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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却不许我们自家的商人办厂,与洋人争利。此等荒谬之策,又是谁之过也?”
曾纪泽历数满清之罪状,言到慷慨之处,竟是愤怒难当。满脸尽是仇深似海之状。
彭玉麟乃晚清中兴四大名臣之一,亦是洋务运动的推行先驱,生平嫉恶如仇。铁面无私,曾纪泽的字字句句所指,他如何能不知。
那一腔的怒斥,仿佛是激起了沉埋在他心底的恨,他的表情,亦随着曾纪泽地激奋言词,变得如苏醒的火山,烈焰喷涌。
他沉吟不语,半晌。却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不错,大公子你说得一点都没错,我与梅姑的悲剧,乃至华夏所遭的苦难,归根结底,都是他们的错。可是,那又如何呢,明明知道,却无法去改变。只能徒增痛苦罢了。”
曾纪泽正色道:“不去做怎么知道改变不了,天下地事,都是靠拳头打出来的,不是靠嘴说出来的。”
彭玉麟无奈道:“大公子以为我没做过么。不瞒你说。先前我亦暗向老师提过。却被老师委婉地推过。此等大事。若无老师同意。你我就算再努力。那也只是一厢情愿地幻想而已。”
曾纪泽毅然道:“父亲若不愿意。那我们就强逼他愿意!”
彭玉麟一惊:“大公子。你莫为想效仿陈桥旧事?”
曾纪泽道:“为天下苍生。中华地气运。当此变革之际。自当用霹雳手段。行菩萨心肠。”
听彭玉麟之言。他与曾纪泽确有共同地心思。只是他似乎是唯曾国藩之命而是从。若不得曾国藩地首肯。他便心怀犹豫。不敢下定决心。
曾纪泽今日是抱了必得之心而来。容不得他有犹豫。遂是腾地从袖中掏出防身地匕首。啪地摆在了案桌上。厉声道:“我等为天下苍生地气运而战。非为私心。雪帅若答应便罢。若不答应。就用此刀将我地人头割下。去向朝廷换你地顶戴花翎吧。”
曾纪泽这是要将逼彭玉麟做决定,非此即彼,今夜必须做出选择。彭玉麟虽多有顾虑,但心底里还是偏向于曾纪泽的,既然到了这般地步,他也不好再犹犹豫豫。彭玉麟遂将那匕首拿起,狠狠的甩向了屏风上的地图,正中“北京”二字。
“就为你那苍生二字,赴汤蹈火,我彭玉麟都随你去了。”
说动了彭玉麟,曾纪泽心下是长舒一口气,却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卷白缎拿出,平铺在了彭玉麟面前,道:“我就知道雪帅不会弃天下苍生而不顾,既然雪帅愿意与我等携手,那便在这卷书上签下你的大名吧。”
那是一卷“劝进”的奏书,曾纪泽事先早已准备好,那上面已经签下了曾纪泽和胡雪参、数的姓名,还有刚刚签上地曾国荃以及数位湘军将领的大名。
做这条一封书,曾纪泽就是想更进一步的将这些人拖上这条不归之船,好叫他们没有回头之路,只能一条心的跟着他走到黑。同样也是为了予以威胁,避免事发之前,这些人胆敢泄露机密。
彭玉麟当然明白他的用意,但他是那种既然下定了决心,便决无反悔的人,当下也没有顾忌,提笔便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雪帅。”曾纪泽举起了手掌,“从今日起,你我便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曾纪泽自当无怨无悔,与你同生共死,为重整华夏大业,血战到底。”
曾纪泽说得是热血沸腾,义无反顾之心,尽写脸上。彭玉麟犀利的目光正视他良久,而后,他挥出了手。
击掌为誓,决无反悔。
为成大势,曾纪泽必须先得曾国藩手下最嫡系地三人的支持,这是一切后事的先决条件。在相继得到了曾国荃、彭玉麟的支持之后,曾纪泽又马不停蹄,又赶往了鲍超营。
