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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在下难以……”他抬眼看了气度不凡的女冠一眼,开口拒绝,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记起了这张面孔——襄襄公主身前的小丫鬟怡儿,现在长成大姑娘了,所以没有认出,不过怎么变成了女道士,除非……他的心尖儿一颤,难道观主竟是……旋即改口,“在下对观主仰慕以久,恭敬不如从命。”
“尔等在此守侯,延迟一日出发!”向满脸疑惑的高益恭和忽里赤使个他也解释不清的眼色,一颗心早不知飞到哪里了。
缓缓跟随着小轿,他在马背上一颠一颠的,思绪如飞,如果幻真观观主真是他猜测的那个人,一切疑问都迎刃而解:谁敢跟皇帝作对,若是皇帝的妹妹就另当别论,赵构自不能拿自己的妹妹怎样;他从未忘了那个印刻他后世记忆的玉人儿——襄襄公主,一直有秘士为他打探她的情况,但自从两年前赵构赐婚不从,就失去她的消息,令他耿耿在心,却没想到出家倒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自唐以来,公主修道不嫁者不在少数,襄襄公主缘何会走上这条路?已为人父的他虽不复当年的痴念,却依旧情愁百转。
“单施主请坐!”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亭中玉炉煮茶的那个女道士转过身来的时候,他还是痴了,果然是她,清丽不可方物的襄襄公主,绝世容光令周围的白雪都失去光泽,飘逸的道袍穿在她身上,更添一份超尘脱俗之气。
压根不去想襄襄公主缘何在他临走之际相请,亦想不到坐下,他的眼珠转也不转,只想多看她一眼,却听得身后的怡儿一声轻笑而退。
他回过魂来,上前施个大礼:“在下叩见公主殿下!”
襄襄公主古井无澜,端上一盅热茶,清音如玉:“此地没有甚么公主,只有幻真。”
顿被提醒,他现在可是王氏的姨兄弟单相公,而襄襄公主是一直跟他作对的幻真,自知失态,他坐下四顾,佯作打量襄襄公主的清修之所:“师父,好观哪,清雅清雅!”
“施主好一表人才,却为奸贼做事,可惜可惜。”幻真语露机锋。
“各为其主,各为其主!”他只能暗言苦衷。
“施主来时风头甚健,如今缘何打退堂鼓!”幻真低头弄茶,纤指调炉。
“师父乃出家之人,为何介入俗世纠葛?”他无奈以对立的口吻回答,跟心中亲近的人演戏,深深体会到变身之苦,他抿了一口茶,啊,真的好苦!
“出家人不问俗事,可是出家人能摆脱俗世么?”幻真语气出现了波动,依稀回复了襄襄公主。
“那师父缘何出家?”他不由怜惜,轻轻一叹。
“出家即自由!”幻真又回来了。
“师父自由么?”他寸步不让。
“我自由么?”幻真玉面现出迷惘,忽然妙目一转,“幻真出家,极为隐秘,单施主又如何晓得,幻真以前好像从未见过你!”
“只因……只因……”他被反将一军,嗫嚅起来,即便对楚月说谎也面不改色的他发现自己说不出谎了。
幻真微微一笑,淡淡道:“只因你是明日么。”
石破天惊,原来她早知道他是明日!他先张口结舌,然后如释重负,从亭栏上抓起一把雪,往脸上一搓,现出真容,再行大礼:“明日叩见公主!”
幻真仔细看着他的脸,眼中竟有泪光闪动:“几年了,难得你还记得我。”
他想起当秦桧时的那次见面,襄襄公主等于袒露了心迹,顾不得唐突佳人,突发肺腑之言:“公主,明日就是八辈子也忘不了你!”
他诚挚的语气让人无法怀疑,幻真就在那一刻完全变回了襄襄公主,堕回了俗世,玉面绯红,娇羞无限:“明日,难怪楚月和岳楚都被你骗了!”
