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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两日,傅尔焰的纤纤玉足不曾沾地,一切吃食均有侍女送到外室。
上官轻云一改往日在床榻上的漫不经心,任由傅尔焰调戏挑逗,变得极为主动狂野,且精力无限。
在他的臂弯中,她一次次达到欢愉的巅峰,极致的结果便是她身子酥软得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而原本精明的小脑袋也变成一团浆糊。
他满满的宠爱,他的投入,让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只是,太多的满足让她的身子不堪重负,眯着眼,咕哝着求饶了许久,她才从他身下解放出来。
上官轻云轻笑着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淡雅从容中竟隐隐带着一丝邪气。
放任她陷入昏睡之后,他起身,穿戴整齐,开窗望了望日头,小心地放下床帐,让她能在昏暗中好好休息,才举步踏出房门。
琼花楼原址,是如今赤炎宫最靠近皇城的隐秘分支,天然密林经过高人后天调整,俨然成为一道难以逾越的天然屏障。
当然,这只是对赤炎宫外部的人来说。
孙无药依旧一身补丁装,拎着一壶酒,翘着腿,颓废地躺在琼花楼主殿屋顶,看着缓缓而至的上官轻云并未有太多惊讶,也没打算起身迎接,只是对他的来意有些不解。
上官轻云直直走到主殿前,一个纵身,轻松跃上屋顶,手上也拎着一壶酒,嘴角挂着淡然浅笑,朝孙无药晃了晃酒壶,道:“三十年陈云边酿,今天刚开的封。”
孙无药双眸骤然一亮,一脸垂涎地盯着上官轻云手中的酒,身子却一动不动。
“说吧,什么事?”
上官轻云席地而坐,并未在意一身月牙白的长衫或许染尘,将手中的酒壶递给孙无药。
“我想知道焰儿身子的详细情况。”
孙无药星眸微眯,暗暗思索他言下之意。
“焰儿说,她无法生育。”
原来是这一茬。
孙无药轻蔑地一哼。
“怎么?她不能生孩子,你就不要她了?或者你要另觅新欢?”
对于孙无药的误解,上官轻云并未动怒,依旧挂着高深莫测的微笑,淡淡地说:“我和她都喜欢孩子,所以只要有可能,我不希望因为某些既定的事实,而失去尝试的勇气,留下遗憾。但,就算会有遗憾,她,我绝不可能放手,你可以死心了。”
孙无药脸色丕变。
曾经,他视傅尔焰为知己,这样纯然的欣赏,在岁月的淘洗中渐渐酝酿,当他察觉到时,心中她的影子已根深蒂固,但他知道她心里藏着另一个人,于是小心地将自己的感情藏匿起来,以手下的身份助她一臂之力。
若可能的话,他希望这份感情,一辈子都不要被人知晓。
随缘随缘,不属于自己的,他从来不打算强求,而一直以来也从未有人看破,没想到今天却被最不愿让其知晓的人当面点破。
他以吊儿郎当掩饰了自己的失落,就着壶沿灌了口酒。
“她从来不曾属于我,我不会插手你们的事,你大可放心。她的身子确实是不容易受孕,这也是事实,但并非全无可能。只是这需要长时间的调理,而且她的身子连番受创,情况较为棘手,连我都没有万全把握,只能说试试。”
上官轻云深邃的双瞳略带感激,也愈发欣赏起孙无药的洒脱豁达。
他满怀敬意地朝孙无药作辑,道:“请孙先生尽心为焰儿调理身子,大恩大德,轻云定涌泉相报。”
向来清冷疏离的上官轻云居然行此大礼,孙无药微微一怔,随即微感烦躁地罢罢手。
“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傅尔焰垂眸,望着捧在手中,还冒着热气的药碗,深褐色的汤药在碗中微微晃荡,娇俏的鼻子轻轻抽了抽,药香立刻充盈鼻腔,她的脸色有些莫名的沉重。
这药……
这些日子,不仅上官轻云回来得较为频繁,连孙无药都来得勤了许多,她的身子明明没有什么反复,不是吗?
