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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宛听见木流火在抽鼻子,想到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略有心疼。转念想到她曾撺掇静王刺杀她,立时又有些幸灾乐祸,两种心态来回摇摆,略有纠结。
小可人儿木流火哭着道:“苏哥哥明白流火的心意,当年嫁给静王,纯属赌气之举,流火压根不喜欢他,他的年纪都可以做我父亲了。流火,流火只想陪着苏哥哥,哪怕苏哥哥不喜欢流火,也无所谓的。”
苏景的语气里不含任何感情,像对待家养的宠物,或许对家养的宠物都更有感情些,“我无需任何人陪。”
季青宛连连咋舌。哦豁,苏景不愧为冰山雪人,漂亮姑娘的眼泪攻击也没法将他的心融化,扑面而来的一股冰碴子。剖白真心时被无情拒绝,她要是木流火,定会哭的更厉害。
书房内安静下来,可人儿的抽泣声忽大忽小,她想看一看书房内的情况,遂做了一个高难度动作,以手掌撑地,微微将身子向前探,试图通过半开的窗子去看书房内的情况。
坐在案桌前的紫檀色人影是苏景,那么杏红色的人影便是木流火了,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中间空出一大块地方,宽阔似九天之上的银河。手底下似乎有甚么东西,软绵绵的,肉乎乎的,还吱吱叫着。心下顿生不详之感,季青宛一点一点的低下头去,瞥见竹鼠长长的尾巴,圆滚滚的身子,贼不溜秋的眼睛,季青宛懵了一瞬,同竹鼠对视一眼,接着,“嗷啊”叫了一嗓子,也不管会不会被苏景听见,害怕的摔坐于地。
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使劲甩着手腕,季青宛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竹鼠一溜烟跑得没影,季青宛跺跺脚,跑得比它还快,全然忘了来此的打算,忘了不能让木流火知晓她还活着。
她要找个地方洗手,她要洗二十遍手,用皂角细细的洗。
☆、意难平
华灯初上时分,木流火自苏府正门出去,身边跟着她从静王府带来的四个侍女,每个侍女手上都提有药包,鼓鼓囊囊的。
嫁作静王的侧妃后,她鲜少出静王府,皇家的规矩比平民百姓家要多,打从一开始她便知晓,若想夺得静王宠爱,必须要做出一副守礼的本分模样。男人都喜欢娇滴滴又温柔的女孩子,年纪再大也一样。
她今日出府用的借口,是找苏景诊脉,顺便求个保胎的方子,静王一向宠她,她说甚么,他便信甚么,还特特派了四名侍女跟着她,护她一路周全。
自打季青宛重新出现后,她的心情一直不大好,有时夜里还会气得醒过来,心下甚是难平。前两日,静王忽然将正妃逐入了天牢,静王府少了当家的女主人,妃位空悬,其他两位侧妃蠢蠢欲动,都盯着正妃的位置不放。好巧不巧,她在此时有了身孕,静王膝下没有子嗣,自然而然的,这悬着的正妃之位便属于有孕的她了。
她苦等三年,在正妃的威慑下痛苦三年,日日夜夜都咬紧牙关,等的便是这一日。
怂恿静王以巫蛊祸国之名杀了季青宛,拔掉了这颗眼中钉,顺便坐上了璧国长媳的尊位,她这才觉得心情好上几分。
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苏景对季青宛旧情难忘,那样淡薄从容的他,竟出手救了季青宛一命。好容易拔去的眼中钉又长了出来,这次甚至换了位置,长在了她的心头最深处,多么令人恼火。
