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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见她不坐倒也不再多让,开口询问了两句云怡的身体,这才道:“嬷嬷今日过来可是有事?若是云姑娘那里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可只管跟我说。”
仇嬷嬷闻言便忙笑,道:“瞧夫人说的,我们姑娘承蒙夫人照顾着,这些年和府里的姑娘有什么差别,什么也不缺。老奴今日来是因丫头的事,夫人知道,我们姑娘是个心善宽和的,谁承想这性子倒是惯得丫头蹬鼻子上脸,竟偷到了姑娘的屋中……”
崔氏闻言便蹙了眉,眉间闪过厉色,沉声道:“哦?竟有这等事?!”
仇嬷嬷便是一叹,道:“我们姑娘这段时间总是少些首饰物件,便暗中叫老奴留个心,昨儿夜里老奴却抓到翠烟在姑娘屋外探头探脑,老奴起了心,便叫丫头将她拘了起来,婆子们一搜可不就从她那屋里翻出了两支姑娘的发钗来,人赃并获她偏还不知悔改,连声狡辩。这本是我们院中的事,不好来烦劳夫人,可翠烟到底是夫人当初赏赐姑娘的……”
仇嬷嬷说着面上便闪过了难色,崔氏闻言心中早已气的发堵,她握紧了拳头,咬了下牙,这才厉声道:“当初瞧着她'文'是个老实的,这才发落'人'去了梅园,倒是我瞧'书'走了眼,嬷嬷自管'屋'将人留下,这等恶奴,我不会放过她的。”仇嬷嬷闻言也不多说,福了福身便去了,她刚出去崔氏便恨得一拳头砸了砸美人榻,赵妈妈忙扑过去,惊呼道:“我的夫人啊,您仔细伤了手啊!”
崔氏这才觉着堵在胸口的气出了一些,问道:“翠烟呢?”赵妈妈便道:“在外头跪着呢,夫人可是要叫她进来问话?”崔氏闻言面色一厉,冷声道:“我早就交待她莫叫人拿住错处,她倒好,人赃并获,还叫人家压着她打上门来甩我的脸,这般蠢货叫进来作何!给我打二十板子,发落出去!”
赵妈妈闻言也不敢多言,忙应了一声,出去传话,外头便响起了翠烟的惊呼声,尖叫着喊饶命的声音。
崔氏用了一盏茶这才缓过劲来,赵妈妈进了屋见她面色还不好,便道:“那云怡不过是个寄居的外姓女,还不是夫人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的,夫人何必因她生气,为这些小事伤了神。”
崔氏冷哼,道:“这叫小事吗?这些年她一个孤女住在府上,我好吃好喝的招呼着,生怕有一点怠慢了招人说我苛待她,如今倒是好,刚刚有了靠山,这便紧赶着来落我的脸!哼,她那靠山如今在府里还没站稳脚呢,便有人敢如此了,来日我岂能好过?”
赵妈妈闻言劝道:“瞧夫人说的,那位便是站稳了脚,那还能越过夫人去?夫人这身份在这里放着呢,她见了也要恭恭敬敬称声母亲的。”
崔氏冷哼,道:“你可见她真把我瞧在眼中,嫁进门多日可曾到这院中立过一日的规矩?”
赵妈妈闻言便无法接话了,半晌才道:“夫人想要立立婆婆的威严那还不是现成的机会,那棋风院如今可是一个小妾都没呢,这女人便是再受宠,每月也有那么几日是没法伺候的,男人哪能没个妾室,通房?”
崔氏听了赵妈妈的话,微微一沉吟,道:“那院中倒是早先就安置了几个丫头,可有动静?”
赵妈妈便道:“那位相貌好,又得了三爷的青眼,如今正宝贝着呢,许是仗着自己颜色好,没将那几个丫头瞧在眼中,却是不见什么动静。夫人若是给三爷抬妾,那位但凡有个不愿意,便是犯了嫉,再来,这长者赐不能辞啊……”
崔氏闻言目光便闪了闪,却道:“我早先便是这般想的,可她只怕会推辞,这妾未必抬得成啊,再者,便是真给开了脸也未必会受宠,且不说我送的三爷就未必肯要,只这院子里也没比那沈慧安相貌好的,再来老太君那里……”
赵妈妈便笑了,道:“夫人怎生糊涂了,她若推辞才叫好呢,便就被夫人拿捏了错处,犯了错还不得随夫人说了算?再说,夫人不过借此事立威,叫那位知道夫人位高一筹,这妾抬了得不得宠又有何关系。至于老太君……三爷不纳妾,没子嗣这最着急可不就是老太君,夫人觉着老太君身边那个巧萍留着是作何用的?如今可都快十八了!”