这位除多隆阿之后,曾国藩手下的第一名将,若论及起来。其实比曾国荃还要忠于曾国藩,但曾纪泽还得百分之百分确认。
不过,不出曾纪泽所料,这位好色好赌的湘军名将,远比曾国荃和彭玉麟好说服。当曾纪泽还在委婉的试图将他的计划慢慢道出时,鲍超却是一跃而起。腾地拔出了配刀,将那案桌地一角生生劈断一角,吼道:“老子早就想反他娘地了,大公子你不用说了,只要能扶曾帅当皇帝,我老鲍刀山火海都跟你去,哪个敢反对,老子就像砍桌子一样砍下他的狗头。
鲍超很是激动,他刚才拔刀那一瞬间。曾纪泽还以为他是要砍自己,着实是吓了一跳。但见鲍超一番慷慨之言后,曾纪泽却才松了一口气。他拍着鲍超地肩道:“鲍兄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将来北伐灭清,这先锋之任,放眼湘军,除了你谁还能担当。”
鲍超很是自得,又抱怨道:“想当我就跟曾帅说过,给老子五千骑兵,老子一个月之内就能打到北京,轮了慈禧太后那老娘们儿,可曾帅当场就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真是的。”
曾纪泽笑道:“我相信他老人家未必没有这心思,只是他顾虑太多了吧,所以我等才要识他心思,从旁推他一把。”
鲍超嘴一歪,不屑道:“我都不明白曾帅他老人家有啥好顾虑地,有皇帝做,傻子才会不当呢,只要他老人家一声号令,咱湘军挥师北上。就八旗和绿营那帮吃屎的饭桶,杀他们还不跟切菜似的。”
鲍超的脾气够火烈的,连言及曾国藩也是也是颇为不逊,不过曾纪泽却不以为怪,正是鲍超这种心里有什么便说什么的人才比较可靠。而似那种嘴上慷慨激昂,私下却暗使手段的人才最是不值得信任。
当然,曾纪泽这个时候又检讨了下自己,似乎自己也有那么点言行不一。不过这又如何呢,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又有几个不是表面冠冕堂皇。底下心狠手辣,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父亲是一代儒学大家。你也知道,这人读书要是读多了,做起事来难免会有些迂腐。不过我相信,一旦咱们强行劝进,父亲必会顺水推舟,到时你老鲍可就是开国功臣,那是何等的荣耀啊。”曾纪泽替他父亲打圆场,顺道以利诱惑一鲍超。
鲍超两眼放光,眼珠子转了一转,笑眯眯的说道:“我做开国功臣算什么呀,要是曾帅当了皇帝,大公子你可就是太子爷了,那才是真正地荣耀呢。”说着更是装模作样的要行跪拜之礼,口中道:“臣鲍超叩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
“行啦行啦,别取笑我了。”曾纪泽一把将鲍超拖起,不以为然的说道:“什么太子不太子地,我压根就没想过。只要能将父亲扶上大位,能让老鲍你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享尽荣华富贵,我曾纪泽也就心满意足了。”
“妈的,我还真够虚伪的。”曾纪泽心下自嘲,不过在很多时,尽管所有人都知道有些话是假的,但这些假话,却又不得不说。
至少鲍超觉得他很够义气。在这世上,要想打动人,除了利益还是不够的,有些人是动之以理,有些人却要晓之以义。现在曾纪泽理义的手段都用到了,他说服了曾国藩麾下,最忠诚的三位将领。但这是远远不够的,他还需要更多人地支持,最重要的是,他要确保他手下的淮军的绝对服从与支持。曾纪泽仅仅在天京呆了两天便匆匆赶回了上海,在离开江苏赴金陵之前,他还有不少事要安排。
