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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还有何话讲?”君不见君转向他,见他哑口无言,露出失望的眼神,“莫怪你当日可以救下我等,我只问最后一句,望你诚实作答。”
全场突然安静下来,竟似都知道君不见君这最后一问才是最重要的,他甚感奇怪,已经证明了老子是汉奸了,还有什么好问的,莫不是这最后的问题就是在自己心头盘桓已久的所有问题的答案?
“那复出于世的传国玉玺和氏璧,可在你手上?”
他瞠然木立,有如在无穷的黑暗里跋涉已久突然见到了光明,他一时适应不过来,原来这个百思不得其解的理由如此简单,原来所有的一切都起源于它——“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原来他成了那条鹿了,确切地说,各路豪杰以为那条鹿在他身上。自秦始皇传下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玺,千百年来一直是帝位的象征,那伴随它的神秘传说可以左右民心所向,在乱世的时势中可以造就一番英雄霸业,难怪这些人为之而疯狂了,原来个个都想当皇帝!哈,赵宋官家要头疼了!但他们怎么知道和氏璧的下落跟他有关系?
他的思路飞快地将各条线索联系起来:君不见七侠知道他落在兀术军中——三相公和公主知道了和氏璧的存在——然后派他去盗宝——兀术失宝——蒲卢浑等目击——陈规网上了他……一切环节都扣上了,只要兀术失宝的事一传开,而且看来已经传开了,那他这个来自后世的小子——明日就是那盗宝的头号嫌犯!原来“匹夫何罪——怀璧其罪也”,他在心底既想大哭一场又想大笑一场:他们是为那已沉入江底的和氏璧而来的,他们就因为一块石头而破坏了他与心上人见面的计划……现在天底下只有他和艾里孙知道和氏璧在哪,确切地说,天底下只有他们俩不知道和氏璧在哪,而其余的人以为在他身上。
君不见君见他满脸古怪之色,不禁催问:“在你手上否?”
此刻的情景可以用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来形容,无数期待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奇妙地听到了无数的心跳声,他知道不是自己的幻觉,他的大脑从未像这刻高速运转过,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开口,中国的历史、至少这一段的历史就将改写;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道选择题,造化弄人,上天选择了他来答这道题,他应该选择“是”还是“否”;其实他也知道,此刻这里所有人心中的答案都是“是”,但这个“是”要经他的口说出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犹如一壶水已被烧到了九十九度,没有他这最后一度就不能沸腾——他的回答,至关重要,因为他面对的绝不止这上万人,而是天下人!
双唇似被缝住一般,他的目光在天、地、人三者之间游离,忽然想到了他尚未成型的伟大计划,其实他所谓的“伟大计划”不过就是想方设法见到大英雄,并取得大英雄的信任,然后在合适的时机泄露天机,让大英雄避过那“莫须有”的陷害。此刻他却有了另一番想法,原先计划的成功与否其实全取决于大英雄一念之间,即便大英雄完全相信他的话,但以“精忠报国”名垂青史的大英雄会不会违君抗死还另当别论,毕竟古代的忠臣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现在完全不同了,自己大可利用这已是“莫须有”的和氏璧建立一股宋金之外的中原势力,以外力来帮助大英雄,就由不得大英雄接不接受了——他心头狂颤,一片雪亮。
又一个令他万分激动的想法也伴随着浮出了水面,那就是他或可以真的在一个万众瞩目的场合迎娶楚月了。当初这个誓言未尝不是少年突发的狂言,这般豪气冲天的誓言古往今来不知多少血性少年曾在自己的爱人跟前发过,但往往被残酷的现实碰得头破血流之后便烟消云散。他虽不至于此,但也时常为这个誓言的遥不可及而辗转难眠,他一次次为自己打气——“人若没有了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两样”,却只能在梦想与现实的迷茫荒野上踽踽独行,不知道咸鱼何时翻身,尤其在听到楚月被许给达凯的震耗之后,当真是心灰意冷,人生无趣,他确实抱着赴死的决心去挞懒大营的。什么叫“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就是,老子有了一个可以改变天下命运的筹码,当然也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他强压住心头的兴奋,抽丝剥茧地清晰自己的思路:这跟自己掌握的那些可改写历史的后世知识大不同,那些知识在后世是实的,在当代却是虚的,自己稍想利用便瞻前顾后、怕狼怕虎的;而这个筹码则恰好相反,它已经是虚的——遗失在滔滔江水下长长河床里的某个角落,但当代的人却以为它是实的——在他手中,而且它本身就属于这个时代,自己无论怎么利用它都不算违背历史规律吧。
既然时势可以造英雄,那么英雄也可以造时势,路是人走出来的,历史何尝不是人写出来的,老子再不要受限于先入为主的后世历史观了,要跳出已知开创未知,因为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将来的历史!
