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岳飞孤零零站在大石上,俯视着下面,嘴角浮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谁也不知道,在这场梦幻之战中,岳飞其实在一步一步引导着他、锻造着他,将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绝顶战将,更看出他的“天地九旋棍”具有高空降落的力量,在逼他落崖前言传身教,枪即是人,棍亦即是人,只要在坠落中化人为棍,就可以安然落地。
赵构变调的喊声自悬崖边传来:“快去看这逆贼死没死……”
“老子没死!”就在漫山的圣军欢呼声中,他神采奕奕地从尸堆中站起来,大喝一声:“我叫明日,来自明日的世界,怎会轻易死去!”
第九十八章红日(大结局)
他一面拍拍尘土、整整甲冠,一面不甘心地向山顶仰望,岳飞就像一尊不可战胜的威武战神,屹立于山石之巅!而赵构就像一只探头探脑的委琐鼠獐,伏在悬崖之边!他脑海里不由滑过这样一个念头,后世跪在岳飞墓前的,应该还有这小儿才对!
这时代站得比老子高的,也只有岳飞了,他傲然四顾,火目冷眼里,圣军的血绿淹没在宋军的血绯之中,都只是他一样俯视的芸芸众生,没有任何的区别。他的世界已是一片血红,无论是圣军的血还是宋军的血,都激不起他曾有的慈心柔肠,现在的他和那些乐于一战功成万骨枯的古今名将没有了任何区别:为了一己目标,宁愿付出部下最大的牺牲。
他晓得岳飞用了只有彼此有数的的方式救了自己,也给了圣军一个突围的绝好机会,此时他若带领部下们反冲下山,宋军当措手不及!他却不要这个机会、不领这个情,即便被打下了无指山,离触手可及的目标倒退了一大步,他也不愿放弃,心中只充斥一个念头——杀了赵构!
他抢过一面日月大旗,一个跟斗翻入战团当中,一声轰响,周围的十数名宋军暴飞出去,他长啸着发出残酷的死令:“誓杀赵构,战至最后一人!”
他的长啸在山风中回荡,在圣军战士的口中一一传递出去,像死神的阴影罩向战场,因他坠落而短暂停顿的血战再度泛起……这场梦魇不仅是圣军的,也是宋军的,那被他几乎忘却的可怕梦境再次出现了:
人、人、人!除了人还是人!
杀、杀、杀!除了杀还是杀!
血、血、血!除了血还是血!
一条冰冷的身影在漫地遍野的“人”中如入无“人”之境,“杀”来“杀”去,“血”流成河,“血”染大地。
那条身影是如此的眼熟,以致于他的目光只顾随着其移动而不注意周围的环境,饶是如此,他也能感觉到身处一个很大的战场,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战场,那些哭天喊地的人是宋兵、金兵,抑或是其他的什么兵,他能感觉到这战场的残酷,因为他的心是如此的冰冷,他只想看清楚这逢人便杀的家伙到底是谁,他真的很想看清楚!
不知“杀”了多久,那条身影终于如他所愿地回过头来,从血淋淋的脸上绽开雪白的牙齿,那笑容是如此的恐怖,他的手脚渐渐冰冷,虽然对方被鲜血糊住的五官有些失真,他还是认出来了,他看到了“自己”……
天!这个可怕的梦境不只是属于杨再兴的,也是属于他的……不知杀了多久的他蓦然回首,但见战尸倒毙,纵横枕藉,旗甲破碎,稻麻铺地,而那座山头依旧遥不可及,他的目标亦同样遥不可及……
他的心脏飞快地收缩着、大脑高速地运转着,在他的死令下,一手带大的圣军精锐正急剧地消耗,同样消耗的还有宋军精锐,此情此景不正验证了陈规所言的“亲痛仇快”么,他还要再坚持下去么?他犹豫半晌,黯然做出了决断,又一口气连下三令:“儿郎们听令,纵烟!下山!结阵!”
