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青年好听的嗓音如叮咚泉水,缓缓在耳边流淌:“西域传过来的曼陀罗,璧国鲜少有人认识,它可以用来治病,却也是味害人的□□,能致幻觉。我方才追那鬼魅到这口井边,见她丢了甚么东西进井,眼下看来,她丢进井里的,是曼陀罗花。”
季青宛的脸微微有些发烫。他靠她如此近,近到他的呼吸都扑在她的脸上,他的睫毛卷卷的,像乌鸦展开的翅膀。
她听过女鬼剖人心肝饮人鲜血,这是大部分志怪书籍里都会描写的桥段;她亦听过女鬼勾引清秀的书生,这种故事,街角的小册子里描写的比较多,也比较详细,详细到有那么些露骨;但,她从来没听过女鬼会往吃水的井里下毒,且下的还是有致幻作用的曼陀罗。
她似乎明白了一些甚么,隐隐约约的,不太清晰。现在,她缺少证据,缺少来证明她的猜测的证据。
夜色渐深,苏景扔了手中的曼陀罗,沉吟稍许,忽的神色凝重同她道:“走,我们去马厩。”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刚刚去扒拉了开的坑,然后忽然发现,今天是我到晋江一周年的日子。
这一周年很寻常,一件举足轻重的大事都没发生过,平淡的就像一杯装在玻璃杯子里的白开水。
对未来而言,现在只不过是遥远路途中的短暂顿足,我相信,未来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感谢所有追文的宝宝,不论你们是否喜欢我编织出来的世界,我都爱你们。啾啾啾。
☆、行揣测
自打侍郎君最喜爱的白马暴毙之后,管理马厩的王二便更加细心,一日能来马厩巡视二十几遍,里里外外都留神检查,唯恐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今夜的月色甚好,明明中秋已过,圆月还是亮堂堂的,星子零散散挂着,整个天际找不到一片黑云。
苏景撂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往马厩赶,紫檀色的衣袍随风翻飞,分分钟能乘风而去一般。季青宛风风火火的跟着他跑到马厩,一路除了夜来香的气息,便只闻到苏景身上淡淡的杜若香气。
喜不喜欢一样东西,介怀的其实并不尽是他人的规劝。当年她阿娘那样厌恶杜若,甚至让她也别沾染杜若花,瞧见了便要送人。如今她碰到了身带杜若香气的苏景,忽然便觉得,杜若真是种有情调、有内涵的花,她想在宛然居大肆种植。
马厩内的气味并不好闻,但比起猪圈,比起动物园里的大象馆,已经算得上香喷喷了。
苏景蹙着眉头在马厩周遭走了一圈,翻了翻棚顶,在不惊扰汗血宝马的前提下,又进马厩内部打量良久,眼神精明,动作缓慢,犄角旮旯都没放过,堪堪比王二还要尽职。
末了,蹙着的眉头渐渐松开,苏景转过头,目光放在马厩外围高高堆起的马草上,目露思量。
鞋子里不知何时进了一颗石头,硬硬的,硌得季青宛脚板疼。她脱了鞋袜,倒出鞋里的石子儿,仰面问苏景:“你可发现何异常之处了?”
白底白缎的鞋子踩在干巴巴的土地上,苏景抬起手,取过素日里用来挑马草的叉子,开始翻起马草来。
季青宛的额头滑下两滴汗珠。大半夜的,他俩顶着被鬼挠的危险跑到这里,结果苏景居然拿起了叉子挑马草,难不成他是做好人好事来了?
前些日子下过一场雨,马厩旁边都是马蹄印子,有深有浅,深的是大马踩的,浅的是小马踩的。苏景一声不吭的将马草都挑到一旁的空地上,愈堆愈高,一座由马草搭成的小型的山丘摇摇欲坠。
等到原先放马草的地方挪了出来,成了一片新的空地,苏景丢下手上的叉子,蹲下身子看了片刻后,招手唤季青宛:“过来。”
季青宛忙提上鞋子,单腿蹦着往苏景身边去,“来了来了。”站稳了,又嘟囔道:“你说你,查案子就查案子吧,你挑马草做甚。”
提起裙摆,她晃悠悠在苏景旁边蹲下,顺着苏景的视线看去,月色如水清透,清晰的照亮眼前景致,她竟然看到了一道车辙印。她特意转头看了看,她的脚底、旁的地方都没有车辙印,唯独原先堆放马草的地方有一道,车辙印迹甚是深,显然,这里曾停放过一辆推车,且停放的时日不算短。
苏景不知从哪里摸了张帕子,细细的抹过每根指头,轻启薄薄的嘴唇,问她:“可看明白了?”