自小与毒为伍,练就了她一身闻味识药的功力,手中汤药的成分,她无需品尝,便知晓了十足十。
原来,他还没有放弃……
心徒然抽紧,深埋的伤痛又再次蔓延上心头。
她果然还是贪心了,他终究还是想要孩子的,而她真能为一己私欲,而剥夺他做父亲的权利吗?
傅尔焰苦涩一笑。
什么时候,她居然会因别人的想法而瞻前顾后了?若是以前的她,哪会管别人怎么想,只要她想要的,抢到手便是了。
然而,眼下她却如此惴惴不安,觉得残缺的自己似乎并没有独占他的权利。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卑已在她心中埋藏了那么深,那么久,或许,从再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察觉到两人之间的云泥之别,而裹足不前。
那骇世惊俗,无所畏惧的赤炎宫傅尔焰,终究是留在多年前的凄冷雪夜了。
☆、128 嫌隙渐生
傅尔焰手捧着药碗,面对着敞开的轩窗,望着窗外的雪景,怔怔坐了一下午,碗中的汤药从温热到彻底凉透,一口未动。
当上官轻云回到此处,脱下覆着薄雪的大氅,走入房中,见到的便是整个人笼罩在莫名绝望的她。
“这么冷的天,怎么在窗边坐着?”上官轻云微微蹙眉,走到她身边,执起她捧着药碗的双手,沁凉的触感,让他心中仿佛被蜂尾蛰过似的,有些不适。
她的神情略带空洞,让他难以探知她此刻内心所想,他单膝跪在她身边,取过她手中的碗放在一边,将她的手拢入怀中,抬头望入她的双眸。
她的声音幽幽在房中响起。
“这药是你让孙无药开的吧。”
上官轻云清润的双瞳中闪过什么,点点头,承认。
“这是给你补身的药。”
“嗯,只是里面刻意加了些调理女子身子,以便更容易受孕的药,你当真以为我闻不出来吗?”
他压下心头的叹息,小心保守地说:“我特意去问过孙无药,这些对你身子有益。孩子的事……并非完全没可能,既然如此,何不试试?”
“试试?你以为这只是试试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吗?你知不知道,这会让我奢望,会让我幻想,以为自己还有成为母亲的资格?当一切都成为泡影之后,你以为对我来说这仅仅是失望而已吗?你可曾尝试过从云端坠落谷底的滋味?”
傅尔焰激动得双颊泛红,一把推开了他,美目中有恐惧,有愤怒,也有伤痛。
她的痛,他知道,正因为知道,才不愿让她抱着这种痛,遗憾终生,但显然他的想法并未传达给她。
“我不要调理身子,也不要怀孕,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她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咆哮嘶吼。
心疼,心怜。
上官轻云稍稍提高了音量,以便传入盛怒的她的耳中。
“你的勇敢去哪儿了?明明有机会,为何不愿尝试?你明明那么渴望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不是吗?”
他说得谨慎,却听她冷冷一哼。
“说到底,你还是接受不了没有子嗣的结局,忍受不了这样乖张残缺的女人。”
闻言,上官轻云诧异地盯着她的双眸,不敢相信自己这段时间尽心尽力的付出,却只让她得到如此结论。
“没有男人会不在意自己没有后代的,你不要再欺骗我,也欺骗你自己了。我不会相信。”
她冷然的双眸仿佛夹杂着冰锥的利刃,一点点刺入他的身躯,刮去他骨头上的肉,也冷却了他周身的暖意。
他的双眸恢复了波澜不兴,仿佛盯着一个陌生人般,淡泊地说:“有什么话,想清楚了再说。若你不知道自己现下说的什么,那么我改天再来。你独自静一静。”
他的冷静,彻底激怒了傅尔焰。
“我没有疯,我说每一个字都是我想的。你何必用孩子做借口,心中已有别人,就直接说,我不稀罕!”
