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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到璧国已经三年了。
三年前,她初初穿越到璧国,只有孑然一身,从半空一头栽进王城最繁华的街上,吓坏了一众买菜的大婶儿。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穿越,也不知她穿越到古代后为何没甚变化——身体是她自己的,容貌是她自己的,身份也是她自己的,她只是这个时空的匆匆过客一位,仅此而已。
可以想见,小说里那些穿成公主王妃嫁个如意郎君的桥段全都是骗人的。
她蹲在王城墙根掏了掏衣服兜,掏了半天,掏出张一块钱的纸币,□□光辉照四方,却照不到远在另一个时空的她。
也曾想方设法回到现代,从高高的城墙往下跳,她没摔死,倒是砸坏了两块青石板,趁着守城的将士没发现一溜烟跑了;潜到护城河底打算溺水而死,越浅越深,一路碰到好几个坠河枉死的前辈,憋了有一刻钟的气,她学会了仰泳蛙泳两种泳式,末了自己爬上岸来,躺在青草上晒了半日。
她尝试的死法不下十种,每次皆以失败告终,那会儿璧国王城都在传,说有一个外域来的女疯子整日寻死觅活的,却无论如何都死不掉。若你乘着马车走在街上,忽然有个穿红衣裳的女子去撞你的马车,你不用下车查看,直接驱车离开便成,撞车的人肯定是那外域来的死不了的女疯子。
第十一次寻死不成后,季青宛终于认命了,不再想着回去现代,被迫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古代,整日忍饥挨饿,有时三天都吃不上一顿饭,境遇凄惨可怜。
小常就是她在这时结识的。
小常全名常生,估摸他早死的父母想给他求个长生的彩头,但长生对于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小常来说,显然没有鸟用。她仍记得,遇到小常前恰逢雨季,连日的大雨浇的她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借宿在城隍庙,跟城隍老爷挤一挤。
那一日乍雨初晴,清透的阳光照耀璧国的山川湖海,她饿了整整三天,腹内空空如也,走路都打晃儿。仙乐茶馆当时的小厮见她可怜,好心给了她一只馒头。她捧着白面馒头回到城隍庙,一眼就瞥见蹲在破旧庙门边的可怜兮兮的小常。
她犹豫良久,终于下定决心,掰了半块馒头给蹲在门口的脏兮兮的小常,从此小常就跟在她后头蹭吃蹭喝,偶尔帮她吓唬吓唬想占她便宜的盲流子。
在古代的日子枯燥寂寞,她也曾收养过一条小土狗,浑身雪白没有杂毛,可爱是可爱,就是瘦骨嶙峋的。她在家排行老大,下头没有弟弟妹妹,就唤它作季二狗。
季二狗是条命苦的狗,她有夜间外出溜达的习惯,一日她出门溜达回来后,活生生的季二狗被饿急眼的小常变成了一锅狗肉汤。
她端着变成狗肉汤的季二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险些拿刀劈了小常,一边哭一边擦口水。
哭过一场后,她让小常喝干了一锅肉汤,捡起他吐出来的季二狗的骨头起了个小小的坟包,拿块木头板做墓碑,上刻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季家二狗之墓。
现在她偶尔还会去二狗坟前看看,除一除坟头草。二狗的祭日是小常最内疚的日子,所以每次她去看季二狗,小常都同她一起去,每每沉默良久,就差抹眼泪儿了。
