊地睡了醒,醒了又睡,凤栖只觉得脑袋沉沉的,胀胀的疼,眼睛怎么也睁不开,她睡眠素来浅,即使不清醒,也不肯完全睡去,努力地睁眼,却晕得更厉害了。
有人将手抚上她的眼,手指清凉,让她不自觉往后缩了一下,只是那清凉的气息让她觉得舒服,她复又靠近,猫儿一样蹭了蹭。清凉的触感似乎挥散了一些脑袋的胀痛,她舒服地一叹。
耳边似乎传来了低低的笑声,很低很低,让她听不真切。是谁?是谁在笑?她都这般不舒服了,竟然还敢笑话她?
她略微离开了那只清凉的手,想抬头看清楚是谁,奈何脑袋太沉抬不起,眼也睁不开。
那双清凉不宽厚的手轻轻按上她的肩膀,却意外的让她觉得安心。有人在她耳边轻叹一声,有些无奈,有些宠溺,清清凉凉,又好似平淡得没有一丝情绪,“睡吧,我在。”
第四十七章 梦魇
我在。
这一句,却让她感到意外的安心。沉沉的眼皮彻底合上,放心地放空脑袋,完全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吹风阁内却是灯火通明。
她只微微动了一下,就惊醒了趴在床沿浅眠的随心,随心揉揉眼睛,见凤栖醒来,眼里写满了惊喜,“公主,你醒啦?”
“嗯。”凤栖点点头,只觉得浑身热得厉害,没有半点力气,她张张口,嗓子很干,发出的声音都是干哑的。
随心见,状赶紧去倒了杯水,伺候凤栖喝下。
借着随心的手喝下一整杯水,复又躺下。
“公主,您发热了,太医说可能是在崖底受了寒又受了惊,再加上百花宴那次的伤还没好全,身子底不是很好,这才发了这次大病。”随心为凤栖盖好被子,言道,“您发热了两日,这两日王妃一直守着您,皇上和皇后也来过,只是碍于宫规,在天黑的时候就回宫去了。王妃在入夜的时候也被小王爷劝去休息了。”
“嗯。”凤栖微合上眼,她身上的热气还未散去,脑袋依旧沉沉的,不多时便开始昏昏欲睡。
随心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为凤栖拉好被子,静静地守着她。
门外突然传来了声响,凤栖隐隐地听到了随心的声音,“小王爷。”
听到吹风阁有些动静的傅易烜站在外屋,隔着层层帷幔看向躺在床上的人,特意压低了声音,“她醒了?”
“是。醒了,喝杯水,又睡了。”随心回答。
“烧可是退了?”
“没有。”随心摇摇头,有些担忧。
“也罢,你好生伺候着,不可懈怠。”傅易烜蹙眉,奈何自己全然不懂着岐黄之术,只能吩咐她身边的人小心仔细伺候。
随心应了一声,傅易烜转身便出了吹风阁。
又迷迷糊糊睡了一夜半日,中间被人扶起喂了几次苦苦的汤水,发了汗,再醒来时,凤栖觉得身子轻了不少。
这一次醒来,天大亮着,暖暖的阳光从微合的窗口照进来,落在窗边的地上,碎了一地。偶尔还有几片粉红色的花瓣落进来。
凤栖看着那地阳光,蹭了蹭被她捂得温热的枕头,心神晃了几晃。
突然耳边就传来了一声轻笑,凤栖一惊,屋里有人。
猛地侧过头,便看见一袭锦衣的泠溪懒懒地靠坐在一旁的软榻上,雅致悠闲的样子,手里拿着一卷书,想来她未醒的时候,他就坐在那里看书。
见凤栖看着他呆呆反应不过来的样子,泠溪轻笑,“怎么?真烧糊涂了?”
“泠溪哥哥?”凤栖呆呆唤了一声。
“嗯。”泠溪应。
凤栖好似没听见他应了一声一般,平躺着看着床顶,幔帐垂下来的紫色流苏偶尔随窗口吹进来的微风晃几晃,直到晃得她眼睛有些酸了,这才又闭上,好似没有醒来一样。
泠溪也没有管她,翻过一页书又看了起来。
吹风阁里又静了下来,偶尔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吱呀。
主屋的门被推开,随言端着一碗药从屋外进来,对靠在软榻上的人行了一礼,“泠少主,公主的药熬好了,需要叫公主起来吗?”
泠溪一手拿书,另一只空着的手伸向碗壁,探了探温度,“这药刚起来,还烫着,且凉一凉吧。待会我再喊她起来。”
从喝了泠少主开的药后,凤栖不仅烧退了不少,人也精神了很多,虽然还没有完全清醒,但至少喊她的时候,不会只一直睡着,沉寂地让人觉得可怕。
所以打心里,随言是相信泠溪的。
“是。”随言低低应了一声,将药放在桌子上,转身走了出去,将门带上。
吹风阁又静了一下来。只是这一次没静多久就被泠溪给打破了。
泠溪起身走到桌子旁,放下书本,伸手试了试碗壁,感觉温度差不多了,抬头看向床上还闭着眼睛装睡的凤栖,有些好笑,“怎么?还不起吗?难不成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凤栖公主还怕喝药?”
凤栖猛地睁开眼,看向站在她传遍笑意盈盈的泠溪,心里暗暗抓狂。
凤栖一贯是最耐不住激的,而且她身为毒医,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她怕喝药的事情出来说。到底是谁说大夫本身就不可以喝药啊混蛋!
“泠溪哥哥。”凤栖看着泠溪,哀怨。
泠溪忍着笑,将药碗递给她,哄孩子一般劝道,“乖,把药喝了,喝了药,你的病就能好了。”
“可是好苦。”凤栖看着那药碗,黑漆漆的药水一看就知道很苦,哀怨的小脸顿时苦成一团,“泠溪哥哥,很苦的。”
“乖,苦口良药。”见凤栖还想说什么,泠溪又道,“你也不想成日都躺在床上吧?若是不乖乖喝药,你的病就好不了,你的病好不了,依照凤帝和皇后的脾气,是万万不肯让你下床走动的。你身子虚,前段时日又受了伤,伤了底子,不好好调养一番只怕会落下病根呢。”
听说要在床上躺倒病好,凤栖立马接过泠溪手里的药碗,双手捧着,表示绝对会乖乖喝药。只是在看到那一碗黑漆漆的东西时,嘴角还是忍不住僵了一僵。
偷偷用眼角看了一眼泠溪,他依旧笑意盈盈地站在她的床前,看着她,眼里写满了‘没商量’三字。凤栖撇撇嘴,认命地深呼吸一口气,直接一口闷。
终于将最后一口药灌进胃里,凤栖强忍着胃里翻滚的感觉,将碗丢给泠溪,伸出舌头像小狗一样吐了吐。
泠溪见她这模样,又看向她明显清瘦了些的小脸,有些心疼,也不敢再闹她了,将碗甩向桌子,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凤栖。
凤栖哀怨地不想理他,偏过头去。
泠溪失笑,伸手打开了布包,里面赫然躺着几枚大小相差无几的澄黄色的蜜饯。他拈了一颗,递到凤栖的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