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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根据探马奏报,王薄的主力五万多人在北面的天王庙驻扎,你看我们是不是尽快出击?”张须陀指着一份地图问武安福道。
武安福早就得知了这个消息,此刻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地图道:“天王庙前这座山峰阻隔住两边的沼泽密林,只怕响马们有埋伏啊。”张须陀道:“响马开始有十万人之巨,如今少了五万人,我也认为他们是埋伏起来等我们进入圈套。”孟海公一旁道:“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该坚守海州呢?”武安福苦笑道:“孟知府,你瞧瞧海州这个样子,有什么可坚守的,只怕一阵大风,就能把这城墙给吹倒了。”孟海公脸一红道:“那少帅你的意思呢?”“两位还记得我上次是如何大败王薄的吗?”武安福道。
“少帅的意思是分兵?”张须陀也是名将,立刻明白了武安福的意思。
“正是。张将军你和孟知府一路从东绕过高山,进攻天王庙,我则从西路包抄过去。响马们要是埋伏我们中的一路,另一路就从后方攻击。如果响马没有埋伏,我们则可以两路并进,在天王庙和响马决战。”武安福指着地图,用手指划出两条路线道。
“此计虽然冒险,却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张须陀考虑了一番道,“孟知府可有意见吗?”“一切听两位的调遣。”孟海公道。
张须陀一点头:“少帅,那就这样吧,你我兵分两路,务必把响马歼灭在天王庙。”武安福笑道:“那是一定。”心里却暗自道:张须陀啊,你可别怪我无情,谁叫你和孟海公走在一起呢。
第219章 名将黄昏
草木茂盛,蛇虫鼠蚁众多,张须陀小心谨慎的带领着人马,行走在去往天王庙的路上。两天前从海州出发的队伍此刻正在穿绕路途中最后一片森林。张须陀全神贯注的望着前方,不敢有丝毫的疏漏。而孟海公拖在后面,马上挂的双枪显示出他的师承来历。
“将军,前边有一条河沟”有哨探回来报说给张须陀,张须陀策马上前,他记得在地图上看到过的本来是条河。可是如今在眼前的,说是小溪有些小看人家,说是河,水量却不多。这半个月来没什么雨水,河水干涸一些也是常事,张须陀没在意。只不过看起来这条河沟也不是能轻易度过的,还是得搭建浮桥。
“准备渡河,卫队戒备。”张须陀不敢怠慢,一面派人四处戒备,一面叫工兵立刻搭桥。一个时辰以后,三座浮桥搭建好,五万部队慢慢的通过浮桥,在对岸集合。张须陀隋军过了河沟,见军队已经有一半渡过,心中松了口气,正想要士兵们动作快些。猛的听到河沟上游轰隆做响。张须陀大惊,猛地醒起件事来,大声高呼:“退回去,退回去。”浮桥上的士兵也听见异声,不知所以,正在疑惑慌乱中。就听滔天的水流声奔腾而来,一道白浪穿过峡谷,以雷霆之势砸在了浮桥之上。这突然汹涌而来的河水顿时把浮桥冲垮,桥上数百人呼号惨叫,却难以抵挡河水的巨力。顷刻间落进水中,随波逐流,成为水中鱼虾果腹之食。
张须陀看此情景,急的睚眦崩裂,大声吼道:“有敌来犯,全军戒备!”话音刚落,就听战鼓轰鸣,东南西北到处都是喊杀之声。显然义军早就设下了重兵埋伏,在河水的源头垒了堤坝,等到张须陀大军半渡之时,摧毁堤坝,河水将张须陀前后军分隔开来。而义军十万之众,将张须陀团团包围在背水的河岸之上。孟海公的两万余人,只能隔着重又滔滔的河水,望而兴叹。
“发火箭求救!”孟海公大声命令工兵,有人掏出火炮响箭,将求救的信号发射了出去,响箭在空中爆炸,声音传出数十里去。