他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晕乎乎地又抿了一口茶,好甜!火炉的热气像温馨的情感一样在他俩之间流淌,襄襄公主柔柔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儿时的青梅竹马之伴,娓娓轻问他分别后所经历的一切。
他知无不言,更惊喜地发现襄襄公主对他的经历十分了解,除了当秦桧那一段,女儿家这样的心思已是不言而喻。
原来襄襄公主与他虽仅有一面之缘,但就是那一次,已经立志长伴清灯古佛的她就在心田种下他的影子。
当日靖康之难,父兄姐妹尽陷北族,襄襄公主与怡儿幸得一道姑帮助逃出开封,其时襄襄尚未及笄,却遭家国不幸,逃亡途中更看尽人间悲苦,遂生看破红尘之心,在江南一道观隐居下来,不存再回帝王家之念。
那次兀术过江南侵,一队金兵闯入道观,正欲施暴,为救观人,襄襄挺身而出,道明身份,而为兀术所掳,欲作为战利品献给金主,偏巧遇上他与岳楚得救,算来是他保了她的清白,自此铭记于心,后重归皇家,唯一的好处就是能时时知道他的消息。
对他的所作所为,襄襄迷惑过、怀疑过、愤怒过、甚至憎恨过,但最终化为难以割舍的情愫,他此次下江南为秦桧而见赵构,她当即得了消息,在关注他的同时襄襄觉察到秦桧与金人暧昧的关系。出于对国家社稷的责任,她不能让他得逞,又或出于对他的牵挂,她希望引起他的注意,于是令他无功将返,想到此次再错过,不知何日再能相见,襄襄终忍不住请他来会。
这其中的环节,自不是他能想透彻,正如他的所为,襄襄也不能尽理解,但在这一刻两人的心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彼此知道了对方的情感,这种红尘中得一知己的感动,只有他俩自己知道。
不觉天色已暗,怡儿乖巧地没来打扰,虽在单面通风的小亭中,那皇家特制的火炉足以令人不觉雪夜的寒冷,襄襄公主端上一盘精细的点心,让他充饥,他又哪觉得饿?只有种想握住她小手的冲动。
“明日,缘何不杀?”襄襄公主看出他的企图,蓦然发问,露出了幻真的影子。
他旖念顿消,面容一肃:“不杀即放下。”
襄襄公主定定看着他:“世人愚昧,何能放下,何来不杀?”
他心头一黯,人类的有些理想似乎是无法实现的,至少在多少世后的未来都看不到希望,他怅然一叹:“我心不杀,你心不杀,就已足矣!”
襄襄公主一时动容,幻真的影子如烟消散:“明日,你又是何苦,世间为先者,无不大苦大难,你想过么?”
他决然道:“苦即是甜,难即是福!生之价值,不在于长,而在于宽!”
“苦即是甜,难即是福!生之价值,不在于长,而在于宽!”襄襄公主缓缓念着他的感悟之言,竟有些痴了:“所以你可以放下你喜欢的,放下你可以拥有的么?”
他放下岳楚的痛苦记忆被唤醒了,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不,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不会放下!”
“放下真的很苦!放下真的很痛!”他的泪水夺眶而出。
襄襄公主轻轻捧住他的脸:“明日,哭吧!襄襄知道你一定有很多苦的,”
他抱紧了她,鼻涕沾在襄襄公主的袖子上:“这一次,我不想放下了,不想了!”
襄襄公主亦无比怜爱地抱紧了他:“明日,这一次,就这一次,襄襄也不想放下了!”
