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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青衫小厮三步两步跑了过去,买馄炖的是个年纪稍大的姑娘,十七八岁的样子,梳着待阁的发髻用一根朴素厚实的木钗压住,从敞开的外件看得见按她里面穿着一件黛青色的长衫外罩着件深色的夹袄,再往下就看不见了。小摊边听着几个人等着吃馄炖,女子上上下下忙个不停。礼玳看见小厮对那女子的说了什么,她往马车这边看了一眼点点头,随即洗了手拿着皮现包了几个馄炖扔进翻滚的锅里,片刻就见它们鼓着大肚子浮上来,女子询问着加了几种调料没一会儿就捞起装盘。正时,她用来压着发髻的钗子在她摆头之间从发间滑落,期间撞到了摊子偏了个方向,好巧不巧的落进了炉子,不过几息之间就没了踪影。
女子端了碗正要递给小厮,就见几缕头发划过耳侧,暗叫不好的同时眼睁睁看着钗子掉进火炉,颇有些欲哭无泪。
她把手里的馄炖往外送了送:“您的东西好了。”
青衫小厮接过从腰间掏出几个铜板,想了想又掏了两个放出了摊上,转身走了。
女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看着男子回了马车,旁边一个略显富态的妇人。冲着女子一阵挤眉弄眼,笑着说了什么,那女子收了钱礼玳见是红了脸,对那位妇人躲闪着不敢对视。
礼玳好奇道:“那个小厮叫什么名字?”
眉筝伸着脖子看了一眼:“是外院管家把势董七家的幼子董槐。您别看他身上没有几两肉,但比起那些个地痞流氓可算是个真正学过武艺的,耍起刀剑来那是有模有样的。”
礼玳听她说了一大堆,瞥了眉筝一眼道:“莫不是你心里有什么想法,说出来说不一定我还能给你来个称心如意呢。”
眉筝愣了一愣,低下头佯装羞涩道:“主子就会逗弄我们,哪里是我喜欢,还不是院子里的丫鬟们说多了,被奴婢道听途说了去。”
礼玳道:“若是有了喜欢的记得想我说一声,我权利不大许你一个主家太太当当还是留有余力的。”
眉筝正准备说什么,外面传来董槐请示的声音,他道:“馄炖已然备好,请主子品尝。”
眉筝起身撩开垂帘,接过,又听车夫问道:“主子可否起车?”
礼玳道:“不妨,起吧。”
车夫哎了一声,甩了鞭子轻轻打在马屁股上,这匹皮肤黝黑的大马迈着它的四蹄,悠哉游哉的开始走动,马车的车轮碾过锃亮的青石板,消失在众人眼中。
礼玳看着眉筝端着小碗过来,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尝尝滋味,她倾身过去,谁知道眉筝想边上一让,礼玳扑了个空顿时有些不高兴了,她不着痕迹的撇撇嘴看眉筝想干嘛。
眉筝将馄炖在床榻的小桌上安置好,两只手收回捏着耳垂道:“这瓷碗极为烫手,想来馄炖热腾腾的,主子您还是等会儿吃吧!”
礼玳没成想到这茬,顿时有点不好意思,点点头道:“听你的,你拿出个小碗咱们一起用。”
眉筝道:“奴婢不饥。”
礼玳道:“我不过是想尝尝鲜,又怎么吃得完,所谓粒粒皆辛苦不要浪费了,难不成你要让我分给那些个汉子用?”