若说方才还懵懵懂懂的话,现下,季青宛终于大彻大悟了。
收敛好裙角,她快速的瞥一眼苏景水润的嘴唇,舔舔自己的嘴巴,认真道:“大概是明白了。那喂马的小厮说,他听见白马嘶吼,急匆匆跑回来,便瞧见白马倒在地上,浑身的血液皆干涸了。当时他惊慌失措,肯定不会细细数马厩中究竟有多少匹马,任何人受了惊吓皆会六神无主,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走。”苏景寒潭一样的眸子定定放在她面上,季青宛心慌意乱的转移视线,盯着地上的车辙印,继续道:“在他惊慌失措的时候,没准始作俑者就躲在马厩的一个阴暗角落,静等着他去喊人。趁他去喊人的功夫,始作俑者推出一早藏在马草底下的小推车——这片草料,轻而易举便能盖住一辆推车。马厩离下人们入住的通房尚且有些距离,看管马厩的小厮往返通房的时间,足够始作俑者将马偷走。 ”
想到另外一点,季青宛思索一瞬,抵着下巴道:“这里头有一个问题值得深究,始作俑者有足够的时间将马偷走,但杀死宝马、放干宝马身上的血液,却不是一朝一夕之间能完成的。是以我想,没准一开始,始作俑者便准备好了一匹白马,一匹放干血的白马,同侍郎君钟爱的白马一模一样,纵然细节不同,也不会有人注意的到。始作俑者将一匹死掉的白马藏在小推车里,趁着夜深人静时运到侍郎府,并用马草掩盖起来。抽干了血液的动物尸体本就耐放,加之前些日子天气渐冷,他准备的假白马的尸体短期内不会臭掉。”
“没想到当夜下起了暴雨,他也知晓下雨时会留下车辙印,车辙印会毁掉他想要的神秘感,是以,他将计划往后延迟了,装着假白马的小推车其实一直就藏在马草堆里,只是无人发现。”
说到此处,嘴巴有些发干,眼神不由自主的又放回到苏景水润的唇上,季青宛吞了吞口水,“雨后的日头颇为强盛,晒两天土地便硬了,他趁土地不再松软时,一手炮制了干尸事件,是以只有掩藏推车的马草底下才有车辙印,其他地方照旧平整如常。看管马厩的小厮跑过来查看的时候,侍郎君钟爱的那匹白马其实还在,只是被染了别的颜色,慌乱中,小厮是不会细细查看的。始作俑者作案是在晚上,倘使白马身上有没染好的地方,夜色深幽,也看不清楚。”
“他知晓用曼陀罗花下毒,自然也懂得用其他的药材,譬如一些有麻醉效果的药材。活生生的白马比人的力气都大,他自然不会傻到运一匹活马出侍郎府。 等到小厮去喊旁人来看,他便快速的将真正的白马毒死,亦或是毒晕,推出小推车,一鼓作气的跑出侍郎府,神不知鬼不觉,便完成了一桩骇人听闻的事件。”
古往今来,能人异士甚多,前有摆空城计的诸葛孔明,后有写情诗的纳兰容若。季青宛一向佩服智商高的人,发自肺腑的佩服。依她的脑子,想不出这样一个几乎是天衣无缝的犯罪手段,她只能做个马后炮,根据线索揣测一番,对与不对她无法确定。
一口气讲完内心猜测,季青宛口干舌燥的站直身子,扶住木头柱子,急切的想要喝水,喝冰冰凉的水,从喉咙倒进去,一直凉到五脏六腑的那种。
苏景满眼深意的看她,难得有几分欣赏,不浓不淡的剑眉微动,若有所思道:“原来,你也并非不学无术。我亦如此思量,在侍郎府兴风作浪的,是人。”
若非渴得难受,季青宛蛮想说段话反驳回去。苏景高看她了,她哪里是不学无术,她分明是招摇撞骗……
