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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未觉得季青宛是善茬,也未想过季青宛会轻易饶恕她的行径。
她在怀疑中寻到一丝安定,渐渐放开紧绷着的心神,不再担忧的日夜睡不着觉。然重新出现在璧国的这个疑似季青宛的女子始终是她心头横着的一根刺,为了除掉这根刺,她有数次派人欲除掉季青宛,却都被她身旁那个武功高强的奴仆打得退了回来。
今时今日今刻,疑似季青宛的女子终于说出要报复她的话。她知晓木七月,知晓她曾下毒害她,亦知晓自己有个早夭的亲生孩儿。桩桩件件莫不在告诉她,如今在她眼前的季青宛,的的确确是她昔年下毒毒死的苏景未过门的夫人,是她恨了数年妒了数年的眼中钉。
若季青宛将昔年之事告诉苏景,苏景今后会如何看她?本来能靠近苏景便是沾了季青宛的光,以报救命之恩的名头硬凑在他身旁。若苏景知晓她毒害了季青宛,杀了愚不可及的七月,且他们刚出生的孩子也断送在她手上,他会杀了她的!
天色又暗上几分,暴风雪果然是要来了,空气中的寒气已凝结到最顶端,守在院子里的官兵们冻得面无颜色,手都拿不稳刀剑了。
季青宛坐在暖炉旁就着暖烘烘的火烤手,漆黑的眸子染了火光的颜色,像神话典籍里头神女的眼睛,又像暗夜中璀璨的星子。木流火若有所思的望她一眼,松开扶桌子的手,目中顿生歹毒之色。
她不能让她活着!带她回王府要走过数条长街,途中不知还会生出甚么变故,不如趁她身旁那个武功高强的奴仆不在,干脆利落的将她杀死在此处。
区区一个通缉犯罢了,杀死她便如捏死一只蚂蚁轻松容易,她如今可是静王正妃,谁能奈她如何?
她朝外拍一拍手,神情傲然道:“来人啊,外头风大,都进房来暖和暖和。把这个妖言惑众的妖女就地处死,好护我璧国律法的公平,让那些同她一样存着侥幸心理的通缉犯瞧瞧,他们躲得再好也终有被抓到的一日。”众官兵齐声答了“是”,提着刀剑往屋里挤,木流火娇笑一声,继续道:“谁捅的刀数最多,获得的赏钱也最多,且本王妃会在静王跟前说他的好话。大好前途就在眼前,看你们懂不懂得把握。”
邀买人心不过几步:多说好话恩威并施、砸银子砸金子、再许诺一个锦绣前程,是个有些许私心的人都得入套。众官兵望向季青宛的眼神皆透着渴望,像打猎的碰见了白毛狐狸,个个都巴望着在她身上多戳几个窟窿,好换取金钱与地位。
如视蝼蚁一般斜睨季青宛一眼,木流火弹了弹手指甲,轻蔑道:“静王如今被奸人告发没法出门,不若我真应该让他亲眼见见,见你是如何死在血泊之中的。哪怕你真是千年狐狸修成的精怪,死了这么多次只怕也没了复活的机会。你永远别想斗赢我,没人能斗赢我。”
木流火说话季青宛一向当耳旁风来听,此刻火炉里的炭火“哔哩”作响,稍微有些刺耳,她更加没听清楚木流火说了甚么。
想来不是甚么好话。她能说甚么好话。
一直埋在炭火里的铁叉已烧的通红,是她趁木流火没推门进来前偷偷埋进去的,拿来当防身的兵器甚好,又顺手又轻便,一烫一个准。
神色轻松的搓搓手,她仰头望向木流火,玩笑道:“我要感谢木王妃,除了你,只怕这世间没人再这般在乎我的生死了。有时被人记挂也是一种福气,我从前也是个有福之人,父母双全生活如意,每日睡着都是笑着的。可我愚笨至极,将毕生的福气都拿来遇见苏景了,末了变成了个最没福气的人。”
她不动声色的摸索露在外面的铁叉柄,状似十分烦恼,唉声叹气道:“你耗费这么多心思,不过是为了一个苏景。若你喜欢他,大可以同他在一起啊,我和苏景又不是夫妻,甚至连知己都算不上,哪里碍着你的事儿了,你要总和我过不去?”