木流火此生未真正厌恶过甚么人,静王妃也好,李侧妃也好,那都是她的手下败将,她终是将他们踩在了脚底下,在她们面前,她才是赢家。
真正让她厌恶入骨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季青宛,打她救下她那日,她便对她厌恶极深。
她出身不算高贵,甚至可以说是平庸,璧国有豪门万千,她却偏偏投生到了江南的一个穷苦水乡,她的父母双亲皆是最平凡的渔民,一生劳碌命。但打小她便知晓自己同旁人不同,她长得好看,自小是在十里八村的乡亲们的夸赞声中长大的,他们说她有傲世容颜,他们说她将来会嫁到璧国王城里去,他们说她是只金凤凰。仅容貌一点,她便赛过水乡的所有姑娘。
然没等她飞出水乡,流年不利,一场大水冲毁了她的家,龙王将她的父母双亲一并带走了,那年她十五岁,刚来葵水。
她拒绝了要纳她做小妾的州官,领着她一母同胞的妹妹七月,自南一路向东走,那是璧国王城所在的方向。
她不喜欢七月,打小便不喜欢,从水乡出来时,她本不愿带她,是七月死缠烂打,硬要跟着她一起走。她现在也不大愿意回想七月,甚至快要记不清七月的长相了。她那个妹妹懦弱的很,甚至不顾伦理纲常,喜欢上了同为女子的季青宛,她杀了她,是为顾全家族面子,她阿爹阿娘泉下有知,定会感激她的。
往王城去的一路山高路远,看到王城的城楼牌匾时,她同七月饿得奄奄一息,已说不出话来,只能靠在城墙根歇脚。多日不曾梳洗过的头发黏在一起,灰尘遮住了她的引以为傲的容颜,粗布衣裳褴褛肮脏,她俨然如街角乞讨的乞丐。
季青宛便是在此时出现的,她穿着那样光鲜亮丽,她身旁的男子那样姿容冠绝,他们站在一处,比她看过的所有眷侣都要登对,神仙眷侣大抵如此。
她既自卑,又羡慕。
她用尚且算得上明亮的眼睛去看身形颀长的青年,他的眉目如画,气质清浅,他的目光一直放在身旁的女子身上,带着些许宠溺,带着些许无奈。她不曾看过如他好看的男子。她想,她若能嫁给他,那该多好,她也想被他用那样的眼神看着。
季青宛救了她,收容她在苏府为奴,按月付给她月钱,甚至收了七月做贴身丫鬟。她知道季青宛不想收留她,她只是在做样子,做给苏景看,故作慈悲。她想,季青宛长得比她好看又如何,她配不上苏景的!
她在苏府当了半年的侍婢,看烦了季青宛与苏景的恩爱两不疑,日子越长,她便愈发觉得,陪在苏景身边,逗他笑陪他闹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季青宛何德何能,配得到苏景的疼爱。
季青宛怀了苏景的骨血时,她迫于静王的压力,嫁去静王府做了他众多侧妃中的一位,但她的心,始终在苏景这儿,一日不曾离开过。
她在季青宛日日要喝的保胎药里下了分量极轻的堕胎药,每日放一些,积少成多,迟早有一日,季青宛会滑胎,倘使她不滑胎,她腹中的孩子,也活不长。
那时苏景的府邸尚未扩建,苏府的下人统共只有四个,其中还有她的妹妹,七月。她花重金买通了苏府的下人,让他们多在季青宛面前说些让她难过的话,她听人说过,若孕妇怀胎时心情抑郁,孩子顺利出生的可能便要降低几分。
只有七月油盐不浸,甚至扬言若她不收手,便要与她断绝姊妹关系。她从不怕七月的威胁,打小七月便说不动她,长大了,亦别想说得动她。
季青宛怀胎八月时,苏景与季青宛怄气,应了小王爷的请求,替他到北疆暂守半月。事实上,苏景在半路上便折了回去,他应当是反悔了,想陪在季青宛身边。
然上苍同苏景开了个玩笑。
苏景一去北疆一月余不归,远远超过答应小王爷的半月,夜间入眠时,木流火辗转问了静王,得到一个让她既欢喜,又忧愁的消息。
静王道,苏景自北疆折回王城时,遭遇了敌国劲军的偷袭,受伤颇重,眼下还在北疆的行宫中医治,一直不曾转醒,不知挨不挨得过头年。