眉筝犹豫了一下,道:“谢主子赏赐。”
礼玳笑了笑突然哎呀了一声:“这东西热的才好吃,快分分用了。”
眉筝从塌边的小格子里拿出一个青花小碗,拿着一套的勺子将馄炖的三分之一舀到了手里的小碗里,并且送到了礼玳面前,而自己就这粗糙的白瓷碗食用。
礼玳吃了觉得还算鲜美,但与自己心里所想的相差甚远,虽然秉承着不浪费的意愿吃完,心中却略有遗憾,好不容易得一次街上的小吃,还没碰上合乎胃口的。
记得有一家的卤味味道上佳好吃极了,那还是几年前呢,现在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礼玳放下碗勺偏头看向外面,心境不同此时再看向外面只觉得这热闹的景象,与自己相距太远,车夫惦记着主子在吃东西,驾着马车慢慢的行驶,礼玳看了一会儿提高了声音道:“快些走。”
只听得外面传来一声破风呼啸的声音,马上礼玳看见街边的商铺快速的划过眼帘。
从一早开始交辉园的丫鬟婆子小厮们就是忙得脚不挨地,白芷左右看看没人,偷偷的锤了锤大腿,站了几个时辰了,脚都没有知觉了,才锤了两下就见几人骑着大马护着一辆马车在大门前停下,忙不送的和几位相貌秀丽的丫鬟一同迎了上去,涂抹着殷红胭脂的小口说着些恭维的好话,礼玳便是在这样的氛围里进了园子。
☆、第 47 章
一进园门一溜的花卉从门口沿着道路摆到了望云亭,左侧的敷春堂,右侧的抱月轩前也是满满当当的姹紫嫣红,端的是花团锦簇,富丽堂皇。
礼玳注意看了看,虽说是赏菊会,其它的花也不少,最常见的如牡丹,雍容华贵,礼玳才感叹完,就见望云亭前两步的地方,一抬小缸状的花钵很是显眼,其中的菊花带着自然的淡青色,碗大的花盘闪了众人的眼,它细长的花瓣微微蜷缩向内,犹如不甚娇羞的女子风情万种的低下头。
这株花实在是太过于漂亮,以至于直到现在还有人流连在它周围。礼玳也是走近才清楚的看见它,礼玳想要仔细瞧上一番,心里惦记着眉筝还捧着花,就让她去亭中等候。正细细看着就听到一旁一人娇声道:“怎么样,可还能入眼。”
礼玳听出是谁,笑道:“你就会那我开玩笑,瞧着它我都不好意思献丑了。”
和卓道:“老早就看见你拿着盆花进来,这不是抢着先来看么,花呢?怎么不见了。”
礼玳指了指望月亭,和和卓一起进了亭子,眉筝端着手里的仙姿飘雪凑近了和卓,微微屈膝道:“见过十三福晋,福晋吉祥。”
和卓笑着点点头道:“瞧着眼生,叫什么名字。”
眉筝道:“奴婢眉筝。”
礼玳解释道:“才过来伺候我不过半年,是个懂事的孩子。”
和卓看了两眼:“我瞧着也是个可心的,春菱!”
话音才落,一个面容俏丽身着鹅黄色衣服的丫鬟走上来,笑着塞了个锦囊到眉筝的袖筒里,眉筝没见过这样的,脸一下子变得红彤彤的,奈何双手都没得空闲,一时间手足无措。
礼玳、和卓瞧着那抹红晕嗖的浮上眉筝的脸颊,不由得一笑,礼玳道:“不用推辞,十三福晋喜欢你呢。”
眉筝红着脸应了。
和卓道:“真是个好孩子,要不是是在你身边,肯定得要过来才好。”
礼玳笑道:“好了好了,这些客套话就别在我这说了,瞧瞧.....好多人等着你招待呢,快看眼我这花忙去吧。”
和卓点点礼玳鼻头,笑着摇摇头,果真没说什么去了看花,她也是好风雅的俗人,今天她是主家也的确没的什么空闲。
和卓道:“这花到是透着几分新意,你先别说等我稍后与你细论,免得你半路跑了。”
礼玳道:“去年是有事,今年再不敢了。”
和卓上上下下瞄了她两眼,意味深长道:“希望如此!”
礼玳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推了和卓往外走:“快走快走!小心没了礼数。”
和卓捉住礼玳的手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园子你来过我就不多说,这次地方换做了涵秋馆,记清了别走错了道。”
礼玳点点头表示知道,和卓便带着春菱出了望云亭。
礼玳又看了眼台阶下持续吸引人,现在同样围了一圈人的花,转头对眉筝道:“走吧!”