“少帅,响箭。”众人望向远方响箭炸响的地方,一起道。
武安福好整以暇的道:“不用着急。从这里过去路途遥远,路上说不定有什么埋伏,咱们可要小心谨慎些才行啊。”张称金站在武安福的身边,开口道:“少帅……我想带些人过去看看。”武安福笑道:“你不用着急,自然有人替你盯着他,不会叫他跑了的。”张称金默默点头,手紧紧的攥在钢刀上,等待着那边传来的消息。
武安福这边根本没有救援的意思,孟海公被河水隔开,张须陀的人马虽然处在混乱之中。他却表现出了名将的风采,很快把队伍列成长蛇阵,沿着河岸摆好阵势,大声吼道:“兄弟们,身前是敌人,身后是河水,跑是跑不了了。你们要是男儿汉,就跟我一起杀敌,只要胜了这一场,所有人都官升三级,赏银十两。”张须陀的大喊镇定了士兵们的士气,丰厚的赏赐也让他们跃跃欲试。张须陀见士气稳定了下来,又道:“孟知府马上就会造桥过来支援,武少帅的大军就在附近,大家坚持住等待援兵到来,里外夹击,胜券在握。”他这一番话让许多还有些胆怯的士兵鼓起了勇气。当王薄指挥下的近十万大军从密林和山岗中蜂拥而来的时候,惊奇的发现张须陀的两万人马严阵以待,人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神情,似乎他们面前的不是数量众多穷凶极恶的敌人,而是官爵和金钱。
“杀了张须陀!”有人大声吼道,张须陀是山东义军的噩梦,死在他手里的义军成千上万。义军之中多是父子兄弟一起造反,很多人都和张须陀有血仇,如今他中计被围。义军声势浩大,这些人抱着报仇之心,最是勇猛,个个冲杀在前。
张须陀横刀立马,面色严酷,等到义军先头部队冲的尽了,一扬手道:“放箭!”本来在最前排架着高大的塔盾,手持长矛压住阵脚的士兵闻令一起侧身,每个人之间都露出缝隙来。早在他们背后准备好了的弓箭手一起张弓搭箭,顿时箭如雨下,冲在最前的义军纷纷中箭,不少人旧仇未报,又添新恨。
两轮箭雨过后,义军有些恐惧,不敢向前。就在这时,山东义军中的名将魏刀儿跃马而出,大声吼道:“咱们有十万人,还怕他们几只破箭不成?”说着一马当先,手中的两把长刀舞起来,带头冲了上去。义军被他这一激励,也鼓起勇气,再度发动攻击。张须陀手下的弓箭手又是两轮箭雨,义军虽然不少人倒下,剩余的却依然勇武,并不后退。魏刀儿大腿中了一箭,一咬牙吧箭杆削去,高声道:“他们没有箭了,随我冲啊!拿下张须陀,打到济南去。”张须陀的弓箭手们手忙脚乱的放箭,可是毕竟人数少,又放了一轮,义军已经冲到三十步左右。张须陀目中寒光一闪,大喝道:“擂鼓,冲锋。”一直沉默的军鼓雷动起来,张须陀大刀一挥,直奔魏刀儿而去,他的身后,隋军一起杀了过去。更后方是奔流的河水,和另一边河岸上正在拼命督促工兵建造浮桥的孟海公。
一个是义军猛士,外号历山飞,一个是隋朝名将。人称虎将军,魏刀儿两把弯月长刀,虎虎生风,张须陀一杆冷艳锯齿刀,赫赫声威;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捉对厮杀,打得难解难分。张须陀本来想把魏刀儿杀死立威,没料到对方的武艺十分的精湛,一时竟然拿不下来,反而被魏刀儿缠斗住。隋军虽然装备比义军精良,训练也更加有素,不过数量实在太少。淹没在十万义军的人海中,犹如孤舟,随时都有覆没的危机。