木流火翻个白眼,姿态美好的整理好因方才动气而凌乱的衣裳,头上的赤金步摇轻轻晃动,一壁挥手让官兵去杀季青宛,一壁挑唇道:“你活着便是碍我的事,所有人活着我都高兴,唯独你活着我会觉得碍眼。”她摸了摸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腹,“孩儿,你肯定不敢看这血淋淋的场面吧?”微笑着吩咐带来的官兵:“等我出去了再杀她,免得血溅到我身上,冲着了我的孩儿。”
终于寻到了温热的铁叉柄,季青宛无言握住,谨慎的度量她与木流火之间的距离。五尺有余六尺不到,只要她步子跨的大一些,两步应该能跨到她身后,加上铁叉子的长度,碰到她绰绰有余。
手拿兵器的官兵们朝着季青宛靠过去,只要木流火走出这个门,他们便会一拥而上,拿季青宛的命换取自己的前程。
趁着还能行动,季青宛猛的抄起火叉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木流火,使了浑身的力气,不假思索的将烧的通红的铁叉子烙上她的后背。愈是质地轻软的布料愈好燃烧,绸缎燃烧的速度往往比粗布快,而粗布燃烧的速度又比麻布快。
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皮肉焦灼的味道和衣料燃烧的臭味混合在一起,盖过了木流火身上昂贵的脂粉香气。“滋滋滋”的声音不绝于耳,那是木流火后背上的肉在焦化。
惨叫声转瞬间萦绕在室内,木流火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痛苦不堪道:“啊啊啊,痛死了!你们给我杀了她!杀了她!”
如偷了鸡的狐狸一般笑得猖狂,季青宛挥舞着火叉子,昂着脑袋道:“本想烫在你的脸上,让你自此变成个丑陋不堪的妇人。又怕你失了静王的宠爱,一个想不开死掉了。那我岂非亏了本儿?你给的福气我不能白白接受,总要还你一些东西才不会觉得心有亏欠。后背的烙印是我还你的第一重礼,往后啊,还有许多大礼你得一一接受。”
她扫了一圈周遭的狗腿子官兵,挑眉桀骜道:“有谁也想模仿木王妃在背后烫个有个性的烙印的,可以来找我,保证给你们烫成十成熟,加把辣椒面就能吃了。”
众官兵虽得了杀季青宛的命令,瞥两眼她手中红彤彤的火叉子,想到木流火皮肉焦灼时发出的痛苦叫声,皆犹豫着不肯上前。木流火痛苦的伏在地上,咬牙切齿道:“你们有刀有剑的怕她做甚,都给我往上冲,受伤了本王妃给你治!再给你五十金返乡,第一个上的给一百金!”
听到有额外的赏钱可以拿,手持刀剑的官兵们不禁面露欢喜,个个都想当第一个动手的,好拿最高的赏钱。
季青宛牢牢抓住火叉子,不停的在面前挥舞,然今日来的官兵人数众多,四面八方都有,她落得个腹背受敌的境地。
有个拔尖的挤破脑袋冲到前头,满身都是汗,被火叉子烫了起码三下。舔舔嘴巴,刚想举起刀剑砍向季青宛,门口忽的传来冷冰冰的一道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让吵闹的暖房里安静下来:“谁若碰了她,今日,便将命搁在这里。”
似从遥远的白云山上传来的,缥缈清幽,如仙音袅袅,虽冰冷却极其舒服,让人还想再听第二次。
☆、救水火
拔尖的从拥挤的人堆里看过去。吓,闻名璧国的苏景苏大人端着碗黑乎乎的汤药立在门边,身形颀长如玉,棱角分明的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却隐约透着股滔天的怒意,仿佛下一刻就能挥剑屠城一般。
拔尖的官兵吃惊的后退一步,好巧不巧的正踩到季青宛刚刚丢在地上的火叉子上。“嗷”的叫唤一声,亦躺在了冰冷的地面,与木流火只隔了数步。
木流火大为惊异,挣扎着爬起来,不肯置信道:“苏哥哥……”
木流火怎能不吃惊,来之前她特意问了苏府的奴仆,确定苏景今日不在府上才过来杀季青宛,怕的就是他出来搅局,坏了她的好事。明明苏景现在该在外头办事才是,怎会突然回来,是否有人走漏了消息?还是说,有人特意去将苏景请了回来?