他向南方睥睨了一眼:赵构小儿,老子就利用这失落在自己手上的千古灵物来跟你耍一耍,这是一个著名的悲剧时代,但老子决不愿成为悲剧的一分子,老子要做一个悲剧时代的喜剧人物,做一个笑着的王者,老子要让有机会看到明日笔记的后世之人看得哈哈大笑,即便真的需要眼泪了,也是含着泪大笑。
“哈哈……”他真的大笑起来,倒把所有人吓了一跳,他决定回答了,若他知道这个回答将从此改变了这时代无数人的命运,甚至改变了大英雄的命运,他还会这样回答么?他强忍着向车下躺着的艾里孙递眼色的欲望——千万守住这个只有他俩知道的天大秘密,干咳一声,“不错,和氏璧在我手上。”
仿佛前面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铺垫和序幕,真正的大戏只等他这一句话开锣,正是“明日一笑惊天下”,便听得各种声音突起……
第二十四章开天辟地
一切都是刹那间的事——
他仿佛引爆了一座人类的“火山”,爆发的情形却跟自然界恰恰相反:各路人马如倒溢的熔岩般一面沸腾、一面向大篷车这个“火山口”缓缓逼近。
远近男女老少的粗声软语和兵器声、马嘶声杂淆在一起,齐齐钻入他的耳中,他只辨出两个出现频率最高的词——“和氏璧”、“明日”,自己已跟那千古灵物等同起来,他突然一阵心虚,想到若是真相泄露的话,他不转眼变成漫天飞舞的碎片才怪。真宝的连声威吼淹没在这片俗世洪流之中,一丝涟漪不起,在万物之灵的狂热漩涡中,个体再强大的自然力也显得渺小,惟有微妙难测的精神力才能力挽狂澜——但此刻此地,无人有资格担当具此精神力的领袖,或者因为,想当这个领袖的人太多了。没有回头路的他竟有心情欣赏不远处悠闲飞过的几只粉蝶,蓦地,那几只粉蝶变得粉碎,他随之听到了一阵尖锐刺耳的异声。
异声乍起时,真宝的僧袍无风而动,身形瞬变数下,终躲不过这骤然而至的袭击,无奈跃离篷顶,丢他而去之际,堪堪一脚将他踢往车下的君不见君,大喝自上空传来:“君先生,与我和尚联手,万不可让玉玺落入怀有异图者手中。”
半空中的他视野一阔,不由呆了,原来异声来自由四面八方射来的暗器飞矢,他从未见过如此之众的飞器大观:各种飞刀、飞镖、铁丸、铜钱、铁圈、竹箭……如暴雨梨花般打来,准头奇佳,全往真宝身上招呼,竟无一打中近在咫尺的他。
难怪以真宝的绝顶武功也被逼得手忙脚乱,更要找人联手,这隐藏在千军万马中不计其数的“暗箭”教其如何防备。
“大师说的可是在下么?”枭笑声自侧传来,却是李成,握一长弓嗖嗖发出两箭,一箭射向真宝,一箭封住君不见君的去向,故意扬声出去,“相士陶子思早算我有‘割据之相’,看来和氏璧非我莫属!”
