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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摞着一些书籍和诊断记录,还有公主府里用药的记录。
看情形,这两人是在整理过去的资料。
楚玉随手抽了几本册子浏览,看着看着她皱起眉来。
原本只是随意的翻看,渐渐的楚玉看出一点不对劲,在三年半到四年前左右,这段时间里,诊断记录竟然是一片空白,好像凭空缺了这一块似的,不过与诊断记录不同,药物消耗的记录却还在,并且就正好摆在桌案上,她取过来那本册子,低头仔细的阅读。
那段时间的药物消耗量十分的大,楚玉拿了另外几段时间的记录做对比,三年半前那段时间,府内的药物消耗超出正常水准三四倍,并且,大部分都是治疗外伤的药物。
联想起越捷飞方才说的话,楚玉眉头一皱,张口便想问那两名医官,话到嘴边又转个弯咽回去:倘若真的曾经发生过什么大事,作为公主不可能不知道,而那份不见了的诊断记录,也许是刻意销毁掉的。
念头一转,她的话便变成了:“你们在这里多久了?”
第一卷 春日杏花吹满头,谁家年少足风流
第四十四章 怀才气自华
“三年。”年老的那名医官恭敬的回答。
楚玉扬扬眉毛,放下记录册子,便朝外走去。
时间,掐得可真是恰到好处。
那一段,被掩盖住的时间,也许是无意,也许是有意,但是想必都是很值得深究的过去,然而她不可表现得太过明显和急切。
因为现在她是山阴公主。
楚玉已经吩咐人把应该处理的事务暂时移交给桓远,当然,这并不是说,马上就让桓远取代容止的地位了,因为不管是人缘还是威信,乃至经验手腕,桓远应该都不如已经做得手熟的容止。
而假如一下子进行权力移交,先不说容止那边,光是下面就恐怕会引起动荡甚至反弹。
因此名义上的借口仅仅是暂代处理,实际上也只能暂时如此。
她让桓远去容止那里,一方面是把印鉴取来,另一方面,也是带着批条和帐目去请教容止,容止是一个现成的前辈,拥有丰富的经验,在他的指导下,能够事半功倍,假如让桓远自己摸索,也许会走许多弯路。
等容止伤势好些了,大部分的权利也许还是要还回去的,不过桓远也可以分过来一些做,但不会太多。
循序渐进,不骄不躁。
楚玉有那个耐心。
回到自己的住处,楚玉让人调来府内的人事记录,从四年前一直到现在的,之所以要这么多,是为了混淆目标,不让人看出来她的直接目的,不过关上门后,楚玉翻看的,还是从三年前到四年前的那段时期。
有些出乎意料但是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楚玉看到三年前公主府内苑有一次庞大的人事大换血,换而言之,内苑的人,三年多前和现在的,完全不是同一批,而那些被换走的人,记录上则没有做太过详细的说明。
那个时候,一定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才会有如此剧烈的变动。
但是楚玉现在所正在考虑的问题是,是不是真的要去探究,假如花费心力探究出来的结果,与她所想像的不一样,反而因为太过分心去做这件事导致她做出失误判断,那么岂不是得不偿失?
可放着不去理会,楚玉的好奇心始终压抑不住,而那件事也未必与眼前毫无关联。
让人把宗卷拿走,楚玉慢慢的在公主府里踱步,希望能藉由流动的空气吹散她心底的谜团,可没走出东上阁多久,远远迎面过来一人,楚玉一看便忍不住有些无奈的笑起来。
那人是柳色。
山阴公主的面首楚玉最后留下了六人,容止是不知深浅,桓远是身份特殊,花错是怀有痼疾,流桑是年纪尚小,而柳色与墨香两人,却是纯粹作为花瓶摆设留下来的,公主府也不是养不起两个闲人。
这六人里,除了天真的流桑外,楚玉最放心的,反而是这两人,只不过他们留下来的目的令她有些啼笑皆非,墨香虽然平时没什么小动作,但是前些日子光溜溜跑到她床上的举动却是令楚玉吓了一跳,而相比墨香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柳色则是更为细水长流的骚扰。
虽然被限制不能随意闯入东上阁,可每当楚玉走出东上阁时,柳色几乎总能有意无意的晃到她面前,比偶遇还要偶遇,理由千奇百怪,借口五花八门。
就好像大大前天,楚玉看见他时,他正一脸迷惑的左右顾盼,目光扫到她后立即欢悦的跑过来,竟然自称迷路了。那时两人所在的地方距离公主府主干通道不足二十米,这样的借口他也好意思找出来。
再说大前天,柳色从她身边走过,就在即将走过去时脚下歪一下,然后倒在地上眼泪汪汪的看着楚玉,楚玉当时很想告诉他,他的演技和驸马爷不是一个档次的,就好像三流小明星和奥斯卡影帝之间的差距那么大,不过最后她还是没说什么,把柳色交给附近的侍卫送回去了事。
至于前天就更为有趣,楚玉远远看着柳色蹲在地上摆弄什么,一时好奇便走了过去,却见他一脸苍白,眼角挂着泪珠,手中拿着把小铲子,正在……葬花。
比林妹妹足足先进了一千多年。
柳色的小把戏每次都十分拙劣,让人一眼就能看穿,让楚玉无奈之余,又觉得很好玩,每天一段不重样的小插曲,甚至忍不住有些期待。
可是今天却好像有些不同了,柳色直直的朝她走过来,中途既没有故意扭着脚,也没有左顾右盼,更不曾吐血葬花,他来到楚玉面前,停下来一脸的哀凄:“公主近来每日里不是与容止在一块,便是去找桓远,是柳色有什么做得不好,让公主厌倦了么?”