他先将新建不久的十三团杜乘坤团,调往徐州增援向望海团,以近七千人的兵力镇守徐州,加强江苏北面的防御,并保证即将投入生产的徐州矿务局的安全。
紧接着,曾纪泽任命凌焕为刚刚攻下地常州府知府,任命幕中新星李轶明为淮安府知府。又以种种罪名,奏请朝廷撤去松江府、江宁府原知府,分别安排了自己幕下的冯松山、裴依淮为两府知府。
与此同时,曾经泽继续开展着他的军政分离政策,各府知府从此不再掌兵,每府中另设一名城防总长,统率数量不等的城防军,负责该府治安。并规定,府一级城市,城防军最高人数不得超过一千,县一级城防军人数不得超过三百。
城防军的来源比较简单,以淮系班底为军官骨干,防勇以太平军降兵、淮军精简人员以及地方上招收的部分团勇为主。
同时曾纪泽又规定,军政各不干涉,知府无法指挥哪怕一个淮军小小连长,而淮军的团长也不能调动甚至是一村一里的保长。
在此之后,曾纪泽又下了死命令,要求淮军营一级的军官,必须在年底以前,将直系亲属接到上海居住,官府将免费为他们解决宅地问题,敢有违抗者,就地解除军职,逐出淮军。
在曾纪泽有条不稳,却又不露痕迹地解决他地江苏大本营稳定问题时,同时也在为他的热武器化地淮军大量的屯储着弹药。
事实上,曾经泽手头上的钱已经使用到了极限,他根本没有更多的银子可以腾挪,但考虑到与清廷翻脸在即,似乎也没有必要再那样重视清廷的眼目。所以,曾纪泽开始命令王大经等财政官们,暗中大量的挪调上海海关的关税收入。
截止到10月底之时,曾纪泽已经暗中截留了应该上缴给清廷的关税,将近五十万两,而随着天京之战推进,他的胆子开始越来越大,截留的关税一月多过一曾纪泽将大部分的银两用于大量的购买弹药,并加大对铜铁等造枪炮的必需材料的进口。
别一部分接近十三万两的银子,曾纪泽分别向英美再订购七艘炮舰,江南制造局仍在建设之中,甚至连一艘木船都造不出来,更何况就算船厂造成,以现有的技术能力,每年能造一艘铁皮炮舰就已经不错了,很难在短时间内为曾纪泽聚起一支足够强大的先进海军。
所以,曾纪泽采取了当年李鸿章的手法,“造不如买”,只要肯花钱,在这样一个军火封锁不严重的时代,他绝对能够迅速建立起一支足以纵横中国江海的“无敌舰队”。
第一百一十四章土改与举借外债
土地司按照曾纪泽的方针大略,制定了一套详细的土地改革计划,曾纪泽批示可行,发与苏州知府李鸿章试行。
经过四个月的土改,苏州府一地,将近有三万无地的农民获得了土地,这其中大部分的土地,都是战乱遗留下来的无主荒地,另有五分之一的土地,则是根据“土地换股份”原则,从一些中小地主手中获得的田地,从这项土地中获得江南制造局股份的地主,将近有五百余人。
但这些地主所出卖的土地,要么不是土地质量较为贫瘠,要么就土地所处的地区,形势不稳定,太平军的残部和土匪经常出没,抢掠地主们的收成。
而这些遭劫掠的地主们,时常生活在恐荒之中,辛苦一年的收成,却大部分被人抢了去,他们的生活甚至更为艰难。土地换股份,是给了他们一个生存下去的机会。
当然,农民们虽然憨厚,却不是白痴,这些地段不好的田地,他们也不会主动去买的。曾纪泽为保障江苏的每一寸土地都得到合理利用。便加大了对省内太平军散兵游勇,以及本地土匪的打击力度。为此,他专门责成张树珊率先在苏南一带开展剿匪行动。
对于大股的太平军部队,曾纪泽一向是采取攻抚并用的方式,但对这些小股匪兵,曾纪泽严令张树珊格杀勿论,绝不给这些胆敢破坏江苏稳定的家伙任何活路。
剿匪行动进行的很顺利,数月的时间内,苏南的兵匪基本被肃清,土改计划更加的顺利的进行下去。
无地的农民,太平军的降兵,淮军淘汰下的退伍兵,这些主要地无产者们顺利的被安置在了土地上。因战乱而荒无人烟的乡村重新焕发了生机,原先那些为了生存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