她思忖一夜,天明时分,脑中有了一个十全十美的主意,足以除掉季青宛。
她算准了季青宛生产的日子,带了几个平日里与她较为亲厚的家丁,从静王府后门出去,绕到苏景的府邸。她猜准了季青宛尚不知晓苏景出事的消息——苏景是璧国小王爷派去镇守北疆的文将,若他受重伤的消息传回璧国,璧国定会人心惶惶。女帝一定将苏景受伤的消息封锁了,若非她是静王的枕边人,静王才不会将此等军国大事告知于她。
接下来的一切都如她料想一样顺利。
她混进后厨房,在季青宛的催产药中加了一定剂量的鹤顶红,她问过静王府的太医,这种剂量的鹤顶红不会让人很快毒发身亡,中毒者还可以再活上半日。
如她期望的那样,季青宛果然难产了,漫长的疼痛折磨过后,季青宛产下了一个死胎——是个男孩儿。她享受的听着她痛苦的嚎叫声,看着她绝望的眼神,强行按耐住心下的狂喜,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觉得畅快。
她告诉季青宛,苏景不要她了;她告诉季青宛,苏景从始至终爱的人,是她木流火;她告诉季青宛,她可以去死了。
她能感觉到季青宛临死前的绝望,她乐于感受她的绝望。她想,季青宛同苏景缠绵悱恻时,可有想过她有多绝望?她亦是活生生的人,她有心,她没法看自己喜欢的男子整日同他人恩爱。她不过是将季青宛给她的绝望照价还回去而已,她木流火才是受伤最多的那个人。
她笑得喘不过来气之时,一道白光悄无声息的笼罩住季青宛的尸身,等到白光消失,季青宛亦跟着一起消失了。她有一瞬的惊慌失措,她带来的家丁亦吓得大叫出声,聚在一起瑟瑟发抖。
木流火幼时在水边听她阿娘讲神话故事,神话故事里的神仙死掉时,会有光将他们的尸身带走,这一过程唤作尸解。
她不信季青宛是神仙,纵然季青宛是神仙又如何,不照样死在了她的鹤顶红下?她才是笑到最后的赢家。她没甚么可怕的。
半月后苏景从北疆归来,一身风尘仆仆,整个人瘦得已然脱相。彼时她已处理完七月的尸身,季青宛产下的死胎,她交给了稳婆去处理。稳婆畏惧于她的身份,一个说不上话的平头百姓,只有按照她的指示去做事。
她领着苏府所有人跪在苏景面前,含着两行清泪,言辞恳切道,苏景前脚刚去北疆,后脚季青宛便同七月连夜逃走了,她拦她不住,还摔伤了胳膊。
她撸起广袖,露出已经结疤的伤口,是季青宛死掉那日,她故意蹭破的。她虽不了解苏景,却也从七月的唠叨中听过,苏景十分介意七月同季青宛独处,只因季青宛曾同七月玩笑,说在她们那个时代,女孩子同女孩子也是可以相爱的,并且相比男女之爱,女女之爱来得更真挚、更纯粹。
七月道,季青宛曾认真对她说:“七月你待我这么好,不若我同你偷偷私奔罢,反正苏景不大愿意娶我,我呢,其实亦有些不想嫁给他。他对我尚不及你对我一半好。”此话被苏景一字不漏的听了去,并且,他当了真,好几日没理会季青宛。
木流火想,她拿季青宛同七月私奔之事来诓苏景,苏景应当会相信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份例的更新暂无,周六恢复更新,要粗去浪一浪。
☆、你疯了
众口一词,所有人说的并无出入,又无证人对质,由不得苏景不信。
苏景在季青宛房中坐了三日,这三日木流火惴惴不安,唯恐苏景察觉到甚么。
三日后雄鸡啼鸣,苏景打开房门,找下人要了把锁,牢牢锁住季青宛住过的卧房,并命任何人不得靠近。
在静王府中听到这个消息时,木流火松了一口气。
起码,她骗过了苏景,同时,她除掉了季青宛和她腹中孩儿,苏景身边,终于只有她一人了。纵然她已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