她闲下来时也会感到奇怪,只是半只馒头而已,何以会让小常死心踏地的跟着她?她认真的同小常探讨过这个问题,小常回答的甚是正经:“我从前听人说过,怎么也死不了的人都是天上的神仙,天帝生他们的气,所以派他们下界来接受磨难,迟早有一日会召他们返回天庭。我亲眼看见你从天上掉下来,又偷偷看到你自杀了许多次都没死成,所以我觉得你应当是天上的某位仙子。现在我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将来你返回天庭了,兴许会给我一些好处,要不然前人怎会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季青宛默了片刻,看着少年天真无邪的脸,她决定不点破,让他继续做这个遥不可及的美梦。
一切出现转机是在她穿越到璧国后的第二年。彼时璧国流行赌官,三年一次的科举大试即将开始,街头巷尾都在赌新科状元是谁。大热的人选有三个,分别是黄门侍郎的公子荀子溪、大理寺少卿的公子黄宇、当朝左相的远房侄子方益阳。这三位公子都正当年少,家底殷实又有权有势,几乎所有人都的押他们仨。
季青宛捏着才要到的碎银子路过赌档,见人挤人热闹的很,伸头看了一眼,听打赌的人讨论了半天该押这三人中的谁。翻遍季青宛全身上下也寻不到多少银钱,所以赌博这种事她从来不沾染。
正欲转身离开时,她猛然记起曾在史书上看过,今年的新科状元并非这三人中的任何一人,乃是冀州的一介贫苦秀才,唤作上官洵。因他是有史以来第一个高中状元的寒门子弟,史书上特地用了大篇幅来介绍他,从他爱吃啥到喜欢穿甚么颜色的衣裳都有记载。
电光火石间,季青宛想到了一个挣钱的好点子:众人不是都看好那三位官宦人家的公子么,她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去买上官洵。掏空了浑身上下所有的碎银子,她又连哄带骗的将小常的积蓄也诓了过来,仙乐茶当时的小厮同她有些交情,她用一把眼泪借来了他半年的工钱,全部押在了上官洵的名字底下。
半月后状元的人选出来,璧国上下刮起了一阵大风浪,因此倾家荡产的赌徒大有人在,季青宛却挣了个盆满钵满。
☆、玉麒麟
二月风一夜拂面过,小乞丐变成大富婆。
整个璧国只有两人买了上官洵,两人皆被坊间民众提出来讨论了几日。
一是名不见经传的季青宛,还有一人,便是誉满全国的苏景苏大人。说来,那是季青宛的名字同苏景的名字头一次同时出现,具有非凡的意义,但季青宛被眼前黄橙橙的金子晃花了眼睛,哪里顾得上苏景是谁。
在这场赌注里功成名就的,除了寒门出身的状元上官洵外,还有个凑热闹的季青宛——苏景在璧国已是个神话般的人物,再功成名就也成不到哪儿去。
季青宛从这件事中寻出了发家致富的路子,拿赌官赢的钱租了间民房,建了宛然居。趁着她的名声还未消散,由小常对外放出消息,道宛然居可预测未来之事,可寻不可寻之物,可促天断难成之姻缘。
为了彰显宛然居的特殊之处,她特特定了个古怪的规矩,宛然居只接达官贵人的单子,寻常百姓一概不理会,并将每次出手的金额定为五十金,少一分都不成。五十金对于达官贵人来说不算甚么,对寻常百姓来说,是两年的生活开支。
璧国民众不知季青宛为何定这样的规矩,只当她是个嫌贫爱富的俗人,忒没仙气儿。实则她是无可奈何——史书上只记载王侯将相之争,官宦人家之闹,市井民众鲜有记载,纵使他们拿的出五十金,她也不知如何去帮他们。
她左不过是个知晓一些历史事件的过来人罢了,真正的本事并无多少,闯荡江湖全凭的运气。
宛然居开业的第二个月,当朝黄门侍郎循声找到她,托她算一算,此次璧国大军出征蛮夷结果如何,是胜是败。她装模作样的用铜钱卜了一卦,回想史书上记载的原文,故作高深道:“从卦象上来看,此次出征蛮夷,我璧国定会大获全胜,但有一点不大令人欣慰,你看这里,第一枚铜钱是反过来的,也就是说,此番出征蛮夷,咱们璧国的大将军极有可能负伤而归,且受伤的部位是头部,不过所幸并无性命之忧。”