君不见君一声清啸回应了真宝,两个起纵,避开李成之箭,扑向直落下来的他。几乎同时,一条黑影自大篷车厢破顶而出,阴毒地直取真宝下盘,正是那鬼魅儿。
挥袖挡格暗器的真宝被攻个措手不及,眼看那黑影手中的黑色短剑就要刺入真宝下部,好个大和尚,粗壮的身子在空中一蜷,硬生生地缩了一圈,那黑影与黑剑险线掠过真宝的肚皮,呈一条直线冲天而起。
糟了,大和尚受伤了!往下跌的他瞥见一缕黑血渗透了真宝的僧袍,十分自然地偏向代表正义的真宝一边,担心其伤势来。
真宝一声狂斥:“鬼影好狗才,竟在兵器上喂毒!”
“大师快寻个静处逼毒吧。”名副其实的鬼影杀手桀桀阴笑,再向同伙发出尖啸:“车中无物,快捉明日。”
原来这鬼魅儿不知何时潜入了大篷车里搜寻和氏璧,翻个底朝天,当然一无所获,便偷袭夺宝的最大障碍——真宝,一击成功。
飞器雨转向了君不见君,无能为力的真宝喊一声“保重”,几个起落,夺下一匹马,疾驰而去。
压力全部转移过来,君不见君已无法接住他,只来得及一掌将他击向其余六侠,再一个后空翻,其原先所站那块地已插满了飞器,好险!
围成一圈的六侠齐刷刷舞出六朵大剑花,滴水不漏地将延伸过来的飞器格在剑阵之外,准备接他这个烫手山芋。
他的身子继续横飞,即将落入君不见七侠的掌握,他的心没由来地一宽。
咫尺生变,剑阵因核心人物——君不见君被鬼影缠住,威力大减,与鬼影呼应的李成抢过身侧旗头的大旗一摇,指挥其军直冲过来,以部下的血肉之躯破了剑阵,六侠被冲散,李成伸旗一兜,刚好接住了落下来的他,喝令部下簇拥在周围,作其挡箭牌。黑旗卷裹在身上,他眼前一黑,视野受阻,再看不到周围的状况,正为自己的命运担心时,便听得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发号施令:“前军切入,中军、后军左右包抄!”他听出是陈矩的声音,想不到其得张荣信任至此,授以全军指挥权,他相信死胖子有这个能力,心想李成要倒霉了。果然,周围的李成军开始乱作一团,显然张荣军掩杀过来。一直按兵不动的张荣军倒是不动则已,一动万钧。
“鬼影兄,接着!”李成见势不妙地求援,他便感到自己又飞了起来,这家伙竟是连旗儿甩出,黑旗裹得他像根木桩似的,从头至脚。
有人接住了自己,他嗅到一股阴冷的气息,这就是鬼影?他头皮发麻,却闻陈矩的号令随之一变,杀声奔过来,便感觉自己又被扔在了空中,大舒一口气,可不想落在鬼魅儿的手上,过一下都不行。
只听陈矩的吆喝不绝,离他愈来愈近,显然张荣军占得了先机,忽听其发出一声惨呼,他的心不由紧缩一下,难道死胖子遭了暗算?所谓擒贼先擒王,陈矩虽不是王,却是张荣军的枢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何不成为众矢之的?
虽然是这家伙泄露了他的行踪,但他对其却恨不起来,毕竟陈矩所为换了任何一个爱国的宋人都会如此。远处传来李成的大声悬赏:“谁与我捉住明日,赏金万两!”欢声雷动,杀声愈发惨烈,大麻袋般的他在人头上飞来滚去,再没有停下,真没想到,有志“逐鹿”的他先要尝尝被人当“鹿”逐的滋味。
形势已变得大乱,他只觉自己像汪洋中的一条小船一样,一个巨浪将他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