他的命令传送至战斗不息的圣军当中,圣军的另一种秘密武器——烟弹派上了用场,每个小组都装备了它。战场上突然浓烟滚滚,在山腰上下蔓延,宋军突见怪雾,不敢妄动,圣军则借此掩护,出林猛虎般冲下山,夺取山脚下敌我不分的坐骑,战士各自归队,善射者为正,善骑者为奇,摆出一个若圆若方的大阵,他心神稍定,主动权又回到自己手中,只要赵构一下山,就让这小儿见识一下老子的日月大阵。
不想身后一声炮响,又杀出一支宋军骑兵,原来张俊军也赶到了,形成了对圣军的合围,不过一贯怯战的张俊军眼见战场上硝烟未尽,圣军阵队严整,不知虚实,只是远远布阵,尚不敢主动出击。
他紧急清点人数,原先的两万大军只剩万余,而宋军集结在无指山周围的兵力已数倍于己,三大主力精锐尽至,在淮西战场上只留下杨沂中、刘锜两部偏师与金军周旋,算起来,自己是帮了金兀术一个忙!
其时正是下午最热之时,满脸血汗的魏胜焦急地策马南顾,圣军陷入了此次出师后最险恶的局面,一旦忽里赤的援兵不能及时赶到,就极可能全军覆没。
那赵构缩在无指山上,让比较听话的韩世忠保护自己,令岳飞下山协同张俊围剿叛军,赵构兀自不放心,又令沙都卫为监军,已是明显地不信任这个曾最倚重的大帅!
对赵构同样不抱幻想的岳飞领军下山,摆开阵势,却着张宪、牛皋、岳雲压住阵脚,自己亲上阵来,沙都卫不知出于什么想法,也跟在了身后。岳飞横枪跃马,纵横俾阖,大喝一声:“明日,既不退兵,你我再打一场!”
他正待上前,却听身后一阵呐喊,心头一跳,是张俊军乘机夹攻?回头望去,只见斜刺里杀出两彪人马,一方是头扎红巾的红巾军,一方是服色各异的江湖豪杰,其中不乏和尚道士,两方为首者竟是故人——胖子陈矩和久违的君不见凤,这两人跟他一个有杀兄之仇、一个有害夫之恨,莫非清算总帐来了?不期如雷传来的喊声却是:
“圣军兄弟,江淮红巾儿来援!”
“大圣兄弟,南北武林道来助!”
……
老子没听错吧?他又惊又喜地看着胖哥率领的万余红巾健儿和凤姐姐带领的数千江湖好汉冲到近前,与圣军形成互为犄角的三个阵势,局面顿时逆转。'奇‘书‘网‘整。理'提。供'圣军一片喜得援兵的欢呼,而宋军则一阵骚动,代表民心的红巾军和代表正义的江湖豪杰一向在抗金战场上辅佐宋军,竟同时转向了圣军一方,是否预示了黎民百姓已经对赵家王朝失望透顶!
不提两军反应,胖哥和凤姐姐分别策马来到跟前,他心中仍在嘀咕,陈规昨日才死,胖哥应该还不知道,若知其兄死在自己手里将会怎样?而君不见凤又怎会有如此大的号召力?
陈矩一身红色战袍,胖脸圆润,未语先笑:“还万民不杀之世,真是道尽天下人的心声!这昏君早该反了,小子干得不错,缘何不拉上哥哥,这些红巾儿闻圣军起兵,都要前来投靠,可是你们神出鬼没,害得我们今日才追上……”
他释然了,老百姓一直渴望一个不杀的世界,提出这一口号并身体力行的圣军等若老百姓的军队,同样出身穷苦百姓的红巾儿怎会不当自己人?
君不见凤一身白色道袍,风姿依旧,只是眼角多了些岁月的沧桑,睨着他:“杀世间该杀之人,昏君虽然该杀,那我是不是也该杀了臭小子你?当日你说过一定会反金的,可没说过要反宋!唉,我也不知师傅和济癫老前辈是否一起发癫了,不仅遣动我武当子弟和少林师兄弟,更联手发出最高武林贴,号召武林各门各派全力帮助你!”
他恍然了,这时代还有两个进入过他内心、理解他所作所为的人,而凤姐姐则投到了张三峰门下。
他尚不及与胖哥、凤姐姐叙话,岳飞威严的声音传过来:“尔等三人上前,飞有话说!”