……
第七十六章大圣娶亲
“大圣”一词自古有之,多谓神佛,惟两宋之际,民间的造反领袖始喜称“圣”,如北宋方腊之起为“圣公”,又如最终为岳飞剿灭的南宋钟相、杨么之起分别为“天大圣”、“大圣天王”,盖称“圣”者,皆为民呼号也,如方腊之“是法平等无有高下”,如钟相之“等贵贱均贫富”,无论这些起义军有无贯彻始终,但对习惯逆来顺受的大宋百姓而言,不啻幻世仙音。
牛文、马绉等追随他的士子造出“齐天大圣”这个词,自然希望他这个天命之主能成就一番事业,同时出于宋人感情,示以被大金、刘齐统治经年的大宋弃土——齐鲁大地为发展目标,可谓用心良苦。
歪打正着,牛文他们怎地也想不到,“齐天大圣”注定成为后世敢于对抗命运的最强音,这是历史的必然性,抑或是传说的必然性?都不重要了,反正上天已将这个浪漫无比、又沉甸无比的封号降到他的头上。
“孩儿们!操练起来!”突然明白自己穿越时空回到这时代的真正使命,他如大梦初醒,宣泄般喊出狠狠的一嗓子,仍在欢呼的部下们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一把操起出师台上的大红棰擂动战鼓。
“咚!咚!咚……”以组、队、军为编制的圣军大小旗头应鼓而动,台前的万余将士唰啦啦分步骑而散,如临大敌地展开几经磨练而炉火纯青的日月大阵,围观的百姓一片雀叫:“演兵了!圣军演兵了……”
他双臂不知疲倦地抡棰擂鼓,在脉动心跳的鼓点里整理乱飞的思绪:号称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人氏的齐天大圣孙猴子的原形,一直是后世学究们喋喋不休的争论大题,什么“本土猴精说”,什么“印度猴神说”,什么“西域胡僧说”,原来都是狗屁,真正的原形却是自己这个跨越千年的后世小子,花果山上那猴头出自同宗同脉的海州人,才是源起实归,然后给了明代吴承恩超越时代的想象力,创作出浪漫主义神话巨著——《西游记》。
既然《西游记》中齐天大圣的很多描写都与自己不谋而合,那岂不是他今后的所为,亦将印证《西游记》的情节,至少是关键情节,那是他给了吴承恩启示还是吴承恩给了他启示?哈哈……如此一来,预知这时代未来而无法预知自己未来的他,不是可以借《西游记》把握自己的未来了?只是,他怎么印证出《西游记》的两大主线——“大闹天宫”和“西天取经”?或许要取的经就是那昭示人类未来的“不杀”真经,可是“大闹天宫”从何印证?唐僧已有原形,那猪八戒和沙和尚又在哪……
本来甘当配角、随时准备全身而退的他蓦然发现自己刚逃离历史的狼窝,又掉入传说的虎口,变身齐天大圣的激动转眼间化为命运不可抗拒的恐惧,他看向那些部下、看向那些百姓,生出不知将他们引向何方的心虚,油然冒出一个自私的想法:还是趁自己尚能把握命运的时候,赶紧完成个人未竞的心愿吧。
鼓声停歇,圣军将士龙虎腾腾的操练嘎然而止,他向出师台左右后三面各抱拳行礼:“乡亲们,记得后日来喝明日和楚月的喜酒!”
这喜讯宣布得有点突然,大部分百姓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圣娘娘不早就是海州媳妇么?而且孩子都那么大了,还要喝甚么喜酒,这算哪门子事?
那些跟圣军或挞懒族有姻亲关系的海州人则卖起了关子:你们就孤陋寡闻了吧,当年大圣与圣娘娘是按女真婚俗行礼的,先是订婚拜门,再新婚入门三年,最后完婚出门,只有办了完婚大礼才算真正的夫妻。本来大圣与圣娘娘三年期满应该大婚的,偏偏那年金主驾崩,在国丧一年内不得办喜事,所以耽搁下来……
听的人纷纷恍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道圣娘娘还没开脸,可不太亏了人家闺女,没带亲先给他生了娃娃……
那些姑娘小媳妇儿则一个个脸红红的,皆想:还是圣娘娘大胆,若换了自己,敢跟情郎未婚生子么……
那些少年子弟则对他又羡又妒:大圣这小子够厉害,竟然奸骗了人家堂堂一个郡主,怎么自己没这福气……
按海州风俗,喜期为三天,第一天“催妆”,第二天“正日子”,第三天“分三”。那三日,海州军民同庆,即便逢年过节也没这般热闹:海州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