她话音刚落,立刻被上官轻云凌厉的视线震慑住。
他只觉胸口一闷,脸色愈发沉重。
“你想想清楚,这药究竟吃还不吃,若是你不吃,那么我灌着你吃,也是可以的。今晚,估计你也无心留我,我先走了。”
上官轻云说完,便拂袖离去,空荡荡的房间中,只留下傅尔焰跪地痛哭。
只是,在上官轻云离开这里之后,却再也没回来……
傅尔焰整整哭了一宿,悲伤与后悔充斥着她整颗脆弱的心。
她知道自己口不择言,惹他生气,他对她的宠爱迁就,她也看在眼里,只是当他一次次提到孩子,她完全失控了。
花了整整一夜tian舐伤口,整理心情。
第二日清晨,傅尔焰详装坚强地要求侍女,上官轻云一道便通知她。
然而,他却整整一日不曾出现,接下去,第二日,第三日,都一样。
她的心情,从愧疚,到恐慌,直至放弃。
侍女带回来关于他的消息,却无法安慰她的失落,比起旁人的探问,她更希望他能亲口告诉自己他的行踪。
他或许真的生气了,生气到不愿再见自己,连跟随四王爷奉旨前往南方赈灾,都不曾亲口告诉她。
她自嘲一笑。
原来她已天怒人怨到,连老天也要挑在这个节骨眼上,降下一场不应发生在这个季节的大水,来分开她与他。
想他,很想,脑海里充满了他温润如玉的身影,以及温文尔雅的笑容。
孩子,他,争执,孩子,他,争执……
她坐在窗边,望着外面无边无际的银白世界,宛如停滞的时间,几乎要逼疯了她。
在上官轻云拂袖离开的数日后,这神秘小院中,被人当做掌上明珠疼爱着的女子,也从小院中消失了……
夜半更声刚过,浅眠的墨澈,便从睡梦中惊醒。
就着黑暗,他看到了僵直站立在床边的一道身影,然而他却并未戒备起身,因为从对方身上,他察觉不到任何杀气。
“给我任务。”
平坦到没有高低起伏的女声,在静谧的房中响起。
墨澈闻言,双眉微挑。
“我以为,这个时间,你应该在皇城的某个地方,乖乖等着某人回来。”
“给我任务。”
傅尔焰再次重复。
察觉到她的异常,墨澈披衣起身,点上蜡烛,幽幽烛光照出了她一双憔悴的凤眸。
“有什么事,打算和兄长大人分享一下么?”
墨澈轻佻的语气下,却带着隐隐对妹妹的关切。
傅尔焰将脸别过,依旧是那几个字。
“给我任务。”
“理由。”
他终于正式了她的要求。
“我做得到。”
“这不是理由。我要的是,你为何会离开皇城,来到这里索求任务的理由。”
傅尔焰胸口滞了滞,抿着双唇,倔强地低头不语。
沉默片刻后,她突然抬头,右手抚摸着腰间的暗袋,隐含逼迫地瞪着墨澈,还是那句话。
“给我任务。”
忌惮地望了望她手拜访的位置,墨澈有些头痛,若允了她,给她任务,上官轻云之后肯定会找他算账,若是不允……
墨澈平生邪佞阴险,料事如神,能让他惊讶的人或事很少,而能吓到他的更是奇葩中的奇葩,然而眼前这看似妩媚娇柔的女子,却是其中之一。
严格来说,吓到他的人,并非是她,而是她养着的那些剧毒无比的小东西。
曾经,他往她养着各种毒物的罐子中,看过一眼,那密密麻麻泛着阴森危险,并蠕动着的黑,让他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脱落。
完美的他几乎没有弱点,却对她那些小宠物极为没辙。
☆、129 江边之景
墨澈连连罢手。
“得,怕了你了,你别放那些个玩意儿出来。我给你事做便是了。”
傅尔焰闻言终于将手自腰侧暗袋移开。
“蔡益,你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