崔氏闻言一愣,赵妈妈便又道:“那巧萍的姿色虽是中等,但气质却是绝好,还是个会舞文弄墨的,当初三老爷想讨了去,老太君都没允。巧萍是老太君陪嫁紫叶留下的唯一血脉,听说那紫叶病重时老太君亲口允了就在她老人家眼皮子底下给巧萍寻个好归宿。这可不就是说的是三爷嘛!巧萍是老太君瞧着长大的,说是丫头却是疼的紧,三爷更是老太君的眼珠子,只怕老太君早就打算留给三爷做小妾了。老太君便是再宠爱那位,还不都是瞧在三爷的面儿上,到底是新进门,不好提这纳妾的事儿,可若再过些日子……三爷再一个月便要走了,那巧萍可不能再等了,早晚也就这一个月的事儿,老太君必定就有动作了。夫人先一步给三爷安排了,若是那位推辞了,就是犯了嫉,将来夫人拿捏她,老太君也不会站在她那边,再者夫人这妾抬不成才是好呢,老太君将来就更有理由将巧萍开了脸了,这还得在心中承夫人您的情呢。”
崔氏一想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便笑了起来,道:“你瞧这院中哪个丫头合适?”
赵妈妈想了想便道:“依奴婢看,那采珊就不错,样貌虽说没那位好,但也拿得出手,不会落了夫人的脸。”
崔氏便点头,道:“就采珊了,你去给她好好打扮打扮带过来!”
142愈擒故纵
慧安原想着关元鹤说要每日瞧着她用功的话是说说玩的,谁知道他翌日起来还真一本正经地拉着她进了书房,从匣子中拿了两张药方子来,叫她好好的参详。那方子正是做续骨膏的方子,慧安仔细瞧了瞧,倒还真有些意思,接自行进了后头关元鹤给他准备的药房。
她没忙一会子,崔氏身边的张妈妈就来请,说是崔氏寻慧安过去说说话。
慧安笑着请张妈妈回去,只道换过衣服就过去,她见关元鹤面色不好看,不觉走向书案弯腰轻笑瞧向他,道:“你若不想我整日忙东忙西,不若就和我回侯府去吧。”
关元鹤见她打趣自己,抬手对着她因弯腰而翘起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说:“他寻你作何?没事就早些回来。”
慧安见他粘人,心中甜滋滋的,不觉就凑上前在他的面颊上亲了一下,笑着道:“说不定是大好事呢。”
慧安言罢歪着头笑了笑,这才转身出了屋。她那蜻蜓点水的一下,却撩的关元鹤一阵心痒,眼瞅着她扭着小腰出去,心里就是一阵燥乱,瞧了瞧手中的文书便啪的一声合上随手扔到了桌案上,干脆闭着眼睛休息起来。
其实之前慧安在这里,两人也是各忙各的。他看文书,慧安在后头的药房捣鼓,他甚至都瞧不见她,但不知为何听到后头发出的动静,他的心就甜丝丝的。想着她就在那里,自己唤一声她就能马上过来,他就能定下心来做事,如今慧安一走,就觉着这书房空荡荡的叫人烦躁,好像一下子气息都不对了一般。
关元鹤那边烦闷,这边慧安已回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这才坐上春凳檐子,见方嬷嬷执意跟着,心知她不放心,慧安就不觉好笑地摇头,道:“乳娘留着吧,院子里这么多事都要乳娘和颜嬷嬷商量着做呢,叫秋儿陪着我便是。”
她言罢,方嬷嬷也觉慧安不是那任由人拿捏的,只道自己紧张过了,便也不坚持,点了头吩咐秋儿两个跟上,瞧着慧安出院而去了。
到了崔氏的祥瑞院,张妈妈便热情的迎上来,慧安也假模假样地和她寒暄着,小丫头打起帘子,慧安进了屋,却见崔氏正坐在花厅的太师椅上吃着茶。
慧安上前曲了曲腿,一脸恭敬地道:“见过母亲。”崔氏见她动作无一丝怠慢,不觉诧异,心里失落,瞧了两眼这才道:“起来吧。”
慧安不是那笨的,她心知崔氏请自己来不安好心,这里又是崔氏的院子,反正是要行礼的,又岂会在礼数这样的小事上叫崔氏挑了错拿捏她。