一通找寻一通折腾,不知不觉已至半夜,侍郎府不如静王府高端,夜间并无巡夜的士兵,引路的灯烛也只有几盏还亮着,忽明忽暗,火苗在灯罩里微弱的跳动。
偌大的侍郎府静悄悄的,星空高远,月华如水。偶有夜莺飞过,慢悠悠的扇动翅膀,连啼鸣声都懒得发出。
季青宛垂眼轻觑苏景精致的侧颜,在他没察觉之前抬起头,痴痴笑了。能陪他一起看夜色千里,赏月光弥漫,哪怕不说话,只安静站着,也是幸事一桩呢。
她真的喜欢苏景,且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这一趟没白来,惊吓也没白挨,季青宛总算是清楚了,侍郎府发生的一切,并非当真闹鬼,而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没准,始作俑者就是她方才见到的鬼影;又没准,不是单人作案,是团伙犯罪。
季青宛思量,她不能同装神弄鬼之人对着干,起码,明面上不能同他对着干。他装神弄鬼,自是有原因的,不妨她反其道而行之,想法子接近他,问出他心底深处催人泪下的凄凉故事。
任何时候,釜底抽薪都比以杀止杀来得精妙。在侍郎府装神弄鬼的显然是个有脑子的人,且脑子十分活络,并且,对方的轻功也了得,飞檐走壁飞沙走石,来无影去无踪。
苏景身为一代神医,学的是治病救人的法子,不会武功,连基本的自卫招数都不会;季青宛胸前的伤口还没好利索,他俩一个医者一个病患,显然打不过功夫了得的对方。
左右权衡,再三再四思量,釜底抽薪都是最好的法子。
将马草挑回到原先的位置,防止打草惊蛇,让在侍郎府装神弄鬼的人察觉出甚么。自然,还是苏景挑的,季青宛当了回嗑瓜子的看客。
回到侍郎君的卧房,灯影绰绰,侍郎夫人还未歇息,手拿一把绣花小圆扇,守着被烟熏黑的陶瓷药罐,一壁掩唇打着哈欠,一壁强打起精神煎药,颇让人为之心疼。
季青宛连灌了三通凉水,用的饮具是比她脸还大的茶缸子,苏景颇为淡定的坐着,眼睁睁看着她捧茶缸子喝水,神情甚是平静。侍郎夫人有些惊讶,端了煎好的药轻轻吹着,委婉的问她:“用茶缸喝茶一定不舒坦罢,姑娘可要换个小茶盏?”
季青宛摆摆手,本想打个水嗝,想到暗恋的苏景在旁边,硬生生忍下来了。拍拍鼓起来的肚子,除了解渴的满足感外,季青宛还多了一味失落。
若是小常也在,他一定会拿敢怒不敢言的眼神看她,再无奈的道上一句:“主子要当心身体,吃多了冰冷食物,肚子可是要疼的。”往日的不厌其烦,竟成了今日的心心念念。人呐,果然是最奇怪的生灵。
☆、拜菩萨
侍郎夫人原本备下了厢房,留他们住一晚,苏景回绝了,想到可以同苏景单独走回苏府,这一段归程没准会发生甚么增进他们之间感情的事,季青宛挑挑眉,暗搓搓的背过身窃笑,亦欢喜的回绝了。
离开侍郎府前,季青宛再三同侍郎夫人道:“下次再有鬼影出现,夫人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来通知我和苏大人,万万不能耽误。”
手中的药碗冒出缕缕热气,一股苦涩的中药味弥漫室内,屏风那头的侍郎君咳嗽数声,侍郎夫人心疼的蹙紧眉头,郑重其事的应允下来。
所谓伉俪情深,大抵如此。岁月无情且残忍,相守多年的夫妻历经岁月蹉跎,彼此之间鲜少有情爱存在,一部分将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