半月后,出征蛮夷的大军班师回朝,一切同季青宛说的一模一样。黄门侍郎大为震惊,连夜拿鱼袋装了五十金与她,同五十金一起送到宛然居的还有一块檀木牌匾,上书“神机妙算”四字。
提到黄门侍郎,便不得不顺带提一提另一桩旧事。穿越到璧国那年,季青宛刚好二十二岁,虚长二十多年,她也只情窦初开过一次,且是在古代开的。对方是黄门侍郎家的公子荀子溪,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年纪小她两岁,在一起没到三日便将她甩了,连个分手理由都没给她。
兴许她应当把喜爱穿青衣的公子归于她害怕的第三类人里头。
成就一个人不需要多长的岁月,有黄门侍郎这块牌匾做广告,加之之前赌官之事尚有余热,短短半年,季青宛成了璧国的风云人物,风头虽压不过苏景,倒也算家喻户晓。逮住街头咬糖块的小娃娃,问他季青宛是谁?小娃娃保准会回你:你问她干甚么,你买糖糖给我吃我就告诉你。
……
日头偏西几分,金光穿过云层射向远空,古代的夜晚来的比现代要快,往往一个不留神,天色便由亮转暗,好几次季青宛都以为自己眼睛瞎了,扯着嗓子喊小常给她请郎中。
小常每每对她笑得亲切,“主子何必急着去寻郎中呢,眼睛瞎了正好,我瞧着王城里的那起子算命先生都是盲眼睛的,主子您也该顺应一下潮流。”她抓起一只茶盏摸黑扣上他的脑门。
先前去仙乐茶馆寻她的那个苏大人端坐于梨花木桌前,手捧着一盏热茶絮絮饮着,似乎不畏茶水烫嘴,垂着眼一言不发,露出一截好看的脖颈。唯有静王坐在主位上,时不时同她寒暄几句,她敷衍着应付了事。
一番寻常的寒暄过后,静王总算提到了邀她相会的主题,照例有两句奉承话,“季姑娘的大名璧国上下皆知,连本王也略有耳闻,今日请季姑娘来,是有一事相求。前些日子本王丢了件稀罕宝贝,现在急需用它,季姑娘可否催动神力替本王找找?”
璧国的女帝是个绝色美人儿,靠着一张脸一路从普普通通的官女子做到威震四方的女帝,她生出来的孩子个顶个俊朗漂亮。静王年逾四十,脸上已有皱纹,容貌却仍然出色,眉梢眼角都是成熟男人特有的非凡魅力。想到他日后的凄惨下场,季青宛心下有些唏嘘。
桌上的茶盏幽幽冒着白烟,她伸手略触碰,登时被烫了一下,忙缩回手来,抵在唇边吹着。
她犹记得当年读璧国的野史,在静王卷上看到过一桩事。说是静王四十岁那年,不慎弄丢了女帝赏赐的玉麒麟。若是普通的玉麒麟倒也没甚么,重新打一只就是了,然静王弄丢的那只玉麒麟是女帝年轻时的珍爱之物,价值连城,因静王平定霍城动乱有功,女帝特将玉麒麟赐给静王做为奖赏。
女帝年纪日渐增长,渐渐有些怀念昔年之事,不知怎的忽然想到赐给静王的那只玉麒麟了,越想越厉害,寝食难安,便下了道圣旨,命静王将玉麒麟送进宫去给她瞧一眼,瞧一眼便会送还给他。
偏偏静王在这个节骨眼上将玉麒麟弄丢了,虽然后来他将玉麒麟寻了回来,却因还给女帝的时间太迟,女帝琢磨他可能存了小心思,怕她会收回玉麒麟,是以才迟迟不将玉麒麟送进宫。静王与女帝之间因此生了嫌隙,往后去嫌隙越生越大,拿万能胶都不见得能黏回去。
前些日子她听小常提了一句,说是静王今年的四十小寿过得让人羡慕,璧国有头有脸的人物全去了,光是贺寿的礼盒就收了几库房。按照史书册子上记载的时间推测,季青宛可以断定,静王丢失的宝贝正是女帝赐给他的玉麒麟。
静王似乎是有意试探她,只说他丢失了一件稀罕的宝贝,并未说出宝贝的名字,估摸是在等她开口说出来,一测她这个神棍的真伪。由此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