礼玳边走边看,请的人还真多,大部分她不认识,不过她看得更多的是花,各种各样颜色姿态花型,让她一饱眼福之余也长了不少见识。
礼玳想落个清静特意选了条人少的路走,此时花看得差不多,人也渐渐密集,礼玳抬头一瞧原来是到地方了。
礼玳想着躲也不是个办法,便带着眉筝进了涵秋馆,馆内温暖如春,角落里、桌上、架子上具已摆上了雅致的花卉和摆设,煞是好看,礼玳便让眉筝把手上捧热的花也选了个位子给摆上。
才摆上,就见一穿着粉色旗装妇人打扮的女子走近,一入礼玳的眼帘,礼玳就忍不住撇眉,挨着身份不好躲着走,便专注看花去了。料是眉筝也弄不懂,一头雾水。
那女子见礼玳不理她,也不在意照旧面带笑意的微微一福身:“给姐姐道福!”
礼玳心知这下是让不掉的了,转过身来就见那女子还是那个摸样,两年前见可能还觉得尚有些稚嫩,现在只觉得连嗓音都是满满的珠玉圆滑。
那女子见礼玳打量着自己颇有些得意的挺了挺微凸的肚子,礼玳愣了愣,那不是发福么。
眉筝想到了什么,在礼玳耳边轻声低语,礼玳反应过来不由自主的往那里多看了两眼。轻声问道:“福怡你这是?”
福怡欣喜的摸着自家的肚子,带着炫耀之意道:“还不是月前什么东西具是吃不下,爷不放心让人请了大夫来看,才发现原来是有了小阿哥了,姐姐会替我高兴吧!。”
礼玳道:“自然是的,既然有了身孕就不用在向我见礼了,快坐下吧。”
福怡就势寻了近的位子坐下,笑看着礼玳的失神,一想到当初她害的自己只能当个格格,她心里便恨不得食她血肉,从那时起她便日夜想着回偿她,想着一定要压她一头,现在……。她摸了摸手下圆润的突起,终于得偿所愿了。想起几年前,她得意的一勾嘴角,不枉她大把撒下去的雪花银,只可惜艾儿那丫头不机灵,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她看着礼玳,做了许久的敌人(自认为),一眼便看出礼玳是在发呆,一想到她在想着什么福怡不由的笑得更加灿烂,看着看着她突然就不觉得开心了。
礼玳低着头不言不语,状似看花心神却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心中苦涩难以压抑自己,好似昨天莫名的伤感又回来了。娇艳的花朵间,一袭紫衣雍容华贵包裹着体态玲珑,低垂着的头露出的雪白脖颈像是优雅的猫儿般柔顺不知方物, 耳际滑落几缕头发在眼角微勾起,她自顾难受的蹙着眉头,却不知在他人眼里是何种风情。眉筝一下子就慌了手脚,主子最近不知道怎么变了性子,变的难伺候了。同时变了脸色还有福怡,在她的想象中礼玳不应该是这样,她应该目光闪躲,身形憔悴,低微在尘埃里才对。
她心有不甘,一口恶气直冲上胸口,像是一根刺一般扎在那里,拔不出咽不下。
☆、第 48 章
周围不少人发现了这边的异象,她们或多或少的知道一点礼玳与福怡的事情,交情不深也不愿淌这趟浑水,一面又觉得日子无聊难得遇上有看头的巴巴的望着。于是一眼看过去一个个的具是笑语盈盈的或正面或斜视的瞟向这边。
眉筝在一旁只觉得尴尬,她不知道礼玳与福怡的是是非非,但现在主子这样不理不睬的,旁边那位这样直白的看着未免也太无礼了。
眉筝悄悄的拉了拉礼玳的衣袖,看着礼玳回过神,又默默的退到了一侧。
福怡看礼玳迷迷噔噔的样子,毫不掩饰的讽刺一笑:“姐姐看什么呢,这怎么出神,”她看了雪白的菊花一眼道:“这是姐姐带来的吗,瞧着素白赢弱的样子仔细瞧着与姐姐还有几分相像呢。”这话说的毫不客气,福怡就是等着礼玳气急的样子,她确定礼玳不敢对她动手。
礼玳自然听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