听崔氏叫起,慧安才盈盈起身,恭敬地站着笑道:“母亲今儿气色挺好呢,儿媳瞧着也高兴。”
嘴巴甜点总是没错的,果然崔氏一听板着的脸笑了下,这才咳嗽一声,道:“今儿叫你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也知道,咱们府上人丁单薄,老太君日日夜夜都盼着抱重孙呢。三爷是我们关府的嫡长孙,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这子嗣更为重要。你年纪小,我生恐你不知分寸,难免叫你过来多说几句,这女子是一定要养好身子的,这样才能早日为我们关家添丁。”
慧安闻言心中一酸,面上露出娇羞,道:“儿媳省得了。”
崔氏见她这般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你那院中没个小妾通房却是不行,按说你才过门,这事不该现在提,怎么也得过个一年半载,但三爷的情况到底不同。一来他是嫡长子,子嗣太过重要,再来他年纪也不小了,这事不能拖着。这院子只一个主母传出去也不好听,会叫人笑话的,于三爷和你的名声都不好。更有便是我方才说的,女人的身子娇贵,这伺候男人最是累人,你若将身子熬坏了,却是得不偿失。这小妾通房的也不过是个摆设,有什么伺候的活多叫她们来,事后赏晚汤药便是。你最重要的还是养身子,早早的生下嫡长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慧安听着心中只想大笑,她一口一个子嗣压下来,一口一个为她好,这大道理唱的比花都好听,叫她能说一个不吗?说了只怕在这府里也别想得人心了。
慧安心中讥笑,面上却受教地点头,俯身道:“母亲都是为我好,我心中明白,谢母亲提点。”
崔氏见她这般倒是一愣,只当是慧安还是仗着腰板硬,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以为她是说说就算了的。她便眯了眼,抬手道:“采珊,你过来见过三少奶奶。”她言罢,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丫头便紧步走了过来,福了福身,道:“奴婢见过三少奶奶。”
慧安方才一进屋就注意到了这个丫头,因她打扮的很是亮眼,她一路往祥瑞院来就在猜测崔氏叫她的意图,进了屋瞧见这个丫头,实际上慧安心中已经什么都明白了。如今瞧着这叫采珊的丫头见礼,慧安便大大方方地将目光投了过去,一瞧便道,怪不得声音就娇滴滴的,果然是个美人胚子。
只见这采珊生了一张芙蓉瓜子脸,身着一件玫瑰紫的缠枝芙蓉花锦缎小袄,乌黑的头发梳着,插着一支鎏梅花样的珠钗,眉眼含着媚色,一副娇俏可亲的模样。
采珊见慧安瞧过来,一脸的紧张,似生恐不招慧安喜欢一般,慧安瞧了瞧她面上竭力压制的喜色,不由冷笑,便听崔氏道:“这采珊是母亲千挑万选的,是个本分伶俐的丫头,以后便叫她在你身边伺候吧。” 她言罢,似是怕慧安不懂,便干脆将话挑明,道:“你带回去也能多个帮村的人。你刚进门,我也知你有难处,也不说是抬妾,就先开了脸放在屋里,等过段时间再行妾礼也是可以的。”采珊闻言面上便闪过了狂喜,接着又一脸紧张地偷偷抬眼瞧了下慧安。
慧安面上闪过些许难色,道:“母亲也知,我进门准备了陪房的,母亲的好意我心领了,回去我自瞧相公的喜好,做主给他选个中意的开了脸放在屋中,母亲瞧这样可好?”
崔氏闻言自觉着是慧安的托词,便微微沉脸,道:“