后背的疼痛剧烈入骨,她强忍着莫大的痛楚,嗪了几分威严,冷面同苏景道:“苏先生好大的口气。我已不追究你包庇通缉犯的罪责,算是看在昔日的交情上放了你一马,苏先生怎的不识好歹,自己跑来趟这趟浑水。”
季青宛被围在人堆里头,满脸呆滞,似乎不相信躲过了此劫,眼底深处仍有警惕存在。本就偏白的肤色此刻更见惨白,如案台上的宣纸。
天气寒冷,从苏府走到隔壁,一碗药刚好晾至入口的温度。视线自人海递延到季青宛身上,停留片刻,苏景抬步迈过门槛,朝着她走过去,步子不紧不慢,面不改色道:“璧国法典有载,包庇者与主犯同罪,徇私者与包庇者同罪。我包庇了季青宛,那么我也该担个妖言惑众的罪责;王妃对苏某徇私,是否也该追究同等罪责?”
并非苏景信口开河,璧国法典确有这一条,木流火吃了个哑巴亏,嗫嚅两声,咬住嘴唇不做声。
持刀剑的官兵慌忙让路,一改方才欲取季青宛性命的狠绝模样,端的恭敬无比。苏景停在烫到脚底板还没爬得起来的那位拔尖者身旁,眸子里藏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治罪一事有京兆尹,不用王妃奔跑在前头,你腹中的孩子是璧国的希望,不能有闪失。”他朝门外看一眼,抬高些许声音,唤道:“邵大人。”
自门外走进来个穿官服的男子,年纪约莫在四十上下,迈过门槛躬身近来,垂首恭敬道:“臣在。”似乎一直在门外侯着,应当是同苏景一起过来的。
躺在地上的官兵八成发觉自己有些碍事,忙往旁边挪了挪,好让苏景通过。没留神手指头碰到了火叉子,他反应快速的挪开指头,然火叉子灼热依旧,表皮已经被烫红了。得了,又是一个大水泡。
紫檀色衣袍轻动,苏景继续往季青宛身旁走,腰间一枚看不清纹案的玉佩左右晃动,底摆的黑色璎珞穗子淡扫衣袂。他一壁走一壁有条不紊道:“找到季青宛,并不意味着她妖言惑众的罪名得以坐实。该查的案子还是要查,她犯了何罪,如何妖言惑众,都惑了何人,这些都应当查清楚。”
邵大人揩揩额前因赶路过急流出的汗,偷偷在心底咋舌一番,暗叹这一趟来的委实值得,不枉他紧赶慢赶还摔了一跤。
一辈子都不见得能听见苏先生说这么多话,他的淡薄在整个璧国出了名儿的,与小王爷武夜机一动一静,正好互补——小王爷一月间说的话便抵苏先生一年的话。
今儿个晚上用罢晚饭,邵大人泡了壶碧螺春,正惬意的躺在暖乎乎的房中喝着,苏先生身旁的贴身奴仆箐勒满面急切的扣开他的府门,不由分说推着他往外走,也没说具体有甚么事。
他满头雾水的跟在箐勒身后,赶路的速度快得将将飞起来。趁着拐弯的时候速度稍微降一些,他试探着问箐勒:“大人面色这般急切,又不同下官说有何时要办,可是这事同苏景苏先生有关?”
箐勒没直截了当的回答他,只含沙射影道:“莫问的太多。届时到了地方你只需见机行事,顺着先生的话往下说便成,若眼力见修炼的到位,能够反客为主更好。”顿一顿,又若有所指道:“城中近来犯事的女犯是不是甚多?女牢中应当没有空余的位置了吧?”
城中近来惹事的女犯的确许多,邵大人也正疑惑着呢,她们就像商量好了一般扎堆惹事,且惹的都是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