楚玉凝视着眼前的少年,柳色只有十八九岁,他出身贫苦,没怎么念过书,身体也不太强壮,唯一的特长,便是天生的美色了,将前程赌在身为人男宠之上,是无奈的选择,也是他不甘心贫苦的欲望驱使。
比起容止,柳色的心思目的简直宛如玻璃一样透明。
心中念头打定,楚玉笑眯眯的看着柳色,道:“你知道我这些天为什么不理会你么?”
这些日子以来,不管柳色怎么使尽手段,楚玉总是对他爱理不理,态度漠然,冷不防的亲切起来,让他忍不住有些受宠若惊:“柳色不知道。”
楚玉微微一笑,把已经检查过一遍的腹稿说了出来:“你相貌极美,但是比起桓远容止,仍然是差了不少,须知美貌只是皮囊,终有一日会衰老,内在的才华才是最重要的,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桓远便是如此。”
柳色艰难的想了想,没说什么,走了。
越捷飞好奇的问:“他这就走了?”老实说,楚玉方才的话,他没怎么听明白。
楚玉笑吟吟的道:“大概是培养气质去了。”短期内,不用担心他再前来骚扰。
才处理好柳色,另一条道路上走来的人影却让楚玉才稍微好些的心情沉了下去,对方明显是冲着她走来的,所以楚玉也不做无谓的躲藏,做好心理上的武装便大大方方的迎上去,道:“忍者……驸马。”好险。
何戢走近,温文有礼的道:“公主,今日上朝后,陛下对我说,已经许久不曾见公主了,希望公主能入宫去见他。”
陛下,也就是现在的皇帝,同时也是山阴公主的弟弟,刘子业。
第一卷 春日杏花吹满头,谁家年少足风流
第四十五章 近亲情反怯
终于来了,楚玉心中一沉,随即暗叹了口气。
山阴公主的弟弟,也就是现在的皇帝陛下,就楚玉所知的历史资料,是个荒淫好色的少年皇帝,并且,好像在亲缘关系之外,与公主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楚玉所以一拖再拖,不主动去见刘子业,也就是因为那么一份暧昧,在公主府里,天大地大她最大,只要她不想要,没有人敢强迫她,可是一旦入了宫,她便处在了被动的位置,倘若刘子业对她有某方面的要求,却被她断然拒绝,会不会因此为她招来杀身之祸?
但不管怎么不情愿,应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假如她现在因为害怕就抗命不从,那才是死定了呢。
见机行事随机应变吧。
主意打定,楚玉果断的道:“走吧。”
何戢讶然的望着楚玉:“公主就这样入宫?”眼神还带点儿不可思议。
楚玉先是一愣,随即想起来自己昨日剪了头发,仅仅及肩,便一直披散着了,这打扮在自家里没人敢说什么,可是她现在要去的地方是皇宫,不能如此仪态不整。
楚玉回房让幼蓝给自己梳发,只梳了一个简单端正的发髻,头一次上了淡妆,而后换上较为正式的服装,这一准备又是近半个时辰过去。
在这做准备的当口,楚玉听见屋外有兵刃交戈之声传来,紧接着听见越捷飞的呵斥:“花错,你擅闯公主居所,要做什么?”
花错嘿的笑了一声,道:“就算我要杀人,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来做,是容止让我来见长公主,有件事物必须交给她。”
越捷飞马上反应道:“什么事物,我先看看。”
门外又传来打斗的响动,似是这两人又交起手来,过了片刻楚玉才听见花错嘲弄的声音:“容止给公主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了?倘若这其中放置的是私房话,你也要看不成?”
楚玉预感假如放任他继续说下去,接下来不知道会有什么狠话吐出来,便起身开门打断他们:“停手。”她先对越捷飞点点头,“不妨事。”随后望向花错:“是什么?”
花错手腕一转伸出来,在他的掌心上,静静的躺着一只拳头大小的丝囊,里面满满的不知道填装着什么。花错道:“这是容止让我交给你的。”
楚玉接过,对他展颜一笑。
花错收回手,抬起眼来,漫不经心的瞥向楚玉,一看之下却不由得一怔。
他平日里甚少见公主,就算瞧见了,也极少正眼仔细的看她,印象里那少女周身始终带着靡丽的气息,这两日来更是没有整齐模样,可今天乍然近距离的看见盛装的楚玉,她目光清澈而高远,神情坚定却不逼人,一洗胭脂的娇慵,若山间有泉流淌,若林间有风轻柔。
花错惊讶过后,却是不由得皱了下眉,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楚玉好奇的解开紧缚的缎带,拉开丝囊的袋口,发觉丝囊之中盛装的都是香料,各种切碎的香料混合在一起,散着宁和舒缓的香气。
楚玉不知道容止这时候送来东西是什么意思,但是想来他也不会做无谓的事,此举必是别有用意的,楚玉想了想,将丝囊的口系好,仔细的放进怀里。
这回出门是为了入宫,公主府门口已有一架华丽的车舆在等待,两人才坐稳,车驾便开始动了起来。
楚玉与何戢共乘一车,两人坐在车内,之间隔着大约有一米的距离,但楚玉依然觉得很不自在,神情也随之僵硬起来,何戢很关切的望着她:“公主若是身体不适,不妨现在回府。”
楚玉淡淡笑道:“我若不入宫,陛下恐怕会怪罪你。”现在才说这废话,不觉得晚了一些么?刚才干什么去了?
何戢极为诚恳的道:“我就算拼着受陛下责罚,也要也不能罔顾公主的身体啊。”
楚玉叹了口气,摇摇头,闭上眼睛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假装闭目养神,不再理会何戢。论起拼演技,她实在不是这位的对手,更何况,就算拼赢了也没什么好处,表面的和睦并不能改变内里的事实,这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
公主府距离皇宫还算较近,不一会儿便抵达了目的地,何戢将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