对岳飞,他压根无法掩饰心中的感情,陈矩、君不见凤亦闻声肃然,三人不约而同地听命催骑上前,其实何止他仨个,这天下人莫不仰望这个功败垂成的大英雄,那些红巾儿和江湖义士,何尝不是激于赵构不公于岳飞而反宋,而岳飞作为赵氏小朝的守卫者反而发挥了破坏者的作用,这是不是命运的捉弄!
两军阵中央,一前一后的岳飞、沙都卫与并马齐肩的他、陈矩、君不见凤碰头了。
“小人见过大帅!”胖哥与凤姐姐恭敬行礼,作为敌对的双方,彼此间竟无一丝敌意,也是罕见。
八双崇敬的眼睛一起落在中间一脸祥和的岳飞身上,两边的阵营亦一片安静,似乎都预感到岳飞要说的话非比寻常。岳飞却声音低沉,下面的话只有他们伍个能听到:
“汝,陈矩,隐匿红巾,与兄志同道异,缩头湖、德安之战,功不可没!”
“汝,白玉凤,出没江湖,昔日七侠结义,纵横江南,民间至今犹传!”
“汝,沙朝威,身处庙堂,竭心尽力,难得忠义之人,飞在军中亦闻!”
“汝,明日,上天入地,万般变化,率性而为,然一颗痴心,执着不改!”
四人眉头齐跳,他是惊奇岳飞对其他三人的了解,沙都卫则感荣幸,陈矩和君不见凤俱心中震撼,岳飞果非常人,一眼就道破两人来历!却不知岳飞为抗金大业,谋划甚巨,派专人甄查敌我人才,立库存档,以备不时之需。
岳飞语气一转:“明日,缘何举事?实话实说,此处没有外人!”
他脑海中转出了无数慷慨激昂的大道理,但面对岳飞洞细入微的犀利眼神,生出无法遁形之感,自知无法对岳飞说谎,叹一口气,瞅了瞅胖哥和凤姐姐,吞吞吐吐,低声下气道:“在下……在下只是想救大帅……免遭昏君毒手……”
“甚么?”那三人眉头剧跳,他的话比岳飞的话还具震撼!陈矩与君不见凤都是满脸的失望,这小子没有比以前高强多少,君不见凤更想师傅和济癫肯定看错人了,济世救民的大任岂是这种人能完成的。
岳飞就用轻轻一句话,瓦解了他刚得到了两大援力,面对陈矩和君不见凤的诘问眼神,他心中气馁,心中不服,声音大了起来:“我没有错,我只想让世人知道,好人一定要有好报的!如果这世上只有奸人横行、小人得志,而好人、英雄却连性命都难苟全,那这人世间还有甚么希望……”
“如果这世上只有奸人横行、小人得志,而好人、英雄却连性命都难苟全,那这人世间还有甚么希望……”陈矩、君不见凤、沙都卫都被他这番带血含泪的话击中了心灵,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连孩童都懂的道理,却让这些成人们陷入了思索。
“明日,我也想要世人知道,这世上还有值得用生命去换取的信念,还有值得用生命去捍卫的精神……如果肉身活下来,而灵魂失去了,那这人世间也还有甚么希望……”岳飞那柔和而亲切的声音钻入他的脑海里,用他的语气教诲他,“有时,为了正确的抉择,我们必须放弃我们最不想放弃的东西——那孜孜以求的梦想、乃至自己的生命……”
“不——”坚持到今的梦想终于岳飞的话击得粉碎,他双手抱头,发出无比痛苦的嗥叫,而陈矩、君不见凤、沙都卫三人早已眼泪飞洒!
岳飞亦眼蕴泪水,充满中气的声音响彻整个战场:“飞从军十八载,只知尽忠报国,却有两痛在心,耿耿至今……一痛不能保妻,发妻刘氏,于战乱中离弃改嫁,飞曾云切骨恨之,其实何尝不刻骨爱之,大丈夫连妻都不能保,飞又算甚么英雄……二痛不能孝母,慈母姚氏,饱经忧患,成年卧病,飞却不能长伴左右,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