魏刀儿缠住了张须陀,隋军失去了指挥,王薄和孟让趁机带领两路人马,攻击起隋军的左右两翼。隋军的偏副将领死命的抵挡,却经受不了义军一拨又一拨的潮水般的狂攻,死伤惨重。张须陀和魏刀儿恶斗,心思却放在一边,瞥见阵势凌乱。眼看就要支撑不住,心头狂怒,大刀虚晃一招,把魏刀儿迫开,勒转马头。不顾身后魏刀儿猛追,飞马冲到右翼,大声高呼:“左翼随我退后。”偏将连忙指挥左翼的数百人跟随张须陀向后退却,义军以为隋军败退,都想趁机捡便宜。争先恐后一拥而上,本来保持良好的阵型,顿时稍微有些混乱。孟让见状,知道张须陀定有诡计,连忙叫冲上去的退后。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张须陀神出鬼没的来到右翼,高声道:“随我冲啊。”他打马横冲过去,身后的士兵尾随而去,正好插在义军最混乱的中腹。义军有人在冲,有人在退,被张须陀这一冲,顿时断城两截,大乱起来。张须陀手上大刀剁翻数人,血气激发,须眉皆立。宛若天神,义军惊骇,避之唯恐不及。
虽然张须陀这一招欲擒故纵将孟让的队伍冲乱,却难以将整个局势翻盘。隋军在数量上和义军的巨大差距以及被困在河岸边的地形劣势使得他们的形势越来越凶险。不少人被逼的退入水中,水流湍急,一不小心就被冲走。而在岸上拼死冲杀的隋军也都被卷入人潮之中,乱刀砍下,血肉横飞。孟海公这边的浮桥刚刚推进水中,被义军泼上火油,一轮火箭,顿时熊熊燃烧起来。孟海公大怒,想要找路绕过这条河,一时却哪里能够。他心急火燎,叫人再发响箭,可武安福的军队连个影子都没有。
张须陀冲杀了几回,浑身冒汗,手上的刀也慢了。他毕竟伤势刚好,身体还很虚弱,眼前的人影憧憧,耳边杀声震天,却都模糊不清,张须陀努力的晃晃脑袋,只觉得胸口有撕裂的疼痛。他强忍住,振作精神,冷艳锯齿刀高高举起,砍翻了一个想趁机偷袭他的义军骑兵。回身看去,战场上血流成河,隋军一个个的倒下,而对岸的孟海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边的屠杀。张须陀苦笑一声,知道这一次恐怕不是勇猛就可以反败为胜的了,可认输哪里是他的性格。他大刀一摆,长啸一声,杀进义军群中,左冲右突,如同绝望的猛虎。魏刀儿瞧见,瞧瞧张开弓,瞄准张须陀的后心就是一箭。战场上混乱无比,张须陀哪里防备的了,背上一疼。低头一瞧,箭镞已然穿透了身体,在胸前露了出来。张须陀只觉得身上的力气一下全都失去,手中的大刀再也把持不住。他恍惚中看见一个骑兵狰狞着冲过来,手里的大刀举起来,雪亮的刀光,照耀他英雄的面庞。
唉……张须陀最后叹息了一声,头颅伴着冲天的血柱,在空中飞舞落下,完成了一个名将一生的辉煌。
张须陀一死,隋军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斗志,在义军的疯狂斩杀下,大多被砍成肉泥,少数跪地投降。近三万的隋军,灰飞烟灭。孟海公呆呆的看着对岸发生的一切,咬牙切齿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高呼道:“退兵,回海州!”
第220章 绝路
隔着河水,义军狂欢一般的像仓惶撤退的孟海公军大声的示威,一切侮辱轻蔑的语言滔天的喊彻大地。张须陀的阵亡使得义军们雄心万丈起来,王薄高声鼓舞道:“兄弟们,随我绕过这条河,一直打到济南去啊。”义军欢声雷动,个个雄赳赳气昂昂尾随着王薄,向大河的源头行军。打算绕河而过,追击孟海公,攻打济南府。
“王大哥,武安福那边怎么办?”杨公卿是义军之中少有的识文断字的人物,此刻见军心激昂,心里自也高兴。不过想到武安福军还在西路,随时可能抄义军的后路,就觉得如芒刺在背。他见王薄似乎根本没把武安福军放在心上,心里犹疑,才有此一问。
“杨老弟,你没发觉武安福的大军一直引而未发吗?”王薄笑道。
“王大哥你的意思是?”杨公卿脸色一变。
“武安福这个人心机毒辣,做事不择手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这次根本不想对付咱们。”王薄道。
“你是怎么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